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路人家
当然,也有那家中曾有人被凶蛟所害的苦主等在道旁,在看到那些俘虏被捆在一起垂头丧气地走过时,便高声哭叫着将手里的石头瓦片等物狠狠地砸向他们,口中哭骂不休,行了半程而已,这些俘虏都已被砸得满面鲜血狼狈不堪。直到担心他们会被愤怒的百姓生生打死在半道上,才有将士奉命上前干涉,制止了百姓们的直接报复。
当队伍回到州衙前时,这里已与之前大不相同,外头早已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模样,进入衙门后的庭院中也已经摆开了一桌桌的酒席,上百桌席面直接就把本来占地颇广的前衙给占了个满满当当。
只一番谦虚推让后,孙途林贺年才与蔡九袁望等几名州城要紧官员共同坐到了主桌上,然后其他人等则根据各自身份坐到了下方,然后便是各种酒菜源源不绝地送将上来,都是江州当地几座有名的酒楼精心准备。
片刻后,原本肃穆庄严的州衙就被酒香菜香,欢声笑语所侵占,无论是文是物,无论职位高低,所有人都在笑着互相敬酒,说着高兴的话儿,尤其是孙途他们几个重要的将领,更是不断有认识和不认识的官员士绅上前敬酒,庆功宴在一开始就进入到了高-潮。
这等可以敞开了肚皮喝酒吃肉的场面自然是最对鲁达的胃口,坐在酒席前边的他几乎做到了酒到杯干,只一会儿工夫就已有两三斤好酒,两只鸡,三只蹄膀被他消灭干净,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当下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直接诶拿起满碗的酒,便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孙途面前:“三郎,这是做哥哥的敬你的。你当初告诉洒家当官可以为民办事救更多的人我还有所疑虑,今日一战后,我可是彻底信你了。来,干了!”说着,头一仰就把半来斤酒又一气灌了下去,直看得周围许多人连连叫好。
孙途刚应付了不少来套近乎的官绅,想要单独和蔡太守说个正事呢,不想鲁达却过来打岔,让他只能举杯稍作应付,又给老成些的杨志打了个眼色,又其将人带走后,这才低声对鲁达此举略有不满的蔡九道:“太守见谅,我鲁大哥是个粗人,所以有些失礼了。另外,下官有要事禀报,事关我江州安危。”
蔡九本来还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呢,一听这话顿时就严肃起来:“你且随我去后边说话。”他确实不习惯这等乱哄哄的请功场面,此时正好借机躲个清静。
两人便趁着其他人都忙着敬酒说话的机会悄悄离席去了后衙。这回却没有直接去蔡太守的官厅,而是继续往后,直到来到一座更显清静的小小书房前,前头那觥筹交错的纷乱声音才变得小了许多。
尸椁
书房前居然早有仆从等候着了,一见蔡九到来,他就赶紧帮着开门,又是递来毛巾让他们擦手,又上酸梅汤为他们醒酒,可谓服侍周到。见孙途有些惊叹地看着这一切,蔡九不以为意地一笑道:“千里不必惊讶。实不相瞒本官其实并不喜饮酒,但身在官场却难免应酬,所以每次回来都由蔡廉他在旁伺候,这都是他早做惯了的事情。”
孙途这才了然一笑,赶紧谢过了这名显然是蔡九身边亲信的服侍,然后把神色一肃:“太守,此番之事果然就与下官之前判断的一样,我官军之前所以屡屡失败正是因为有官府中人与之勾结,早早就把官军动向给泄露了出去,使凶蛟一伙可以早做准备甚至是布下陷阱。”
蔡九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来,只因早在此番出兵前,孙途就已来秘见过他,并把自己的一些推断给道了出来。也正是因为得到了他蔡太守的允准,孙途才敢做出让杨志把剩下的两百乡兵也带到浔阳江上伺机而动的决定,不然他如此自行其是罪责可是不小,真要追究起来,即便有此大胜朝廷也会严惩。
毕竟如今大宋一向对武将防范有加,生怕他们掌握军权后干出什么不轨的事情来,已经到了矫枉过正的疯魔境地了。
不过蔡太守此时的神色依然变得严肃起来:“这么说来你已经找到相关线索了?到底是什么人竟干出了与那些水匪勾结的事情来?”
