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到达小彭斯海滨的总督府时,他似乎早有察觉,决然就那样在门口等着我。
见我到来,翻身下马,他微笑着迎了上来,和我握手,眼神却在我身后紧张的寻找了一番,似乎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人或物,随即便略略一暗。
“进去说吧。”小彭斯依旧优雅,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我轻轻点头,也不做声,便那么跟着他走进大门,径直进了后院,我们经常一起喝茶的那个花园。
等我们坐定,老熟人管家很熟练的给我们上了茶。锡兰红茶,他知道我们在一起总喝这个。
茶很香,我的笑容也很轻。我并不急于追问什么,因为我知道他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所以我也知道也一定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问什么?还是我直接说?”小彭斯轻轻抿了一口茶,神色似乎有些疲倦,但是也透着淡淡的缓释和解脱。那时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我说不清,也猜不透。
“你说吧。”我答道:“茶很好。”
小彭斯笑了笑:“舰队全灭了?你没有留下活口?对不对?”
我点点头,小彭斯也随着我点点头,用力的的抿了抿嘴唇:“启蓝,我知道,我也确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谢!”
“所以,是你做的,对吗?”我平静的问道。
“是的。是我做的!”小彭斯平静的答道。
我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着他的解释。
“华夏有句古话,叫做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我现在才深深的明白了这一点,启蓝。”小彭斯的语气低沉,似乎还带着一点哭腔,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让我对付你,我拒绝了,于是他们抓走了吉米——我的独生子,应该就在你消灭的那支舰队的某处......”小彭斯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他似乎摇了摇嘴唇,却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有背叛你,也没有袭击你,当然,为了吉米活命,我给了西班牙人袭击新大*陆的消息——这是真消息,同时也将你的大概行程透露给了他们,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做,而我却搭上了自己的独生子。所以总的来说,我是对的起你的,我的朋友!”
说到这里,小彭斯仰头举杯,喝完了手中的一整杯红茶。
红茶很烫,我端在手里都拿不太稳,他喝的却全无知觉。
吉米,我见过那个小男孩,今年差不多得有五六岁了。我想过无数种理由,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彭斯的话,我深深为他此时的伤心感到同情。但是以我的立场,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只能低声问道:“他们,是指谁?”
“他们?往大了说,腓力二世,西班牙王室,往小了说,老阿尔弗雷德——对,就是你的那位老朋友。如今他已经是新无敌舰队总司令,而你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所以他要将你蚕食殆尽,因为,他也有自己要守护的秘密和其他贵重的东西。”小彭斯笑的有些惨然。
“为什么不让人给我捎话?”我问道。
“来不及!老阿尔弗雷德预料到了,我尝试过,被截获了,随后我就收到了这个!”小彭斯从胸前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半截已经颜色发暗的小孩手指。
我沉默了,默默的望着小彭斯收起那个盒子,又满满的仰头喝了一杯茶。
“启蓝,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在担心,吉米落在老阿尔弗雷德的手里,一定落不得好。即使这次我帮助他们对付了你,吉米依然不能回到我身边——他们看上的是我这片南洋的领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榨干吉米的最后一丝价值的。”
小彭斯叹了口气,继续说着:“所以当我没有从你背后看到吉米,我就知道他一定已经不在了。这对我、对他,可能都是最好的结局吧。用华夏的话说,我和他缘分已尽,只有来世再做父子了吧!”
说到这里,小彭斯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默默的,仰着头,任由泪水滑过脸庞、滑到下颚,落在衣袂之上。
“或许......我是说或许!”我对小彭斯说道:“临走前,我留给沉船位置几艘舢板,或许小吉米会被认为还有价值,受到特殊照顾也说不定。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在船上,我全灭敌人,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知道的!启蓝!你很仗义,你已经做到了最好,这件事错不在你,严格来说也不在我,而在那些人!”小彭斯一句话面色三变,到了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自从你们在英吉利海峡打败了无敌舰队,西班牙国内就开始动荡不安,核心利益受损,他们就开始惦记我们这些边远的!该死!”
