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更令人诧异的是,此时的秦府大门竟然四敞大开,门楼内外不见半个人影,似乎毫无防备。
见到这一幕,原本气势汹汹,一往无前的众人,反而疑心生暗鬼,变的顾虑重重。
贤王府和六大门派弟子,三五成群地聚拢在秦府之外,纷纷止住脚步,谁也不敢冒然上前。
此刻,秦府方圆几十里的范围之内,大街小巷皆空无一人,家家闭户,店店关张,甚至连鸡犬都寻不到一只。
数日之前,城中百姓便已收到风声,得知八月初二,西京府或有一场规模甚大的江湖仇杀。届时,河西之地将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此事以讹传讹,并且越传越玄。
故而,城中百姓为求自保,要么闭门不出,充耳不闻。要么拖家带口,早早地搬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
玄明将迟疑的目光投向洛天瑾,迟疑道:“这是何意?难道秦明想在我们面前唱一出空城计?”
话音未落,秦府中陡然走出一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正是秦大。
面对人多势众,虎视眈眈的各派弟子,秦大神情漠然,面无惧色,更无半点慌乱之意。
他将刀抗在肩上,目光鄙夷地环顾众人,冷冷地说道:“各位,我家府主有请!”
说罢,秦大又恶狠狠地扫视一圈,随之转身入府,未有丝毫犹豫。
“既来之,则安之!进!”
迟疑再三,洛天瑾终于下定决心,随后贤王府与六大门派弟子先后涌入秦府。
众人在府内穿屋过院,但却始终不见一个活物。
若非门庭奢华,整洁从容,洛天瑾等人还以为此处是一座荒宅。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一片方圆数百米的巨大武场,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武场中,以秦明、金复羽、腾三石、陆庭湘、唐辕为首的上千人马,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洛天瑾和玄明引众而来,在与对方相距约七八丈之地,玄明禅杖一挥,众人即刻停足顿步,与秦明一众对面而站,互成对峙之势。
站在陆庭湘身旁的白霜,在看到对面人群中的柳寻衣时,眼中悄然浮现出一抹异样之色。可不等柳寻衣与她有眼神接触,白霜却又急忙将目光转移到别处,似乎在刻意闪避。
此刻,乌云密布,遮天蔽日,狂风阵阵,旌旗飘扬。
双方鸱视狼顾,虎超龙骧,弓弩上弦,刀剑出鞘,虎视眈眈,杀气昂扬。
一场蓄势待发的厮杀,似乎就在呼吸之间。
“你们果然还是来了。”秦明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阴冷如冰。
玄明道:“秦家残杀我少林十一位僧徒,老衲身为少林方丈,岂能不来替他们向秦家讨个公道?”
“公道?哼!你也配谈‘公道’二字?此事无凭无据,你却栽赃诬陷到我秦家头上,又有何颜面和我谈公道?”秦明愠怒道,“玄明,我念你是出家人,本不想与你一般见识,但你休要倚老卖老,不识抬举。少林弄丢‘玄水下卷’之事,到现在都没能查出真相,试问你又何时能还我一个公道?”
“倘若老衲无凭无据,断不会凭空冤枉你滥杀无辜!”
玄明面沉似水,禅杖猛地往地上一戳,顿时将一块青石磕的粉碎,同时喝令道:“带悟见!”
伴随着人群中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大伤初愈的悟见,在悟禅和果善的搀扶下缓步上前。他面色苍白,眼神惶恐而悲愤,俨然还沉浸在徐州那一夜的阴霾之中。
“悟见,将你在徐州善德楼的所见所闻,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玄明吩咐道,“无需有丝毫隐瞒,也不必有任何顾忌!”
“是!”悟见答应一声,转而满眼愤恨地盯着神情冷漠的秦明,幽幽开口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缘机师叔祖被人大卸八块,悟观师兄被人砍掉脑袋扔在井里,这一切……都是河西秦氏的人干的!”
“嘶!”
此言一出,武场中顿时一片哗然,就连站在秦明身旁的唐辕和腾三石,也不禁面露一抹狐疑之色。
“小和尚,别仗着自己是出家人,就能乱说话!”秦二眼神一狠,怒骂道,“你敢胡言乱语,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见状,林方大登时面色一沉,迅速呛声道:“若不是做贼心虚,你嚷嚷个屁?怎么?怕东窗事发,敢做却不敢当?”
