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阳之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潜思
阿道很少见师父露出这种严肃的神情,心里一惊,“师父,那是什么剑?”
徒弟发问了,刘妙手却不答话,只虚眼看着俞修龙的肩头;阿道见师父这样子十分奇怪,可又不敢多嘴再问,转头也看着俞修龙的伤势,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俞修龙微微点头,向阿道示意道:“好多了,有劳小师傅你了。”
阿道连连摆手,对他说:“不用谢我,是我师父手法高明……再说也是你体魄强健,受这么重的伤居然好得飞快,真是天赋异禀。”
秋彩也谢过了他,扶着俞修龙走出医馆。
看两人走远,刘妙手支使徒弟关门;阿道关好门上紧门栓,转头见师父神情凝重,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劲儿,问道:“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刘妙手坐在躺椅上,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没想到,他们的人竟然又出现了……”
“他们?”阿道矮身蹲在师父椅子边,一脸茫然:师父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刘妙手脸上隐隐透着一种寒意,缓缓说道:“他们果然还没有灭亡。”
“他们是谁?”阿道追问道。
“唉,那就要说一段往事了……阿道啊,你不知道,在多年以前有一个教派很是强盛,叫作‘大衍派’,门下弟子众多,声势浩大。这教派的掌门是一个绝世高人,名叫宁永疆……”
“大衍派……”听到这里,阿道忽然插了句:“还有宁永疆……没听说过这人。”
“你年纪小,没听说他过并不稀奇……那么‘先生齐天’你知道么?”刘妙手问他道。
阿道立刻点点头,答道:“这我当然听说过,在这绍兴城内就属他们成家最厉害。”
“成元齐确实厉害,可在当时宁永疆才是第一高手,横绝天下。此人本事虽大,但并不恃强凌弱,还严令门众弟子不得为恶,否则必定严惩不贷,因此当时大衍派声誉极盛,隐隐有武林泰斗之势。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人传出他指使门徒贩卖私盐的消息;其时,朝廷更颁布诏令说他心怀不轨、意欲谋反,不但大肆抓捕其门下弟子,还广招各路英豪前去讨伐……”刘妙手似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目光飘忽起来。
“讨伐后来呢,师父接着说啊……后来怎样?”朝廷与江湖的争斗,阿道被这个精奇的故事激起了兴致,迫切想知道后面的事,见他停顿,便赶紧催道。
刘妙手不疾不徐,接着说道:“他是天下第一高手,而且门下也有不少武艺高强的弟子,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当时虽有大批武林高手一同前去,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
阿道想了想,问师父道:“这么厉害,就连成元齐先生也敌不过他么?”
“当时双方已斗了好几天,最后在荒漠里大战一场,其他高手纷纷败下阵来……唯独成元齐有一抗之力,两人从天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天上,崩峦摧山,斗得是天昏地暗,最后成元齐一掌击倒了宁永疆……不过以当时情况来看,成元齐确实要逊他一筹。”
阿道立马又问道:“不对啊师父,既然成元齐击败了那个什么宁永疆……您为什么还说他不如对方呢?”
“因为……”刘妙手忽然眼神凝重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丝颤抖,“因为,宁永疆败给成元齐是之前中了剧毒……那毒药是有人找我配的!”
刚阳之怒 第173章 一家黑店
“两位贵客,这边请!”
秋彩和俞修龙两人寻了一家客栈,开了二楼的厢房歇息,由于出手阔绰,客栈的伙计显得格外热情。
“二位贵客看看,咱们这儿干净吧?还有,这边窗子一开,赏月赏景都可称得上佳……”
“好了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那小伙计嘴里话还没说完,便被俞修龙给“请”了出去。
关上了门,俞修龙、秋彩随即与外界隔离开来,形成二人独处的空间,加上多年未见,因此气氛显得十分美妙,“啊……”秋彩忽然被俞修龙一把揽在怀中,嘤咛一声。
俞修龙右侧肩臂受伤,使不上劲儿,只能用另一条胳膊勾紧她的腰,搂起来转了一圈,而后直接往椅子上一坐,让她坐在自己两条腿上。
俞修龙将身体向后仰靠着桌沿,秋彩的身子自然也随着他前倾,看起来倒似乎是秋彩在压着他一般。一个向下低头,一个向上抬头,两人对视,含情脉脉,气息都变得有些粗重。
“秋彩,我……我没有和古、古……”俞修龙忽然结结巴巴说道。
秋彩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古姐姐跟我说了。”
俞修龙顿时大为吃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你……咳咳……你说她还活着?你见过她?”
