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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伍丁商会的这些不饮酒、包着头的家伙们总是无比英勇,与他们战斗时最好的解果就是不胜不败,哪里会像今天这样的威风!
这就导致卡普兰商会的整体情绪十分高涨,都认为这次就是印度洋改天换日的大好时机。这种情绪也传染了友军西班牙人,到了临近马斯喀特之时,就连西蒙尼*罗斯都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向来不饮酒的他都贪杯喝了几口,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距离当初敌对双方整整半个月后,西班牙人和卡普兰商会的联合舰队一起登临马斯喀特,在这里,他们同样没有受到什么激烈的抵抗,伍丁商会的舰队、本地的奥斯曼驻军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几下就溃退如潮,留下了好端端、空荡荡的一座马斯喀特城!
狂欢!西班牙和莫卧儿联军开始了彻夜的狂欢。这份大礼来的太突然,让每个人都做起了一举攻下巴士拉、人人披金挂银发大财的美梦!
数不清的美酒从马斯喀特的商会运送到港口,但似乎无论如何都不够似的,填不满联军的胃口。
西蒙尼*罗斯喝的醉醺醺的,他断片之前留在记忆中的最后一句话,是他举着酒杯对克鲁里说:“都说这些阿拉伯人不喝酒,为什么马斯喀特有这么多好酒?”
说话的同时,西蒙西*罗斯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响动,却没有阻止他沉沉的醉了过去,人事不省。手中的酒杯拿捏不住,重重的落在地上,溅的血红的酒液一地都是!
血红的酒液一点一点侵蚀的地上的绒毯,将它浸染的同样一片血红!





大明海殇 415.残酷的现实
一阵模模糊糊的“吱吱呀呀”摇橹声,让西蒙尼*罗斯从宿醉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还是身在船上,但是周围的气氛让他有些发蒙,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用力的摇了摇头,立即感到一阵来自胃部深处的翻滚,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西蒙尼*罗斯猛地翻起身来,冲出船舱,来到船舷边上,对着下面的海面一阵剧烈的呕吐!
这一阵水银泻地,让西蒙尼*罗斯真正体会到“痛快”两个字的含义。直到将苦胆水都吐了出来,又干呕几下,他才用袖子擦了擦嘴,缓缓抬起头来。
终于,他看轻了眼前的景象,这一切让他宛如回到了不久前、英吉利海峡战争之后的那片地狱般的场景!
船,到处是船,烧毁了的、被击穿了龙骨的、主桅杆断掉的,侧倾进水的,总之,能想象到的、之前见过的战损船只在他的面前纷纷扬扬的划动着,艰难的向着远离海岸的方向驶去。
西蒙尼*罗斯呆滞了半晌,他认为自己在做梦,于是用拳头用力的锤了锤太阳穴的位置,向驱赶走这份梦魇,或者那烦人的头痛。
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西蒙尼*罗斯第一百次暗暗发誓,我都开始产生幻觉了,难道是上帝的召唤临近了吗?
又低头闭目了两分钟,这位西班牙提督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至少神智上是的,至于肉体上,他还需要至少两天的恢复才能彻底复原,这需要一个过程。
他再次睁大眼睛,结果看到的还是同样的景象,于是他再次闭上眼睛,尽力的回忆着昨夜断片儿之前的事情。
没错,我们已经攻占了马斯喀特,这座被占领几十年的城市再次回到了我们手里,我们喝酒庆功,是的,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
然后呢?西蒙尼*罗斯搜肠刮肚,着实没有一丁点儿的记忆来印证这段历史,于是他沙哑着喉咙叫了声:“大副!大副!”
