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粗犷的声音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柳寻衣循声而望,但见茶楼二层的窗边,黑衣汉子正单手拎着那白衣公子的右脚踝,令他头下脚上地倒悬在半空之中。虽然二层茶楼高不过三五米,但在窗下所铺的乃是坚硬的青石方砖,再加上白衣公子此刻脑袋朝下,黑衣汉子若是突然松手,白衣公子非得摔个脑浆迸裂不可。
此刻白衣公子早已没了刚才的气焰,倒悬于半空的身子抖成筛子,裤裆周围的颜色深了一片,俨然被活活吓尿。
“刚才……刚才是我醉酒失言……还望……还望这位兄台不要与我一般见识……”白衣男子声音颤抖地哀求道。
“这种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才还叫你莽汉,现在却又叫你兄台,根本就是欺软怕硬。不必多言,现在就把他扔下去,摔死算了!”
突然,一道戏谑的女子声音陡然自茶楼上响起,紧接着只见在黑衣汉子身后,一名身材高挑,姿色卓绝的红衣女子缓缓显露出来,白皙的肌肤甚至有些晶莹剔透,柳叶细眉,明眸皓齿,直挺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噙着玩味笑意的樱桃小嘴。显然,她与黑衣汉子是一伙的。
此女的声音如莹鹂般干净清脆,煞是好听,只不过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心有余悸,她竟然怂恿黑衣汉子将白衣公子活活摔死。
“好啊!”
黑衣汉子笑的不怀好意,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松了一下手指,白衣公子的身体登时往下滑了一截,吓得茶楼周围的人群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再看那白衣公子,此刻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浑身瘫软,索性昏死过去。
“就这点胆量也敢说教训别人?”红衣女子似是觉得极为好玩,用手中的宝剑轻轻戳了戳昏死的白衣公子,一时忍不住竟是笑出声来,“原来你想消愁根本不需要喝酒,只要把自己倒过来就是了。哈哈……”这个时候红衣女子竟然还有心情说笑,不禁令人汗颜。
“此人虽然出言不逊、行为莽撞,但却罪不至死。”正当红衣女子欲要催促黑衣汉子松手之际,柳寻衣突然开口道,“更何况在临安城中当街杀人,只怕这位兄弟和这位姑娘也会给自己惹上不小的麻烦。”说着,柳寻衣还转头在人群中环顾一圈,朗声道:“刚刚被你们教训的那些公子中不乏朝中显贵王孙,我料想他们定会去找人前来报复,我奉劝这位兄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早些放了他,速速离去吧!”
“想报复只管让他们来,来多少本姑娘便教训多少。”红衣女子似乎对柳寻衣的好言相劝极为不满,冷哼道,“倒是你,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管本姑娘的闲事?我现在奉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速速离去吧!”
虽然气氛颇为紧张,但红衣女子这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是令周围不少人忍不住偷笑出声。
柳寻衣也不恼怒,他从红衣女子和黑衣汉子二人的言谈举止中已经断定,此二人必定来自江湖,因为在临安这种遍地权贵的地方,唯有江湖中人才敢如此放荡不羁,对权贵子弟视若无睹。更重要的是,黑衣汉子一身的好功夫更非寻常百姓所能企及。
对于江湖中人,柳寻衣有一种天生的好感,拱手笑道:“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过是想化干戈为玉帛罢了。若是再迟疑片刻真等官府的人到了,你们二位岂不是平添麻烦?”
“官府之中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他们来了老子正好能活动活动筋骨。”黑衣汉子冷笑道。
柳寻衣知道江湖中人一向自视甚高,非但对官府没什么好感,更看不起官府中人,认为官府中多是庸才,殊不知官府内其实暗藏着诸多好手,这些好手的武功相比于江湖中的高手怕是也不遑多让。
说话的功夫,红衣女子却是毫无征兆地突然挥动玉臂,伴随着“嗖”的一声轻响,一道银光射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直袭柳寻衣而来。柳寻衣眼疾手快,身子微微一侧,同时右手迅速探出两指轻轻一夹,那根细若发丝的银针便被其牢牢夹在指间。
不等周围人叫好,柳寻衣却是突然反手一甩,银针又“嗖”的一下飞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反应同样不慢,脑袋迅速一甩,当她转回头来的时候,那根银针已被她稳稳地叼在口中。
黑衣汉子目光深邃地盯着柳寻衣,笑道:“看你也是个练武之人,既然你想救他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哦?”柳寻衣饶有兴致地反问道,“阁下所言何意?”
