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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我自然是坦然下了马车,在我的感知里周围有警戒,但是应该没有恶意。
不过我的原则却是绝不把自己的安危交托于别人的善念,因此包括墨和炙在内的五十名精锐忍者立即悄然撒开,轻松的接替了老阿尔弗雷德派出的警戒位置。
毕竟,老阿尔弗雷德带来的都是养尊处优的卫兵,而我的人则是跟随我南征北战的精锐,再加上忍者最擅长的就是隐秘行动,这是对方没法比较的。
等我走到正门前,已经听到了九鬼政孝的暗示,所有的对方暗哨已经被制服了,排除了安全隐患。当然都只是制服,没有伤一条人命,也没有引起丝毫的动静。
见到这一切发生,跟在我身后的阿尔弗雷德没有任何表示。自从他被俘以来,特别是与他的父亲达成协议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我的旗舰东奔西走,见惯了我的手段和作风。
因此他丝毫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只是为了安全罢了。
在正厅门口,我见到了神交已久的老阿尔弗雷德。他和他儿子十分神似,只是更加沧桑、更加威严罢了。
“哦!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孩子!你还好吗?”老阿尔弗雷德显得十分轻松惬意,先望了后面的儿子一眼,开口道。却独独没有看我,我知道,这是增加谈判筹码的技巧,所以微笑着,默不作声。
阿尔弗雷德却知道,在所有的岗哨都被我的人替换之后,父亲的作为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所以他苦笑摇头,正要开口,却见父亲的贴身保镖——美洲人内马尔急匆匆的走到父亲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老阿尔弗雷德随即脸色微变,作为儿子,阿尔弗雷德只得苦笑道:“如你所见,我很好,父亲。但是我需要给你一个忠告!”
“放下你的有色眼镜和手段吧,父亲,侯爵阁下是一个值得合作的好伙伴。”
老阿尔弗雷德转过头望着我,我们就这么默默地对视着。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宛如一尊石刻。
忽然,他向我伸出手,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人!”
我与他伸手相握,同时微笑道:“我该怎么夸赞您呢?”
说完,我们一同哈哈大笑,老阿尔弗雷德走近一步,拍了拍我的胳膊,又伸手重重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我们才转身携手往里走去。
庄园的门被关上了,里面与外面成了两个世界。谈判很顺利、很成功,谈到一半,我让九鬼政孝传令,松开了那些被捆成待宰羔羊的卫兵,表示了我的诚意。
那些卫兵见了这些忍者的手段,自然也不敢说三道四,只能默默地收拾好东西,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关于合作事宜,我们没有太大的分歧,所以进展的很顺利。而更让我感兴趣的事情却是另一件——关于法国王室的内幕。
自从前任王储阿松朗公爵弗朗索瓦被刺身亡后,来自纳瓦拉的亨利——我的朋友亨利*德*波庞成了第一顺位的王位继承人。
作为摄政的太后凯瑟琳不愿意让这个胡格诺派的乡巴佬继承王位,所以明里暗里下了很多绊子。
她深知自己的儿子——体弱多病的亨利三世寿命不会太长,所以寄望于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远亲能够代替眼前的亨利,但这明显是不能为王国其他元老所接受的。
因此,得到了军方、元老和自己的前妻——摄政女王的女儿玛戈王后鼎力支持的亨利*德*波庞开始以退为进,默默的积蓄力量,期待着有朝一日一举反击。
这倒是与我所认知的历史不谋而合,看来必要的时候,我应该去见见我的这位朋友亨利了。
老阿尔弗雷德还告诉我一个消息——关于之前这段时间我与伊丽莎白一世唱双簧的这件事,西班牙王室和军方吵的不可开交。
以无敌舰队总司令德*古斯曼为首的一派认为,鉴于之前我在新大*陆的骚扰行动,他们认为我完全有可能在中南美洲采取进一步行动,而我之前的行动被他们看成是踩*点。
而以老阿尔弗雷德为首的一派却认为我们的目的是声东击西,不可能这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说着,老阿尔弗雷德望着我道:“你猜猜,我说完之后他们什么态度?”