秋彩看他如此强烈的反应,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快,“对啊,你好高兴是不是?”她一说完,双眼紧紧盯着俞修龙的眼睛,瞧他神色变化。
“当然……”俞修龙话一出口,瞧见秋彩脸色微变,立马补道:“她还活着我便放心了,我现在最高兴的是和你在一起。”
“这算什么,她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呢!”秋彩忽然从他身上扭下地来,背对着他说话,手捏辫儿,桌上那支燃烧的蜡烛,将她的身影投在墙上。
“哎……”俞修龙没想到她突然如此冷脸,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开口,是啊,古若妍确实是自己的半个妻子了,那么自己跟秋彩现在到底算什么啊?!
秋彩见他没声音,转过头来,手指卷着辫子尖儿,“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唉,我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觉得一千个一万个对不住你。”俞修龙低垂着头,眼望地面,拳头紧握,贴在自己的腿上。他觉得自己对古若妍做了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也确实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其实,我还曾碰见了古大哥。”秋彩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俞修龙一听,立时抬起头来盯着她,“在哪儿?”
“瞧古大哥那么落魄的样子,我就知道仇家有多难缠了。”秋彩坐到桌边,说道,“他说他被许多人追杀,全因为古家制香的秘方!”
俞修龙想起了那天在酒馆里听那群人所说的话,暗想那“赤金祥云”到底有多神奇,居然有这么多人拼命来抢,给古家带来了灭顶之灾,“那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有。”秋彩接着说,“古大哥说不宜久留,只和我说了一会儿话,走之前还特意告诉我,他的那个三弟古念楠因杀人而被判了死刑。”
一提到这个家伙,俞修龙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骂道:“这个混账东西,如果不是他,好好的古家又怎会败亡呢?!”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秋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插嘴,“古大哥说他去探监之时,古念楠心知自己罪无可恕,悔恨不已。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他将一段往事说了出来,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俞修龙指了指自己,见秋彩点头,有些惊诧地问道:“关于我的什么?”
“古念楠说他和江楚一起给你设了个套,偷偷把你房间的熏香换成一种叫‘春风醉’的迷香,这种香可催人情欲,本意是想让你和婵娟,可谁知是古若妍……”说到这里,秋彩自然是心生悲凉之意,再也说不下去了。
无数画面在俞修龙脑中闪过,他终于明白回屋时为什么房门是打开的,也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何那样躁动反常,以至于做出那种混账事来。
“我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竟然如此害我!”听到这多年前的隐情,俞修龙难以置信,可发生的事实却不由得他不信,他双目发红,愤懑不已,猛地一捶桌子,“呯”一声震得桌上杯儿盏儿齐齐一跳。
这些器具滚落下地,顿时乒乒乓乓一阵响。
“你别这样!”秋彩瞧他这样子,安慰道。
原来他胡乱发泄一通,竟连烛台也打翻在地,烛火慢慢熄灭,屋内陷入昏暗之中,仅有窗外的点点微光,可照出人的大致轮廓。
“他们竟然如此害我……”俞修龙坐倒在地,气得浑身直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要崩碎一样,那股憋屈劲儿在体内冲来冲去,实在堵得心口难受。
秋彩见他这幅模样,心里酸楚,上前抱住了他的脑袋。
她一安慰,俞修龙再也忍耐不住,哽咽颤声道:“秋彩,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不离开你。”秋彩也流下眼泪,抽噎道,“可是古姐姐怎么办,她没法再嫁别人了。”
这时一听到“古若妍”三个字,俞修龙只觉得整个头都大了,浑身热得像要冒烟一样,难受极了。本来是好好的三个人,谁也没有一点坏心,为何搅在一起就这么让人痛苦呢?