“这个……下官暂时还不得而知,但人证已经有了,正是一个叫成季常的江州大商贾。”孙途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此时却不好明说。
蔡得章在一听到成季常这个名字后,脸色也是突然一变,比当日从孙途口中得知竟有官员可能与水匪勾结时的反应更大,急声道:“此话当真?你确认那就是成季常?”声音都略有些颤抖了,眼中难掩兴奋之意。
“据林都监所言,正是此人无疑了。怎么,难道太守已经猜到此人背后是哪位官人了?”孙途问着,目光则小心地打量着对方。
但蔡九到底城府颇深,很快就把这份激动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只是道:“此事干系重大,本官得先问过那成季常后再做定夺。不过千里啊,这次你确实是为我江州,也为本官立下了一桩大功劳,若是事成,本官一定亏待不了你!”
“下官不敢居功,这都是我职责所在……”就当孙途说着自谦的话,打算再推波助澜一下时,门外突然就传来了蔡廉的声音:“小的见过州推,我家老爷……”
可没等他把挡人的话说完,袁望的声音已盖过了他:“太守,下官有事禀报,还请开门一见。”
想不到二人的行止早被袁望瞧在眼里,他居然在这要紧关头跑了过来……
带着仓库到大宋 第231章 隐秘内情
书房里的两人都略微一愣,尤其是孙途,更是皱起了眉头来:“袁望此时跑来是因为心虚吗?”如果说之前他认为与凶蛟一伙有所勾结的幕后之人是袁望的可能只有六七分的话,那现在他却已经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了。
可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在略作沉吟后,蔡九却还是开口道:“袁州推还请进来说话。”直到他发了话,挡在门前的蔡廉才让开身子,放了袁望进来,此时的他脸上满是谦卑的笑意,与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下官见过太守,想不到孙团练竟也在此,你这次可真为我江州除一大患了。”
孙途已经迅速调整了心态,闻言赶紧起身行礼客气道:“袁州推过誉了,下官刚刚还和太守说起呢,剿灭江上水匪正是下官等在江州任职的责任所在,可不敢称功劳。”说这番话时,他的目光依然有些猜疑地落在对方脸上,似乎是想将他的心思给彻底看透一般。
不光是他,就是蔡九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袁望,虽未开口询问,但神色间已经带出了心中疑问。袁望被两人这么打量着居然没有丝毫慌乱的意思,只是讨好似地一笑:“今日下官前来却有两件事情要说,其一就是来跟太守请罪的。”
“哦?袁州推在江州为官多年一向勤勉清廉口碑甚好,又何来罪过一说呢?”蔡九笑了下问道,语气颇为平淡,显然是早猜到了对方会这么说话。
“下官知道自己性子执拗,又因为在朝中立场不同的关系,这一年来没少与太守你相争,如今想来之前种种确实大大的不该。我江州地处要冲,乃朝廷税赋重地,却因为下官之前的一些心思而导致钱粮税款屡屡未能及时如数上交,实在罪莫大焉。另外,下官身为太守下属平日里也没少给太守添麻烦,幸亏太守气量宽宏才没有降罪于我,如今想来更是让我无地自容了。如今下官已知今是昨非,还望太守能原谅下官的一时糊涂!”说到这儿,袁望已深深弯腰一拱到地,却已朝蔡九行下官场中仅次于跪拜的大礼,把姿态放得不能再低了。
蔡九神色稍作变化,就赶紧说道:“袁州推何必如此,快快请起。你我同僚之间有所争执总是难免的,本官可从未怪罪过你啊,这等重礼我可承受不起。”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可他身子却依然大剌剌地坐在那儿没有避让或是上前搀扶的意思,只等对方把礼作足,方才给孙途打了个眼色,由后者帮他把人给扶起来。
“太守能如此宽宏待我,实在是让下官感激涕零。”直起身子后,袁望又是一阵感谢,随后才苦了张脸道:“其实有件事情下官早就想告诉太守了,之前几次刁难于你确非我之本愿,而是受人指使不得不这么做。”
“哦?却是什么人竟还敢逼迫袁州推做这等事情?”蔡九这才正容以对,知道真正的关键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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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这一年来在背后让下官几次为难太守的,正是东京梁太傅,他是下官恩主,我能有今日都得自他的栽培,所以他有所命,袁望只能遵令行事。”袁望的回答倒也痛快,立刻就把自己真正的后台给道了出来。
此言一出孙途的反应倒还稳定,蔡九却是迅速变了脸色:“你竟是梁太傅的人?怪不得……”怪不得袁望一个小小的州衙推官居然就敢和在这个身为蔡京之子的一州太守争个短长,甚至不惜在明处与自己为敌。
