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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阳之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潜思
俞秋尚在庆幸之时,突然几道金色雷电,自天上劈落下来,“啪”的巨响,砂石四起,几面大军帐篷陡遭雷击,顿时裂成碎片,经风一吹,漫天都是焦糊破布,再看地上,也是黑漆漆的一个大坑。
众人受到惊吓,浑身发抖;袁英也被这巨响所震,心生忌惮,忽然,她感到一股绝强怪力席卷而来,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身体,她虽尽力挣扎,但与这巨力相较起来,实在太过渺小。
再看俞秋,也被这怪力包裹全身,饶是他神通盖世,也根本支撑不住。他和袁英两人被这股大力抛上云天,打着旋急速上升,在满天星辰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暗夜,死寂。
在场所有将士都被这怪力侵扰,昏迷了过去。
“这是什么?”
一个金色的火球。
俞修龙慢慢走了过去,要伸手去触摸这团火,却被躲开了。
小火球在天上乱窜,俞修龙抬头四处张望,口唇微张,这时火球“咻”的一下钻进了他的口中。
俞修龙大惊之下,竟将其吞了下去,顿时感到胸中火焰熊熊,炙热难忍。
他双手拼命地扣着喉咙,想要把东西呕出来,可惜火球已深入肺腑,难觅影踪,只有那酷热之感,实实在在地烧灼着,俞修龙感到难受至极,呼吸困难。
“咝”。
“咝”。
他大口大口地吸气,却是极其艰难。
忽然俞修龙全身一颤醒了过来,扶着脑袋呼道,“啊呀……头好疼,喉咙也好痛……”喉内仿佛有股火在灼烧一般。
他一抬头,只见满地死尸伤兵、断壁残垣;士兵们正在清理尸首,救治伤兵。
残阳如血,昏鸦凄切,甚是悲凉。
俞修龙已对昨天夜里的大战迷迷糊糊,记不甚清楚。
大熊和蛮牛躺在不远处,身上满是血,俞修龙恐有不测,忙唤他们起来。
“大熊、大熊!”喊了两声,俞修龙剧烈的咳了起来,缓了好一阵,“蛮牛、蛮牛!”
蛮牛悠悠转醒,也同他一样,咳得厉害。
而大熊,却已然没有反应。
“大熊他,他……为了救我和兄弟们,用身体硬生生挡住敌人攻击,为兄弟们创造时机,大熊……”蛮牛如此的彪形大汉,此时到了伤心之处,泪水已是毫无顾忌,肆意横流。
“什么?”
俞修龙嚎叫一声,扑到大熊身前,只见他满脸血污,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浑身疮痍,插满了飞镖暗器,如一个血刺猬。
“大熊,大熊,呜呜……”俞修龙抱着大熊的脑袋,嚎啕大哭。
也许替兄弟们挡下敌人的武器,他是带着欣慰离开的。
可他万里之外的老娘该依靠谁呢?
“大熊好样的……永远是我们的好兄弟!”俞修龙声音颤颤,对蛮牛说道,“从今日起,他的娘就是咱们的娘。”
“嗯,嗯!”蛮牛坚定地点了点头,“大熊没了,我们俩做她老人家的儿子!”
“儿子?!”
俞修龙突然感到这个词有些怪异, 不知为何。
一想昨天的事,他便觉得头疼欲裂,只记得与敌人激斗一番,杀得昏天暗地,而其他的事情完全都想不起来了。
此役过后,日军节节败退,四月十八日,损伤惨重、兵粮不济的日本军队再也支持不住,全体向南遁逃,龟缩到朝鲜东南沿海一带,试图冥顽抵抗。
明军在李如松的率领下,很快便收复了汉江以南一千多里土地,其中俞修龙、蛮牛等人奋勇争先,斩获敌首无数,大受嘉赏;朝鲜国也在名将李舜臣的带领下,不断反击,捷报频传。
至此,朝鲜被侵占国土基本光复。
七月,明军下令班师凯旋,接受封赏,留下一万人部队,驻守朝鲜。
不,还有三万明军将士的英魂也在镇守这方土地。
还有大熊。





刚阳之怒 第14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1)
这一仗打出了中华天朝的赫赫声威,举国欢庆抗日英雄的凯旋;万历龙颜大悦,不待众将休养,便于殿内办宴庆功。
此役属李如松军功最大,加太子太保,擢升中军都督府左都督。
他虽然功劳极高,升至一品,但并未忘记将士们的贡献。除了查大受与弟弟如梅、如柏,他还大力举荐俞修龙、蛮牛等人。
“好啊,我大明英雄辈出,真乃天佑之兆。”万历帝已知军中有不少人才,而且听说这个俞修龙是名将俞大猷的旁亲,不免对他印象深刻。
其实俞修龙并非名门之后,只因父亲俞家轩和俞大猷将军的后人碰巧重名罢了。他糊里糊涂受到福荫,浑然不觉。
除了文官,大宴开始按兵部所呈军报封赏武将。万历旧疾发作先行离去了,命首辅赵志皋代为主持。“有功将士,尽皆封赏……查大受,果敢猛毅,战功显赫,升辽东副总兵;李如梅,沉着应战,机智破敌,升辽东御管总兵……”
“俞修龙,身手拔群,沙场扬威,升湖广守备,秩从五品……郝刚,奋勇杀敌,一身虎胆,升浙江绍兴守备,秩从五品……”
俞修龙和蛮牛不由相视一笑,均是憋不住心内的喜悦,身子微微颤抖。
“太好啦!”
