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我连忙喝了口茶压压惊,心道忽悠!你接着忽悠!谁知那媒婆还真的接着忽悠上了!
她放下烟袋,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拿出一块儿布来。粉红色的,叠起来的,展开估计是个四方的。秦媒婆凑近一点儿,神秘的对我说:“孙大人!按说夫妻婚前不能相见,但为了让大人您放心,我还悄悄带了吴家千金的画像来”!
我一听,呦呵!免冠近照么?美图秀秀么?我只要素颜好吗?却见那媒婆歪嘴笑着,把那粉色的帕子往我面前一送,相当舍不得的展开来!果真有画像!
待秦媒婆把帕子完全展开,我接过来定睛一看!
“噗!”吐了一口鲜血!
居然!居然是tm绣上去的!要我说,即使我分不出绣工好坏,但话说回来,谁绣上去都是这模样好吗?根本看不出美丑好吗?你拿这个来忽悠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捧着帕子,双手微微颤抖,秦媒婆硬是理解为心情激动!我……激动你老母!她又歪嘴一笑,收回帕子,捂着嘴笑道:“孙大人,瞧你看的魂儿都没了!这帕子我得收回去!免得坏了规矩!”
我的头晃了一下,我自己都说不清是点头还是摇头,那秦媒婆以为我欢喜的紧,接着说道:“孙大人,那这门亲事就算定了?”
此刻我方完全清醒!我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脑袋一转,想出一个办法,便对秦媒婆拱手道:“是这样!女儿家样样一流,我自是没啥异议!只不过……”
那秦媒婆往前探着脖子问:“只不过什么?”
我正色道:“婚姻乃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不可草率!我父母早亡,一直是姨夫养大,我一直事之如父!如今,姨夫出海贸易未归,我不好自己仓促决定!待得姨夫归来,我一定如实禀报,尽快决定!如何?”
秦媒婆听了这话,心道也是符合规矩,那张擦着厚厚粉底的老脸便立即笑成了一朵花儿,呲着牙、撅着嘴说:“那就依孙大人之言!老生先告退了!”
说着,扭着腰就往外走,我连忙起身相送!快走到门口了,她突然又回头笑道:“孙大人可得催催贵姨夫,不然这好姑娘可就落到别家了!”
我口中是是是!好好好!行行行!答应了半天,心中却道,这我姨夫,怕是今生都不回明朝了!你就且等吧!
终于送走了媒婆,我长长出了一口气,身后的鸢笑道:“孙大人,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你啥时候娶回家啊!”
我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正要反唇相讥,管家乔汉生忽然又报:“大人!又有人求见!”
何人?什么!又是媒婆?
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接待工作。三天时间里,我硬是接待了十七拨上门说媒的!疑似亲家也涵盖了京师绝大部分衙门的头目人物。
而媒婆的嘴里,哪家千金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哪家家主不是门当户对、前途无量?只让我觉得,放弃了谁都是一种罪过!不可饶恕的大罪!
我此时只觉得,应付媒人远比上战场打仗更辛苦!而对她们,我一律回应:家中长辈不在,无法贸然答应!于是,也算勉强过关!
我无数次在心底呐喊:“首辅大人!您倒是快点儿好起来啊!启蓝知罪了!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除了见媒人……
大明海殇 48.首辅的决断
人们都说,念力非常强大。但我一直认为,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之,不信则无。而此时我是无比虔诚的——近几日来,在我每天真心诚意的祷告中,终于在第四天晌午,盼来了时时祈求的首辅召唤!
这样一来,我有了更重要的事,便终于不用在面对排队求见的媒婆了。不过,为了表示礼貌,我把接待媒婆的众任交给了不悔!一世人,两兄弟!我相信不悔一定能办好的!
几乎是逃离了宅院,我一骑绝尘,逃命似的直奔首辅府邸。本来要走一刻钟的路程,让我几分钟就赶到了!