本来蔡九只当袁望是想搏个好官声,再加上他在朝中有不少身为御史言官的同年好友才敢不怕得罪自己。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其人背后竟还有这么一尊大神罩着,怪不得自己之前几次让人弹劾袁望结果都不了了之呢。
那梁太傅名叫梁师成,乃是当今天子赵佶身边又一个极得宠信的高官,不但官拜检校太傅而且还遥领着兴德军节度使,其尊荣完全不在身为太师的蔡京之下,而且因为其皇帝近侍的出身,某种意义上比之蔡京更得当今官家的信任。
不错,这梁师成和童贯一样,都是宫中太监出身,而且论起在朝廷里的地位权势来,更是远在童贯之上。虽然同样被民间统称为“六贼”,但其官位却是远超同侪,只在蔡京之下,甚至都被当世称之为“隐相”。
话说大宋立国之后便吸取了前唐覆灭的教训而树立了扬文抑武的国策,同时也把太监这一在唐朝后期兴风作浪的团体给看得死死的,几乎不给他们掌握军权或zhèng quán的机会。可在这一传统持续了百来年后,却随着任意妄为的本朝官家赵佶的出现而打破规矩,不但提拔了童贯任枢密使这样的高官手握军权,甚至还把诸多政务大权都移交到了梁师成的手中,并使之来平衡朝中蔡京一党的势力。
或许如今梁师成的权势都远不如在朝中沉浮数十载,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蔡太师,但梁太傅却依然有底气和胆量在朝廷里,在外部州县与蔡京及其门下人等明争暗斗一番!
蔡九是真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就会埋着这么一个强大而可怕的敌人,要不是今日袁望今日自己道出隐藏的身份,直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呢。
脸色几番变化后,蔡九方才恢复镇定:“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之前本官还真有些小瞧袁州推了。可让我好奇的是,如此隐秘之事你为何肯如实相告?”
“这便是下官今日前来拜见的第二个缘由了。”看出蔡太守心生顾虑,袁望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些回去,他扫了一眼孙途道:“下官听说此番剿平水匪后,将士们曾从他们巢穴中带出了一人……”
孙途这时如何还不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当下也不作遮掩,点头道:“不错,那人名叫成季常,乃是我江州城里一个商贾,而就那些水匪所说,就是他将我官军剿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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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信息传递过去,这才导致了官军几次都剿匪失利。而就下官所知,官军bing li bu shu皆是军中隐秘,就是我官府中人也没几个人知道,更别提他一个区区商贾了,所以这其中必然另有主使。”说完最后一句,他的目光半点不作避让就直直地看向了袁望,意思已经相当明了了。
袁望脸上略作纠结,最终只能叹了声道:“事到如今下官也不敢再作隐瞒了,不错,这一年来将种种军情泄露给水匪凶蛟的,正是我。”
即便已经有了判断,可在听他承认下这一事后,孙途和蔡九都还是身子一震,半晌没能回过神来。随后,孙途迅速开口:“袁望,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孽吗?就因为你之所为,害死了不下五百将士,更让无数百姓生活无着,使我江州城百业具颓……枉你还自称为民,还被无数将士百姓称为清官好官!”他越说越激动,人已从席间起身,要不是有蔡九在旁,都要给对方一个耳光泄此心头之愤了。
倒是蔡九,在开始的吃惊后已经重新平静下来,只是略皱着眉头问道:“你为何要做这些?难道只是为了让我治下的江州疲敝,好让朝廷治我之罪吗?可你身为本地推官,真论起来盗匪横行下你的罪名才更重啊。”
“回太守的话,下官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让我江州水路断绝,而是另有目的,获取足够的好处。”袁望的态度是越发恭敬了,只是所说的内情却更叫人感到心惊:“表面上看来这一年里浔阳江已被那凶蛟切断,可实际却并非如此,一些商人的船只还是可以顺利通过这段水路而不受水匪侵害的。”
“是这些人花钱买平安?而那成季常所扮演的就是中间的掮客?”孙途立刻就明白过来,出声问道。
“不错,这些钱由我和凶蛟七三分成,这才是我布下这一局的真正目的所在。”袁望倒也没有再作隐瞒,点头就把真相给道了出来。