“都住口!”
清风教训道:“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慌不得,也急不得。是非曲直,善恶黑白,一切皆会查个水落石出。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更何况,今日有这么多武林前辈在此,岂容你们这些小辈放肆?”
“不错!”腾三石瓮声道,“先听小和尚把话说完,你们再争不迟。”
金复羽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地说道:“小师傅不必惊慌,你看到什么便说什么,只要你不是凭空捏造,今日断不会有人为难你。”
悟见将惶惶不安的目光投向玄明,见玄明朝他轻轻点了点头,方才鼓足勇气,稍稍思量片刻,再度开口道:“六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成道日。当日,我和缘机师叔祖、悟观师兄,应徐州居士李显之邀,前往徐州德善楼开坛讲法,然后……”
在众人的静静聆听下,悟见不急不缓地将六月十九,发生在徐州德善楼的惨剧,条理分明地娓娓道出。
当众人听到黑衣人残杀缘机时,所说的那番话,纷纷脸色一变,或惊讶、或骇然、或惶恐、或狐疑,总之千人千面,各有所思。
片刻之后,悟见将一切叙述完毕,玄明缓步上前,朗声问道:“众位施主,老衲斗胆相问,刚刚悟见所言,可有不合情理,胡编乱造之处?”
崆峒派掌门钟离木,轻笑道:“有理有据,毫无破绽。若非他亲身经历,岂能说的如此天衣无缝?”
“钟离掌门此言差矣。”陆庭湘眉头一皱,缓缓摇头道,“悟见小师傅虽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但从头至尾,他都没能清楚地看见黑衣人的脸,只凭他们的对话,又如何能断言杀人者来自河西秦氏?”
“不错!”唐辕附和道,“人嘴两张皮,还不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只凭只言片语,的确难以将此事归罪于河西秦氏。”
“哼!”峨眉派掌门妙安师太冷哼一声,驳斥道,“黑衣人既是夜间伏杀,又岂会明目张胆地展露自己的容貌?如此一来,岂不是故意落人把柄?更何况,在黑衣人与缘机高僧的对话中,曾屡次出现‘玄水下卷’的字眼,显然黑衣人的所作所为,皆因少林弄丢‘玄水下卷’一事。试问,天下除秦家之外,又有谁会因为‘玄水下卷’而对少林心存记恨?”
“当然是河西秦氏。”青城派掌门左弘轩,冷笑道,“秦府主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是谁在江湖中叫嚣?誓要向少林讨回公道?这件事天下人尽皆知,秦府主不会想临时改口,死不承认吧?”
秦明脸色一沉,怒哼道:“少林弄丢‘玄水下卷’乃不争的事实,时至今日,我依然对此事耿耿于怀。”
“那你承认了……”
不等林方大神情激动地开口相逼,洛天瑾不悦的目光已将他后面的话,生生吓了回去。
秦明轻蔑道:“讨要公道是讨要公道,杀人是杀人,这根本就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岂能妄加揣测,继而凭空捏在一起?你们若说我秦家杀了少林弟子,那便拿出真凭实据,休要只靠一些模棱两可的说辞,便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口咬定是我秦家所为。”
玄明怒声道:“秦家一共杀了十一位僧人,其中好几位在惨遭屠戮时,恰巧有旁人侥幸存活。悟见只是其中之一,你若想听,老衲可将这些幸存弟子全部叫出来,让他们一个一个地说给大家听!”
“等一下!”金复羽突然开口道,“玄明大师刚刚说什么?少林惨死的十一位高僧中,不少都有旁观证人?”
“是!”
“这就怪了!”金复羽狐疑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既是蒙面杀人,势必斩草除根,又岂会留下活口?倘若只有一两个人证,或许是侥幸逃过一劫,但如果有多位人证……此事就不得不再细细斟酌一番。”
“如我所料不错,这些证人大概没有一个,真正看到过凶手的庐山真面目才是。”唐辕冷笑道,“如此说来,这更像是一场阴谋。那些所谓的人证,只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活口,意在嫁祸秦家!”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陷入苦思。甚至就连玄明,也不由地一阵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见金复羽和唐辕先后找出疑点,心急如焚的柳寻衣反而暗松了一口气。
“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在床,若无真凭实据,还望玄明大师千万不要错怪好人才是。”腾三石的眉心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若是真有奸贼从中挑拨,少林与秦家兵戎相见,岂不是打的冤枉?”