俞修龙本就是湖广生人,此次能回到家乡省任地方武官,可谓是皇恩浩荡。他简直要乐出声来,一想到骑着高头大马还乡的场景,便觉得神清气爽,扬眉吐气。
大宴席上,文武重臣们推杯换盏,热闹非凡。酒过半酣,又陆陆续续上了一众美女助兴,但见士女杂坐,击鼓敲钟,吹竽弄瑟,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李如松酒兴奇佳,这时过来拉着俞修龙的手,直夸他英雄年少,“来来来!”
俞修龙虽被夸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好拂了李将军的酒兴,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惭愧,惭愧。”
两人刚刚饮尽,这时查大受、李如梅、李如柏等人也来祝酒;俞修龙见势不妙,悄悄溜到一边,去找蛮牛。
蛮牛也很喜饮酒,此时喝得面不改色,神情兴奋:“此次打仗得了如此军功,受封武官,可以让父老乡亲们知道,我蛮牛也光宗耀祖了。”
“喂,蛮牛,蛮牛。”
“小龙……不,错了,错了,俞将军有何吩咐?”蛮牛趁着酒兴打趣道。
俞修龙忍俊不禁,说道:“别讥讽我了,郝守将,你这块好钢也总算是用到刀刃上了。”他正色道,“我们当时之约,你可别忘了。过几天咱们一道去探访大熊的娘,将她接过来当自己亲娘赡养。”
蛮牛点头“嗯”了一声,再无言语。此时一说到大熊,两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俞修龙倒了满满一杯酒,对着天上说道:“大熊兄弟,我和蛮牛必定待大娘如亲娘一般,好好尽孝,你安息了吧。”
说完,与蛮牛一同将酒倾在地上,不知这御酒能否慰藉烈士的英灵?
英雄的游魂飘荡在朝鲜上空,冥冥无声。
俞修龙回了回神,转头却见李如松与一位老臣聊得正欢。
“李将军此番痛击日倭,建下奇功,真是可喜可贺呀。”
“哎哟不敢不敢,梅大人别笑话我了……”李如松一副极为恭敬的模样,足见这位梅大人品阶之高。
“来,老夫敬你一杯!”
“梅大人请!”
“请!”
两人饮罢,携手大笑。这时又过来一人,双目神炯,气度从容,只见他举着酒杯向李如松道:“李将军,我来恭贺你了……”待喝完了酒,又转向那位梅大人,微微欠身道:“哦,原来梅阁老也在,古允失敬,望阁老不要怪罪。”
这位梅大人竟是当朝次辅兼东阁大学士,难怪李如松对他如此恭敬。
“哪里哪里,古大人你身在兵部,为抗倭战役立下不朽之功,老夫哪敢怪罪?”梅大人双眼眯笑,胡须上还沾着些许酒水,“大明国有李将军和古大人这样的英杰才干,何愁不能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有梅大人这样的阁老重臣,才是我大明之福呢。”
只因这古、梅两人虽言辞上互相吹捧,实则是貌合神离,暗藏机锋。李如松夹在二人当中,不免有些为难。
“这两位可都开罪不起……”
古允虽为兵部侍郎,居正三品,论官阶已比此时的李如松低了两级。但是在大明朝政中文臣掌进言、弹劾之利,实权要比武将大的多。所以即使是李如松,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次战役,令我发现军中不少青年人杰,两位大人且看,那位叫做俞修龙……”李如松转移话题,将正在四处瞎晃的俞修龙指给二人看。
“嗯,这小伙英姿勃勃,有李将军的影子。”梅大人看了几眼,“古大人,你怎么看?”
