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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结果现在镇民没了怪病,可听到那几个字,就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真是奇人。”刘将军喃喃自语,复又问这人什么模样。
“那恶鬼生得一副好样貌,冷不防看见都会被他迷住,定是要害人的!”
“……衣服?穿一件褐色的袍子,看着很普通,寒冬腊月也不怕冷,肯定是妖孽!”
“是两个人!还有个据说是什么大夫,穿得严严实实,就像那种防风的斗篷,都看不清脸……”
刘将军越听神情越是怪异。
这时骆彬被抬了过来,他迫不及待地说:“将军,那两个逃走的人是幽屠门余孽,还请将军派人把他们捉拿归案,以免祸害百姓。”
“闭嘴!”
刘澹怒视,这是要他去送死啊!
本将军还没有活够!
“来人,把这里的人全部拿下,逐一问罪!”
刘将军发了一通火,转头对亲兵说,“等此地事了,我们尽快回四郎山的驻地。”
再也不出来了!
躲国师为什么这么难?
青湖镇外,孟戚抱着手臂看墨大夫整理行囊。
“大夫,我们去哪?”
“青湖镇属陂南县,再往南走八十里就是四郎山了。”墨鲤沉吟,听说四郎山有龙脉。





鱼不服 35.夫逆天而行者
武林高手不拘小节, 以天为被, 席地为床。
——大半夜的从青湖镇出来,没地方住了。
这里是一处陡坡,恰好可以避风, 坡下有几块平坦的大石, 不管横躺侧卧都足够了。
墨鲤不介意睡在野地里,孟戚却有点不乐意,他努力说服大夫:“我记得附近就是陂南县城,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夜里应该睡觉, 赶什么路, 你还是病患。”墨大夫不为所动。
赶到陂南县又能怎么样, 这里可不是竹山县, 外面都有宵禁。
就算翻墙进了县城,一样不能投宿客栈,还不是得等到早晨,何必呢!自小就在山里来去的墨鲤,比起床铺,其实他心底里觉得在野外要自在得多。
不过因为秦逯的缘故,墨鲤努力维持着人该有的模样。
在疑似同类的孟戚面前, 墨鲤就稍微放开了一些,不再维持着君子该有的仪态。
看到墨鲤已经躺了下来,孟戚只好选了附近的一块石头。
“睡不着?”
“……”
“那就问问病情吧, 你家被毁的这三年以来, 你时而清醒, 时而失常,并非每次都能遇到城镇,那么你住在哪里?”
孟戚被墨大夫问住了,他仔细想了想,随后发现自己干脆不睡觉的情况太多了,多到数不清。虽然让他睡也能睡,但是正常人肯定不会是这样!
“你是经常不睡觉,还是根本不想睡?”墨大夫继续了解情况,根据在孟戚在青湖镇的表现,国师该吃吃该睡睡,并没有什么异常。
孟戚认真想了一阵,然后说:“都有吧,发作的时候人都是稀里糊涂的,除了杀人什么都不想做,睡觉能杀人吗?”
那肯定不能啊!
所以为了千里追杀盗挖灵药的人,饭也不吃,觉也不睡?
墨鲤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刘将军的惊恐了。
一个武功高强还没日没夜报仇的疯子,对齐朝的锦衣卫造成了沉重的打击,还一点都不低调,这样的事情根本盖不住,有点消息渠道的官吏大概都听说了。
原本是寻找前朝宝藏,结果惹上了这么个麻烦,锦衣卫指挥使可能已经吐血了。
孟戚往墨鲤身边凑近了一些,准备等大夫再塞给他一颗宁神丸,那种药丸子虽然苦,但是吃下去感觉不错,胀痛的脑袋变得轻松很多。
吃了两次,孟戚就感觉到了好处。
发现墨大夫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孟戚心念一动,眼底满是戾气,冷声道:“也许这世上的人都死尽了,我才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
墨鲤猛然回神,然后定定地看了孟戚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躺下去睡了。
——想骗药吃?门都没有!
孟戚脸上扭曲的表情收也不是,继续绷着也不对,他纳闷地想大夫是怎么看出破绽的呢?明明在属于“国师孟戚”的记忆里,没人能看出他的心情好坏啊!都说国师喜怒不定,难以揣测来着,大家都绕着他走!