“腾施主,依你的意思,难道我少林十一位僧人要白白枉死不成?”玄明反问道。
“谁是凶手,你去找谁。”秦大怒斥道,“你们没本事找出真凶,凭什么赖到我秦家头上?难道就因为我秦家追着你们讨要‘玄水下卷’?别忘了,‘玄水下卷’也是你们少林弟子弄丢的,这件事你总不能再抵赖了吧?”
秦明眼神一寒,咄咄逼问道:“刚才一直是你们向我兴师问罪,现在也该由我来问问你们了。被少林弄丢的‘玄水下卷’,玄明方丈究竟打算何时还我?”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258章 推波助澜
“秦府主,你有何资格讨要‘玄水下卷’?”
秦明话音未落,洛天瑾却突然开口质问道:“少林之战,分明是潘家略胜一筹。因此‘玄水下卷’理应归潘家所有,不知与你秦家何干?”
洛天瑾的“仗义执言”,令柳寻衣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知道,洛天瑾此话的真正目的并非替少林解围,而是依照龙羽所言,伺机煽风点火,挑起事端。
如今,少林与秦家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可谓闹得正欢。依洛天瑾平日的习性,他定不会轻易出面蹚这趟浑水。此时急于开口,俨然是有意为之。
“洛府主!”秦明将冷厉的眸子从玄明身上挪开,径自投向洛天瑾,一字一句地说道,“少林之战究竟孰是孰非?你我心照不宣,难道你真要逼我将你们的丑事公之于众吗?”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说罢,秦明别有深意地望向柳寻衣,似笑非笑地问道:“柳门主,敢问尊夫人何在?”
“我……”
“何必吞吞吐吐?”不等柳寻衣设法敷衍,秦明却突然冷笑道,“你在颍川所做的一切,我早已派人查的一清二楚。你与潘雨音的‘好戏’,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如何?要不要我今天也将你的丑事当众说出来?”
望着面色犹豫的柳寻衣,秦明冷冷一笑,随之将饶有兴致地目光再度投向洛天瑾,直言道:“洛府主,你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些事,若真要拼个鱼死网破,我死的难看,你也同样不会痛快。”
秦明嚣张的姿态,立即惹来贤王府众人的一致愤慨,慕容白冷声道:“秦府主,凡事都要有真凭实据,切不可妄加揣测,还请自重!”
“我家府主当然要自重。”秦天九扯着嘶哑的声音,阴阴地回道,“可北贤王也同样要自重。”
说罢,秦天九又将阴戾的目光转向柳寻衣,沉声道:“柳寻衣,当日在少林后山,我不知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在我手中撑那么久。但我敢肯定,你一定在暗中做了手脚。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可敢与我光明正大地再战一场?”
“我……”
“不可!”不等柳寻衣开口,洛天瑾已义正言辞地拒绝道,“简直荒唐!少林比武胜负已分,岂能出尔反尔?依你所言,倘若今日你再败,岂不是日后可以再比?反复无常,永无止境,那还要当初的十年之约何用?”
“洛天瑾!”秦明眼神一寒,怒声道,“秦某已对你礼让再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天瑾眉头一挑,随之冷哼一声,嗤笑道:“今天我们来秦府的目的,是要讨回公道,没打算喝酒!抛开少林恩怨不谈,单说辰州血案,陈雍惨死,许衡重伤,此事洛某也想向你秦家讨个交代!”
洛天瑾此言,无异于主动挑起战端。令柳寻衣不禁心生绝望,同时也令武场中的其他人暗吃一惊。
毕竟,眼下只是少林与秦家的私怨,其他人尚在犹豫,并不想这么快挑明自己的立场。
一时间,全场默然,鸦雀无声。
“洛府主所言不错!”
一片肃静中,昆仑派掌门殷白眉率先打破沉默,幽幽开口道:“我昆仑派四长老吕泰,不久前惨死于辰州,此事秦家定要做出一个交代,以慰藉吕师弟的在天之灵!”
见洛天瑾和殷白眉已表明立场,青城派掌门左弘轩也不再犹豫,冷声附和道:“我青城右使胥准,又是被你们中的何人所伤?最好自己站出来受死,省的我错杀无辜!”