“目前的西洋形势如何?”我问道。
“错综复杂!”小彭斯答道:“英西还是死对头,法国想着称霸大*陆,德意志还在四分五裂,荷兰已经开始在海运上崭露头角,奥斯曼还是那么一副打不死的架势。不过启蓝,你若是准备回西洋,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
“小心什么?”我十分疑惑。
“所有!”小彭斯答道:“即使是你最信任的伊丽莎白一世,最近听说因为王位的事情也和其他人闹得很不愉快,有人提议女王尽快结婚,生一个自己的孩子继承王位,但是也有人推荐了詹姆士。总之你懂的,这里面涉及到王权,没有什么亲情可讲的。更何况......”
小彭斯一脸你懂的表情:“更何况,詹姆士和玛丽女王的关系,让伊丽莎白一世更加疑忌不定。所以你回去之后,一定不要和詹姆士走的太近,当然最好也别和女王太近,毕竟未来的事着实不好说啊......”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暗道。对于这位贞洁女王,我一直对她秉承着好的认知,包括她让仇敌玛丽之子詹姆士继承王位,也是为人们所传唱的点。
但是真的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这里面不清不楚的 水有多深,她之所以选择詹姆士,只怕也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故作大方吧!
算了,这一切与我很远,我就一佛系青年,谁当王,谁当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事情,照顾好自己的爱人,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仅此足矣!
而小彭斯能跟我说出这些,说明他是实实在在将我当做朋友,否则人心隔肚皮,他何必跟我说这些?
我重重拍了拍小彭斯的肩膀,沉声说道:“我的朋友,你放心,我会立即派人到交战区域周边寻找,只要小吉米还活着,就一定把他带回来给你!我保证!”
“好!那就全拜托你!”小彭斯双眼冒出感激的神色,用力反握住我的袖子,重重的捏着我的小臂。
我知道,他嘴上说着无妨无妨,但是心如刀绞是无论如何少不了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我只是将为人父,我又何尝不懂呢?
说干就干,放下茶杯,我就喊来了墨,交代了上面说的意思,墨立即去了,走路几乎带着风。
至于剩下还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了吧!
大明海殇 533.吉米线索
交战的位置靠近阿镇港,如果有幸存者,他们一定会直奔阿镇,所以我们几乎是马不停蹄,直奔目的地而去。
经过马六甲时,周围的船只纷纷给我们让路,为我们腾出一条通过的道路。我也当仁不让,没有时间跟别人客套,响几声号,算是尽了道义,其他的便不再作任何考虑。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尽可能找到吉米。小彭斯对我算是仁至义尽,我自然也要做到一个朋友的本分。
几乎是冲进了阿镇港,我立即下令,准备让墨发出悬赏令,寻找吉米的线索。
却不料我的想法立即遭到了反对,反对我的是拉克申。
“先生,如果您这样发出悬赏令,我敢肯定您一定找不到吉米。”拉克申如是说道。
我皱着眉头望着他,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拉克申用手摸着下巴下面的胡子茬儿,微笑着说道:“您想啊,最近我们舍下埋伏,消灭了西班牙人本来以为志在必得的队伍,更是将他们吞并南洋的阴谋彻底粉碎。如果咱们交换一下位置,我们是那些失败的西班牙人,会不会兴高采烈地交出对方着急寻找的人呢?”
是啊,听完拉克申的说法,我心里顿时一阵冰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后怕。有道是关心则乱,如果我真的不管不顾的把悬赏令发出去,只怕我得到的只会是吉米的项上人头!
那就与我的初衷事与愿违、南辕北辙了。我要的是活着的吉米,绝不是死掉的孩子。
“没错,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我肯定了拉克申的建议,扭头看向墨:“那这件事就只能交给你了,墨。”
墨立即向我拱手道:“先生,我们新伊贺的势力在此处经营了十几年,虽然算不上根深蒂固,但是寻找个把人问题应该不大。我已经通知了石川五右卫门,只要这个孩子仍然在世,那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下落!”