我挑了挑眉毛道:“他们不相信?”
老阿尔弗雷德摇头,诡异的笑道:“不!德*古斯曼那家伙至少信了一半!”
我不由得疑惑道:“那为什么大量的舰队依然被调集到了新大陆呢?”
老阿尔弗雷德不由得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因为他必须反对我!这是宿命!”
说着,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我道:“我之所以率先提出并一口咬定你的意图是声东击西,就是要堵住德*古斯曼的后路。这样一来,他只能闷着头往前走了!”
说着,他又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出卖自己的国家!我会下地狱的!”
对于这样的鳄鱼眼泪我向来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于是微笑着道:“即使是这样,德*古斯曼也一定在你的前面!”
老阿尔弗雷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着端起酒杯,与我重重一碰,一饮而尽!
说到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高度的互信,我们都知道对方没有作伪的打算,所以谈很多问题的时候更加轻松高效。
谈到近期我与荷兰王室联手打造的东印度公司时,老阿尔弗雷德两眼放光,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在西班牙,这是不可能的。”
我也笑道:“的确!这也是为什么西班牙看似强盛,实则日薄西山的原因。”
老阿尔弗雷德哈哈一笑,颇为豪迈。随即又叹了口气,八成是想到自己百年以后,一旦国家式微,尚且在世的后人怎么办的问题。
于是我提出,我按照在原价上溢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转让自己拥有的百分之五的东印度公司股权给他。
老阿尔弗雷德自然是欣然接受,他虽然不知道什么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理论,但是却清楚拥有了这百分之五的股权之后,即使西班牙王国不在了,自己的儿孙依然可以终身衣食无忧!
而我也是乐见其成的——要和一个人真正的密不可分,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产生利益纠葛,而现在,正是最好的利益纠葛方式。
当然,为了保证股权“血统”的纯正,我们签订的是有限转让条款。换句话说,阿尔弗雷德家族享有这些股权的分红权,但却不具有表决权和投票权——那些权力依然由我行使,这也在合同里做了约定。
事到如今自然是皆大欢喜,然后就是传统项目了。贵族之间的交往,无非就是酒色财气,当然一场声色犬马的酒会是少不了的。
酒会上,老阿尔弗雷德又给了我一套船舶的手续,是船旗国奥斯曼的完整配置,这无疑让我又多了一个身份,对接下来的地中海之行更加的充满信心。
我轻轻的摸了摸胸前的石头坠子,心里暗暗想着接下来的行程。
二叔祖,对你最后的承诺,我现在就准备着手去完成它了!天国的你,安心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大明海殇 351.启程地中海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准备启程前往地中海。因为是深入敌后,我把大船全部交给了不悔,而自己则继续带着加莱快船队一路南下而去。
进入了农历的二月,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春天的气息。我们沿着伊比利亚半岛一路南下,颇有些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味道。
不过我却丝毫不敢大意,这一去需要完全深入地中海,而一旦形迹败露,就必将受到暴风骤雨般的追击。
所以此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为了更像一个瑞典商会,我还从水手中找到两个瑞典籍的家伙,专门教当地的语言习俗。
等我们快到达里斯本的时候,据两个瑞典水手说,我的日常对话已经很不错了,只要不是本地人,一般人找不出什么破绽了。
我只是笑了笑却没做声,忽然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若不是有一次需要去瑞典执行清扫任务而专门进行过特训,那么即使再怎样现在也不可能这么轻松掌握一种语言。
我的计划现在里斯本补充一些货物,然后直奔威尼斯,这也是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安全的航行路线。
毕竟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找人,而不是找麻烦。
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十分低调的航向了直布罗陀海峡。这里就像是地中海的咽喉,紧紧的卡着进出的水流和船只。
在通过最窄的位置时,我甚至命令所有的火炮、水手都全部就位待命。毕竟西班牙最南端的马洛基和摩洛哥的西雷斯之间仅仅有十三公里的宽度!