“大夫?”孟戚又靠近一些,这个位置他能感受到墨鲤身上的气息。
清冽得像是山泉,微凉的气息,很平和,没有一点攻击性。
说来不可思议,一个武功高手身上竟然没有萧杀之气,难怪会被人小看。
孟戚想到骆彬看墨鲤的怨毒眼神,嘴角就泛起了神经质的笑。
“躺下来。”
墨鲤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说,“你说过都听我的,让你休息都这么难?”
孟戚从善如流地躺下了,挨在墨鲤身边,手臂近得可以搭上墨鲤的腰。
墨鲤:“……”
作为一条鱼,不,一条龙脉,他不习惯有人睡在旁边!
“去那块石头,我都清理过了,没有枯草跟积雪。”
墨鲤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仍然拿出对病患的耐心,伸手推了一下孟戚。
他眼睛半闭着,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冷硬,却微妙地带上了困倦的鼻音。
孟戚一顿,慢慢退了回去。
墨鲤正要入睡,忽然听到那人问:“大夫这些天怎么没有跟我继续谈论妖怪的事?”
“这样的事情,我提个醒就够了,你自己会想的。”墨鲤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孟戚知道大夫很困了,可是他想继续听这个声音,就拖延这场睡前谈话:“大夫你似乎见过妖,为何你一点都不惧怕?世人对妖物的态度,可不这么友善。”
“唔。”
墨鲤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孟戚跟着压低声音,蛊惑般的低语:“你是妖吗?”
夜色沉沉,孤月清辉照在山坡的另一边,这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良久,孟戚遗憾地叹了口气。
居然不说梦话,真是不好骗。
他直起身体,仔细端详着墨鲤睡着后的模样。
眼角微长,平时不觉得有异,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变得很明显了,睫毛长长的覆在眼睑上,年轻得找不到任何皱纹,连一粒痣都没有。
孟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想,大夫是真的年轻,还是像自己一样特殊呢?
他在这两个猜测中间摇摆不定。
乍看是没有经历过挫折,没有陷入过困苦的人,连气息是那么平和,以至于孟戚最初把这种特质当做了年轻容易受骗。可是一转眼,那人就会用仿佛洞晓世情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什么天真好骗,不存在的!
等孟戚把治愈的信心寄托在这位看起来很可靠的大夫身上之后,对方又出人意料的随意,竟然毫无防备地在自己面前说话说到一半就睡着了?!
就算内家高手沉睡时亦能感觉到危险,并且可以在意识还没有真正清醒前迅速做出反击,十个偷袭者有九个都是找死——但还是有那么一个例外的,比如偷袭者的武功更高。
不仅如此,孟戚还是一个病情发作时想要杀人的疯子!
孟戚想不明白,这份信任是从哪儿来的!他躺在石头上,把两人相遇以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仔细捋了一遍。
“妖怪……”
孟戚忽然笑了,骗不出实话也没关系,他可以猜。
他不相信世间真的有妖怪,话本里那种摇身一变化为人形的妖物,但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那么一类人,异于常人!
寿命很长,能维持外表的年轻模样。
天赋卓绝,习武的话事半功倍。
外表……应该也是不错的,孟戚不太确定地转过头,看着那人的睡颜。
孟戚记得自己在太京做国师的时候,外表应该看起来像是一个老者,楚朝灭亡他隐居山中,却忽然变得年轻了,穿的衣服也不是属于老者的。这种错乱感,让孟戚非常困扰,然而仔细一想,他就能找到缘由——
如果自己真的不会老,怎么可能让别人发现呢!
更别说像李元泽那样看重权势的人,历来帝王多有求仙问道,祈求长生,要是发现自己信重的臣子多年容颜不变,怕是要出事了。
孟戚暗想,一个这样的人确实可以被称作妖了,哪怕他没有多出一条尾巴。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族群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本领?往远了想,传说彭祖活了八百岁,往近处说,旁边那块石头上躺着睡觉的人可能就是同族?