听了墨的话语,我的心中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是啊,伊贺忍者,最擅长的不就是搜索和情报吗?
石川五右卫门当初随着百地三太夫来到南洋,以马六甲为中心,向外辐射周边所有的港口城市,如今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像现在这样,有明确标的的寻找一个孩子,正如墨所说,只要这孩子还活着,那就一定能找到!
现在只求当日我们放下去的救生艇足够多,不,无论如何,都不够多!
唉!要是早知道......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有钱难买早知道,我要是事事都能当先知,又何必回大明来折腾这一遭呢?
算了,不想这些,还是先找孩子!
时间就像拧开了龙头的自来水,哗哗的流淌不止。
我每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尽管面上平静如常,心里却翻腾的难以形容。
虽然我在这之前并不知情,但是从客观上讲,孩子所在的船只确实是我送进海底的。
如果吉米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怕是终身不会再踏足南洋一步!甚至,永远撤出南洋,就算是把这块势力完全送给小彭斯作为赔礼,那又何妨呢?
如今的我,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已经看得通透,我唯一舍不得放不下的,就是这些从一开始陪我到现在的朋友。
简而言之,放不下的还是这份情,除了这份情,别的我早已坦然放下,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荣华富贵,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一晃就是四天,到了第四天头上,墨从外面回来了。
别的地方也不去,第一时间就跑来向我汇报情况。
“先生,吉米的线索,找到了!”墨进来后开口就说到。
看的出,墨一脸的风尘仆仆,他这几天一定是全副精力在做这件事。
包括九鬼政孝、墨、夙这些从最早跟我的人在内,他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鸢和岚就更不用说了,已经成为了我的爱人。就算是最远的、留在西洋保护佑熙他们的砂,也同样是忠心耿耿,让人绝对放心。
所及既然墨说找到了,那就是找到了,于是我直接问道:“人呢?”
声音尽量平稳,却难以压抑我心中最深的急切。
“人还没有找到,但是却掌握了线索,吉米还活着!”墨喝了口水,低声答道。
“说说情况。”我坐了下来,让自己尽量平复一些。
“三天前,在阿镇港东南二十海里一处名叫缇巴撒的小镇子,当地居民见到了一群看起来像是西班牙残兵败将的人。人数大概在在二十左右,个个带伤。据当地人说,这些人士气非常低落,尤其是领头的中年人,似乎非常生气,一直在殴打辱骂被他们挟持着的一个小男孩。”
我不由的再次皱起了眉头,刚才听到吉米还活着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这样子挟愤报复,只怕下手是最狠的。吉米就算是活着,现在是什么情况犹未可知。
我追问道:“你们怎么确定那孩子就是吉米的?”
墨认真回答道:“据当地自警团的人说,在酒吧里,西班牙人带头的中年人喝醉了酒,骂了那孩子几句,踢了孩子两脚,还说什么‘如果不是你父亲那里还有价值,早就杀了你’之类的话。再加上年龄长相之类的因素,所以我们的人推测,被抓的小男孩正是我们要找的吉米。”
“后来呢?后来怎样?”我再次追问。
墨想了想才答道:“据说喝完酒之后,那中年人的几个手下似乎与他发生了冲突,应该是不满他的指挥,将这次彻底的失败归咎于中年人的无能,最后他们不欢而散。而吉米应该是依然跟着中年人,向南方逃下去了。”
“我们的人呢?有没有追踪到他们的线索?”我不由的紧紧捏住茶杯,心中着实捏着 一把汗。我最怕的,是墨突然告诉我,后来找到了吉米的尸首,那我的小心脏恐怕真的承受不了!
“在追踪,先生。那些人都是步行,跑不太远。我们的马快,人也多,所以只要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一定能将孩子救回来的,请您放心!”