“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黑衣汉子突然发令,话音未落他的五指已经完全松开,再看那白衣公子“呼”的一下朝着青石地面砸去,围观众人爆发出一声惊呼,更有不少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血浆横流的惨状。
可等了半天,众人并未听到白衣公子坠地的声响,当他们屏息望去之时,但见柳寻衣不知在何时已经站在茶楼窗下,单手架着毫发未损的白衣公子,淡笑着看向楼上的二人。
“好快的动作!”黑衣汉子赞扬道,“不知兄弟是哪个门派的高手?怎的也到临安城来了?”
“我是……”柳寻衣刚想习惯性地回答“东府天机阁”,但转念一想江湖中人对官府一向排斥,故而语气一滞,急忙改口搪塞道,“在下柳寻衣,区区无名小辈不值一哂,还未请教……”
“我叫林方大,这位是……”
“林方大,我们走!”
不等黑衣汉子介绍红衣女子,那女子却是心有不甘地娇哼一声,冷声打断了林方大的话,面带不悦地瞥了一眼柳寻衣,转身消失在二楼窗前。
“柳兄弟,我们算不打不相识,改日我再请你喝酒!哈哈……”
“林兄,后会有期!”
黑衣汉子爽朗一笑,拱手与柳寻衣匆匆告别后便快步向红衣女子追去。
此刻,十几个衙门里的差役匆匆赶到茶楼前,在周围人的七嘴八舌下,差役派人守住茶楼大门,其他人则一起冲入楼内搜捕,可当差役们气势汹汹地冲进二楼大堂时,那里早已是空空荡荡,除了靠窗的桌子上仍旧摆放着两杯尚未喝完的热茶外,便是再也寻不到半点人影。
柳寻衣趁乱离开人群,站在江边举目静静地凝视着西湖中心一只渐行渐远的小船,想起刚才的林方大与红衣女子,嘴角先是扬起一抹羡慕的笑意。忽而转念又想起自己的窘迫,脸上笑容渐失,眉宇之间又重新蒙上一层忧虑。
……
血蓑衣 第九章:各司其命
“哎呦,疼死孩儿了!娘,你下手轻些!”
“好了好了,别嚷了!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跑去跟人当街打架?还被人打的鼻青脸肿扯烂了衣服,成何体统?”
夜幕之下,临安城西白府内传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引的周围四邻纷纷议论揣测。
厢房内,一个小厮站在床边举着一盏明晃晃的烛台,黄昏时候在西湖茶楼险些被人摔死的白衣公子,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趴在床上不停痛呼,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借着烛光,小心翼翼地为白衣公子背上的伤痕涂抹药膏。而在妇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四旬上下身材壮硕的男人,刚才出言喝斥白衣公子的正是此人。
男人名叫白锦,眼前受伤的白衣公子和上药的妇人,正是他的妻儿。
白锦是枢密院中侍郎,虽然远谈不上位高权重,但入仕多年为官的气派多少还是有一些的。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儿子,白锦又恨又悔,他一直希望儿子能像自己一样习武,日后考取武举人也算是子承父业。但他这儿子不喜欢舞刀弄剑,偏偏喜欢吟诗作对,白锦不忍逼他,便希望他读书能读出一个功名,只不过最终却也没能读出什么名堂,到头来落了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下场,因此每当看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白锦就不由地生出一肚子怒气。
“娘,孩儿这回受苦了,在自己的地盘遭受无妄之灾,实在可恨!”白公子愤愤不平地嘟囔道,“那两个一看就不是临安人氏,竟敢在这里撒野,还敢动手打我……”
“你给我住口!”白锦眼睛一瞪,怒喝道,“什么你的地盘?临安城何时成了你的地盘?简直恬不知耻,大言不惭!”
“娘!”被白锦训斥,白公子只好朝白夫人撒娇,委屈地说道,“孩儿今天被那莽夫倒吊在茶楼外,丢尽了脸不说还差点被人活活摔死。爹他非但不替我主持公道,反而还数落起孩儿来了,孩儿实在委屈……”说着说着白公子竟是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眼角掉落下来。
“一个大男人被人吓几下竟然哭哭啼啼的,简直是个废物!”白锦越看越气,恨不能冲上去再给白公子几个耳光。
白夫人心疼儿子,赶忙插嘴道:“自己儿子在外边受了欺负你不知道找那恶人出气,反倒怪罪他?无论如何他现在都是吃亏的那个,你又何必再说这些寒心的话?”