甩镫下马,在张府管事的带领下,我快步进了内院。绕过厅堂楼榭,我最终在后院的偏室里,见到了大明朝目前实际的掌舵人——张居正。
他的气色很不好,头上还裹着额带。
根据古代中医理论的讲究,风为百病之长,善行而数变;善调摄者,虽盛暑不当风及生卧露下。所以睡觉的地方应避开风口,床离窗、门有一定距离为宜。
生病时,头绑额带可以防中风邪、打通经络、刺激穴位、调节神经、减轻疼痛。所以首辅明显还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屋里还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
见我进来,他努力笑了一下,冲我招招手,命人半闭着屋门,既能防风,也能透透气。
我拱手行礼后,坐在他左下首。大明首辅喝了口水,看着我又笑了笑道:“启蓝,山东的事,你办的非常漂亮!当记一大功!”
我连忙逊谢道:“能为首辅大人分忧,启蓝甚是荣耀!”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旁边还有仆人和管事,该做的样子,还是一定要做到的。
张居正咳嗽了两声,仆人端过汤药,服侍他喝了。又漱了漱口,张居正轻声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一应人等全都离开房间,闭上了门。
张居正望着我,苦笑了一下,轻声道:“上次你提醒我,要注意养生。我近来格外注意,但说实话,病在骨髓,怕是不得返了!只能......”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喝了口水压了压,脸色涨红,喘了几口气,方才能继续说话。
“只能尽量维护,只求多一些应变的时间啊!”张居正望着我,突然叹道:“启蓝,你为何不早出现五年呢?不!三年!早出现三年也好啊!”
我沉默了片刻,拱手道:“首辅大人,命由天定,启蓝也是无法改变!只愿首辅能听的进在下上次所说,早做打算才好!”
张居正点点头,叹声道:“那日你所言极是。我当日却在气头上,没来及细想。近日病着,躺在病榻上多番细思,你所说之事,乃是一门心思为我考虑,为大明考虑。当日确是我误解了你!”
听他的口气,竟然颇有道歉的意思,我自然心里一软,拱手道:“在下只是怕首辅大人身在庐山中,不识真面目。故而言语相激,还望大人宽恕!”
张居正笑着摇了摇手,轻声道:“无妨!”清了清嗓子,忽然盯着我道:“这几日,我思前想后,在人选上,却有些为难。启蓝,你慧眼独具,帮我参详参详!”
我又一拱手,真诚的道:“首辅垂询,启蓝岂有藏私之理?”
张居正笑了笑,很满意我的反应。他伸出一根手指,轻声道:“其一,便是我一力提拔的吏部尚书,王国光。你认为如何?”
我思考了一会儿,张居正也不打断我,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等我抬头,他示意我讲。我站起身来,一边低头思索,一边字斟句酌的道:“王国光雄才大略,堪称大才。在刑部、兵部、户部,特别是吏部均有所建树。但......”
我沉吟了一下,张居正低声道:“但说无妨!”
我点点头道:“但王尚书官运坎坷,决于其性格与气质,几乎不可更改。故在下认为,王尚书可为大将,却不可为帅。首辅可举一人扛鼎,王国光王尚书可为其副啊。”
张居正点头道:“我也认为,王国光虽然成功,但颇不平稳,让他担此大任,怕是难以长久。”
“更何况!”我又继续说:“王尚书与首辅大人过于亲密,在下担心,在圣上那里,这反而不是好事!”
张居正瞪大眼睛,定定的望着我,揣摩着我话里的意思。良久,方一声叹息道:“你的话也在理,这些年,我确是对小皇帝太严格了!如此说来,国光确不宜接班啊!”
于是,我们二人在王国光方面达成了一致。
沉吟片刻,张居正抬头望着我,又问道:“申时行此人,你看如何?”
对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于是接口道:“申时行历任礼部、吏部副职,颇有建树。为人中庸,既有文人潇洒,又有商人狡黠,这只怕与其出身有关!”
张居正笑了笑道:“出身商贾,确是让时行有些市侩气息。”
我点点头,继续说:“申时行是首辅学生,首辅大人乃其座主,当知此人谨小慎微至极。说的好些,叫做富有积蓄、不近悬崖、不树异帜,但若是说的难听些......”
张居正笑道:“你且说予我听!”