“唐辕!”峨眉派掌门妙安师太眼神一冷,挥剑直指唐辕,厉声道,“慧春死于唐门暗器‘天女织衣’之下,此事你如何向我交代?”
钟离木的手中轻摇着酒葫芦,不咸不淡地接话道:“不错!我崆峒弟子在辰州也折损数人,此事本想等少林与秦家恩怨了结之后再提,但此时见你们与秦家根本是沆瀣一气,那也无需再遮遮掩掩,新仇旧恨,今日一并算个明白!”
随后,少林、武当也先后表明立场。
片刻之间,贤王府与六大门派已众口一词,同仇敌忾,根本不给金剑坞和四大世家辩驳的机会。
见状,秦明不禁与金复羽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一抹难以名状的凝重之色。随后,二人又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陆庭湘、腾三石和唐辕,却见他们三人亦是眉头紧锁,满眼错愕。
显然,对于一向沉着冷静的洛天瑾,今天莫名其妙的转性,他们皆有些无所适从。
“府主……”柳寻衣凑到洛天瑾身旁,小声提醒道,“此事……”
“不必多言!”不等柳寻衣开口相劝,洛天瑾却头也不回地低声训斥道,“退下!”
此刻,柳寻衣心潮起伏,百感交集,内心说不出的焦虑。旁人不知洛天瑾的用意,但他却一清二楚。
为救自己的女儿逃离水火刀山,今日呼朋引类,骋嗜奔欲的洛天瑾,俨然不再是昔日那位抱诚守真,讲信修睦的“北贤王”。
一意孤行,桀骜不驯。这种气场,在洛天瑾身上已有十几年未曾出现过了。
不知为何,一向豪爽的腾三石,此刻在看向洛天瑾的目光中,却隐约闪烁着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似愤怒、似仇视、似懊悔、似苦涩,百般滋味齐聚于心,看上去十分古怪。
腾三石稍作思量,迟疑道:“洛天瑾,你可知自己刚刚的一番言辞,意味着什么?”
被腾三石当面质问,冷漠傲然的洛天瑾不由地一怔,随之脸色变的复杂至极,眼神飘忽不定,似是不敢与腾三石正面对视。
“愿闻……老英雄赐教!”
洛天瑾与腾三石的古怪神色,令柳寻衣倍感好奇。他料想在洛天瑾与腾三石之间,似乎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旧怨。
但事实究竟如何,他却又无从考证。
腾三石收敛心性,直言道:“依你刚才所言,你们似乎皆已认定,我们是辰州之事的元凶?”
“难道不是吗?”妙安师太反问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各位须知覆水难收的道理。”腾三石沉声道,“我们四大世家在江湖中的底蕴,虽不及贤王府与六大门派,但好歹也是光明磊落,名震一方,岂容你们黑白颠倒?肆意污蔑?尔等应该知道,你我双方战端一开,江湖中势必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腾族长与他们多说无益。”秦明冷声道,“他们分明是故意找茬,根本没想过和解。先搬出少林对我秦家栽赃陷害,之后见漏洞百出,诬陷不成,便又针对辰州之事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由此足见,贤王府与六大门派,根本不配称之为名门正派,而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无耻小人!”
由于秦明与金复羽昨夜已互通有无,因此今天说起话来倒也毫不客气。
“秦明,你说什么?”殷白眉怒声道,“何为倒打一耙?”
“哼!”司空竹愠怒道,“明明是你们暗中勾结叶桐,利用‘柳叶铜钱’将我们的人骗至辰州,之后你们在辰州设下天罗地网,将我们的人统统杀害。你们本来的目标是金坞主与四大世家的家主,只不过他们并未亲身前往,因此才侥幸逃过一劫。如此说来,你们才是辰州之事的罪魁祸首,今天不是倒打一耙又是什么?”
“胡说八道!”左弘轩斥责道,“你说我们勾结叶桐,有何凭证?”