古允也点点头,微微一笑,“阁老的眼光谁敢置疑?”
此时又有几个官员、武将过来敬酒,众人互相客套寒暄,颇为亲热。
“有趣有趣……”
俞修龙这一圈转了下来,这里站一会儿和人聊几句,那里坐一会儿看看美女抚琴。虽挨了几个白眼,但也长了不少见识:那些官员们人前倒是端庄正派,其实暗地却偷偷嚼着乌七八糟的话语。
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人群中穿梭,实则张大耳朵,偷听他们私底下说的话。
一位工部的张大人说了,去年他曾赴福建省巡事,听说城北“鹊桥仙”新来了一位花魁姑娘,生得十分娇媚,而且能歌善舞,引得无数王孙贵族倾倒。所以有一日他也去瞧了瞧热闹。正巧那日赶上花魁公开竞价,老妈子声称谁出的价高,谁便有幸能和她共度良宵。
当时那花魁姑娘只披着一层轻纱,春光大露,笑容勾人,坐在楼阁里抚琴放歌;大家得闻如此天籁,顿时愈发心燥,直咽口水。
众人纷纷掏钱竞争,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与花魁一夜的价格很快便涨到了几百两银子。
忽然,传来一阵厚重的喘气声,众人回头,只见那杀猪的王屠户匆匆忙忙跑近前来,从那油腻污秽的衣服里掏出一张银票,面值五百两,只听他嘴里高声叫喊,扒开众人,便要奔上楼去会花魁。
别看他这人粗鄙丑陋,杀猪的行当素来为人所瞧不起,可赚起钱来却是毫不含糊。
“这死胖子,又丑又臭,常人见了都厌恶,避之不及,如何能让他玷污了美艳绝伦的花魁?”
“就是,就是!”
大家此时出奇的齐心,纷纷伸出手来,将他扯住,不让他上楼;那王屠夫虽急得满头大汗,却奈何众人协力,一时挣脱不开,只能不住乱骂乱推。
这时,只听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众人一看,却见“杏林堂”的大夫刘妙手拈着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对王屠户说道:“我说王屠夫,区区五百两,便想沾染这‘鹊桥仙’花魁的仙气么?!那这花魁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他鼻子一哼,满脸戏谑,见王屠夫没有答话,便举着银票转头对老鸨喊道:“来凤,今天这花魁,我刘妙手包了……一千两!”
刘妙手来了这么一手,妙不妙暂且不说,只见那名为“来凤”的老鸨却已是笑眯了眼,合不拢嘴,捏着手帕的手连连向刘妙手招呼,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立马扑下楼去。
众人见状,只好神伤嘘叹,心想让这丧良心的家伙一搅和,今晚他们可是彻底没戏了。
“俺的乖乖一千两……这得卖多少鸡蛋呐?”
“依我看,咱们还是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吧。”
“走咯,回家抱老婆去了!”
“嘿,你有老婆吗?”
“你这家伙,就算我没有老婆嘴上说一说也不行吗……”
那王屠夫见比他不过,眼中绿光也暗了下来,复原本色,恨恨道:“说到底俺这杀猪的屠刀,还是抵不过你‘刘鬼手’手里那柄小刀!俺赚钱又苦又脏,累死累活;你倒好,手指随便捏两下就赚的比俺多……只不过俺宰的是猪,不像你,宰的是人!”
说完,王屠夫用手理理已经被扯得变形的衣襟,将汗一抹,骂骂咧咧走出了大门。
他这话说的却一点儿没错,这刘妙手医术虽然高明,但医德却极差,常常借各种机会向患者及其家属索取钱财,否则宁看着病人痛苦死去,也不予救治。大家暗地都管他叫“刘鬼手”,手黑心更黑;可是由于患者往往病情严重,而其他医生又医术有限,无力施治,那些病人家属被逼无奈,只好咬牙交钱。
就这样,刘妙手赚得盆满钵满,家底颇为殷实,所以今日他才敢像这般阔绰出手,挥金如土。
众人心里骂道:“刘鬼手这混蛋,捅起刀子来可比王屠夫厉害多了!”