两人拥在一起,久久无话,只因一开口便会陷入无尽苦恼之中。
屋外明月生辉,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将窗台照得颇亮。
“怎么了?”俞修龙感到秋彩的异样。
“嘘,你看……”
昏暗之中,他感觉到秋彩忽然伸手拍了拍自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窗边有个人影闪过,不一会儿,那个影子又闪了回来,蹲伏在窗台边上。屋内更暗,因此那个身影的动作被他们瞧得一清二楚。“贼?”俞修龙将声音压的极低极低。
秋彩紧紧盯着那个影子,拉了拉他的胳膊,俞修龙立时会意,两人向窗边走去,屏住呼吸,一左一右埋伏了起来。
只听“吱呀”一声,窗子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矮小的身躯跳了进来,刚一落地,忽觉身后劲风袭来,他反应颇快,一矮身便躲过了两人的攻击,随即一纵跃出几尺开去;秋彩和俞修龙未料到这贼人如此了得,竟躲过了自己的偷袭。
双方对峙,月辉入屋,贼人用黑布蒙面且披着头巾,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秋彩和俞修龙则背对窗口,冷风从窗外源源不断的吹来,扬起两人的头发、衣襟。
“好大的胆子,我们的主意你也敢打?”秋彩忽然觉得这贼人的眉目有些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贼人并不答话,突然极速出手袭向俞修龙,迅如奔雷;俞修龙伤势未愈,加上惯用手臂使不出劲儿,只得急使另一条手臂去挡,谁知那人突然身形一变,手作蛇形突刺,反手一下点向自己肋间,俞修龙撤步急退,身子向后弓弯,扯开了伤口,痛得眉头一紧。只听“呲”一声响,那贼人的手破空而过,如同利剑划出,可想见其有多迅猛,“若这一下凿在人身上岂非要筋断骨折?”俞修龙暗暗咋舌。
“看招!”俞修龙反身以“灵狐抖尾”之式还了一脚,只因伤痛难忍,这一脚气力衰微,威力大打折扣;那贼人却不应招,忽然朝秋彩那边一窜,双手突刺;秋彩一见,立马举掌向那那贼人拍去;贼人灵巧一避,窜高伏低,双手“呲呲”飞点,真如毒蛇吐信一般,又快又猛。
“啊呀!”秋彩如何抵挡得住,拆得三四招,反应稍慢,眼看便要被他击中,这时俞修龙大喝一声,猛地冲来,左臂揽住秋彩往后一拉,右肘却迎向那人的手指。
一声闷响,俞修龙猛地朝后退了几步,肘部剧痛无比,本就伤势未愈的胳膊登时又受重创,怒意大起。
贼人双眼一虚,陡然睁大,双手杀到,快若疾风;俞修龙一条胳膊伤重,发挥不出“捕风拿云手”的威力,因此他转而使起双腿,踢、弹、蹬、踹,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没学过什么高明腿法,但此时心头怒火旺盛,刚阳之气喷薄而出,凭借灵狐步的底子,将“抖尾”、“戏虎”、“惊窜”、“潜身”、“遁林”、“激跃”逐一迁移而来,竟是劲力雄浑,势不可挡。
“喀”、“喀”,他的腿扫中木椅木桌,立时剧烈震摇,发出脆响,碎裂开来。
整个屋里都好似在震动,秋彩看得呆了,数年不见,傻芋头已如此厉害,远胜自己。
劲风呼呼,被他这番不要命的猛攻,那贼人气势一怯,立时落了下乘,又挨了几脚,只觉剧痛入骨难以忍受,夺窗便逃。“哪里跑?!”俞修龙大喝一声,一脚飞去。
“喀喇”一声,一脚将贼人连带窗框都踢中,哪知这窗格经风吹雨淋已十分脆弱,他这一脚之下,木框陡然碎裂,俞修龙去势太猛来不及收束,两人竟都跌出窗外!
秋彩吓了大跳,这可是丈余来高啊!
“傻芋头!”
刚阳之怒 第174章 疗伤蜜情
她大呼一声,挣扎站起身来,胸口一股气憋着,好不难受,跌跌撞撞走到窗边,探头一看,只见俞修龙和贼人都躺在地上,满地碎瓦木块。
秋彩见他躺着不动,大为惊骇,七魄掉了六魄,她打开房门向下冲去,“咚咚咚”踩得楼梯直响。
待过楼梯转角时,忽地斜里寒光一闪,一道锐芒直朝秋彩头颈处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她身子微缩,下意识挥臂一挡,“吭啷”一声,手腕上的那珠宝手链碎裂开来,珠子叮叮当当散落一地,连她的手臂也被割了一道口子,冒出点点血珠。
情急之中,她使出“灵狐戏虎”来,反身抓住偷袭之人,双臂一错,“咔擦”卸了这人手腕。
“啊!”