“我们有人证!”陆庭湘幽幽地说道,“陆遥、冷依依、腾琴儿、唐仞,皆可作证。他们在辰州时,曾被叶桐骗出桃花坞,而后叶桐亲口将一切告知他们,并且还让他们各自传话,扬言贤王府和六大门派要借此机会,一举踏平河西秦氏,并威胁我们不许出手帮秦家解围,否则早晚会步秦家的后尘。”
随后,陆遥四人鱼贯而出,在玄明等人诧异而惊奇的目光下,将发生在辰州的一切,事无巨细地一一道出。
听罢,贤王府与六大门派中,除洛天瑾、柳寻衣等少数知情者外,其他人无不面露诧异,满眼惊奇。
要知道,今日陆遥四人的一番说辞,与他们之前笃信的“真相”,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因果。
“胡说八道,不可相信!”殷白眉冷哼道,“我昆仑派四长老身中万箭,惨死辰州,此乃不争的事实,岂容你们狡辩?”
“殷掌门此言差矣!”唐辕摇头道,“吕泰之死,峨眉派慧春之死,贤王府陈雍之死,这些是不争的事实。那我唐门弟子唐乾之死,金剑坞、腾族、陆家弟子之死,难道就是假的不成?更何况,叶桐乃是昆仑派前任掌门,与你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与六大门派更是亲如手足,他出面帮六大门派对付我们,又有何不可能?你说陆遥四人是一面之词,不可尽信。那刚刚少林弟子不也只是一面之词?为何尔等却又深信不疑?”
唐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殷白眉不禁一阵语塞。当他将目光转向玄明时,却见玄明正眉头深锁,口中默念经文,似是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波澜。
霎时间,武场中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
众人各怀心思,在惊奇于对方“信口雌黄”的同时,亦在暗暗反思自己的“一面之词”。
其实,众人此时皆已心存动摇,但碍于眼下的场合,以及各自的颜面,故而谁也不肯率先退让罢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先退让,谁就会背上“临阵退缩”、“贪生怕死”的骂名。
此刻,相比起“真相”,武林群雄更需要一个“台阶”。
“诸位且听我一言!此事……或许是另有奸贼……躲在暗中挑拨离间。”
静如死水的武场中,柳寻衣踌躇不定的声音突然在洛天瑾身后响起。
此话一出,面色犹豫,内心焦灼的柳寻衣,立即招至数千双目光的凝望。
尤其是身旁的洛天瑾、黄玉郎、林方大几人,看他的眼神更是复杂之极,似乎在惊诧、错愕之余,还隐隐带着一丝失落,一丝抱怨,甚至是……一丝愤怒。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259章 身陷漩涡
“寻衣,你在胡说些什么?”
见洛天瑾面有愠怒,林方大赶忙伸手拽住欲要上前为众人化解干戈的柳寻衣,神情焦虑地劝阻道:“难道你忘了府主的命令不成?除他应允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头,眼下你又在作甚?”
柳寻衣反握住林方大的手腕,恳切道:“大哥,现在六大门派与四大世家皆心存顾虑,正是化干戈为玉帛的最好时机。若双方再僵持下去,只怕局面会越发难以控制……”
“那凝语呢?”林方大眼睛一瞪,驳斥道,“难道你要置凝语的死活于不顾吗?”
“当然不会!”柳寻衣忙道,“大哥,经我冥思苦想,现已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稍后我只会尽力止息这场干戈,但绝不会将矛头指向蒙古人,因此我们不也算违背龙羽的要求。更重要的是,中原武林一日不乱,蒙古人的阴谋就一日得不到成功,如此一来,反倒会对我们心存忌惮。如果今天让他们如愿以偿,那凝语对他们而言,反而会失去存活的价值,所以……”
“胡说八道!”黄玉郎冷喝道,“柳寻衣,我命你立刻退下!”
“敢问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还请上前一步说话!”
黄玉郎话音未落,腾三石的声音已陡然响起。在众人复杂而纷繁的目光下,柳寻衣迟疑再三,最终轻轻推开林方大的手,缓步朝武场中央走去。
“寻衣,你回来!”
林方大急的火烧眉毛,忙不迭地朝柳寻衣嘘声呼喊。
然而,此时的柳寻衣在众目睽睽之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进退与否?更是由不得他自己选择。
洛天瑾面沉似水,呼吸粗重,看向柳寻衣的眼神中,蕴含着一抹说不出的凝重。
“府主,他这是……”
“让他去吧!”
不等邓长川开口,洛天瑾却突然打断道:“柳寻衣的性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昨夜我已对他晓以利害,千叮万嘱,却不料他终究还是要违抗我的命令,自寻死路!我想救……也救不了他!”
闻听此言,洛鸿轩的眼神骤然一变,忙问道:“难道爹真的要……放弃柳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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