“不过没法……谁让他有钱呢!在这地方,有钱便是祖宗大爷,没钱的都是蝼蚁狗子。”
“是啊,他们只看有没有钱,可不管来路正是不正。”
刘妙手得意洋洋,正要昂头步上台阶,谁知突然伸出两只胳膊,一左一右拦在了他面前,刘妙手见去路受阻,立时怫然变色,瞪眼望去,却大惊失色:两人竟是“金福钱庄”的两位少主,李升金和李斗银。
“该死,这两位财神爷竟然也来了?!”




刚阳之怒 第15章 我辈岂是蓬蒿人(2)
这下不止刘妙手,众人也纷纷大惊,“金福钱庄”财力之雄厚,纵观这片地界也难有匹敌,而且听说这两兄弟癖好特殊,常常对女子……恐怕今晚花魁姑娘要吃些苦头了。
李升金拿出几张大票,笑吟吟对刘妙手说道:“刘大夫,这一千两你自己收好吧……另外我还送您一张两千两的票子,请把您‘杏林堂’的招牌重新打一个好的,日子久了,招牌上掉漆,‘杏林堂’都变成‘否休堂’了。”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刘妙手满脸通红,尴尬无比,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得接过银票匆匆逃走了。
“再挣钱的大夫,也比不上钱庄吸金啊!”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感叹道。
“罢了老弟,咱们哥儿俩还是走吧!”另一位古稀之年的老头见状摇头,悻悻去了。
只见李斗银举着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环视全场,高声说道:“来凤姨,这里是五千两,你过来拿吧!”
短短一句话,李斗银说得不紧不慢;大家目光却是陡然一亮,嘴巴大张,而后又急急黯淡下去。众人相态尽皆落在他眼里,真是让他过足了瘾,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老鸨更是喜得“哎哟、哎哟”直叫,拍着手大步奔向这俩金宝贝、银疙瘩;那花魁姑娘似乎也知晓了情况,停止弹琴,从屋内向外张望,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在众人目送中一步一步踱着台阶,志得意满,如登大宝;底下的人们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又有一些人黯然离去。
这时,突听两兄弟争吵了起来,只见那李升金吼道:“妈的,这么多年了,我做哥哥的占个先怎么了?!上次那个念奴儿被你折磨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本来就是哥哥当先,娘先生的是我,按道理女人也就该我先上!今天我还就霸道这一回了!”
众人听见他如此混账的逻辑,竟然还能振振有词,恬不知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斗银哪里肯示弱,也冲他亲哥大声喝道:“你他妈还说呢,那念奴儿经你手之后,已经不成样子,我只微微一弄,她就经不住死了。分明是你这家伙使得坏,现在却反而怪到我头上来了?!不行,其他地方能让,这方面没有兄弟情分可言,老子先上!”
两人争执不下,竟然推推搡搡,至于后来大打出手,互扇耳光,顿时场景好不热闹!
“妈的,你敢打你哥哥,真是反了天了,看老子不踹死你!”
“你竟敢打你弟弟,以大欺小,好不要脸,呸!”
两人揪作一团,在地上翻滚。
这兄弟俩平日里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狂妄至极,肆意欺压百姓;众人本来就对他们恨之入骨,此时见他俩居然窝里斗,自然幸灾乐祸,竟也无人上去拉劝,反倒纷纷在下面叫好。
这群人看戏不怕台高,均是踮脚引颈,欣赏这一出滑稽闹剧。
不消片刻,方才还身着鲜亮华服的兄弟俩,此时均已是衣衫破烂,鼻青脸肿,好不狼狈;那老鸨到底知晓其中厉害,急忙遣人拉开了他们,那兄弟两人却还在骂个不停,互相问候祖宗。殊不知他们出自一个家门,骂的都是自己祖宗。
大家听得好笑,也不知谁带的头,竟热烈鼓起掌来。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李金子,李银子,你俩别争了,我看啊,你们都别上了,还是让我来吧!”
这还了得?
李升金、李斗银本还在斗气,此时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兄弟齐心,站起来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敢触老子霉头,不想活了?!”
只见一人闻声走出,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一左一右,分开侍立。
众人有不识者,悄悄向其他人打听这是谁;但李家两兄弟却不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常与他们的爹打交道,甚至可以说是爹的顶头上司。
户部侍郎龚大人的儿子,龚志飞!
龚志飞荫他祖上的福,入户部任了个要职。可惜这小子心术不正,手握职权却全然不干正事,整日游手好闲,还时常到各处商铺银号活动,拿卡索要,无所不用其极;老板们惹不起他,只能乖乖交钱纳物。
他自比财神,走到哪儿,便聚财聚到哪儿;只是人们暗地里在“财神”前加了一个“瘟”字,称他是“瘟财神”,走到哪儿,哪里的钱财就要倒霉!