我笑着道:“说难听些,便是鼠首两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如此做事,只怕难为旗帜,只可为辅啊!而且,申时行一直被视作首辅心腹,只怕与王国光一样,圣上那里,未必没有顾虑。”
张居正叹了口气,许久点了点头,缓缓道:“启蓝啊,你虽然年幼,看人看事倒是极准的!”
我没有接口。张居正又寻思了良久,方怅然道:“难道!难道真的要用海瑞吗?”
我哑然失笑道:“首辅大人,您是要内阁变作屠场么?”
张居正哈哈笑了两声,问道:“此话怎讲?”
我微笑道:“海瑞虽然清廉名声在外,但过于刻板,堪称酷吏。以当今形势,若让海瑞入阁,只怕不出三年,内阁便要倒阁,只留下一片骂名!”
我顿了顿,又继续说:“依在下之间,海瑞可为地方官,不可入阁!若为地方官,其工作干练,踏实敢为,清廉勤谨,必可造福一方!首辅若真想用他,命其做京畿长官,也就到头了!”
张居正想了想方道:“那个倔老头儿,确是做不得掌舵之人!”
旋即又谓叹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之奈何啊!”
我沉默不语。张居正知道我有想法,便主动问道:“启蓝,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藏着掖着,你到底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我沉吟片刻,方缓缓的说:“在下心中倒是真有一人合适,但若真的说了,就怕首辅发怒。”
张居正奇道:“到底是何人,能如启蓝法眼!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我点点头,正色道:“依在下之见,最妥帖人选,乃是首辅哪那位不听话的学生——于慎行!”
听到这个名字,张居正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几乎是咬牙道:“满朝文武,你为何偏偏看上了他!?”
我没有回答。因为以他现在的状态,我说什么,他也是也听不进去的。所以我选择沉默,让他自己思考。
果然,张居正得到我的提醒,略微冷静后,开始认真思考,片刻后,徐徐的道:“于慎行!于慎行啊!此人天资极高,学习勤奋,十七岁便考中举人。乡试放榜次日,按例举行乡饮之礼,欢宴考官和中试举人,谓之鹿鸣宴。”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似乎在回忆:“主考官非常器重于他,欲在鹿鸣宴上为他行冠礼,但于慎行以未奉父命而婉辞,一时传为美谈。”
想了想,他又继续仿佛自言自语的道:“隆庆二年,于慎行中进士,选为庶吉士。散馆后,授翰林院编修。万历初年,升为修撰,充当皇帝日讲官。以弱冠年级当此大任,实为不易!但......”
张居正想起了自己父亲去世后,因为不想尊制守丧,授意门生提出“夺情”。明神宗都予以了批准。
但谁知此时,作为张居正得意门生,甚至可以说内定接班人的于慎行,却悍然与其他大臣一起疏谏,以纲常大义、父子伦理劝神宗收回成命!
在这个时代,学生指责老师极为罕见,所以闹得举朝大哗,张居正灰头土脸。
事后,张居正见到于慎行时曾气愤的说:“可远,你是我最赏识的学生之一,我平时待你不薄,没想到你也这样对我!”
于慎行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正是因为你对我不错,我才不得不这样啊!”
后来,张居正以退为进,迫使明神宗重罚了举谏自己的人,而于慎行也与老师张居正渐行渐远,最终形同陌路。
而直至今日,张居正估计仍然没有放下对于慎行的气恼,这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但我却知道,于慎行在张居正死后,张四维全面反攻倒算张居正时,挺身而出,保全了张居正母亲和后代!这人,绝对是一个忠贞能干的帅才。
于是我拱手道:“首辅明察!在下以为,于慎行忠厚平恕、襟怀坦白。不论对皇上、还是对首辅您,亦或是同僚百官皆心胸坦荡、真诚相待。其做人笃实、忠厚、正直,备受到朝野上下尊重。且学有原委,淹贯百家,博而核,核而精,可称人品事业,宇内罕见!”
我缓了口气,用最诚挚的语气说道:“故而,启蓝诚心推荐此人!实望首付大人能放下成见,不以一己之私而废国家大计!摒弃前嫌,重用于慎行!”