原来竟是那个身材富态的老板娘,此时吃痛,杀猪般的叫起来。
秋彩不顾手臂冒血,怒道,“你干什么要害我?!”她抓着老板娘的腕子,又是使劲一掰,起脚点在老板娘的膝弯,将她按跪在地。
“哎哟,痛痛痛……姑娘饶命,姑娘饶命!”那老板娘双手被秋彩牢牢锁住,扯得生痛,呲牙咧嘴道,“我们见姑娘出手阔绰,好像很、很有钱的样子,一时便、便迷了心窍……我知错了,姑娘饶命……”只是她没想到秋彩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姑娘,居然有一身武艺。
秋彩脑中闪过一个人,顿时恍悟道,“原来刚才那个贼人是老板,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
自己和俞修龙相遇短短半天不到,竟接连遭遇如此凶险的境况,怒气一冒,一脚狠狠蹬在老板娘的后心,只听“啊”一声惨叫,那老板娘“咚”、“砰”、“嘟昂”跌下楼去,一百八十斤的身子带着如此快的速度狠狠砸下,接连撞塌好几级木台阶。
“小龙哥!”秋彩缴过了那尖刀,飞奔出屋,见俞修龙和贼人仍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我没事……你别担心。”
所幸俞修龙刚才落地之时有那贼人在身下垫了一下,虽摔得浑身骨痛但并没有特别严重;秋彩听了不由暗松一口气。
秋彩上前将那贼人的面罩一拉,果然是客栈老板,没想到这客栈看似精致,居然是个谋财害命的黑店。
方才他被俞修龙一脚踹出窗外,大头朝下,狠狠掼在地上,而后又给俞修龙当了个人肉垫子,当即摔成重伤,昏死过去。
“傻芋头伤还未好,又被你这贼人所害!”这人差点要了自己二人的命,而且之前也不知害过多少人了,留在世上只是个祸害,秋彩越想越气,一时脑子发热给他肚子上狠狠来了一刀,眼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流如注,方才解恨。
“呃呃……啊!”客栈老板双眼瞪圆,猛地嘶喊几声,再也不动了。
亲手结果了他,秋彩回头见俞修龙肩上又开始冒血,显然刚才一番打斗弄破了伤口,不止如此,他从楼上摔下来也擦破了浑身多处皮肉,身上粘糊糊一片,粘着脏兮兮的灰土。好在先前碰见的那位小姐给自己留下了几副金创药,她将俞修龙扶进客栈内坐下,见那小伙计躲在账台后面,喝道,“去打盆水来,否则一刀杀了你!”
小伙计不会任何武功,被她这一喝顿时吓得不轻,跑向后院,片刻之后颤巍巍端来一盆水,刚一放下,立时又躲到桌后。
秋彩给俞修龙清理血渍,处理伤口,见他身上皮肉翻卷,实在是惨不忍睹,边擦边流眼泪。
俞修龙虽然痛得肝儿颤,但咬着牙不吭声,只是口鼻中喷着粗气。
秋彩见他如此,心想:这一下摔得如此厉害,若五脏六腑有什么损伤那麻烦可不小,自己不懂医术恐怕无法应付。这样一想,她再也不愿耽误片刻,当即负着俞修龙往外跑去。
此时夜很深了,灯火渐次熄灭,街上已是昏沉沉的一片。
“怎么又弄成这样?”
阿道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看见俞修龙伤势比先前更重,大吃一惊。
听秋彩说了事情经过,阿道叹道:“命途多舛呐……有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秋彩听他这么一说,更感心情复杂,暗暗祈祷: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了,我俩才重逢不过一天就接连经历生死危机,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承受不住了……
阿道给俞修龙周身检查完毕,说道:“还好还好,只是胳膊受伤了,问题不大。”他那布巾擦了擦手,开始为俞修龙正骨,只瞧他摸摸捏捏,似在寻找受伤部位,摸索了一阵,他手上一使劲,顿时发出“咔擦”的脆响声。
“啊呀!”俞修龙面色惨白,大汗如雨,终于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你怎么样?”秋彩心头突跳,担心的不得了,一把抱住他的脑袋,柔声安慰。
阿道转头笑道,“姑娘放心吧,我时常帮客人推拿正骨,应该不会失手的。”虽是如此说,他头上却已冒出细密的汗来,给人正骨并非易事,不但要瞧准伤情,找准部位,更要熟练控制手劲,力道用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伤害到其他筋肉部位,少一分则达不到矫正效用,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阿道虽然年纪不大,但时常潜心钻研,因此这手上的活儿很是细腻,给人正骨、接骨从未出过差错。
“阿道,你师父呢?”秋彩不见刘妙手,便问道。
阿道给俞修龙的手臂绑好竹板固定,听她一问便转头道:“师父睡下了。”
秋彩有些难为情,面上一红,低头道,“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搅你们,吵你睡觉……”
阿道摆摆手,连声说:“习惯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所在,既有伤病,又怎么能耽搁呢?”他见秋彩伸手掏银子,忙说道,“姑娘,不必不必,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你上次给的诊金太多了,这次决不能再要。”
秋彩却仍掏出银子来,“怎么能不要呢,你替他治伤,我已是万分感激,这点钱聊表谢意……”
阿道还想拒绝,却听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人家姑娘一番心意,阿道,咱们就别推辞了吧。”他转头见师父撩开帘子,从外面走进厅来。
刘妙手于睡梦之中听见“金”、“钱”等字,立时惊醒,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师父……”
刘妙手一见是秋彩,顿时脸色一变,再看昏迷不醒的俞修龙,沉声问道:“这是……被仇家暗算了吗?”
