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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芦苇荡里没有足够的草药,那些百姓却离不得汤药,墨鲤只能出来采药。
好在飞鹤山灵气充沛,草药长得不错,找起来不费什么工夫。
倒是山雀需要回到灵穴养伤,墨鲤出去的时候就把它带上了,搁在篓子里。
出了芦苇荡,墨鲤挖了一株草药准备放进篓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山雀是灰色的,没有雪白的毛发,篓子里夹的这根是怎么回事?他用手一翻,揭开了准备盖着草药不让日光晒到的粗布,赫然“抓获”了一只圆滚滚的沙鼠。
墨鲤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没去抓沙鼠,而是盯着山雀。
——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见面就打的吗?
——究竟是怎么平和地在篓子里待了一路的?
山雀扭过脑袋,嘴上唧唧地仿佛哼歌一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沙鼠就不一样了,它蹭蹭跑了两步,主动爬起了篓子,要爬到墨鲤身上。
墨鲤:“……”
没带竹筒杯,不过等会儿可以挖几株黄连,熬一熬给国师降降火。
“你就这么跑出来,芦苇荡那些人怎么办?”墨鲤把沙鼠放在肩膀上,一边走一边数落孟戚。
沙鼠挥了挥爪子,示意没事,那个爱逃跑的少年已经老实了,别的人就是拿鞭子赶他们都不会离开。
再说昨天才抄了西凉人的老窝,逃出去的人今天也不敢回来。
让山雀跟墨鲤单独出去,孟戚才不放心呢!
“还有……你刚才跟飞鹤山龙脉……怎么回事?”
墨鲤极为艰难地问,原本这话他能坦然地问出口,可是一想到沙鼠跟山雀两个挤在篓子里,两个肥嘟嘟胖乎乎的圆团子挨在一起,墨鲤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沙鼠仰着脑袋看墨鲤,体型小了,墨鲤脸上的表情眼底的情绪似乎也放大了许多。
它福至心灵地忽然懂了,沙鼠立刻挥着爪子朝着山雀做了一个撵走的动作,然后哧溜一下滑到了墨鲤的怀里,揭衣钻入,再用爪子拍了拍墨鲤的心口,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
当真是用行动表示“心上鼠”的位置。
墨鲤:“……”
身在篓子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到气氛不对的山雀猛地一拍翅膀,唧唧地叫了起来。
墨鲤把布扔回篓子,被盖了一头一身的山雀:“……”
飞鹤山龙脉那个气啊,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墨鲤,你们两条龙脉到我家里来亲亲我我,就没有想过它的感受吗?
于是墨鲤就这么怀里揣着一个,篓子里背了一个,一路采药到了这处凹地。
这里极为偏僻,且陡峭难行,有很大一处始终处于背阳面,墨鲤觉得里面会有稀少的草药,这才踏了进来。
结果挖了几株草药后,墨鲤听到有异声从地下传出,好像下面是空的。
他走了几步,在树上发现了绳索网兜利箭,像是有人在这里布下了陷阱。
而且不是猎户捕猎的陷阱。
这里常人很难过来,除非是江湖人,或者攀岩采药人。
墨鲤心生警惕,紧跟着就看到了那个窟窿,以及下面隐约的人影晃动。
乍一看,这个洞的大小就让墨鲤心惊。
这不是随便挖出的陷阱,而是一个被人有意利用的天坑。
旁边的那堆草叶就是证据,有人把一大块腐朽的木板盖在窟窿上,然后把枯枝败叶铺在上面,又在附近的树上布置了机关陷阱,还用机簧发出的暗器利箭来控制躲避者的落脚点,最后十分准确地将人引到那块木板上。
是谁这么倒霉?
又是谁被这么算计?
墨鲤隐约间感到这没准是阿颜普卡为他跟孟戚布下的,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地根据山神庙的线索,一路追查,十有八九会遇到这些陷阱。
想到这里,墨鲤就对那个不幸掉下去的人充满了歉疚。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对方没戴斗笠的脸。
布满疤痕,形如恶鬼。
怎么会是宿笠?
