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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因为不了解,所以小心翼翼。
是老师带着他走入村落,进入这世间,补上了缺失的那一块。
——吾为何人,吾自何处来,吾该如何立足于世间。
墨鲤循着灵气找到了自己“诞生”的地方,并且以为自己是妖,跟随秦逯读书明理、学医救人,虽然没有悬壶济世的理想,却也明白了何所谓“人”。
人类固有利己的一面,可是墨鲤眼中的老师,以及秦逯口中的君子之道,都是墨鲤的理想,他也确实成为了这样的人。
除了孤独,墨鲤什么都不缺。
就连孤独,也是将来的……在老师活着的时候,这种感觉并不算剧烈。
可是这一天终会到来。
即使是隐居山中的古之贤士,还有三五好友相伴相聚呢!
墨鲤定了定神,认真问:“孟兄,天下这么大,难道只有我们两条化形的龙脉?”
“我去过北疆跟西南山川,去过江南,只差西域跟海外岛屿。”
孟戚听墨鲤提到别的龙脉,他就有些不情不愿,不过终究还是认真答道,“我也曾翻阅典籍,找过许多跟龙有关的故事,猜测它们是否为龙脉,再逐一找过去……却只有失望。些连龙脉的雏形也不见,有些更似四郎山,龙脉遭到破坏之后,复又重聚灵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化形。”
墨鲤精神一振,连忙追问:“山在何处?龙脉的雏形是什么?”
“飞鹤山,在江南腹地。山不算高,环绕着这座山共有七座湖,大大小小的河流无数,山中水边有诸多飞禽,尤以白鹤居多,故名飞鹤山。”
孟戚这么一说,墨鲤就有了印象。
秦逯云游天下,对照着山河图志教徒弟的时候,往往能说得绘声绘色。
飞鹤山这名字虽然不够显赫,也没有过流芳千古的诗句称颂,可是说到荆州境内那七座湖,数不尽的飞禽,墨鲤立刻就对上了地方。
“是渁阳县?”
“不错,那儿的百姓多以打渔采桑为生,每日推门便是湖光山色映入眼帘,村落就在湖边或者岛上,人们往来不是骑马乘车,而是撑船。”
孟戚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墨鲤必定会喜欢的地方。
他神情微变,比起飞鹤山,上云山的优势一点都不明显了!
墨鲤听得入神,不由自主地问:“那飞鹤山的龙脉呢,也是一条鱼吗?”
“不是。”
孟戚莫名地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无比庆幸。
“也不是沙鼠……反正跟我们都不一样。”孟戚抱着画轴转身就往卧房去了。
墨鲤赶紧把人拉住,他不傻,知道孟戚在不高兴什么。
“抱歉,孟兄,我只是好奇。”墨鲤看着孟戚,神情真挚。
毕竟他们认识在先,而且孟戚也很符合墨鲤心目中“同伴”的模样,他们能毫无芥蒂地交谈,很少有分歧,有时想法也合拍。
“即使飞鹤山龙脉的原形是一条鱼,在我心中也不及孟兄。”
“……再说一遍。”
孟戚把画轴塞到了角落里,还在上面盖了东西,这才走回来一本正经地要求道,“大夫,请你再说一遍,不要看着那幅画。”
墨鲤哭笑不得,他刚才没看画。
是孟戚抱着画,望着孟戚自然也就看到了画,目光无意间掠过,也被孟戚抓住了?
“你都说是肖像画了,那不也是你?”
“不一样。”孟戚严肃道,“我能陪你去竹山县,陪你去飞鹤山,带你走遍天下,上云山却不能挪动。”
要是离开太京之后,大夫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
名山大川到处有,大夫见异思迁了怎么办?
太京龙脉的灵气再充沛,山势再雄浑壮丽,又不能长腿跟着墨鲤走!墨鲤是歧懋山的龙脉,或许能在太京住十年甚至二十年,却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外面好看的山多得是!还是不一样的好看法!
岱山雄浑,太华山险奇,黟山云雾缭绕,集天下之秀啊!!
