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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尼兰站在寨门口,望着我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博尔旺:“可汗,酒、粮、肉食均无毒!”
尼兰点头道:“将士们苦了数日,一人发些酒食吧!”
博尔旺领命去了。
我带着队伍,在鞑靼人大寨五里外的小山后隐藏着。算了算时间,问墨道:“这两种半毒该见效了吧!”
墨笑道:“黑石炭部饥渴日久,早已断粮,今日见了酒肉,必难忍耐!今日的半毒,加上昨日粮草中的半毒,至少可保鞑靼人三个时辰浑身无力!这两种半毒均为伊贺专有,单独检验均无问题,加到一起嘛,却屡试不爽,很有些意思!”
我点点头道:“那就如期进兵吧!”
我带着千人队,再次回到大路上,等了半刻钟,便侯到了准时而来的李成梁和叶思忠。这五千人马,加上我的一千,正好是六千,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再多就怕敌军起疑了。敌军虽然还有四、五万,但身负异毒,想必已然没有了太强烈的反抗能力。再加上,昨天给他们的草料里也加了东西,马匹看似如常,却没有力气,更是万无一失的举措。
鞑靼人营寨到了,我依旧带了一千人前去叫门。尼兰带着人出来迎接,自己也跟在后面。刚打开门,却听后面有人叫道:“可汗不可开门!酒饭里有毒!”
但门以张开,我一挥手,左右骑兵涌上,一枪戳死门卫,几下把寨门开到最大!
“杀!!!”一声呐喊,千人队在我的带领下直冲尼兰可汗!这老贼倒也真是十分警觉,一见不对,飞身上马,调转马头就往后跑!两翼的士兵涌上来,但明显毒性开始发作,走起路来七扭八歪,武器都举不起来!但却依然视死如归的冲了上来,用生命为尼兰争取了片刻逃命时间!
后面的五千人马也进营了,兵分三路,像三把尖刀直插敌军后营!并且到处放火,制造混乱!敌营中一时间乱成一团!
敌军中约有85%的人毒性发作,还有些人可能只吃了一样东西,没有中毒,但终究形不成规模,零零星星,很快视野内的残敌被我们剿灭一空!
敌军开始破开栅栏,企图从营后逃脱,但那里,却有我们埋伏已久的火枪队和步兵队!但凡冲出去的,都着了道儿,绝难幸免!我军的北方士兵,十个里倒有七八个与鞑靼人有血仇,此时更是毫不手软,更都知道此时绝不能有妇人之仁,故鞑靼人营中,但凡能喘气的,一个不留!只是杀了半晌,却未发现尼兰的身影!
我带队反复冲杀,寻找尼兰,忽然有人说找到了,其本人就坐在后军帐中,并不逃走。我心中大为疑惑。这尼兰向来被称为草原蛇,这种舍生取义的事是断然不会做的!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便带人去了后军大帐。
果然有一人背对着大门坐着,我踱步过去,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我问他:“尼兰呢?”却听背后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父汗已经走远,你们不必追了!”我回头看时,却是肃齐。我笑着走到他面前,看着这个七八岁的孩子,问他:“那你为何不走?”
肃齐微笑着抬头看着我道:“我自幼便被告知,我是铁木真的后人,自然要纵横捭阖。但自从被你擒获之后,我突然觉得,不能与你为敌!所以我留下来了!”
我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吓唬他道:“我杀了你这么多族人,为何你笃定我不会杀你?”
肃齐幼小的脸上却笑的很淡然:“你杀我的族人,是因为你不相信父汗会诚心投降,这是对敌人。但我相信,你不是对妇孺下手之人,所以我自然敢留下,由你发落吧!”
这家伙如此淡定,倒让我十分无语,我拍拍他的脑袋,笑着道:“你用言语挤兑住我,为你父亲争取时间,其孝心可佩!但你当知,明军并非我一人,其他人亦可去追讨你父亲!”
肃齐却笑着摇头道:“只要不是你,别人不行的!”
我:“……”我真的应该留下这个后患么?
战后统计,经此一役,加上之前的战斗成果,共剿灭鞑靼人黑石炭部六万人,俘虏一万人!这数字,相当于黑石炭部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虽然尼兰逃脱,但其元气已大伤,至少未来十年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换言之,这贼首倒是命不该绝。对内,也只说是鞑靼人出尔反尔,欲偷袭辽阳城,被我军识破,最终歼灭。至于他们回去的几个人怎么说,谁在乎呢?