片刻之后,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我在这里。”
这声音分明就是大副罗纳尔的,但是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破风箱在用力的扯动着,似乎四处都在漏气一般。
西蒙尼*罗斯缓缓的转身,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终于,他在一堆人——他觉得此时只能用这个两次,因为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分明是挤靠在一起的人——一堆人当中看到了大副罗纳尔。
罗纳尔整个人都是焦黑的,这是烟熏火燎的结果。头脸上斜斜的扎着一条看不清颜色的布带,正好堵住了仍在不断渗着血的左眼。右臂挂在胸前,用一根绳子,很明显,他的右臂断了,任何轻微的运动都会让他剧痛难忍。
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西蒙尼*罗斯的召唤就快步来到他面前,雄赳赳的跺跺脚再回答问题,此时的罗纳尔依然那样瘫坐在甲板上,背靠着一座损毁的炮架,显得十分有气无力。
“发生了什么?罗纳尔?这......这是怎么回事?”西蒙尼*罗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威严,这也是他仅存的自信心的来源。
然而罗纳尔却没有陪着他演下去的想法,就那样半死不活的回答着提督的问题。
“我们被埋伏了。”话很简短,而且说完之后便闭口不言,似乎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失去了一般。
就这六个字,便让西蒙尼*罗斯的整个脊背发凉!他已经隐隐约约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之前做梦都不敢想、不愿想也不会去想的可怕念头正在他心底浮现。
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仅存的几艘重伤战舰,咽了咽口水,盯着肠胃里剧烈的酸蚀感颤声问道:“我们的舰队呢?在哪里?”
罗纳尔再次半死不活的说了句:“你眼前的就是全部了。”说完便转过身去,捂住了腹部的伤口,痛苦的低声**着。
西蒙尼*罗斯忽然愤怒了,他试图拿出提督的威严命令对方站起来回答自己的问题,就像以前一样,但是当他看到罗纳尔身体下面大量的干涸血迹,以及衣服上正在逐渐扩散的新血印,他终于明白,以往的那一套似乎不管用了。
无奈之下,西蒙尼*罗斯左右张望,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算是比较“完整”的人——旗舰上的观察手,好像是叫做马塔还是莫塔的渔民的儿子。
他忍着恶心,用最急促的脚步走到马塔身边,重重的拍了拍失魂落魄的观察手一下,吓得这个年轻人一个激灵,眼神里的恐惧看起来就像是被枪弹击中了翅膀的鸟儿!
等马塔看轻拍自己的人是提督时,他的眼神里才缓缓的有了焦距,同时眼眶一红,带着哭腔说道:“提督,全完了!”
西蒙尼*罗斯双手抓住马塔的双肩,用尽量温和却又严肃的声音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应该看到了,告诉我!”
马塔抽泣了几声,才开始缓缓道来。
昨天下午,经过并不算太激烈的战斗,西班牙和莫卧儿的联军便攻占了马斯喀特港,包括伍丁商会在内的阿拉伯势力全部撤退,远离了战区。
紧接着,人们开始狂欢,美酒,女人,放纵,这一切似乎很配得上一场大胜。
马塔很不幸,又很幸运的被安排轮值,毕竟领航员已经带着几个亲信去撒欢了,怎么地船上也得留下一个懂行的人,所以马塔被留下了。
这些都是西蒙西*罗斯知道的,他双手微微用力,手指深深的陷进了马塔肩部的肌肉里,声音十分嘶哑沉重:“说重点!这些我知道!”
马塔吃痛,用力扭了扭肩膀,甩开了西蒙尼*罗斯铁钳般的双手,方才用带着极端恐惧的声音继续诉说着昨晚的事情。
大火!爆*炸!炮击!当这些动词全部叠加在一群绝大多数喝的烂醉如泥的人身上时,那就意味着一场灾难的发生!
伍丁商会和阿拉伯联军杀了个回马枪,在半夜时分。经过几个小时的放纵狂欢,西班牙人和莫卧儿人大都已经神志不清,个别还算清醒的正忙着研究活塞运动,所以当袭击发生之时,能够开动的船只只有不足三成,具备抵抗能力的更是凤毛麟角。
总之,在迅速爬上瞭望塔的马塔眼里,那就是一场狮群对绵羊的绞杀!混乱中,他看到几个亲信背着烂醉如泥的西蒙尼*罗斯回到船上,然后船就开了,任由后面赶到的同僚们愤怒的挥手呐喊,依然无动于衷,开启了全速逃命的旅程!