孟戚很紧张,却又不能说。
“好好,不管是什么名家笔下画的山,在我心中都不及孟兄。”墨鲤以为孟戚还在跟画师较劲了,殊不知孟戚的担忧对象已经从画变成了真正的山。
孟戚辩驳道:“纵是画圣,能截一方山水,流传千古,终究不比亲眼所见。”
“孟兄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赏画,要去游山?到上云山走一走?”墨鲤不明所以,试探着问。
孟戚面无表情地走了。
墨鲤:“……”
墨大夫估摸着自己说错话了。
可是长得美的山的烦恼,普通的山是想不到的。
“你忘了把画拿走。”墨鲤看着那卷塞到角落里的画说。
只见人影一闪,画就被拿走了。
快得连墨鲤都只能看到一个残影。
墨鲤陷入了沉思:国师是真的生气了?
墨鲤慢吞吞地理好了银针与药草,然后拿出纸,也不找将军府的仆人要毛笔跟墨,就拿着路上用炭削成的笔,开始写药方。
今天见到了刘钱袋……不对,刘将军,发现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倒是将军府的几个身有残疾的仆人,有些陈年旧伤带来的毛病,多是打仗时受寒所致。
墨鲤准备先拟个药方,具体再找机会一一诊脉,也算用诊金抵房钱跟饭钱了。
话说回来,方才那顿饭是粗糙了点,可是馒头的味道不错,用的是白面。
卧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墨鲤没有回头。
以他跟孟戚的武功,怎么可能有小贼闯进来?大概是孟戚在收拾东西吧!墨鲤没有多想,继续借着月光写药方。
写着写着,墨鲤忽然瞥到桌边有个影子。
他低头一看,影子就迅速蹿了过去。
墨鲤本能地伸出左手一抓,触手一团柔软温暖的毛。
“……”
默默松开手,只见一只滚圆的沙鼠蹲在纸上,仰着头,乌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墨鲤,一副“我就散散步,你紧张什么”的模样。
墨鲤克制住了去找竹筒杯的念头,准备继续写。
沙鼠踱步从纸上离开,它的爪子沾到炭笔写出的黑色,导致纸上留下了一串黑乎乎的爪印,连字迹都被划拉得模糊了。
墨鲤无奈地捡起炭笔,把字重新描画一遍。
至于纸上的其他爪印……算了,行囊里的纸也不多了,不能浪费。
沙鼠真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管遇到什么障碍物,都照走不误。
遇桌爬桌,爬上去走完再若无其事地爬下去,墨鲤感到自己的鞋履被爬过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沙鼠没有走鞋面了,它顺着墨鲤的小腿爬上来了。
沙鼠虽胖,但身形灵活,墨鲤又坐在桌子边,还有桌腿给沙鼠借力呢。
呼哧呼哧地攀上了大腿,正要继续踱步,被墨鲤一把抄了起来放在肩膀上。
“别动,等会儿我们进宫。”墨鲤边写边说。
发现孟戚真的不打算变回来,墨鲤只好解释道,“太子还不能死,我再去看看,上次太过匆忙,这次我要看他喝了我开的药方之后病情如何。倘若情况没有恶化,有了这些银针,再配点合适的药,以内力疏导气脉,至少还能再活半月。”
病是治不好的,只是没到最后一步,神医就还能给病患延几天寿数。
墨鲤继续对沙鼠说:“至少要跟太子说说六皇子的事,六皇子年岁太轻,玉玺留给他并不适合。如果太子把几个弟弟喊在一起,让他们为了齐朝跟百姓不要互相争斗,孟兄觉得有用吗?”
沙鼠抬起爪子摸下巴,沉思片刻后微微摇头。
“不能?”
沙鼠继续摇头。
“哦,是说不好。”墨鲤会意,想了想也很赞同孟戚的看法。
能让这些皇子拧成一股绳的,不是太子的意愿,而是对陆璋的恨意。
墨鲤自言自语:“如此说来,陆璋活着反倒是好事?”