孟戚躺着石头上,思绪翻腾,他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不老……寿命不知几何,万一再不死,大约就是逆天的存在了!”
这里的逆天,不是一个好词。
天道有常,万物之间有其规律,这规律是日升月落,是错潮涨潮退,违背这种规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农夫耕种顺应时节,旅人行路要看阴晴圆缺,就连掌兵的将军,学的兵法也是顺势而行,哪有逆天而行的!那是找死!
孟戚叹口气,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神秘的身世,神秘的身份跟血统,这顶“逆天而行”的帽子忽然戴上,该不会像话本里那样,将来会被天雷追着连劈九九八十一道吧?
也罢,孟戚失神地想,没准自己这族的命运就是逆天而行。
——注定了披荆斩棘,手挽乾坤,最后跌得头破血流。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孟戚连忙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远处好像有些动静,声音很轻,听起来是体型很小动物。
孟戚并不担心,他发病之后浑身戾气,动物根本不敢靠近他。
“……”
这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去了大夫那边?
孟戚睁开眼,扭头一看,随即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只野猫。
猫并不大,看起来像是刚刚被母猫赶出巢穴的半大崽子,经过一夜的捕猎,刚刚吃饱肚子想要回到自己避风的天然石洞巢穴里。
结果回家的路被两个人类堵住了。
野猫绕着石头转了两圈,也没上爪子挠,而是用身体去挤墨鲤的手臂。
——那只手臂恰好挡住了石块下方的缝隙,野猫进不去,只有硬挤。
墨鲤被这么蹭来蹭去,迷迷糊糊地醒了,他先是感到手臂那边有软绵绵的东西,还毛茸茸的,抬起头一看,瞬间清醒。
墨鲤手臂猛地一缩,野猫顺利地蹲回了窝里。
“你怕猫?”孟戚似笑非笑地问。
墨鲤瞳孔收缩,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孟戚。
孟戚正感觉到奇怪,突然背后也传来了软绵绵的触感。
见鬼了,这里住着一窝猫崽子!
孟戚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反应比墨鲤还要大。
“堂堂七尺男儿,为何怕猫?”墨大夫亲身示范了什么叫做腊月的债,还得快。
孟戚抽了下嘴角,勉强道:“吾之爱宠惧猫,故而我也见不得狸奴,大夫呢?”
“……被猫挠过。”
做鱼的时候,挨过猫爪子,简直是噩梦!
孟戚与墨鲤神情僵硬的看着蹲在石块上几只野猫,不自觉地后退。
“日出东山,不如就此赶路吧?”
“孟兄言之有理。”




鱼不服 36.龙也
墨鲤怕猫的事, 要从他“九岁”的时候说起。
那年夏天特别热,即使在山里,也没有一丝风。
山里有一户人家发了急症, 秦逯就出门去了。因为天太热,他心疼徒弟,就把弟子放在了家里,不叫他出去挨晒。
秦老先生前脚一走, 墨鲤立刻把浴桶搬出来,又打了几桶井水讲浴桶灌满,然后关上门窗, 变回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这么热的天,不让鱼玩水, 简直要命。
井水很凉, 泡得某鱼通体舒爽。
因为太舒服了, 加上夏日午后困倦,墨鲤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山神庙原先住了一个老和尚, 养了两只猫,后来老和尚圆寂了, 这些猫就在附近觅食, 有时候也会躺在庙里的房梁上睡大觉, 墨鲤去拎井水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有猫溜进了自己的屋子, 蹲在房梁上聚精会神地看着“鱼”玩耍。
看见水里久久没有动静, 那猫悄无声息地下来了, 跳上木桶的边缘,伸了爪子就去捞鱼。
鱼惊醒了,稀里糊涂地躲避着猫爪。
野猫的猎食技巧很是娴熟,两三下就把鱼拍出了水,落到地上。
眼看着那猫扑了上来,墨鲤直接变了回来。
偏这么巧,秦老先生也回来了,进门就看到了一地的水,小徒弟光着身子坐在地上,身上有几道浅浅的猫爪印,那猫还趴在藕段似的胖胳膊上舔来舔去,疑惑地喵喵叫——鱼呢,那么大一条鱼去哪儿了?