白锦无奈地摇头道:“真是慈母多败儿,他变成今日这副懒散模样,你这个做娘的‘功不可没’!”
白夫人闻言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你现在怪我?有本事你去找那两个恶人去,心里有气就知道朝我们母子撒,算什么本事!”
白锦心中有气,但毕竟眼前是相伴多年的妻儿,他又能再说什么?待心情平复稍许,方才开口询问道:“你所说的那两个恶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听到白锦的话,白公子顿时来了兴趣,赶忙添油加醋地将那二人的所作所为大肆描述一番,尤其是对那一男一女的长相更是说的细致入微,似乎生怕白锦找不到那两个人似的。但从始至终,白公子对柳寻衣救自己一命的事却是只字未提。
“一男一女?都是年纪轻轻的模样,以前在临安城从未见过……”白锦若有所思地反复琢磨着,自言自语道,“而且还都会武功,身手不俗……难道……”白锦突然眼睛一瞪,接着一步冲到床边,一把攥住白公子的手,急声追问道,“你再和爹说一下那女子的容貌,越详细越好。”
……
夜色渐深,一袭快马风驰电掣般穿过临安城的街道,片刻之后,马上那人如一阵风似的快步冲入城北一座深宅大院中,府门当头悬挂一块匾额,赫然题着“枢密院”三个龙飞凤舞的古朴大字。
“大人,犬子虽然不成才,但这种事他断断不会说谎!”
书房中,白锦目不转睛地盯着铺在桌上的一张画像,口中啧啧称奇。而在书桌后面,一位身宽体胖的六旬老者正目光阴沉地静静聆听着白锦的回禀。
“你确定你儿子今天黄昏在西湖阆苑看见的女子,就是这画像中的人?”老者声音低沉而沙哑,说话不紧不慢但语气之中却是蕴藏着一股浓浓的威严。
白锦神情紧张地缓缓点头道:“虽然我未曾亲眼所见,但根据犬子的描述,从头到脚正是如这画像中的女子一模一样。”
得到白锦的肯定,老者那双浑浊的眼中猛然闪过一抹骇人的精光,他缓缓坐直了身子,伸出苍老的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幽幽地说道:“如若真是此人,你们父子便是立了大功,本官绝不会亏待你!”
“多谢大人!”白锦闻言一喜,赶忙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大人如若还是不放心,小的可以把犬子带来让他再认一遍……”
“不必了!”不等白锦把话说完,老者却是语气坚决地反驳道,“这张画像乃是西府之中的机密,是本官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又岂能轻易示于外人面前?不管是真是假,本官都要见她一见!”
“听闻这女子身边还有个高手陪同。”白锦按照白公子的描述,将林方大的消息一并说出。
“哼!”老者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道,“她身边有高手随行才正常,如若就她一个人,反倒是奇怪了!”老者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画像,沉声道,“这件差事就交给你去办,你即刻拿着本官的亲笔书信去三衙调人。此事办好了,本官保你连升三阶!”
“多谢大人!”白锦心中激动,连连叩首,信誓旦旦地领命道,“请大人放心,就算把临安城翻个底朝天,我也一定会将此女带来交给大人!”说罢,白锦语气一滞,思量片刻方才再度张口问道,“但不知……大人想何事见到她?”
“天亮之前!”
……
子时将过,天机阁正堂之中仍是灯火通明。
赵元高坐于堂上,目光审视着堂中的柳寻衣,沉默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问道:“今天去哪了?”
“我……”被赵元当面质问,柳寻衣不禁语塞。而站在一旁的秦卫则是一个劲地朝着柳寻衣努嘴使眼色,但柳寻衣偷瞄半天,也没能看明白秦卫是什么意思。
“侯爷,今天柳少保他……”
“我没问你!”不等秦卫开口打圆场,赵元却是目光一沉,当即将秦卫后面的话给吓了回去。赵元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柳寻衣,再度问道:“我已经问过秦卫你的去向,但现在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说罢,赵元冷厉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战战兢兢的秦卫,话里有话地说道,“最好你们二人说的是一个地方,否则我决不轻饶!”