墨鲤呆住了,刀客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忽然出现,他差点想要揉揉眼睛。
沙鼠钻出来,审视地看宿笠。
“……等等,我拉你上来。”
墨鲤回过神,从篓子里翻出一段长绳,因为采药难免要攀崖,这是他从库房里搜罗到,十分结实。
墨鲤把绳子丢了下去,没一会,宿笠就借力翻身而上。
这时山雀也终于扒拉着篓子的空隙,吃力地爬到了篓子边缘。
宿笠抬眼就看到了墨鲤脚边药篓里一只山雀,衣襟领口一只沙鼠。
刀客:“……”
刚才刀客是背冲下,脸朝洞口,这会儿墨鲤才发现他背着一只脑袋黑白棕三色毛的獾。
墨鲤:“……”
就很尴尬,不知道从何说起,又想问对方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





鱼不服 271|骨肉难聚
飞鹤山龙脉十分疑惑, 他觉得刀客很熟悉。
不是长得眼熟,而是像家里的一张桌子, 一扇屏风……错了, 是家里的一棵树,一块石头那种熟悉。
直接把这个人搬回家里, 能浑然一体绝不突兀。
“……”
路上遇到一个长得像家具的人类是怎么回事?
山雀百思不得其解, 它往左转脑袋打量刀客, 接着又往右转。
宿笠看到山雀的时候也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动, 仿佛三天没吃饭然后看到了一碗回锅肉, 又像离家多年的游子看到了母亲。
鼻酸眼花, 四肢发软。
刀客目瞪口呆, 差点抬手摸自己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烫。
困住天坑两个时辰不算长, 做杀手的时候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亦是常有之事,怎么就不由自主地被一只肥嘟嘟的山雀吸引了目光,竟然还想到了肉?肉就算了, 眼神无法挪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宿笠本能地闭上眼, 摆了摆头,像是要把脑子里进的水给倒出去。
于是山雀摇头晃脑,刀客也摇头晃脑。
墨鲤:“……”
沙鼠:“……”
不用问了, 当年救宿笠的就是飞鹤山龙脉!
这一人一龙脉太过耿(呆)直(傻), 如果阿颜普卡在这里,山雀的伪装毫无作用,直接就暴露了。
沙鼠若有所思,宿笠这样好骗, 会不会是因为飞鹤山龙脉的缘故,进入胎里的灵气伴随着婴孩出世,影响了宿笠的神智?
沙鼠震惊而谴责地望着山雀。
山雀很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墨鲤干咳一声。
刀客猛地回过神,尴尬之余忽然想到背后还有一只獾。
他连忙背过身解绳子。
用来捆獾的是腰带,江湖人跟百姓不同,不是只靠一条绳子,反而像公卿名士的衣袍一般在里面还有系带。
否则打斗的时候断了怎么办,难道用双手提裤子?
老江湖就常常用兵器挑断对手腰带抢占先机,更有手段下作的江湖人,出手不是猴子偷桃就是撕衣断带,扰乱对手心神。作为杀手宿笠十分谨慎,该防的都防,有时候腰带还能派上别的用场,比如今天这般。
“行了,快走……”
宿笠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得了自由的獾,猛地扑向竹篓。
墨鲤眼疾手快地一提篓子,饿到头昏眼花的獾跌了个跟头。
獾发出委屈的哼哼叫声,垂涎欲滴地看着有很多肉的山雀。
刀客:“……”
所以这山雀真的是特别好吃?
可是獾扑过去的时候,为什么他的心差点蹦出嗓子眼?
那边山雀火冒三丈,这獾踩在飞鹤山的地界上,竟然想吃自己?
“唧啾啾!”山雀发出愤怒的叫声,若非飞不起来,它一定要啄秃这只獾。
墨鲤叹了口气,沙鼠隔着衣服也叹了口气。
俗话说脱毛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飞鹤山龙脉真的是——太脆了,还是早点送回去吧!
不过在这之前,先“接手”主动送上门来的刀客。
墨鲤有些犯嘀咕,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变好了,不然怎么前面刚念着,后面就遇到了人?又或者说,刀客也是追查阿颜普卡的事阴差阳错地跑到了这里?
墨鲤看了看山雀,想问飞鹤山龙脉有没有认出刀客。
然而有宿笠在旁,墨鲤没法跟山雀说话,只能把药篓背起来。
獾动了动鼻子,扭头看了一眼宿笠,身体前扑跌跌撞撞地跑到墨鲤面前,仰着脑袋伸出爪子,一声接着一声哀求着乞食。
刀客在地洞里就觉得这小家伙很机灵,没想到它还能……等等这就抛弃自己了?
“难道这是有人养着的?”