班师返程时,众军士士气高昂,兴高采烈,我却有些怅然若失。这次虽说是防患于未然,但我心中其实也颇为不忍。尤其是面对没有抵抗能力的敌军,真的难以下手。至于那个孩子……我催马赶上叶思忠,与他并行。叶思忠看了我一眼,笑道:“启蓝,你累了,回去好好歇歇吧!”
我点点头,却不言语。
叶思忠见我表情,想了想,笑道:“你是为那个孩子?”
我点头:“该怎么处置他呢?”
叶思忠笑道:“自然是公事公办,交予戚都督处理吧。”
我长叹一声,看了叶思忠一眼道:“那孩子,总让我想起过去。我怕,有朝一日,他会成为另一个我!”
叶思忠大笑道:“还有你怕的?启蓝,我一直认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既然你决定放过他,那便由着他。若他有朝一日找你寻仇,咱们接着便是了”!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突然豁然开朗!是啊,都决定了的事情,何必前怕狼后怕虎?随他去吧!
心情放开,我再不郁闷,笑着对叶思忠说:“你光会吹大气,可敢跟我比比骑术脚程?”
叶思忠翻白眼道:“让你两只手!”
我们快马加鞭,开始比赛,一路越过大部队,到了前头。此处道路越发狭窄,两侧的灌木丛尤其茂密,我们放慢马速,缓步向前。
突然,清洁工的本能让我察觉到一丝杀气!我叫了一声:“小心!”便听周围“嘣嘣嘣”三声弓弦响!我身体往下一倒!便听“噗噗噗”三声箭矢中的之声,胯下战马“稀溜溜”一声惨叫,立即倒地暴毙!箭上涂了毒!
我高叫一声:“有刺客!快来人!”
后面本来距离也不远,闻声迅速赶至!我以马尸为掩体,又躲过了一轮射击,叶思忠已经下马,向着树林冲去!不片刻冲到贼人跟前!那三名贼人穿着鞑靼人打扮,见计划失败,高叫一声:“尼兰可汗会为我们报仇!”便服毒自尽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抽出马尸里的箭矢,箭头在阳光下呈紫青色,闻了闻。微微发甜,这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啊!是谁这么爱我,给我准备了如此厚礼?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大明海殇 30.出头的鸟儿
广宁大营,总帅营帐。
戚都督坐在上位,我和叶思忠进来行礼后,戚都督起身相迎,着我们坐在两旁下首。刚才在中军大帐,戚都督已经表彰了诸人,并写就功劳簿上报朝廷,预计不出半月,朝廷的封赏即到,或有功之臣进京面圣,当面封赏。众人高呼万岁。会后,戚都督命人将我与叶思忠秘密唤至他处,我二人便急急的来了。
喝了一口茶,戚都督微笑道:“这一次,你二人临危受命,援救辽阳,完成的极其出色。特别是启蓝,
毁敌粮草在前,攻敌不备在中,绝其根本在后,居功甚伟啊!”
我连忙起身抱拳,逊谢道:“全赖都督指挥有方!”
戚都督摆摆手道:“你坐!我的功劳在选将用人,你的功劳在临阵指挥,这个不需分辨,跑不了的。思忠,你说是也不是?”
叶思忠欣然答道:“启蓝年纪虽幼,却是屡建奇功,实为都督左膀右臂之才,朝廷栋梁之资!”说着,他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对我一直不愿全心全意留下来侍奉朝廷颇为遗憾,但人各有志嘛。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此人才,一定要从厚封赏,绝不能便放了去!”
戚都督心里是明白的,自从那次我跟他谈了关于效忠和合作的问题,他就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愚忠的人,之所以这么干,一方面是尽道义,一方面是各取所需。而这次之所以这么拼命,更多的可能还是出于对汉民族的道义,不然我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剿灭名义上已投降鞑靼人残部。只是,用力有些过猛、操之过急了啊!他在想,我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什么这么急不可待?毕竟,我还不到十八岁啊!
想到这里,戚都督看着我,微笑道:“启蓝,听说归途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点头笑道:“是有些不长眼的小蟊贼。”
戚都督又笑道:“可知是何方蟊贼?”
我端起茶喝了一口,摇头淡淡说道:“他们殉死前,曾喊尼兰可汗为其报仇。”
戚都督笑问道:“对此你怎么看?”