秦逯吓得立刻赶走了猫,还好伤口并不严重,敷了药之后发现小徒弟居然直接泡井水洗澡,气得给弟子灌了一碗药汤下去,又罚抄一堆医书。
墨鲤那时候很多事都不懂,抄完书他悄悄偷窥那群野猫在溪流边捕鱼。
几条鱼被拍得头晕脑胀,有的猫还不吃,就是拍着玩,玩到那鱼奄奄一息这才慢条斯理地填肚皮。真是太可怕了,从此之后,墨鲤就绕着猫走了。
后来墨鲤知道山里有许多动物都会捕鱼吃,比如熊。
人类也吃鱼,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挂着咸鱼干,可是那些墨鲤都没什么感觉,毕竟那些鱼长得都不像自己。
溪流里的大鱼还会吃小鱼呢。
墨鲤没有见过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鱼,所以就算秦老先生当着他的面炖鱼,他也无所谓。
可猫就不一样了,那是真正祸害过自己的。
最初的阴影,真是甩都甩不掉。
当然事情在墨大夫这里,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他这不是怕猫,而是不喜狸奴。
“……你是说,你碰到猫就会浑身发痒,甚至要喝药才能好?”孟戚上下打量墨鲤,非常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们的反应如此一致,更证明了是同族,大夫说是怕痒,可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痒?
墨大夫眉毛都不动一下,十分镇定,因为世上确实有人患这样的病,他拿来充当理由怎么了?
孟戚也开始给自己挽回面子:“当年我养着那只沙鼠的话,非常担心它的安危,院外的篱笆都扎得严严实实,还特意绕了荆棘上去,就是担心有野猫黄鼠狼进去祸害我的灵药。有那么一阵子,我夜里都坐在院子里,一听到有声音就睁开眼睛,把那些家伙撵走……”
墨鲤神情冷淡地想,护灵药还算个理由,那只沙鼠的真面目还有待查证呢!
话说回来,跟自己一样害怕猫,墨大夫怀疑孟戚的原形也是一条鱼,他探究地望向孟戚,恰好跟对方的眼神撞上了。
“……”
各自转过头,继续思索并且认为对方刚才的辩解完全不值得相信。
墨鲤在琢磨孟戚是鱼,还是鼠;孟戚则给那个神秘的部族加上了“怕猫”这条迷之特征,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猫。
缱绻依人慧有余,长安俊物最推渠。
楚朝文人雅士多爱狸奴,不分高低贵贱,怀中时常抱有这么一只猫。
孟戚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自己不愿被猫近身的道理。
简直是谜!
***
路过陂南县城时,墨鲤看到有大批人马正在进城,猜测是刘将军的手下,于是没有进城,索性直接往四郎山去了。
六十里山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原本以两人的速度,完全可以走得更快,可是出了陂南县不远,山道上的人就越来越多,还都是商队,跟他们一个方向,要去四郎山。
幸好墨鲤早有先见之明,走的时候给孟戚找了一件厚实的外袍,遮头盖脸的那种。
否则这样的天气就穿单衣,走到哪都会被人侧目的,墨鲤不喜欢引起太多人注意。
不过路上有这么多人实在古怪,现在是腊月了,经商的人应该急着处理货物准备返乡过年,不会继续在外面奔波,难道这些商队都是四郎山出来的人?