而这点距离,几乎只要船只加起速度,那就是转瞬即到的距离!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一切都十分顺利,没有人来盘问,也没有人来找事,这在西班牙人战胜奥斯曼人、掌控了地中海之后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这说明西班牙人在地中海的控制力确实因为兵力调动而下降了,当然也说明老阿尔弗雷德提供的瑞典商船队身份十分好用。
直到我们面前的航道变得开阔,我的心才彻底放下来,船队此时已经平稳的驶入了阿尔沃兰海,向着巴利阿里群岛驶去。
其实我们行驶的途径是偏离了一般航线的,人们从直布罗陀到威尼斯,一般会经过阿尔及尔,然后途径撒丁岛的卡利亚里,再行经西西里岛的卡塔尼亚,进入到亚德里亚海。
进入亚德里亚海之后,向北走到头,就能到达我的目的地——水城威尼斯。
但是,阿尔及尔是海盗兴建的港口,自然也就成了海盗的据点,为了避免麻烦,我们才选取了绕行。
然而令人恼火的是,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在我们航行到巴利阿里群岛南方时,我们无奈的发现——船队被盯上了!
那是一队阿拉伯三角帆船,这在地中海几乎可以称作是海盗的标配。在我们行径之时,他们恰好在从阿尔及尔出港。
或许是抱着送上门的缘分不能错过的念头,这队海盗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急匆匆的追了上来!
他们在距离我们三海里的地方就开始开炮,但是很明显,这些以白刃战登船、抢夺财物为主业的海盗并不太重视火炮配备。
所以他们的炮弹在距离我们还有一半时就开始下坠,“扑通扑通”的落在海里。
个别可能是缴获的长距离加农炮打到了我们附近,但是由于数量过于稀少,被打中的概率相当于中彩票,所以我依然没有机会这些海上的鬣狗。
“他们在示威,希望吓住我们,无论是主动停船还是被他们截住登船,都没有坏处。”老塔克如是说道。
我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些张牙舞爪的海盗,默默的没有做声。
按理说,像我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见了这些渣子,那是绝对没有放过的理由。但是考虑到垃圾人定律,我不能为了这些社会渣子让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我下令,船队放弃东进计划,开始北上!而我的目标则是意大利中部重镇——那不勒斯。
谁知那些海盗并不打算放弃,见我们调头,他们也立即加快船速,一路向北追了上来。
我们的船速很快,他们的却也不慢,毕竟他们驾驶的是海盗专用船,就是以机动性著称的三角帆。所以这一调头的功夫,我们之间的距离竟然又缩短了一点。
该死!我望着后面追击的海盗,不由得捏了捏拳头。这些该死的臭虫,马王爷我不发威,你们不知道我三只眼!
望着后面衔尾追击的敌船,我几次都想利用船只机动性和火炮的优势消灭或赶走他们,让自己耳根清净一些。
但是几次我都忍了下来!我敢保证,如果我这么做了,那么无论结果是上面哪一种,不出五天时间,整个地中海都会知道——那神秘的瑞典商船队独自赶走或消灭了一大群海盗!
那么问题就来了——寻常的商船队、哪怕是武装商船队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船队根本不是商船队,而是伪装的战舰队!
这就出现了新的问题——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他们要做什么?人生的三大疑问,将在无数双眼睛的聚焦关注下纤毫必现,最终形成报告,转送到包括西班牙海军在内的相关人士手上。
而这就是我投鼠忌器、不愿动手的原因。一旦开火,最好的结果就是我赶走或消灭了他们,然后带着战损后的舰队立即逃走,逃离地中海,同时搭上的还有一个来之不易的干净身份。
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幼稚的想法——给他们一些钱财,换我们船队的平安通过。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根据传说在海上遇到海盗之后,如果主动降服的情况下,需要缴纳船上财产的四分之三!
然后,如果这海盗心情好的话,或许会放你一马……
这不是开玩笑吗?我不由得撇了撇嘴,望着后面紧追不舍的船队,我暗下决心——如果半日后他们还不放弃,那么拼着身份暴露,我也一定要让他们沉尸海底!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幸运的是,就在我们北上转进后不久,天上开始聚集起浓厚的乌云,看来一场大雨正在临近。按理说,除了彼此间有深仇大恨,很少有人会在这个天气下追击一艘明显不慢的船队。
果然,他们追击了三十海里之后,在雨点降下之时就开始撤退,他们走的心不甘情不愿,临走还不忘用灯光告诉我们:下次,就不会这样幸运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包括我在内,船上所有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万幸!万幸!