紧跟着,周围的几艘船也开动了,或者说,能动的船都动了。在马塔的视角里,莫卧儿人的船只似乎比西班牙人自己的开动的更多,据他思考,这可能是莫卧儿人里面低种姓的家伙们没有权力喝酒享乐导致的,又或者是他们酒量比较好,不过这说不通,毕竟西班牙水手和航海士们都是老酒桶了。
西蒙尼*罗斯深深的懊恼,他死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真的因为酒量分生死。他用力的攥了攥拳头,心说话如果我没喝醉......随即叹了口气,没喝醉又能怎样呢?水手们都醉了, 难道自己一个人划船开炮么?
想到这里,他似乎坦然了许多,声音也柔和下来:“然后呢?”依然是在询问马塔。
受惊的瞭望手似乎也冷静下来,语速快了不少。
联军开始逃窜,如果这些乌合之众还能被称为联军的话。西班牙人的船只性能比莫卧儿人的好,好得多,所以船速更快,机动性更好,防御也强一些。
因此在伍丁商会的炮火袭击之下,西班牙人加速逃逸出了火力圈,代价是仅存船只的一半,以及全部的莫卧儿人作为殉葬的牺牲,永远留在阿曼湾冰冷的海水里!
至于看到的这些,的确如罗纳尔所说,就是从马斯喀特逃出来的全部家当了!在路上,还因为进水沉没了一艘船,结果那些伤员在海水中挣扎呼救,旁边的船却只顾着逃命,完全没有营救的意思,甚至连放下救生船的都没有。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战船会不会沉没。如果有那一天,那么多留一艘救生艇,自己的生还希望就大一分!在生与死面前,没有人是无私的......
马塔还补充道,据从前面逃回来的几个人说,他们还看到了疑似伍丁的人,正和一个东方人站在一起,指挥战斗,这也是己方损失如此之大的根本原因!
西蒙尼*罗斯彻底明白了,这次的战争,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伍丁没有死,估计连轻伤都没有。他们部下一个局,韦德就是诓骗自己和卡普兰商会上当,而他们则在最不可能出现的时候出现,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西蒙尼*螺丝只觉得浑身冰冷,他连继续站在哪里的力气都失去了,只能重重的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定定的望着远方出神。
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细碎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是旁边几个水手在说话,他只听到一句“要不是他......”,后面的就听不清了。
西蒙尼*罗斯立即转头看向那边的水手们,那些水手们已经不再说话,似乎怨气满满的望着自己这边。
西班牙的提督感到无尽的恼怒和悲愤涌上头顶,他猛地站起身来,“呛啷”一声抽出佩剑,指着那边的水手们大喝道:“你们在说什么?非议自己的长官,你们想上绞刑架吗?”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默默的望着西蒙尼*罗斯,空荡荡的海面上除了船身的悲鸣,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在远远的传开。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情充斥着西蒙尼*罗斯的全身,他清晰的解读到,这种感觉的真实名字叫做“羞愤欲死”!作为正统贵族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走到这样的穷途末路!
会这样被人鄙视而又愤恨的看着!
这样作为失败者被注视着!
也许距离水手哗变只剩一步之遥了吧!
可是......可是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就算杀了那些非议自己的水手,失败者三个字,依然深深的刻在自己的额头上,一辈子也洗刷不清!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师,那位引咎辞职的德*古斯曼先生,当时自己还在问他,为什么不想办法东山再起。直到此时,自己在终于明白了德*古斯曼老师那苦涩微笑的真正含义。
回国之后,自己会作为罪人被审判吧!
腓力二世陛下虽然善待了大决战中的失败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从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痛恨失败者!
也许自己会被褫夺贵族身份,也许更糟!
天大地大,西蒙尼*罗斯只觉得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年幼的儿子,他还那么小,却已经表现出了让人惊叹的指挥作战天赋,他不应该作为一个平民去浪费自己的一生!
可是,自己作为父亲,因为今天的失败已经无法提供给他一个好的环境,人们看到自己就会嘲笑自己的儿子,叫他“失败者的后代”。他的一生都将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我又能做什么呢?西蒙尼*罗斯悲愤绝望的想到。
忽然,一个念头爬上他的心头!在以往而言,这个念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但在此时却是如此的符合实际。
赎罪!