宿笠觉得獾乞食的动作像江湖艺人带在身边的猴儿。
獾跟猴差远了,倒不是说獾蠢,相反这家伙聪明到难缠,能听很远的声音,能记住猎物的气味,还有一对擅长刨坑的爪子。吃的从田里的蛙鼠虫类到水里的黄鳝泥鳅,连庄稼也照啃不误,可谓是山间乡民的心腹大患。
且野性难驯,养是养不住的,猎户抓獾是看中了它的皮毛跟可以炼油的肥肉。
虽然眼前这只獾瘦得皮都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但是看它完好无损的利爪就知道不会是家养的。
墨鲤下意识地把沙鼠往怀里揣深了一些,因为田鼠与山鼠都是獾的主食。
——仔细一想,想吃沙鼠的野兽太多太多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不小心就撞见了。
獾低下脑袋,它太虚弱了,虚弱到可能无法觅食,因为觅食的同时它还得躲避别的野兽,避免自己成为盘中餐。
虽然救它的人有种很舒服的气息,但是上面这个人好像气息更浓一点,又好像……饿到头晕眼花分不清,总之上面的人更可能有食物,救它的人则是一穷二白。
墨鲤望着面前战战兢兢的獾,恍然间仿佛见到了岐懋山那只白狐。
“不是人养的,只是颇有灵性。”墨鲤从背篓的包袱里拿出一根苞谷丢过去。
獾眼睛一亮,笨拙地接住后就开始埋头大吃。
宿笠久久地看着它,獾立刻转了个方向,牢牢地护住食物,俨然一副“用完就丢”的样子。
竹篓里传来山雀不满的叫声,墨鲤不用听就知道是它在抗议,这苞谷是山雀的口粮。所谓吃饱喝足临走回家还要带上一些,就是飞鹤山龙脉了。
沙鼠幸灾乐祸,他猜到这只獾为何能觍着脸凑上前乞食,不就是灵气嘛!然而獾的眼里只有人,它看宿笠很顺眼愿意相信,看墨鲤也很顺眼,偏偏疏忽了同样满身灵气的山雀。
谁让飞鹤山龙脉小呢,谁让飞鹤山龙脉离墨鲤太近呢!
这一下就从龙脉沦为食物了。
獾飞速地啃完了苞谷,摸摸肚子,哧溜一下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林子里。
刀客:“……”
这熟悉的,被利用的感觉。
阿颜普卡利用他就算了,为什么连一只獾也这样?
宿笠心情复杂地望向墨鲤,以为墨鲤会因为浪费了一根苞谷生气,没想到墨大夫旁若无事地背起篓子招呼自己:“这边走。”
“墨大夫,那獾……”
“走了才好,不走得喂多少根苞谷?”墨鲤侧过头说。
刀客恍然,路上遇到的白眼獾,总比跟到家里好。
“大夫,我此番急着赶来……”
宿笠把他在豫州、荆州遇到所有的事统统说了一遍,当然也没忘记惨遭毒打的应掌门。
沙鼠摸着下巴,认真地地听着关于江洋大盗孟启行的消息。
江湖人从未听过这个名号,更不明白孟启行为什么要劫锦衣卫伪装的镖局押送的货物。
这不知道自然是要打听,于是有人好面子硬装知道的胡说一气,话越传越偏,现在这个江洋大盗孟启行已经变成了誓要偷遍天下最有权势之物的狂徒。那镖局押送的是永宸帝命人搜罗的稀世暖玉,孟启行还瞄上了荆王最爱的鼻烟壶,吴王的宝刀,宁王宠妃的珍珠衫,以及天授王的面具。
沙鼠:“……”
暖玉还行,鼻烟壶宝刀就算了,面具珍珠衫是什么鬼?
天授王的宝物为什么会是面具?
“据闻天授王总是戴着金紫色的面具,说是诛魔辟邪,又说他是天命的星君转世,凡人不可窥。”刀客也很纳闷,为什么百姓会对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深信不疑,难道是圣莲坛的功劳?
墨鲤也很疑惑,若是天授王整天戴着面具,岂不是根本没人知道天授王的长相?
宿笠听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听说天授王麾下的将领与重臣无需避讳,天授王只有离开行宫的时候才会戴上面具。”
“嗯?”