孙途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凶蛟一伙水匪会在浔阳江上盘踞这么久。要知道自从他们在江上打劫过往船只后,表面上已经少有商人再从水路运送货物了,如此他们便捞不到油水。可现在看来,真正让他们常年留在这儿的竟是因为早与官府勾结在一起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蔡九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若是贪财有的是其他手段,何必非要冒此大险?而且就我所知,你袁州推平日里也是省吃俭用清廉得很,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如果对方真是个贪官,一旦被他查出来恐怕早就将之赶出江州城了。
袁望一声苦笑:“下官确实不贪钱财,但这不代表我不需要钱财。想要让朝中那些同僚为我张目,想要让梁太傅为我说话,我每年所费何止数十万贯……只靠一个小小的牢城营根本不足以解决问题,而我又不想坏了多年名声,所以就只有另想法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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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仓库到大宋 第232章 贼平意难平(下)
听完这番解释孙途心里除了鄙夷再无其他想法,当即便讥笑道:“袁州推当真是好手段哪,一面在我江州城里做着清官深得百姓尊崇,可背地里却又做着如此恶事,亏你每日里还能道貌岸然地执法纲纪!”说着,又回头朝蔡九深施一礼:“太守,既然袁州推已将罪行全数招认,下官以为就该将他拿下,并把他的一切罪行全数公之于众以正我大宋律法!”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这一提议蔡九竟是无动于衷,摆了下手道:“千里还请稍安勿躁,且听他如何说来。”说着,又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神色有些紧张的袁望:“袁州推总不会是因为有所顾虑或是心生愧悔才来向本官和盘托出一切的吧?”
“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但我所为一切也都是迫不得已,还望太守恕罪。”感受到对方并无立刻拿问自己的意思,袁望也总算放心了些,这才做出解释道:“既然成季常已落到孙团练手中,而他又是太守你的人,下官就知道此事隐瞒不了多久,那就还不如将实情相告,或许太守在知我诚意后还会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呢。”
“哈,你何以认为本官竟会不作深究,就凭你这一年来与我为敌之种种行径,本官也该借此机会将你铲除!”蔡九冷笑一声反问道。
“因为如今的下官已经对太守构不成任何威胁,我已有如此把柄落到太守手中,今后自当听从太守吩咐行事,再不敢有所违拗。所以留下我这个听话的推官可比除掉我再迎来一个一心与太守为难的下属要对太守有利得多了。”袁望早已想好说辞,当下毫不犹豫地就道出了个中理由。
这话却让蔡九心思一动,眼中的敌意越发的少了:“倒是有些道理,还有其他说法吗?”
“其实太守想过没有,真要凭此罪名除掉下官也未必如想象中那般容易。那些贼赃钱财不但涉及到了江州城里诸多商贾,更都已进入了朝中不少官员,尤其是梁太傅的宦囊之中,倒是下官自己只落得个两袖清风。若是太守真要深查此时,必然会把这些江州商贾全给拉进泥潭,到时结果如何可就不好说了。至于朝中就更是变数极多,以梁太傅在官家跟前的身份,必能有所分辩,到时只会把这案子搅得更乱,甚至变成蔡太师与梁太傅之间的党争!我想以太守之高明定不希望因此一事就酿成朝中纷争,江州一地不稳吧?”说到最后,他深深地看向了蔡九:“所以下官还望太守三思而后行,留下我有百利而无一害,个中得失还请太守仔细权衡。”
蔡九脸上这回是真露出了纠结之色来,他是真没想到对方竟会拿出如此充分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可仔细一想,又觉着这番理由确实在理,如今江州刚把为祸多时的水匪铲除确实不能再生出事端来了。而且京城的父亲应该也不希望因江州的一点小事而让自己与梁师成正面为敌。
看他似乎已经心动,孙途顿时一惊:“太守,此事可关系到官府威严,袁望他勾结水匪乃是重罪,岂能轻轻放过?而且就因为他一己之贪心却让数百官军和无辜百姓枉死,若不能严惩于他,则如何告慰那些受难者?”
说着,他又上前一步:“太守,下官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怕会因此将更多人拖入此案,我们也当秉公而断,还真相于我江州百姓,还请太守明鉴!”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吟,蔡九方才缓缓开口:“袁望,本官要你亲笔写下认罪供状并签字画押你可愿意吗?”