“我……”柳寻衣侧目看向秦卫,他在早上出去之前的确交代秦卫,如若有人问起一定要要替他搪塞,但他们二人却并未串通好口径,因此柳寻衣担心自己盲目说出去向会连累秦卫,因此才支支吾吾地一直不肯张口。
再看秦卫,满脸苦涩地一个劲挤眉弄眼,却又紧闭着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我去……”柳寻衣一边看着秦卫的眼神,一边吞吞吐吐地开口道,“西湖……西湖阆苑……”柳寻衣话说到这里,秦卫眼中已是泛起一抹狂喜之色,柳寻衣当即脱口而出道,“我去西湖阆苑喝酒了!”
“侯爷,你看我没敢有任何欺瞒吧?”如释重负地秦卫连忙开口道,“他真的是去西湖阆苑喝酒了!”
赵元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了几分,颇为不满地摇头道:“下次再去喝酒只给你两个时辰,否则一天见不到你的踪迹,耽误了差事如何交代?”
“属下知罪!”柳寻衣见到赵元并没有追究望江亭幽会之事,当下暗松一口气,赶忙赔罪道,“下次我再去喝酒,两个时辰内一定回来。”
赵元轻声叹息,话锋一转,开口道:“你在西湖阆苑是否救过一个弱书生?”
柳寻衣闻言一惊,心中暗道:“原来侯爷对自己去过西湖阆苑的事早就一清二楚,如此想来那望江亭的事岂不是也难以瞒过侯爷的耳目?但侯爷为何只字未提呢?难道是给我保留颜面?”
“寻衣,我在问你话。”赵元见柳寻衣心不在焉,于是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柳寻衣随即一怔,赶忙拱手道:“是。”
“那你也见过茶楼上那一男一女喽?”赵元问道,“而且还交了手?”
“是。”
“那他们可知道你的身份?”赵元追问道。
“应该不知道!”柳寻衣如实回答,“属下并未直言相告。”
“很好!”赵元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连夜将你们二人叫来的目的。”
柳寻衣闻言一惊,试探着问道:“可是那被教训的文人公子之中有我们东府大人的子嗣?”柳寻衣揣测今夜有受了欺负的公子爷回去告状,这才令东府的大人找到天机阁做事,但是凭心而言,柳寻衣并不想为难那对男女,虽然素昧平生,但柳寻衣觉得林方大为人豪爽,红衣女子也是纯朴率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秦卫好奇地问道:“什么一男一女?柳兄今天你在西湖阆苑又碰上什么事了?”
赵元不理会秦卫,淡淡地说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你不必多问,我只要你们二人现在前去暗中保护他们,尤其是那女子,直到他们平安离开临安城。”
“保护他们?”柳寻衣没想到赵元竟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当下心中一愣,刚才思量了一堆求情的话,此刻也全然失去用场,诧异道,“敢问侯爷,那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为何要保护他们?”
“寻衣,你今天的问题太多了!”赵元缓缓起身,语气冷淡地说道,“你们什么都不必知道,只要记住这是东府下的密令就够了。”
秦卫抢先答应道:“侯爷放心,有我们在他们一定吃得好睡得香!但临安城这么大……”
赵元摆手道:“自从他们进入临安城,仇寒就一直率人跟着他们,如今已经一连数日不眠不休,定是困乏至极。所以我命你们二人即刻动身去接替仇寒,继续保护他们。”
仇寒也早已跻身天机阁少保之列,他比柳寻衣和秦卫年长近十岁,也是当下十大少保中资历最老,最得赵元信任的心腹之一。
柳寻衣若有所思地缓缓点了点头,问道:“但不知仇大哥他们现在何处?”
“城南,天兴楼!”
……
血蓑衣 第十一章:何苦刁蛮
“凝语小心暗箭伤人!”
天兴楼外,林方大和洛凝语背靠墙壁侧身而行,身后的墙壁再加上头顶的房檐,令他们二人少了些许顾忌。
“刚才那两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洛凝语一边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一边低声问道,“如果说找我们麻烦的是临安城的贵族爪牙,那另一伙人又是什么来头?为何要救我们?”