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六皇子,终归太年轻了,经历的事太少,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陆璋活着,反倒能让这些皇子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短处,如果陆璋这时候死了,他们互相又不待见,加上齐朝的几股势力,只会把事情闹得更糟。
“齐朝……内忧外患,好似一张棘手的药方,连改动都不好下手。想换君药,苦无替代。臣药品质不行,又找不着更好的。”
(等会补个结尾)





鱼不服 153.危如累卵
墨鲤悄无声息地翻入宫墙, 下意识地用手把脑袋伸出衣领张望的沙鼠摁了回去。
因为东宫有一只猫。
夜色浓重, 殿宇内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来人往。或许是这个缘故,那只身带斑纹的猫儿避到了别处,墨鲤没有看到它的踪迹。
越往里走, 墨大夫的眉头皱得越紧。
他原以为喧哗仅限于宫门附近,没想到寝殿这边也不安稳。太子病得这么严重,想要入睡并不容易,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整箱子的名贵锦缎, 以及古玩玉器依次陈列在殿前。
锦缎上的暗纹, 在灯火映照下璀璨生辉。
东宫里的内侍宫婢垂着头, 像是看不到这些东西一般,飞快地走过台阶。东宫的陈总管铁青着一张脸,冲着运了东西过来的司库发怒道:“谁让你来的?未得太子殿下允许, 你怎么敢带着人闯到这里来?”
那司库身边还有几个六七品的小官, 他们没有说话, 神情却委实不好看。
虽然内廷品级跟外朝不同,但是这些打理皇家内库的长秋监小官, 整日里跟内宦共事打交道, 便提不起外廷官员的气势来鄙夷内宦。
“瞧陈总管说的, 这是陛下跟三殿下的心意,太子殿下总得过目吧!”
司库语气恭敬, 神情却带着讥讽, 从前他看到东宫的内侍总管, 少不了笑脸相迎,周到妥帖地招呼着。现在就不同了,太子病入膏肓,这陈总管就是将死之人,这会儿还在自己面前摆什么威风?
“两位宰相说了,要下官等人过来看看,倘若东宫缺什么就得从库里取什么补。现在不让进,也不让看,教我们怎么办差呢?”
说话的声音毫不收敛,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陈总管怒不可遏,差点一拳砸上这司库的脸。
其余宫人、以及东宫的侍卫都露出了相同的怒色,隐隐将长秋监的人围在当中。
司库这才觉得不妙,他倒退一步,气急败坏地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也打算造……”
造反二字还没有说完,眼前黑影一闪,司库捂着脸哀嚎了起来。只见他面上鲜血淋漓,手掌颤抖不止,神情惊恐,另一只手胡乱地在身前挥打着。
“喵。”
黑影停在石阶远处,尾巴轻轻一甩。
“抓住那只猫!”司库又惊又怒。
若是治不好留下伤疤,现在这位置他都可能保不住。不管是外朝的臣子还是内廷的宦官,一旦面容有损,那便万事皆休,只有武将没这般讲究。
“可恶,抓住它……”
“阿虎!”
那猫听到宫人的叫声,跑得更快了。
陈总管皮笑肉不笑地说:“胡司库受惊了,那是太子殿下养的狸奴,生性胆小,今日宫里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又没个招呼,大家手忙脚乱,这猫可不就吓着了吗?畜生能懂什么,教不了规矩,只能任它乱闯乱跑了。”
“你——”
胡司库气了个倒仰。
另外几个小官也听出这是指桑骂槐,偏偏发作不得。
太子一日不死,就还是太子。他们能够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也能在心里鄙薄,可是面上还得恪守君臣之道,不能去追打太子养的猫。
那狸猫十分灵巧,根本不给别人投掷物品砸它的机会,三两下就跳上了屋檐。
陡窄的垂檐,猫却如履平地。
忽然它停了下来,脑袋朝着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底下的人只能看着它越过垂檐,翻到殿宇另外一边去了。
——墨鲤屏住气,无声地看着缓步向自己走来的猫。
这只叫阿虎的猫,背部逐渐弓起,利爪微抬,仿佛把墨鲤当做了抢夺食物的劲敌。
所谓的“食物”正好好地揣在墨鲤怀里,暖融融的一团,软乎乎的动都不动。墨鲤忍不住用内力驱赶狸奴,想让它距离自己远一些。
猫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掀得翻了三个跟头,差点站立不稳滚下房顶。
等到它重新爬起来时,墨鲤已经趁着夜色溜进寝殿了。
郁兰转身时乍见眼前多了一人,差点拔.出簪子挥过去,好在她反应得快,这才没有大叫一声有刺客,惊动殿外的人。
寝殿四面都有幔帐垂落,加上屏风跟摆设的遮挡,即使同在殿内候命的宫人,也看不到这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墨鲤朝郁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者会意,把附近的几个宫人指派了出去干活,然后敛衽行礼,神情间带着欣喜跟期盼。
“您来探望殿下?”