听到这里,我才彻底放下心来。九鬼政孝不在,我身边最让人放心的就属墨了。我们正说着话,鸢和岚走了进来,看见墨之后,忍不住又追问了一番,墨少不了又是一番解释。
就这样,时间继续用它恒久不变的步伐向前走着,我心里多少有了底,心情也相对好了一些。但是要说完全放松是不可能的,就好像心头上压着一件什么东西,努力告诉自己,不想了,不想了,一定没事的。但是不经意间,这件事就像一只小虫,悄无声息的便再次爬了上来。
正应了了那句名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管干什么,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巴不得它立即给我个答案,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总好过这样的软刀子割肉,持续的难受。
终于,在第七天上午吃完早饭之后,我再次收到了墨的报告——吉米找到了,但是孩子还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墨建议我亲自去一趟为好。
能有多复杂?从阿镇出发,一路向着西南,我们的目的地是东南一百五十海里处的一处小村镇,名叫“革缇”,是一处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镇。
墨的人当时已经寻找过了这个位置,没有发现线索,可是其中有一个忍者,在搜索过程中缓了严重的疾病,随声携带的药品没有效果,便不得不四处寻找医生,帮助治疗。三找两找,找到了革缇,医生也找到了。
治病的过程中,那医生随口说道:“前两天也过去几个西洋人,其中一个生病了,也是这样的肠胃疾病。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不顾自己的身体随意吃喝,一直到闹病了才知道后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名下忍立即开始套医生的话,三套两套,没想到我们要找的吉米就在这队人之中!
据那医生说,他看到这些西班牙人之后就十分奇怪,因为别的西班牙人谁不是趾高气昂的来来去去,唯独这些人小心翼翼,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尤其是他们还带着一个不大的孩子,那孩子气色不大好,这医生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想给孩子看病,却被那些西班牙人断然拒绝了!
所以这医生就着意关注了这群人的动向,那孩子和这伙人明显不是一伙的,似乎是被挟持的。医生怕惹事,悄悄告诉了镇上的行政官。却不料行政官根本不敢惹事,这件事就被压了下来,直到下忍来看病方才水落石出!
孩子现在在哪里,就在镇上的旅店里!
唯一的问题是,那伙西班牙人相当的警觉,在我方搜索过程中露出的行迹,被他们发现了,而他们立即带着吉米躲进了旅店的地窖,并威胁如果我们赶紧去抓人,他们就点燃地窖中的酒桶,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墨香要拿下这些人毫无难度,难就难在不能伤到那孩子。所以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却都效果不佳。
直到昨天晚上,那带头的西班牙人主动提出,他认识我,要和我当面谈此事。
我骑在马上,十分的疑惑和不解。
他认识我?
他会是谁呢?
“那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我骑在马上问墨道。
“四十多岁,相貌堂堂,应该是个高级军官。”墨干脆的答道。
四是多岁?相貌堂堂?西班牙人?认识我?
难道是......有过深厚缘分的他吗?
大明海殇 524.再遇故人
革缇是一个典型的内陆小镇,整座镇子的人就做两件事,养牛,卖牛。
我们到达的时候,炙和他的火枪队、特战队已经将目标所在酒店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西班牙人,就是西班牙苍蝇都飞不出去。
“情况如何?”我问炙。
“还在里面,坚决不投降。”炙回头望着地窖的入口,有些无奈的答道:“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我让人定时送进去粮食和水,我估计他们虽然不喜欢这孩子,但是应该就算是增加筹码的分量,也应该不会再虐待这个孩子。”
这是符合逻辑的推理,所以我同意这个观点。但是事情就这样拖着似乎也终非了局,所以我必须尽快出面,见见这个指名道姓要见我的人。
排众而出,我提着鬼切信步走到地窖门口,望了黑洞洞的地窖内部一眼,放开声音对着里面喊道:“我来了!我是孙启蓝。要见我的是谁?出来说话!”