我放下茶碗,望着戚都督笑道:“都督,我为国尽忠,却遭此劫难,难道大人你还要和我打哑谜么?”
戚都督哈哈大笑,抚掌道:“知道你有数,你却准备如何应对?”
我端起茶,低下头又抿了一口,却不开口。
叶思忠问道:“对此事,我也有疑惑,但总觉得若是他们,似乎来的太快了些吧!”
我抬头望着叶思忠,揶揄道:“那你道何时方才是恰当时节?”
叶思忠皱眉:“真是他们?”
我放下茶杯,望着戚都督正色道:“都督,在下曾表明心迹,无心功名,但此时,贼人已将我视做都督一党……”
戚都督闻言,捻须笑而不语。
我继续道:“既如此,我便做个合格的马前卒、出头鸟吧!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戚都督道:“但说无妨。”
我拱手道:“我既与他们相搏,生死各安天命,但家人无辜,我怕徒遭黑手。是故,我欲将本家、叔父一家先行送出海外,我自在此来个裸官,请都督允可!”
戚都督哈哈大笑道:“裸官!亏你说的有趣。我允了!只是,你欲将家人转往何处生活?”
我看着戚都督,半晌方道:“马六甲。”
戚都督沉吟道:“马六甲……先帝年间,华人领袖郑芳杨于马六甲建造青云亭,乃是马来至早之庙宇,供奉有观音菩萨、关帝、王母娘娘,是华人祭奠活动中心,当地水土宜人,民风淳朴,确是一个好去处啊!”
我点头道:“我与东瀛商会联合,正欲拓展南洋业务。家人此去,却也有个营生。”
戚都督点头称是,复又问道:“然则此后,你当作何打算?”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仔细看着杯盖的花纹,轻轻笑道:“他们既当我是马前卒,必欲除之而后快,如此说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亦当除却他们的马前一卒啊!”
而后,我们约定,五日后启程,前往京师面圣,拜见首辅大人,便各自散了。
回到营房,我叫来九鬼政孝、鸢、墨,如此这般一番交代,他们各自准备去了。
三日后,却是五月初四,是夜丑时,我带着九鬼政孝等三人,来到广宁官府署衙大门东侧五十丈外的一套民宅。
那是套很阔气的四合院,门楼设在东南角,乃是按照阴阳八卦“巽”的方向开门,采用“坎宅巽门”之意,“巽”即东南,向东南角开门,以取吉祥如意,这个习俗在山西、京畿、山东等地颇为流行。宅子布局上相当注意,大门为抱厦式,二门为垂花式,看起来颇为雅致。院内正房三间,左右两旁各设耳房一间,东房三间,西房三间,南房三间,西南角置厕所和碾房。
真是个修身养性、居家旅行的好地方啊!我不禁感叹道,看来这栋宅子的主人——游击将军闫崇泗大人,真是个讲究人啊!
我举起手,试了试风向,吹的是西风,风力强劲,这正是天助我也!既如此,我便给他来个西风既予孙郎便,庭院深深锁闫枭吧!
是夜无话。
次日,正是五月初五,端阳节。戚都督在中军大帐设宴款待重将。戚都督海量,挨个桌子敬了一圈,又受了众人两圈敬酒,犹自清醒如常。众人也是觥筹交错,不亦乐乎。这中间有人来,有人走,来的不知道有谁,走的却有游击将军闫崇泗。
军中都说,闫崇泗将军爱才,家中豢养了一群门人,想必提前离开,是要去与门人们宴会吧。据墨回应,闫府的,确设了大宴,一行家小、门人共三十余口,于院中饮酒,十分愉快。我听了心里也十分高兴,毕竟人活着就应该享受,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无法享受了,还是要及时行乐啊!
是夜,中军帐中众人尽皆大醉,我也是被军士抬回营帐,安安稳稳睡了个踏实的觉。
第二天一早,营中就议论纷纷,说昨天夜间,游击将军闫崇泗家中夜宴时,酒菜不限,随意取吃,连仆人们都赐了酒,众人皆喝的大醉。不曾想,伙夫醉酒,伙房火源处置不当,导致半夜失火!