“圣莲坛那边传出的说法是,天授王是紫微星君,他手下那些也是天庭的星官仙将,所以能看天授王的脸。”宿笠忍不住想,阿颜普卡多年不露脸,毕竟他是杀手,且认为阿颜普卡是江湖高人行事不同寻常,可你一个造.反的玩这套就很离奇了。
“行宫里的侍女仆役呢?”墨鲤的想法跟宿笠差不多。
天授王的臣子、妃子都能挂上个来历不凡的名头,扫地奉茶铺床的总不能也是天庭带下来的丫鬟小厮吧?
那还是转世吗?这是搬家!
“说是挑了有仙缘,前生行善积福之人侍奉。”
刀客叹了口气,墨鲤皱眉问:“我有一事不明,天授王之前就这番做派,还是圣莲坛来了之后——”
宿笠摇头道:“这倒不知,西南那边的消息少有能传到这里来的,方才那些被江湖人当做笑话,吾等这才有了耳闻。”
说完又开始提外面的情况,包括荆州出事之后的。
听到风行阁的秋景转告说宁王那边有人插手时,墨鲤下意识地低头跟沙鼠对眼。
——秋景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估计只有踏入宁王的地界才能弄清了。
关于那个疑似秋景父亲的裘思,其实阿颜普卡提到这个姓,孟戚就想起了豫州遇到的圣莲坛分舵梁舵主、殷夫子,以及认出殷夫子的倒霉裘公子。
孟戚对裘公子的印象,大概是墨鲤把金丝甲塞过去,自己随手把那匹讨厌的马塞过去……美其名曰让无辜被牵扯到圣莲坛破事里的裘公子能逃命,实际上是打发了那匹总是讨好墨鲤的马。
裘公子确实提到自己家里有位族叔,跟殷夫子是好友,后来分道扬镳,族叔南下渡江一去不回。
虽说这世间姓裘又有大志向的人不少,但未免太巧合了一些,那位殷夫子的昔年故交,裘公子的族叔会不会就是裘思呢?
孟戚不敢肯定。
因为挑起荆州冲突的那位谋士很是高明,殷夫子就平庸多了,这两人如果曾是友人,裘思交友也太不挑了。
墨鲤在悬崖前停了下来,他需要下去采药。
刀客立刻提醒西凉人可能就在附近,这里十分危险。
“……其实,你说了如此多,还没谈及你是怎么进山的,又怎么踩中陷阱。”墨鲤望向刀客,后者的表情僵住了。
多年杀手生涯,一朝翻船,紧跟着就是一翻再翻。
宿笠几乎翻船翻得头晕心塞了。
他握紧了刀,面对第一个让自己翻船的墨鲤,有点拉不下面子。
偏偏这时他又看到沙鼠从墨大夫衣襟处钻出来,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
宿笠深深吸了口气,颓然地说起了自己的倒霉经历。
且说昨日他直奔飞鹤山,孟戚墨鲤没有找到,却越走越觉得异样。
从头到脚的舒畅,起初宿笠还以为是外面太热,飞鹤山凉快又风水好的缘故。
然而逐渐的,一种异样的感觉也随之而起,他渴求着这里的一切,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催促着他往山的更深处进发。
“我可以在这里突破刀法,这是个好地方。”宿笠握紧了刀,郑重地说,“可能是我的刀在提醒我。”
墨鲤欲言又止。
沙鼠眯着眼,笑着打了个哈欠。
山雀还在竹篓里努力地往上爬。
“……于是我循着感觉走,半途忽然遇到了西凉人,他们说知道我的身世。”宿笠眉头紧皱,他不知道那是阿颜普卡布置好的,原本准备用来对付跟孟戚墨鲤同行的自己。
墨鲤有些无奈,当真是布好的陷阱不会浪费,他们没去,刀客还是一头撞了进去。
“其实我记得自己的身世,双亲早早去世,我被卖到了荆州,但我并不知晓双亲是何方人士。”宿笠有些烦闷,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寻这个线索,索性全都说了出来,“阿颜普卡曾经提过,有一位医术了得的江湖前辈在山中救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那就是我娘,故而我经脉与人有异。又说那位前辈年事已高,淡泊名利隐居山中不问世事,也曾与他有恩,谈过当年之事。我想见那位前辈,阿颜普卡则说总有机会……”
刀客说前半段的时候,竹篓里的山雀一惊,随后恍然,原来这是当年自己曾经无意中帮了一把的妇人生下的孩子啊!
然后越听越不对,阿颜普卡不像是在说飞鹤山龙脉,反而像是在指阿那赫多山。
这是要冒名顶替?