墨鲤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因为药方有效,郁兰恨不得把墨鲤当做佛像菩萨来拜,她急忙去禀告太子,不一会儿,寝殿内的人就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宫人。
这些都是东宫的掌事,也是太子的心腹。
墨鲤上次来的时候,他们都被放倒了,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跟着孟国师离奇现身的神医。
太子见到墨鲤,精神为之一振,微微起身道:“孤受神医恩惠,至今尚不知神医姓氏,师从何人……”
“名姓并不重要,你需要的是药方,不是大夫的来历。”
郁兰站在旁边,恰好看着墨鲤从她身边走过,她眼角余光发现墨鲤的外袍下面好像鼓出来一块。
郁兰会武功,她是太子的贴身宫女,同时也充作侍卫用。凡是太子要见的人,她都会确定对方没有暗藏利器。
因为经常不能动手搜查,只能靠眼睛,郁兰确信自己方才没有看错,这位神医的衣服下面确实鼓出来一截,而且很小,说是钱袋都勉强。
再说哪有人把钱袋塞在胸口?
如今已是春日,多穿夹袍,比棉衣薄多了,又不比夏日的宽袍大衫松快,所以稍微鼓出来一点,就十分明显。
“……”
等等,好像还在动!
郁兰大吃一惊,赶紧示意身边的宫人留意。
其他人不明究里,还以为墨鲤有什么问题,便警惕地缓缓靠近。
墨鲤无视众人打量戒备的目光,他走到距离太子床榻五步远的地方,抬手做揖礼,举止从容,并没有因为太子的身份多几分敬重,也没有倚仗自己的武功就随意不羁。
闻讯赶来的陈总管见了想要呵斥,却又感到踟蹰。
墨鲤只在意怀里的沙鼠,只要沙鼠不被猫抢走就行,别人怎么想他并不在乎。
“大夫请坐。”
太子神情一动,换了一个更贴近的称呼。
墨鲤确实不太喜欢神医的称呼。
宫人要搬绣墩过来,被墨鲤制止了。
“不必,我在这里诊脉即可。”
墨鲤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夫去普通人家里治病似的,待太子伸出手腕,便心无旁骛地开始号脉,半晌又让换一只手。
寝殿内无人说话,只有太子低低的咳嗽声。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墨鲤才松开手,沉吟不语。
大夫遇到了疑难杂症,不知如何下药方的时候多半会这样,太子的情况更加严重一些,那些太医在诊脉的时候就神情大变,难掩惊惧之色,事后就含含糊糊,不敢直言。
墨鲤迟疑难定,是因为他还未尝试过救治病情危重到这个地步的病患,太子的身体别说下重药了,就是普通分量的药可能都扛不住。
根本没有现成的药方,只能自己斟酌。
分量错一丁点,后果都不堪设想。
墨鲤不免有些焦灼,他面上不显,仅是心绪起伏。如果这时候有一位医术同样高明的大夫,两人同时琢磨药方,墨鲤也能多几分把握。
“我方才来时,依稀看到有太医署的人?”
这是墨鲤的猜测,宫内白发白须又没穿绯袍紫袍的,就只有太医了。
“来的都是无用之人……”
“郁兰!”
太子喝止,转而问墨鲤,“大夫可是要与他们商讨一下药方?”
墨鲤想到之前在东宫看到的药方,不禁摇头道:“不用了。”
这些太医里或许有医术高明的,可是他们下方子是慎之又慎,一副药基本上什么都不治,只求保住病患的命。说是治病不如说是调养,病不是喝药治好的,而是靠病患自己痊愈。
遇到太子这般每况愈下的身体,太医就束手无策。
“……此国,如尔病矣。”
一样危如累卵,一样令人无从下手。
底子虽在,却是千疮百孔,补不了也修不好。
齐朝的文武百官,就好比那些太医,从未想过对症下药,只想保住旧有的框架,然后指望这个早已腐朽的国家重新焕发生机,恢复成楚朝盛世的模样。
“大夫?”