“下官一切皆听凭太守发落,我这就写下供状。”袁望没有半点为难推脱的意思,当即就起身从一旁的书案上取过了笔墨和纸张,刷刷点点就将一切罪行都给如实写下,并签字按下了自己的指印,并将之恭敬地捧到蔡九跟前,态度之诚恳恭敬实在与以往那个袁推官完全判若两人。
蔡九满意地将之一收:“既然你有心改过,本官总不能不教而诛,这一回且先饶过了你,但要是你再敢犯事,本官一定会两罪并罚,就是灭你满门都是轻的!”
“是,下官定谨遵太守教诲,今后一切皆听从太守之令行事。”直到此时,袁望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冒险赌的这一把终于是成了。要是不曾主动来见蔡九而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又或是想着去杀人灭口,自己的处境一定会比现在要惨得多,至少现在自己的官职名声什么的都暂时保住了,至于梁师成那里如何交代就只能以后再说了。
孙途则是脸色大变:“太守……”可还没等他把反对的话说出口呢,蔡九已经摆手打断了他:“孙团练,你不必再劝,本官心意已决。我江州这一年来已经内外交困,官疲民乏实在不能再生出更大的乱子来了。至于你所担心的无法给将士及百姓一个交代却也好说,你们这次不是已经把凶蛟一伙水匪全部剿灭并带回了百余俘虏吗?只要将他们当众明正典刑,自然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交代。至于袁州推,他在民间一向口碑甚佳,乃是我江州城里的清官好官,又何必非要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反让百姓对朝廷生出猜疑来呢?”
“可是……”孙途还想说什么,但一时竟不知拿什么理由来反对才好了,他只是觉着一阵心寒,想不到自己带着兵马拼死作战所取得的一场胜利在蔡九眼中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放弃的筹码而已。
这便是如今大宋官场之黑暗了,这便是如今大宋天下之黑白颠倒了!
蔡九看他一副悲愤的样子,却是一笑,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孙团练,你是应家父所托才来的江州任团练一职,如今你的差事办得不错,本官不日便会上表为你请功,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啊。”
这几句话听着简单,里头却是暗藏玄机——你孙途所以来江州可是因为蔡京想让你帮着蔡九对付袁望并收拢本地兵政大权,若是因为你自己的一些想法而导致事情出现偏差,那就与蔡京的想法相悖,到时他们就要对你孙途下手了!
在说出这番隐晦的威胁后,蔡九又道:“这次孙团练你和手下的乡兵都立下大功,本官决定重重犒赏你们,必不会让伤亡者心寒。还有,你身为本城团练又有练兵之才,只管着几百乡兵委实有些屈才了,袁州推,你觉着将牢城营大小事务皆交由孙团练做主如何?”这是要用各种好处安抚拉拢孙途了。
袁望的嘴角微微一抽,只觉一阵心疼。这牢城营可是自己能合法合规地弄到钱财的唯一途径了,现在蔡太守一句话就要将之从自己的手里夺了过去。可是事到如今,他在蔡九面前已经没有了丝毫反抗的余地,认罪的供状都还在对方手里拿捏着呢,所以只能苦笑着点头:“太守英明,如此才是人尽其用,以孙团练之才干,必能将牢城营上下打理好,等明日,下官就下文将牢城营交予孙团练。”
“千里。”蔡九再次看向了孙途,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孙途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后,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来,拱手应道:“下官代手下兵丁多谢太守抬爱,我必会好好管治牢城营,不负太守所托。”
“好。我江州要的就是千里你这样有才干又有担当的官员,本官相信在你我共同努力之下,江州必然会重新繁盛起来。”蔡九满意地一摸自己的长髯哈哈笑道。随后袁望也陪着笑了起来,只是孙途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当他们三个联袂从后衙重新回到前院时,这场庆功宴已然过半,不少将士已经被灌醉当场,在那儿胡言乱语或放声高歌起来,显然对压抑了近一年的厢军来说,这次剿灭水匪实在让他们长出了一口恶气,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不光是他们,就连一些乡兵将士,以及鲁达都因为喝了太多敬酒而变得醉醺醺的,见了孙途虽然开口说话却是叫人听不明白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们自然更不会察觉到孙途心情有变了。
唯有生性谨慎的杨志此时还保持着清醒,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来,便找了个机会询问起孙途到底在后边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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