——要骗我要杀我,还要把那个孩子骗去给阿那赫多山卖命?
山雀愤怒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宿笠特别顺眼的山雀发出了护崽一般的恼怒叫声,翅膀拍得竹篓直晃。
墨鲤心累地揉额角。




鱼不服 272|一别永离
护崽是没有用的, 崽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一只不会飞的受伤山雀没资格认崽,连话都不会说, 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墨鲤冷着脸把垂头丧气的山雀送回了山涧灵穴, 好好养伤吧,不养好别出来。
事实证明, 大夫对病患的威慑在龙脉身上同样有效果, 飞鹤山龙脉乖乖地蹲在家里养着看了, 大概在没有飞得更快飞得更高之前是不会轻易露面的。
飞鹤山龙脉能这么安分, 主要还是听到了宿笠对墨鲤说的话。
宿笠坚定地认为他的刀提醒他, 飞鹤山就是能够让他更好地悟通刀法并踏上武道巅峰的地方, 解决了阿颜普卡之后, 他要在这里隐居。
墨鲤不得不告诉他, 阿颜普卡已经死了。
宿笠:“……”
刀客当场就懵了。
回过神之后,他冒着冷汗发现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可以不用再纠结恩情与利用之中的比重,人死了, 那些翻腾的复杂情绪就会慢慢沉淀下来。
剔除那些不好的部分, 记住最初的援手之恩。只有死人不会再犯错,恩仇也一笔勾销。
如果阿颜普卡没死,宿笠还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动摇。
这动摇不是指立场, 而是阿颜普卡开口请他完成一件遗愿, 甚至放一条生路,宿笠就很难坚定本心。
然而宿笠又知道阿颜普卡是极有本事的人,即使武功被废重伤不起,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继续兴风作浪。这样的心软不能有, 这样的忙他也不能帮,可知道是一回事,真到了那个时候,恩情就会像一把利刃切割着他的血肉。
某种意义上,阿颜普卡是十分成功的,他培养了一个绝顶高手,并且牢牢掌握了对方。
墨鲤当然不像孟戚那样,觉得宿笠的脑子被呆山雀影响了。
人长成什么样,是看身世经历、遇到了什么样的人、看过多少书籍、被什么样的人教导。
宿笠十二岁才被阿颜普卡救回去,他是识字的,不过仅止如此了,他没法从书上知道更多的东西。加上阿颜普卡自己也是被“人”救下养大的,一样的恩同再造,阿颜普卡非常清楚当孩子成年拥有不凡的能力之后,来到外界就会迅速改变,生出无穷的欲望跟野心,并察觉到被利用的事实,所以他对宿笠的安排费煞了苦心。
杀手离群索居,对武道巅峰的追求更让宿笠眼中只有刀,对金钱女.色不屑一顾。
红粉不过是骷髅,家财万贯两脚一蹬什么都带不走,唯有手里的刀才是真实。
反正不少江湖人都信奉这一套,虽然真正做到的没几个。
阿颜普卡只是把宿笠培养成了这种人,还让宿笠对此深信不疑。
现在阿颜普卡死了,尘世束缚宿笠的最后一道锁链断开,宿笠迫不及待想要追求他的武道了,齐朝跟遗楚三王那点破事儿,他半分兴趣都没有。
由于西凉人之前布下了关于刀客身世的线索,宿笠还是愿意查一查的。
于是墨鲤送山雀回去,宿笠留下来继续追踪线索,约定了在芦苇荡外面碰面。
一晃两天过去,墨鲤再见到人时,赫然发现宿笠有些颓唐。
“如何,没找到身世来历的线索?”
“找是找到了……”
刀客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颜普卡当初为了绊住孟戚等人,给出的诱饵十足十的有分量。
宿笠的双亲确实出自飞鹤山,只是很久之前,由于山村贫瘠,捕鱼打猎耕地得来的口粮养不活一大家子人,于是宿笠的双亲确定离开村子,走出山地,去县城碰运气讨口饭吃。
南地的县城周围往往开设有许多工坊,会雇佣失去田地的农夫跟吃不上饭的人。
在宿笠的记忆里,他家境贫寒,父亲在磨坊做工,母亲替人做缝补浆洗的活计。一家人跟处境差不多的十几户人一起窝在一个大院子里,那是县城近郊最破败的地方,污水横流,低矮的房子里住满了无田可耕的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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