墨鲤被这一唤,方醒过神,他解下药囊,又取出银针。
旁边的偏殿都是太医,他们带的东西一应俱全,郁兰很快就带着人找来了艾草跟专门用来烘烤银针的小灯。
太子看着摇晃的灯火,忽然问:“孤的二弟还好吗?”
墨鲤一顿,没有答话。
“二弟逃出宫,禁卫军至今没有抓到人,我猜测,他是被国师带走了。”太子艰难地从枕下取出一块色泽莹润的美玉,递给墨鲤。
墨鲤没有接,但手指碰触到了这块玉。
是暖的。
“太子这是?”
“此为暖玉,也算罕见的异宝,落在将死之人手中,实属浪费。我将此物送给大夫,日后若有孩童是体寒之症,还能派上用场。”太子断断续续地说完,又苦笑道,“以此玉做酬,希望国师与大夫能将二皇弟送出京城,此后生死,就看苍天眷顾了。”
沙鼠闻言,用爪子在墨鲤胸口按了两次。
墨大夫:“……”
不,他不会说六皇子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然后多拿一块暖玉的!




鱼不服 154.似重宝在怀
这块暖玉有半个巴掌大, 半边细腻洁白, 在灯火下透着柔和温润的光泽,另外一边颜色逐渐变深,从乳黄色慢慢转成褐色。
颜色过渡得十分自然,白色多, 褐色少。
如果从单一的角度看,甚至可以完全遮挡住那一抹褐色。
缺憾就是这褐色不是玉质表皮的颜色,磨不掉的,看起来也不像什么东西, 更没有淡淡一抹仿佛作画的笔触。这块玉也没有细致的雕工, 只是做成了下圆上尖的坠子。
还特别圆, 并非偏平的一块,搁在手中仿佛是个——
放大的松子。
墨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块暖玉,如果不是沙鼠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 他还注意不到玉的外形有什么玄虚。
说起来, 方才院子里那几箱送来的财物里, 好像有一串琥珀,浅黄夹杂着微微的枣红色, 光可鉴人, 四五颗串在一起远远看去就跟剥好的糖炒栗子似的。
沙鼠这是没有被琥珀打动, 看到松子忍不住了吗?
一颗抱起来暖融融的松子……
了不得了。
墨鲤目测了一下暖玉的大小,怀疑胖鼠抱不住。
这玉快要跟沙鼠的个头等同了, 只不过没有沙鼠那么圆。
“太子所言差矣, 如今最需要这块玉的不是别人, 正是你。”墨鲤这话不仅是说给太子听,也是告诉某只沙鼠。
太子微微一愣,不明白墨鲤的意思。
他虽然咳嗽不止,但并不是因为受寒。现在天气已经转暖,春日过后就是热夏,而他的身体根本熬不到秋天,这块暖玉对他没有什么用。
陈总管不懂医理,他认为贵的东西必定是好的,既然大夫说有用,那就必定有用。
暖玉是罕见的宝物,也就是皇宫里还能找出几块,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着。
“殿下可将暖玉放到胸口,不要轻易离身。”墨鲤想了想,又道,“宫中可还有类似的珍物?”
众人顿时一阵手忙脚乱,陈总管连忙去翻外面的箱子。
墨鲤则是开始为太子针灸,他下针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伸手一拂,太子身上就多了三五根银针。
为太子解开衣服、擦汗的宫人都是小心万分,唯恐碰到了针。
郁兰让他们退后,自己守在旁边。
墨鲤用了十几根针之后,动作开始放缓,他拈着银针上端,将内力凝得极细极微,通过银针刺激穴道跟经脉。
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太子感到喉口发痒,紧跟着吐出两口黑色淤血。
“先别动。”墨鲤头也不抬地阻止郁兰,接着用内力调理破败衰竭的经脉。
太子只觉得沉窒得像是压了一块石头的胸口逐渐变得轻松,似乎有倦意涌了上来,自从病势沉重之后,他每日每夜都睡不好。
墨鲤收了针,在宫人端来的热水里洗手。
郁兰带着几个宫女忙着为太子重新穿上衣服。
“奇怪,这玉……”
太子低头看那块暖玉,因为郁兰按照墨鲤所说,将玉放在太子心口上,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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