墨鲤却打听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样。
四郎山录属秋陵县,当地有一豪强司氏,往前数两百年出过名将,之前也为陈朝效过力。陈朝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司家在四郎山建了一座坞堡,养了八百悍卒,附近几个县城都归顺了司家堡,发展势头很是不错,也算是一方小势力。
司家堡运气好,因平州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倒也没被卷入战乱,也就杀杀盗匪,剿灭一些窜逃到这里来的乱军。受限于人力物力,司家堡也没能有什么大作为。
李元泽立国为楚,割据地方的小势力,若不遣散兵卒归顺,就会被楚军踏平。
司家堡自然不会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主动投诚,又解散了兵马,最后捞到了秋陵县尉一职,也算摇身一变,重新混上了新朝的官场。
司氏毕竟是地头蛇,在四郎山很有势力,即使后来不做县尉了,在秋陵县也没有人敢得罪司家。
等到楚朝灭亡,原本的司家堡又悄悄蓄起了悍卒,反正养私兵是世家大族心照不宣的事,司家俨然成了秋陵县的一霸。
这一代的司家少主,更是天纵英才,小小年纪就成功扩展了司家产业。
现在秋陵县半个县城都是司家的生意,从酒楼到布庄,司家都插了一手。
眼前这些商队大半是司家的,剩下的则是秋陵县别的商户,跟在司家后面喝点油水。年底要到了,商队从四面八方赶回来,顺带运些货物回来贩售。
因为身上携带了大量财物,这些商队都有护卫,个个人高马大,持刀背弓,一看就不是江湖走镖的人,而是司家自己养的护卫。
弓箭等物民间禁用,乃是朝廷军队制式兵器,不过现在的士族豪强多半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像司家这样的地头蛇,县衙还要给几分面子,于是他们大喇喇地把违禁的弓箭亮在外面,寻常盗匪见了,都会退避。
在这些商队之人的口中,秋陵县的富庶,都是司家的功劳。
那个赶车的车夫,更是把司家少主吹得天花乱坠。
车夫并不是司家商队的人,墨鲤也没法从司家商队里打听什么,那些护卫很尽忠职守,根本不允许陌生人靠近车队。
车夫说着司家时,语气里满是艳羡。
墨鲤看了看他,估计这人从外面回来,一路又跟着司家商队,所以还没听过平州盛行的那则传闻。
——四郎山发现了金矿,当地豪强偷偷挖掘,事情败露之后,为掩盖事实,就把开矿的奴仆全部杀了。后来山中闹鬼,便有人说是阴魂不散,凶煞凝空,故而天降暴雪。
这些都是麻县的何大夫告诉墨鲤的。
传闻里没说豪强的姓氏,可是在四郎山地头秋陵县,好像只有一个司家符合条件。
“我兄弟二人,乃是去秋陵县访亲,想打听近山处有几个村子?”
墨鲤耐心地跟车夫搭话,在对方吹嘘司家的时候,还能点点头充做附和,孟戚颇感意外,他看外表还以为墨鲤是那种性情冷淡,不喜言辞的人。
孟戚转念一想,做大夫的,怎么可能因为跟贩夫走卒搭话不耐烦呢?
“……这般说来,司家少主确实是商道奇才,不知少主的父亲,现在这位司家家主,又有什么样的事迹?”
那车夫被问住了,他抓了半天脑袋,都没能支吾出声。
同是小商队的押车汉子笑道:“有这么个争气的儿子,就够炫耀一辈子了!其实都是运气,赶巧了在一起,司家才有今日。你想,司家少主再有能耐,也得有足够的本钱吧!司家怎么会给大笔钱财让一个年轻人胡闹?就算他是下一任的家主,也不可能!”
“这么说,那本钱是——
“是山里的灵药!大约七年前,司家在深山里发现了许多珍贵药材,百年参成把抓,……据说其中还有成形的何首乌,司家可是发了好大一笔!”
墨鲤听到灵药两个字,脑袋里嗡地一声,连忙去看孟戚的情况。
孟戚倒没有发病,只是神情里带着讥讽。
那边车夫还在跟同伴争执。
“唉?我怎么听说,司家是在山里遇到了龙……”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来的龙!”
押车汉子嗤笑道,“就算有,龙怎么会躲在深山里,咱们平州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难道你想说那龙给了司家诸多药材?司家何德何能攀扯上龙,难道想造反?”
车夫恼道:“怎么不是,还有人看到哩,当时天上有龙的影子,只是在深夜,见到的人少。”
“你就吹吧!”
商队里的人还在拌嘴,墨鲤神情愈发难看,孟戚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悄悄凑近了。
“大夫,你在找那条龙?”
“……”
墨鲤审视着孟戚,似乎想要问孟戚是不是祖籍四郎山,转念一想。孟戚早就到了太京,应该跟四郎山没什么关系。
“龙是虚无缥缈之说,孟兄何出此言?”




鱼不服 37.患以民生疾苦
山道上的积雪严重拖慢了商队的行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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