周围的人不知道这位落魄的提督在想什么,却见他呆滞半晌之后忽然笑了笑,笑的很温柔。
随即他站了起来,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就像是一位要去面见国王的贵族那样,连袖口的口子都一丝不苟的扣好了。
随即又整了整头发,如果不是身边没有象征尊贵的银色假发,只怕他已经将那华冠戴在了头上。
西蒙尼*罗斯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一众伤员身边走过。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给他让开一条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都觉得提督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
只见提督走到船首处,优雅的回望了一眼,对着所有人招了招手,难道他要......
就在此时,西蒙尼*罗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人们的猜想——他跳了下去!从高高的船首处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落水声传来,就像一针扎在众人的身上!他们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西班牙海军!怎么可以眼瞅着自己的提督跳下海去又无动于衷?
这可是死罪啊!
于是,“噗通噗通”之声连响,能动的水手们纷纷就近入水,千方百计去搭救自己这位以死谢罪的提督!
可是,救起来能如何,救不起来又如何?
历史的潮流已经涌过去了,剩下的,只有冰冷刺骨的海水,依然无休无止的伴随着西班牙海军的幸存者们。




大明海殇 416.论为臣之道
一举重创了西班牙海军的马甲商会与莫卧儿帝国的卡普兰商会联军,我们付出的不过是总成本不过万把金币的酒水、几万金币的炮弹和十几名水手受伤的代价。
死亡的水手只有一个,经查实,问题出在追击过程中的烟火——死亡的是一名瞭望手,也许是被前方敌军战船燃烧的烟雾熏得昏厥了,也许是被一直嫉妒他的同僚——替补瞭望手拉莫斯暗算,总之他居然从瞭望塔上掉了下来,肩膀先着地,结果摔断了脖子。
伍丁商会和城邦联合褒奖了这名叫做萨拉赫的瞭望手,给他的遗属送去了足够一生消费的补偿金,充分体现了组织的关怀和情谊。
当然这些都是面子上的事情,做好的有人说,不做其实对核心利益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既然有条件做好,为什么不做呢?
随之而来的,是印度洋的新利益格局划分。相对以前,主要发生了以下的改变——
第一,西班牙本来就势力衰退,这次在印度洋搅局,主要是抱着投机的心理搞事情,结果情况不清、形势不明,又被貌合神离的葡萄牙人阴了一手,败退撤出印度洋在所难免。
第二,卡普兰商会这次可谓精英尽出,本来就是一个靠着贩卖奴隶和黑心贸易起家坐大的三流商会,阿三的海运实力实在也是不提也罢,所以经此一役,更是一蹶不振。
第三,海盗势力急遽收缩,这中间很多人都觉得有些不清不楚,但是事实很清楚摆在眼前,比起以前的海盗猖獗泛滥,现在的印度洋简直安全的不要不要的,想碰见一个海盗,比碰见一个高官还费劲儿!
所以就印度洋整体形势而言,显而易见的出现了以巴士拉城邦为首的阿拉伯势力坐大,这其中最欢喜、得到实惠最多的莫过于伍丁。
仅从这家伙被晋封为亲王就可以看出,奥斯曼帝国对这个忠诚能干的马前卒极尽褒奖之能,正是拉拢收心的好机会。不过据说来册封伍丁的使者私下里也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让伍丁纳闷不已。
具体说了什么,这家伙在使者走了之后、跟我私下喝酒的时候立即抛了出来,问我的看法。
“启蓝,那使者说话说的阴阳怪气,说什么升官发财,不能忘本,这是何意?”伍丁这家伙平日里教义不离口,可是每当只有我俩在一起、没有他人监管的时候,也会偷偷的喝上几口酒。
我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抿,微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还能有什么意思?”
伍丁不解,放下杯子拉着我的袖子追问:“字面上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讲讲?”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同样放下杯子:“兄弟,我给你三条建议,你先别打断我,等我说完,你再问问题,好吗?”
伍丁正襟危坐:“好!你说!”
我用手指沾着酒,在桌子上轻轻写了个阿拉伯数字一,望着伍丁道:“这第一嘛,除了原有的势力范围和上级的封赏,别的一概不争、不抢、不占,交给城邦去处理。”
伍丁急了,就想站起来。在他的世界观里,这世界无论商界还是军政界,无非是刀头舔血、胜者为王。如今有了大胜作为基础,正是开疆拓土的好时机,怎么能反而缩了回去?