夜间西风疾骤,风助火势,火仗风威,一时间竟然引的全院皆燃。打更的老头儿看见了,急忙敲门,院内却是一片鼾声。待得老头儿叫来城卫军,整座院子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火势扑灭已是临晨,这院子烧的尽是断壁残垣,一家人,连带门人共三十五口,尽皆烧成焦炭......清早时戚都督亲自前往巡查,见状大怒,下令,军中将士不得擅自饮酒,违令者军法伺候。如此云云,不一而足。
我听同僚们说了,也是大惊,嗟叹世事无常,还是应当处处谨慎才是,众人皆言有理。中午时分,官府两位都头带着几位公人前来营中,向戚都督禀报,经查验,闫崇泗家中确是伙房失火,加之众人皆醉,方才导致灭门,请戚都督节哀,并尽早准备闫崇泗一家后事才是。戚都督哀叹着应了,送走公人,便着手下军士,厚葬了闫崇泗一家。由于都烧的分不清谁是谁,便只能按屋子下葬了。
于是我们赴京的时间又推迟了一天。五月初六,我和叶思忠,以及李成梁等其他三员在此战中表现优异的将领,随着戚都督一起,乘坐马车前往京师面圣。
当夜子时,行营中皆已休息,戚都督命人悄悄将我和叶思忠叫到他的车里。我二人掀帘进去,却见车内明亮,厢房中间的炕桌上摆着四样小菜,两壶酒。我二人见过戚都督,分两侧坐定。
戚都督给我二人一人倒了一杯酒,夹了一筷子菜,我二人谢过。戚都督举杯,我二人连忙也举杯,轻轻碰杯,一饮而尽。戚都督又给满上,于是前后共连干了三杯。
戚都督放下酒杯,叹声道:“我自嘉靖二十三年继承祖上的职位,任登州卫指挥佥事起,一直是时时干在最先,事事享在最后。但官场如战场,明枪暗箭却仍是受了不少、唯恐避之不及,仅被刺杀前前后后就有九十二次,于是更加谨小慎微。但今日方知,原来尚可如此应对!启蓝啊!”他拍拍我的肩膀,摇头叹道:“为何你不早生三十年,又为何你不肯全心于功名呢?”
我也是一叹,给众人斟满酒,举杯敬了戚都督一杯,方低声道:“都督,请容启蓝禀报。在下幼时不学,实在可笑,但舞勺之年曾遇高人传授技艺。师满艺成时,师父曾送我谒语,言下之意我并非做官之命,若从政,则命不久。故启蓝不敢违抗天命耳。”
戚都督不悦道:“我视你为心腹,你却用懵懂之言唬我!启蓝,你让本都督实在失望啊!”
听了这话,我却不生气,反而笑问道:“都督,你要听真话?”
戚都督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还待怎地?”
我点点头,又喝了一杯酒,问了戚都督一句话:“大人,你可知首辅阳寿几何?”
戚都督大惊:“如此之事如何知道!你却知道些什么?”
叶思忠也是急道:“启蓝,此话不可乱讲啊!”
我扫了叶思忠一眼,回头看着戚都督,一字一句的道:“原因恕我不多言,但我以项上人头保证,首辅的阳寿,至明年......也就尽了!”
戚都督手一软,酒杯顿时落下,“吧嗒”一声,在桌子上摔成几块!




大明海殇 31.春华已不再
进京的路途并不遥远,但在戚都督心中却似乎永远走不完。他一次次回忆着自己和首辅自相识到相知,最终形成完全互信战略同盟的过程,也一遍遍回忆了张居正首辅样貌的变化和衰老。
首辅大人是老了啊……我也老了……但他怎么都不信,去年还说要一起促成大明的中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要没了?一定是孙启蓝在讹传!一定是!
但……今年年前,首辅似乎在大堂上昏迷了!这几个月也听到过他忽儿就会昏迷的传言,又说他似乎视力大不如前,看一份奏疏有时要看数遍!难道……难道孙启蓝说的是真的?此子虽然年幼,但处处透着不寻常!他知道我与首辅的关系,断不会以此事骗我吧!
戚都督一遍遍的在心中否定,肯定,否定,肯定,一时间没了主意。最后把心一横,无论如何,先见到首辅再说!
心定了,时间便不再难熬,很快到了近幾。是夜,戚都督又唤我和叶思忠喝酒时,已然十分洒脱,这就是征伐半世的大将之风吧。
进京是五月十二这一天,东风吹的花儿也红了,柳树也绿了,从蓟州出来,过燕郊,进了京师东门。我心中感叹,前世做外贸时曾来过京师,今日再来真是恍若隔世。进京前,我们就换了马车,改为骑马,毕竟还要保持武官不乘车的气节。一路逶迤,到了内城已是中午。先不去面圣,而是随着戚都督来了首辅张居正家里。
张家的宅邸坐落于皇城外不远贵地,足显皇恩正隆。随着戚都督进入,正如外界传言,根本无需通报,便一路到了首辅书房。此时首辅方下朝不久,正在书房批阅文件。
听到门响,这位万历首辅抬起头来,见是戚继光,立即起身笑道:“我还暗道,这些时日你还不到,莫非被鞑靼人擒了去?”