听到我的声音,地窖里沉默了片刻,方才幽幽的传出一个声音:“孙,真的是你!看来你很重视这个孩子啊。”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但是依然遮掩不住我发自心底的那份熟悉。是谁呢?听着里面的人说话,我的思绪被时光拉扯着,飘飘悠悠,仿佛飞回了当然初到西洋时的光景。
“想起来我是谁了吗?”见我沉默不语,里面的人再次揶揄笑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对你记忆犹新,你却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说着他又苦笑一声,似乎在摇头说话:“想不到我自信不凡半世,却连让人记住的资格都没有!真是可悲,可悲啊!”
听到他最后的这几句话,我似乎想起了他是谁,但是年代有些久远,一时间真的有些记不清。于是我顺着小彭斯的提示向下继续想着。终于,我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你是......阿尔弗雷德!对!一定是你!”我提高了声音,对着地窖里面喊道。
“哈哈哈哈哈!”地窖深处的黑暗里传出一阵苍凉的笑声:“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是难得。”
说话的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地窖入口处,我抬眼看去,正是阔别多年的阿尔弗雷德——小阿尔弗雷德!
“想不到居然是老朋友。”我看着小阿尔弗雷德狼狈不堪的外形,却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而是发出了尽可能善意的微笑。说完,回头看了看周围,不远处散落着几只空酒桶,横七竖八的扔在地上,于是我指了指酒桶,轻笑道:“坐着说吧。”
小阿尔弗雷德并未犹豫,便迈步走出了地窖,径直朝着酒桶的方向走来。他几乎和我同时走到酒桶跟前,深深看了我一眼,并不着急坐下,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就不问问,那小子现在到底怎样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酒桶道:“既然是你,那我就不担心了,聪明人办事,有聪明人的办法,不会做蠢事的。”
说完,我带头坐在了一个横倒在地上的酒桶上,坐下之后,还前后摇晃一下,哈哈笑了两声:“这座位真不赖,来!坐吧!”
小阿尔弗雷德再不犹豫,扭头坐在了我对面的一个酒桶上。那酒桶还立着,因此就算他个子很高,依然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坐上了桶子顶端。
他的表情尽量显得放松,但是紧紧绷着的额角却让他的内心暴露无遗。他在紧张,十分的紧张。
难道孩子已经......我不由的有些担忧,却依旧强自维持着面上的镇静。
“孩子很好,至少目前很好,你不必担心。”小阿尔弗雷德坐稳之后,望着我说道。坐下来之后,他的神情似乎也放松了不少,一改方才的紧张。
“所以你也应该放心,我并没有攻击你的意思,不然按照眼前的情况,你根本走不到这里,就已经死了十次不止了,对吧。”我也连忙抛出橄榄枝,让他安心。
“这么说,我们还有谈的可能?对吗?”小阿尔弗雷德似乎找回了一直以来的自信,用右手的手指弹琴似的敲击了几下桶身,那语调仿佛不是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和我谈判,而是在塞浦路斯的薰衣草庄园里跟我叙旧。
“当然!我们过去谈,现在谈,未来也可以谈。只要我们有共同的利益,我们就可以谈。更何况我们还是朋友。”我又给他喂下了一颗定心丸。
其实在谈判学的角度来讲,我这样一味的示弱并不可取,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往常,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要他死,他绝对活不了。我要他活,也可以决定他是站着活,还是跪着活。
因此我越是低调,小阿尔弗雷德就越是心里没底。果不其然,在我说完这些之后,小阿尔弗雷德表现出一些难以察觉的焦躁,随即强自按捺住情绪,挫折手指问我道:“你想要什么?”
我笑了笑,伸出右手道:“和平!”
小阿尔弗雷德一愣,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没有看他,而是望着顶棚怅然道:“这么多年打打杀杀,我的朋友越来越少,能够相信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熟识的人,哪怕我们有什么误会和纠葛,我依然不想放弃。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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