我摆摆手:“说好的,你先别打断我,听我说完。”
伍丁忍了忍,愤愤的坐了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色微微一阵潮红掠过,方才重新看向我,示意我继续说。
我又笑了笑,用手指写下一个二字,看着他道:“这第二嘛,让阿芝莎去更远的一些地方呆着,至少非洲时不行的。我建议,去西洋吧,那里相对开放,我们也有根基。”
伍丁不明白这又关阿芝莎什么事儿,可是想起我方才说的,先别开口的要求,便只能瓮声瓮气的道:“第三呢?”
我一边书写,一边若无其事的答道:“这第三,便是你我兄弟得有些矛盾、发生些争执才行啊!”
“腾”的一声,伍丁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嚷嚷着拍着胸脯:“你当我伍丁是什么人?不拿我当兄弟还是怎样?”
他暴起的同时,我方才写到三字的结尾,右手食指尖轻轻一挑,桌面上留下一条水迹。
同时笑而摇头:“你别急,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伍丁方才慢慢坐下,听我继续讲道。
“距今一千八百年前,华夏大地上出了一位神奇的将军,帮助并不算强大的主君征战四方、百战百胜,最终克服所有敌人,统一了天下,而他本人也被封为齐王。”我说的是韩信的故事,讲的很简单,不过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伍丁明白,我是在用这位将军比喻今天的他,便带着气愤冷哼道:“靠着本事打下天下,获得封赏,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有什么不对的?”
我盯着伍丁的眼睛,面带微笑,声音却很平淡:“的确如此,可是这位将军很快被以谋反的罪名处死,夷九族!”
剧情反转的太快,伍丁明显有些接受不了。他用力的攥着酒杯,骨节都有些发白:“为什么这样?难道有功之人不该被奖赏吗?如果是这样,谁还去奋勇拼杀呢?”
我轻轻的拍了拍他举着酒杯的紧绷胳膊,微笑依旧灿烂:“你说的,是为将之道。可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要学习为臣之道。”
伍丁不明白我的意思:“为将、为臣,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为主君卖命吗?”
我点点头:“也一样,也不一样。”
伍丁着急了,拽着我的袖子左右摇晃:“你倒是一气儿说完啊!什么话都说一半,真要急死人!”
我第三次拍拍他的胳膊,叹了口气,望着酒杯缓缓道:“有道是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唯独不变的是人心。”
“你如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破西班牙、莫卧儿联军,解了巴士拉和背后的奥斯曼燃眉之急,风头一时无两,但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在哪里都一样。”
“正所谓功高震主,又言曰喧宾夺主,功成之时便是杀身之日,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伍丁你出身官宦世家,终日里见多了你死我活,我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
应他的要求,我一口气说了很多。伍丁先是很生气,结果越听越冷静,到了最后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我给了他一些思考的时间,等他醒转过来,低声皱眉问我:“所以你提出三条建议......”说了一半,深深的凝望着我。
我接过他的问话,认真答道:“这第一条,便是劝你以退为进,将更多的利益分给别人,一方面转移注意力,另一方面也降低自己的热度。最好故技重施,装病!就说在海战中受了伤,忽然发作,不能理事,需要静养才好。”
伍丁已经开始接受我的观点,他认真的思考着我的建议,忽然开口道:“这的确有必要!我的政敌昨日见我时就阴阳怪气,我总觉的那里不对,你这一说我才明白,定是有人见我坐大、心中不爽,有心陷害于我。”
我点点头:“你明白就好。至于第二条,阿芝莎有罪无罪,你我说了不算,怎么认识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权者认为她有罪。”
伍丁默默点头。我继续说道:“当初大战在即,上面着急用人,还指望着你卖命,自然对阿芝莎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大患已去,正是秋后算账的大好时机,让阿芝莎在这么近的非洲晃荡,你是怕对手找不到把柄么?”
伍丁的脸色一阵发白,他顺着我的思路往下想了想,的确是越想越心寒,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忽然有些激动,望着我道:“可是你我兄弟之情,总不会有人说什么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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