张居正的脸涨得通红,胸口急剧的起伏!他是发自内心的愤怒,因为我挑起了他最不愿想起的人,最不愿想起的事。但我何惧之有?心底无私天地宽,我本就是一心为了他,想必他气过之后,能够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居正的情绪也在一点一点平复。他双眼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树枝,我知道,他是在心里反复权衡。
过了大概半小时,他突然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即便我想重用他,但我二人积怨已深,又岂有老师向学生认错之理?”
我知道他想通了,但碍于面子,他下不来台!
我笑了笑,拱手道:“若首辅大人真的作了决断,做说客一事,启蓝愿意承揽!”
张居正挑了挑眉毛,“哦”了一声!
我知道他动心了,便继续道:“必让他于慎行诚心前来府上,当面向首辅致歉!”
张居正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断然道:“既然如此,你还不早去!”
大明海殇 49.没有不可能
从首辅府邸用了简餐,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吃饭时,张居正还问起我,准备给这小院起个什么名字?我思考,这里终归不是了局,总有一天,我要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于是,我给小院起名叫:问海阁。
张居正对这个名字不置可否,只让我自己跟管家说,好换了牌匾。我应了,饭后便回了问海阁。交代管家乔汉生去制作牌匾,让不悔继续接待媒婆,我便一转进了后堂。为了明天的事,我要做些准备工作。
当天无话,第二天一早,圣旨到!我带领一班家人出外接旨,来传旨的是大太监冯保的亲信穆南司。他尖着嗓子选读了圣旨——因清丈土地有功,兼之过往功劳,迁授正四品宣慰使司同知。
按理说,四品官在京师不是个什么角色,犯不着他穆南司前来宣旨。但他今天来,却绝无人会多嘴什么。主要原因就一条:我是张居正的人。他要提拔我。这在当下,就是天大的原因。
而由于我一年内连升五级,目前尚未满十八岁,于是一夜之间,我的大名传遍了京师每个士族之耳,在他们心里,一颗政治新星正在冉冉升起!想要攀附的抓紧琢磨,有其他想法的也没闲着。
可以说,我升官的事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京师为了这件事暗流涌动。
而我本人却没有什么反应,谢了恩,领了旨,让不悔拿出二十两纹银赏了传旨太监,送走宫里一行,便换衣沐浴,去了宫里向圣上谢恩。
但这些实际都是虚的。小皇帝其实说了并不算,但礼数不能丢。回来时已是下午三四点,我径直回家,却派不悔暗中去了一个地方。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傍晚,夜幕徐徐降临,黑暗像是一口锅盖,对着大地压了下来。正是炊烟袅袅、华灯初上呢时节,而我也带着不悔和九鬼政孝两人,悄悄走后门,离开了问海阁,出门上马,向着西华门方向奔去。
到得地方,天已大黑。我在不悔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宅院后门处。不悔上去,连续扣了五下门。片刻,那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此迎候,后面是一个掌灯的小厮。
见我们一行进了院子,那管家探头出去左右张望一番,立即关了门,轻声问道:“孙大人?”
我轻声道:“是我。”
管家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这边请!大人正在等您!”
说完。让小厮在前面引路,我们一行向着黑漆漆的后院走去。
七扭八拐,进了一间偏房。房子不大,只有一个小窗。管家示意,那位大人就在里面,自己却在门口停了下来。我让不悔和九鬼政孝也在门口等候,自己独自敲门,听到应声,便推门而入。
屋里点着一点灯火,就在屋子正中的小几上。那灯火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偏偏又顽强的挣扎着。顺着灯火向对面望去,那里有半张脸。很明显,小几后面坐着一个人。
我走上前,在小几的这边发现了同样一只小凳子。坐下,细细端详那半张脸。那是瘦削、古板、严肃的脸,被灯火照亮的半张忽明忽暗,而隐在黑暗里的另一半则隐隐透着威严。
“老夫于慎行!这里有礼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是那半张亮着的脸,不等我回答,他继续说:“首辅大人让你带了什么话来?”
我也不兜圈子,就按照张居正教我的话说道:“可远,仍忆翰林院东阁的破草席否?”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偏偏于慎行听了神色大变。他缓缓转过脸,看着我,我放见到了这张越发刻板的脸孔。深深的法令纹诉说着面庞主人一生的严肃,让我没来由的心里一虚。
只听于慎行低声道:“自然记得。首辅大人对我有再造之恩,再生之德。可远从不曾望!”