秋彩将无良黑店的事说了出来;刘妙手松了口气,他以为又是大衍派的人干的,幸好不是,否则这俩人不是要给自己也带来灾祸?
“师父,他又不小心摔伤了,我已经给他处理妥当。”阿道此时在旁说了一句。
刘妙手抚了抚须,点点头。
“大夫,多谢你们了。”见阿道不肯收,秋彩便将银两直接递给刘妙手;只见刘妙手笑眯眯接过,待放入袖袋之后,转身说了句,“阿道,送客吧。”
“师父,这么晚了你让他们上哪儿去?”
刘妙手转过身来,说道:“你想留他们在这儿过夜?”
阿道被他一瞪,顿时吓了一跳,低声嘀咕道,“咱这儿不是有一间客房么?”
秋彩心想:此时在外面确实不好寻找住处,况且傻芋头这幅模样,满身是伤,住在医馆比住在外面要稳妥的多。她微微欠身道,“那就打搅了,房钱我会照实付给你。”语气似刘妙手已答应了一般。
“唔……”刘妙手本不想留他们在此,但无奈这位姑娘甚是富贵,钱不赚白不赚,沉思一会儿,心想就住一晚应该问题不大,终于应允下来,对徒弟吩咐道,“阿道,你带他们去客房吧。”
“是,师父。”阿道背着俞修龙,引秋彩往客房走去。客房许久未用,阿道放下俞修龙,立刻收拾了一番,临出门时说:“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叫我便是。”
“好的,阿道小师傅。”秋彩莞尔一笑,将耳边秀发撩了撩,露出银亮耳饰,“我叫秋彩,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阿道走出房来,刚才秋彩的笑颜还在脑中盘桓,甜美动人,久久不散,他似有些心神恍惚,“秋彩,秋彩……好美的名字,人如其名啊……唉,只可惜名花有主。”叹了口气,悻悻而去。
当晚,秋彩在地上打了个床铺躺下,刚有困意,可半夜听见俞修龙口中哼哼有声,似在痛吟,她猛地清醒过来,走到俞修龙床边俯身,见他身子轻抖,疑惑道:“你说什么?”
俞修龙闭着双眼,口中喃道:“痒……痒。”他体质特异,不同于常人,伤口愈合速度较快,生长新肉之时奇痒难忍,可他周身骨骸如同散了架似的,一动便痛,只能极轻微地扭动身子,想借此止痒。
秋彩贴近他嘴唇听了听,终于听清是“好痒”二字,于是便帮他轻轻抓了起来,俞修龙哪里扭动,她便抓哪里。只因痒处多是伤口处,脆弱的很,秋彩抓痒也抓得极是困难,须得全神贯注,既轻又柔方可。
先前俞修龙为了救她多次受伤,此刻她守护俞修龙彻夜不眠,两人情真意切,不言自明。
俞修龙不停扭身,秋彩就这样一直帮他抓痒,虽呵欠连天,但也只能揉着眼睛强忍困意,帮他消除难受之感;俞修龙昏迷许久,此时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感到浑身剧痛无力,动不能动,好生气闷。这时眼睛向下一瞧,见秋彩在为自己抓痒,不由一愣,只觉她小手在自己身上轻轻抓揉,滑腻温软,传来一阵阵舒爽快感。
不觉他又打了个盹儿,醒来天色已亮,微蓝的光线透窗照了进来,俞修龙发现秋彩伏在自己身上睡着了,手却还在自己身体上轻轻抓掐,丝毫不停。听她浅浅的呼吸声,想是整夜未眠,十分辛苦。俞修龙心里感动至极,一股暖流升腾起来,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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