众人见平日混世魔王一般的李家兄弟,此时就如绵羊见了老虎一般,不禁暗自嘲笑。
只见龚志飞走到两人面前,突然一拍脑袋,惊道:“哎呀糟糕,我今天出门匆忙,竟忘了带钱,”
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那李家两兄弟听了,立马从怀里掏出几张大票,往龚志飞怀里直塞,还满脸赔笑,谄媚至极。
“唔,不愧是大钱庄的少主,这悟性真是……一点就通!” 龚志飞收下银票,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俩也别傻站着了,回去告诉李宝财,今年的‘菩萨礼’,减了!”
李家兄弟听了这话,忙不迭地谢恩,态度恭敬至极,只差下跪磕头了。
众人中有人不做生意,因此未曾听说过什么“菩萨礼”,顿时疑惑不解。
有个商铺老板深受齐苦,在下面悄声解释道:“龚志飞说每年二月十九是观音娘娘诞辰,要给菩萨庆生,逼着那些商铺老板交钱,还美其名曰‘菩萨礼’。其实啊,就是变着法儿收钱,哪有什么菩萨庆生,还不就是给他这个‘瘟财神’上贡!”
“啊,你道这俩家伙为何如此高兴,他们家钱庄免了这道“菩萨礼”,可是好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呐!”
大家听了纷纷皱眉,穷莫与富斗,富莫与官斗,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一场花魁争夺战到此落下帷幕:王屠夫虽辛劳致富,却不如黑心不仁的“刘妙手”;这“刘妙手”一遇上钱庄少主,登时便是小巫见大巫,败下阵来;而这俩位大少爷,在户部要员龚志飞的面前,又如碰见了猫儿的老鼠,再大的财气,此时也显得弱势了!
张大人讲完了这事儿,向周围官员们发问道: “你们说说,谁是最富的人?”
其他人纷纷猜测,张大人都摇头。
“自己钱赚的再多,也比不上处处使别人钱的家伙啊!”张大人抚须感慨道。
官员们听他这句话,不由都笑出声来。
俞修龙听得好玩,也跟着他们笑了起来;那几人一听有旁人,顿时立马收敛笑声,变作正经的样子,*肃穆起来。
俞修龙自讨没趣,只好傻笑着离开。
这时,他再度假意敬酒,磕磕绊绊,却又偷听了另外一个故事,为刑部黄大人所讲。
在壬辰朝战前半年,淮阳地区犯了洪涝,连大堤也被冲垮,危情严峻。
洪水肆虐之下,伤亡极重,损失极大,此次水灾甚至惊动了京师。万历责令工部火速策案挽救,抓紧修缮水利建筑,已免损失进一步扩大。
恰巧有人秘密上疏,万历一看,顿时龙颜大怒:原来早在此地工程建造之初,便存在严重的腐败受贿、偷工减料之现象。
万历即刻召集三司,叮嘱一定纠察到底,严惩渎职官员,任何牵连人员都要受到责罚,一个也不能放过。若有漏网之鱼,刑司人员也一并受罚。
此次陛下大发雷霆,除了工部,刑、户、吏三部以及法司各部都是战战兢兢,奋力彻查,不敢有丝毫懈怠。
户部筹算拨款,工部策划修缮,吏部整治人事,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也正如火如荼地清查案件,结果一来二去,查到了一个叫王正铎的人身上。
此人凭歪门邪道取得了这项工程的修建权,并在施工之时大肆偷工减料,所用资材品质极差。
除此之外,王正铎还屡屡克扣工人薪资,而且强迫他们没日没夜的劳作,致使工匠们怨声鼎沸。结果工程还未建成之时,一场暴雨淋垮了部分建筑,当场砸死了几名工人。王正铎只给死者家属每户赔了十五两银子了事。
“活生生的人命,十五两银子便这样打发了么?!”
群情激愤,工人们也纷纷罢事,但不知这王正铎是何来头,竟将此事强行压了过去。
这样的人渣败类按理说应当立即缉捕,打入大牢。
但是主管刑事的官员们却犯了难,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有人说这王正铎是当朝首辅王锡爵的亲侄子!
大明自朱元璋起,便废除宰相一职,而首辅高居内阁,行宰相之实,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此即使王正铎无法无天至斯,大家也不敢乱动,万一得罪了当今首辅,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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