他上来就和戚都督开了个玩笑,这和我认知中严苛的首辅张居正有极大反差。却见他个子不甚高,形容瘦削,面色泛着潮红,一看就是长期辛劳,又生活不规律,且阳气亏空的样子,看来明年就是他的大限并非虚言啊。
戚都督哈哈笑着,过去向首辅拱手一礼,方才道:“首辅大人未下令,末将不敢被擒啊!”言罢,两人人一起哈哈大笑。
笑罢,首辅看着身后我们几人,眼光挨个扫过,最后定格在我身上,笑道:“列位皆是朝廷栋梁,唯独这位青年素未谋面,想必就是你前日说过的孙启蓝吧!”
戚继光笑道:“可不正是这个不省心的!”
说完,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我忙拱手道:“末将孙启蓝,见过首辅大人!”
张居正笑道:“想不到竟这样年轻的。”
我连忙逊谢。
首辅着我们坐,说了许多勉励的话,总之,便是朝廷必有重赏,让我们继续努力,衷心为国的意思。我们几人忙起身,表示愿效死力,一心为国。见面后,与府里大排宴席,为我们接风。宴罢,我们自回驿站歇息。
刚回去不久,戚都督却派人来叫我,让我速回首辅府邸,我便立即随人去了。
到了之后,门人一路引我进了后堂,穿庭过院,来到首辅向不待客的内室。室内只有张首辅和戚都督二人,见我到来,命人关了屋门。我站在下首,张居正细细看了我许久,方看着戚都督问道:“你是说,此子就是你的选择?”
戚都督点了点头道:“此子虽然年龄尚幼,但心智刚毅,宛如钢铁,且办事利落,全无书生的酸腐气,实为干才!”
听了这话,我心里有些疑惑,这意思似乎是戚都督推荐、首辅要委派我去做什么事。
张居正历来反感清流,认为只懂咬文爵字的文人办不成事,选材也基本倾向于务实敢干的人,对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读圣人书、却不办利人事的读书人嗤之以鼻。这也是他为天下自视清高的文人不齿的根本原因。
在他守制夺情一事上,他的门生带头弹劾他,也就是为此。所以我满心的好奇,他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却见首辅大人又上下打量我几眼,点点头,说道:“自先帝年间,国家朝纲不振,财政亏空,国库积银不过百千。隆庆六年,因无法支取饷银,朝廷自我起实行胡椒苏木折俸,此实不堪回首之事。经过五年拨乱反正和筹谋规划,财政改革一事已颇为见效,朝廷财政制度大致上已趋完善,如今国库存银已达数百万之计。”
说道这里,我知道,这是张居正之前财政改革的成果,他此时说这个,只怕目的还在后面。按照我的记忆,张居正正是于今年开始推行一条鞭法,相关改革在南方已经实施多年,但在北方却一直难以实施,难道,他是要我去做这件事?
就听张居正张首辅继续道:“而今,我欲在全国推进新一项财政改革,名曰一条鞭法。简而言之,就是把各州县的田赋、 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如此征税,将大大简化税制,方便征收税款。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进而增加财政收入。”
我点点头,抱拳拱手道:“此法确是针对时弊的对症之举。首辅改革数年,国库初见富裕,但此时正宛若船到中流击水,不进则退。实行一条鞭法定可一改昔日之顽疾,充实财库之公用!”
听我说出这番话,张居正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大喜抚掌道:“不曾想,如此青年之人,却有如此之眼界见识!”
戚继光也哈哈一笑道:“我曾说什么来?”
张居正指着他对面的椅子道:“坐下说话吧!”
我知道,因为我的“通晓事理”,张居正已经接受了我。我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这位明朝唯一的真正的政治家,虽然是为权臣,但在明朝的大环境里,不走权臣之路,又如何能行天下之事?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虽然在他死后很快就变了味,但余温依然为明朝续命几十年。而后来的满清实行摊丁入亩,其实也是对张居正一条鞭法的继承和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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