据老塔克说,这海盗舰队是黑胡子的,那是地中海最有名的海盗。之前曾是荷兰国籍,后来做了海盗,而且一路走到现在,成为了海盗当中有名的强者!
黑胡子吗?我默默地看着那边雨幕中若隐若现的灯光,发出了轻轻一声嗤笑。我管你是什么胡子,敢来打劫我?那么下次,我十分期待再次的见面啊……
冒着雨赶到那不勒斯,我们休整了两天,一方面维修保养船只,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拿出商人的样子,到商业工会很是交易买卖了一番。
不过说到底还是卖多买少,贸易份额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意大利这地方事事不讲规矩,所以我们的贸易更多的是半卖半送,主要是套交情、找情报为主。
可惜的是,那不勒斯的商业协会和酒吧酒馆找遍了,却毫无可用的消息。东方人来这里的很少,我所说的孤儿寡母更是少见,所以毫无音讯。
当然,这些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真的容易就找到的话,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于是我们在这里做了短暂停留就准备再次出发,但即使如此,饭店的玛格丽特披萨和墨萨雷拉奶酪依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次出海时依旧小雨绵绵,海上能见度很明显降低了不少,但是依然有足够的预警距离。我们沿着海岸线南下,靠近西西里岛时加快了速度,准备一举冲过那狭窄的海峡。
不用我交代,九鬼政孝已经让战斗员全部就位了。前面有两支船队,但是看得出,都是商船队的打扮。可是我们又何尝不是装作商船队的样子?因此随时战斗的觉悟一定不能丢。
不过,有经验的老塔克仔细观察了两支舰队之后很肯定的告诉我,这两支舰队肯定不是海盗。以他多年的航海经验判断,这应该是葡萄牙王室的商船队,已经随行护航的战舰队。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才完全放下来。这次深入敌后,我们的原则就是要尽可能减少麻烦,怎么可能为了一群海盗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危险境地呢?
既然眼前的舰队不是海盗,那很好,你好我也好。我让信号手发出了问候和祝福的旗语,对方很快进行了回应,而后我们就在互相的注视中擦肩而过。
这很和谐,我喜欢这种和谐。
绕过意大利半岛,舰队经爱奥尼亚海拐进了亚德里亚海,天气开始变得晴朗,我的心里越越来越低沉。
说不清楚为什么,大概是离答案越近,我的心里越是担忧吧。
有一个近义词可以形容——近乡情怯,我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我担心去了一无所获,更害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这是一种发自灵魂的纠结,以至于我们途径阿尔巴尼亚和扎达尔港时,我都有进入寄港的冲动。
见我如此纠结郁闷,跟我最久、也是最了解事情始末的九鬼政孝劝慰我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逃避终归不是个办法。
更何况,我们航行了这么久,遇到了这么多,得到了失去了如此之巨的人和物,其原始目的不就是来威尼斯、寻找二叔祖的孩子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久久没有开口。他所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是怕答案一旦揭晓,我却不能给二叔祖在天之灵一个完美的交代,我是自己情怯啊!
但是我也深知,逃避绝对不是办法,所以最终船队还是速度不减,向着内海尽头的威尼斯港全速驶去!
无论结局如何,我都要努力尽人事吧!