说完,他似乎动了动,“吱”的一声,推过来一个东西,那是一碗茶。他继续道:“首辅大人可有交代你旁的?”
我静了静心神,说实话,这种黑与白的强烈反差给了我很大的心理压力,但是我两世为人,并不会因此而失神,于是接口道:“首辅希望你回来。”
于慎行呵呵笑了一声,问道:“回哪里?翰林院?内阁?”他又呵呵干笑了两声,缓缓道:“回不去了。”
我闻言微笑:“你是担心与首辅多年恩怨?”
于慎行淡淡的说:“当年为了刘台一事,座主已对我颇为不满。而后又是上疏反对夺情……只怕座主已然恨我入骨了吧!”
我淡淡的道:“世间万物,都敌不过时间这个天敌。再大的仇恨,也会慢慢消散。留下的,只有共同的志愿吧!”
于慎行又是呵呵一笑:“我还能有什么志愿?这些年,早都甘于平庸,不再出头了。”
我叹了口气,轻轻道:“首辅大人,一日之间昏迷了三次,据说前日还吐了血……”
于慎行浑身剧震,忽然,我从灯火中看到一点晶莹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他嘶哑着声音,几乎是低吼着道:“我有什么错?我仗义执言也好,探望同僚也罢,为的无非就是忠义二字!为何到了此时,他方才原谅我?”
我轻轻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为的是忠义二字,你说首辅不理解你!可首辅为了大局二字,你又何曾理解过他?”
见于慎行如遭重创般,呆滞的道:“大局……大局……”
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且不论谁对谁错,只说首辅现在的体况……你又有什么不能低头、不能过去的呢?”
于慎行再也忍耐不住,压抑的哭泣出声。过了半晌,他收拾情绪,问道:“座主……座主他要我怎么做?”
我点点头,靠近他,轻声说了起来……
谈完已是半夜。于慎行手书了一个纸签,着我带给张居正,我也不多问,拱手告辞。他带着管家,亲自掌灯送我到后门口,眼看着我们上马,走远,方才闭了门。
我连夜赶到首辅府邸,将那张纸签交给张居正。他看了后,双手也是剧烈颤抖,眼角隐隐见到反光……
而后,他抬起手,把那纸签就着烛火烧了……
抬起头,他看着我,叹声道:“启蓝,你那把离霜,可有带在身上?”
我点点头,从腰间衣襟下面拽出离霜,递给张居正。
他颤抖着手接过,拔出刀身,目光掠过刀刃,仿佛看着挚爱的情人。他轻轻问道:“你这刀是义祖父赠你的?”
我轻声答道:“正是!”
他把离霜插回刀鞘,又问:“你的义祖父一家,可是姓叶?”
我心头一惊,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典故?我忙答道:“正是!首辅大人为何知道?”
张居正摇摇头,把离霜递还给我,轻轻道:“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晓。现在,你还是回戚南塘身边,辅佐他吧!”
他抬头看着我道:“离霜的事,少对人提起。京师这边,我自有安排。明日一早,你便去戚南塘那里报道吧!”
张居正的一番话说的非常没有逻辑,但我隐约觉得,这中间可能另有隐情,但现在还不是追问的时候,于是我对着他一拱手,就此告辞。
背后,隐隐约约传来张居正长长的叹息。
这把离霜,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故事?等我见到叶祖父,一定要问个清楚。
回到问海阁已是半夜,我进了主堂,把不悔、九鬼政孝几人叫道身边,安排了这边留守的事,就此睡下。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一行人,在城门刚刚打开之际便出了城,一路向东,直奔蓟州而去。
这几天过得紧凑,我重新说得了于慎行,首辅又对王国光、申时行,甚至海瑞做了重新安排的打算。应该说,事情正在朝我预想的方向前进。
时间已到八月,一条鞭法马上就要开始实施了吧!希望张居正的最伟大改革能够顺利推开!
另外,鞑靼人土默特部不甘心失败,按理说此时应该正在联络同样大败而归的黑石炭部,只怕不久就要卷土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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