大明海殇 352.威尼斯酒吧
威尼斯城,在最初仅是从属于罗马帝国的一个蛮荒滨海小区域,丛林、河流、沼泽与泻湖密布。
从公元五世纪开始,由于欧洲大动乱,犹太商业资本和金融资本在这里避难而得到积聚,到了八世纪左右,威尼斯形成了城邦。
而同时成立的威尼斯共和国成了意大利北部威尼斯人的城邦,以威尼斯城为中心。这座城市有时亦被称为serenissima,拉丁语意指“最尊贵的城”。
而这称谓的最主要由来,在于一一七一年成立的威尼斯银行,这是世界上最早的银行,代表了最古老、最传统的金融资本聚集。
看到威尼斯银行的成功之后,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热那亚,葡萄牙里斯本,西班牙马德里,德国汉堡、法兰克福,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安特卫普,英国伦敦等一些城市也先后成立了银行。
而威尼斯城邦由于控制了欧洲通向远东的贸易路线而变得非常富裕,并开始向亚得里亚海方向扩张,曾统治希腊半岛以及爱琴海内的很多岛屿,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所以,当我登临这座古老而富有的城市,我知道,这里现在正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尽管随着英国和荷兰的崛起,世界的中心会向西北方向移动,但依然遮挡不了这座城市的伟大。
我们的战舰全部停在外阜的码头上,进不了这狭窄的水道。所以我们换上了小船——船身细长、全靠桨动的那种——随着碧波摇曳来到了城市渡口。
莎士比亚笔下的巨著《威尼斯商人》成为传世经典,这个围绕着三千金币和一磅肉的故事固然有艺术夸张的成分,但是出处却是依托于现实。
来到这座城市,从码头的工人、工头到银行的雇员,再到路上的行人、饭店的小二,处处体现着一种效率和速度。
这里的人对待金钱的态度就像精密仪器,严格而认真。他们是用做生意的态度在生活,一丝不苟,十分专业。
比如我们点的美食——海鲜和墨鱼面,每一份端上来之后都精确统一的宛如样品,从外观到重量。
我对这样的生意态度很赞赏,但对这样的生活方式却不敢苟同。我一直觉得,人之所以是人,就还有三迷六倒七十二迷糊。精确至此的便不是人,而是机器了。
商业协会等地我们自然是已经去过,著名的威尼斯银行却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找到一家出名的饭店吃了饭——这是老塔克的推荐——随即我们便来到酒吧喝酒。
这倒不是因为我们酗酒,而是酒吧是这个社会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四面八方的水手和航海士聚集在这里,他们掌握着各种各样、或真或假的消息,用来出售、交换或者讨好妓*女。
这次的我没有选择坐在酒桌,而是坐在吧台上。因为我经过这么久的航海后发现,最了解情报的是水手,但最清楚哪个水手了解情报的却是酒吧老板。
因此我从进来开始,就跟这个叫做克拉克的酒吧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他也很愿意与我谈话,当然我也知道这并非因为我魅力高,而是因为我们正端着的、此酒吧出售的最贵的葡萄酒。
我们聊了很多,当然主题还是围绕着生意、金钱、美酒和女人。当然等我们喝到第三瓶时,这位酒吧老板克拉克终于认清,眼前喝酒的这位不是一个土豪,而是一个一掷千金的大金主!
所以他表现的更加积极主动,开始主动找起了话题,比如最近的集市上在流行香辛料胡椒,比如执政官的荡*妇老婆死于难产,只留下一个父亲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当我们聊到海盗,他更是谈性勃勃,从维京人的鬼船说起,讲到了最近在地中海风头极盛的黑胡子。
“上帝!那是个连西班牙无敌舰队都敢挑衅的家伙,唯一能约束他的,大概只有他那位智慧与勇武并存的夫人吧!”
克拉克如是说道。
我笑着把这些有选择的记在心里,随即抿着酒,说起了一段忧伤的往事。
大概意思就是我来自东方,除了贸易之外,还想找一个人——因为遭遇暴风雨而失踪的祖母。这真是一件令人黯然神伤的事情。
虽然在我出生前她就已经离开了,或许还带着一个孩子,当然我说明了是当年,如今祖母横竖也有六十岁,那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叔或表姑,怎么的也有三十来岁了吧!
而我之所以现在出来找他们,完全是因为家中伤心的父亲,以及我那日日忧思的祖父——我这么做,也是尽晚辈的心意啊!
克拉克似乎被我的诚意和孝心打动了!在他开口说话前,我又追加了一记重击——同样的酒,我再次买了四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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