林方大本就不算聪明,一番惊心动魄之后脑中更是一团浆糊,摇头道:“我也看不出另一伙人的来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洛凝语揣测道:“也许他们并非来救我们,只是来找那伙权贵爪牙寻仇,只不过恰巧被我们撞上了。爹不是说过临安城中遍地都是权贵子弟吗?这些人一定都如茶楼那个纨绔子弟一样自以为是,嚣张跋扈。经常在外边惹是生非,所以互相找人寻仇报复应该也是常有的事。”
林方大听的云山雾绕也不太明白,只能点头连声附和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奇怪!”洛凝语率先来到街角,左右打量着昏暗的街道,满心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天兴楼外明明有人暗箭埋伏,怎么我们一路走来却连半个鬼影都没遇到?难道外边埋伏的那些暗箭也不是冲我们来的?”
“我也这么想。”林方大笑道,“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回我们不必亲自动手,已有人替我们出这口恶气了。”
洛凝语黛眉微蹙,道:“倘若如此那我们就不能离开,应该回去帮他们对付那些刀手才是,否则岂不是太没义气?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我们两个胆小怕事。”说着洛凝语便拽着林方大准备回天兴楼大战一场,不过就在他们二人转身之际,夜空中却是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林方大脸色一变急忙伸手将洛凝语拽至身后,与此同时一根漆黑如墨的利箭也“嘭”的一声深深插在林方大身前。
“这……”林方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满眼眼谨慎地望着昏暗的街道,等了许久却并未有第二支箭射来。林方大头也不回地对洛凝语说道:“看来他们并不希望我们出手帮忙,我看咱们还是走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帮就不帮!哼!”洛凝语没好气地嘟囔一声,气哼哼地拽着小心防范的林方大快步消失在街道尽头。
片刻之后,街道南侧的一座茶楼顶上,两道黑影悄悄露出头来,正是奉命而来的柳寻衣和秦卫。秦卫的手中拿着一张铁弓,显然刚才阻止洛凝语和林方大的那一箭正是出自他之手。此刻,在他们二人身后,白锦麾下的十名黑衣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而在他们身旁还虎视眈眈地潜伏着八名金刀校尉。
“终于走了!”见到洛凝语和林方大离开,柳寻衣方才暗松了一口气。
秦卫好奇地问道:“柳兄,这就是你在茶楼见到的人?”
“不错。”柳寻衣点头道,接着还不等秦卫再度开口询问,柳寻衣已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我对他们二人的身份来路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那个男人叫林方大,仅此而已。”
听到柳寻衣主动“招供”,秦卫不禁面露失望之色,喃喃自语道:“他们身上一定有秘密,要不然侯爷绝不会兴师动众派人保护他们。”
话说到这儿,柳寻衣的眼神猛然一动,急声对秦卫说道:“坏了,仇大哥还在天兴楼,他彻夜不眠一定十分困乏,只怕与人交手会吃亏,你即刻带人过去帮他!”
“那这些人怎么办?”秦卫转头扫了一眼十名被绑住的黑衣人。
“一并带过去,说不定还能以此为要挟,助仇大哥一臂之力。”柳寻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你呢?”
“我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在临安城敢设下这么大阵势抓人,想必那对男女一定得罪了城中某个大人物。”柳寻衣思量道,“我去跟着他们,确保他们能平安出城。”
“那我去帮仇大哥,待这边解决之后我们就去找你。自己小心!”秦卫知道保护洛凝语是东府的命令,因此也不多加阻拦,嘱咐一声便率领金刀校尉押着黑衣人直奔天兴楼而去。
洛凝语和林方大二人离开天兴楼一路奔向城外,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城郊一座破庙外,由于并未发现有人追杀,因此倒也不急着出城,决定在破庙内暂歇腿脚,待天亮之后再离开临安。
“我早就断言临安城乃是非之地,我们不该单独来此,倘若你真在临安出了什么闪失,那我林方大十条命都不够死的。”林方大蹲在一堆枯枝旁生火取暖,语气颇为苦涩。
洛凝语轻哼一声,反驳道:“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闯出来的祸,在西湖茶楼你乱吟什么诗?你不吟诗又岂会招来那些纨绔子弟?不招惹那些纨绔子弟今夜又岂会被人寻仇?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惹的祸,现在却反过来怪我?”
林方大意识到洛凝语的不悦,赶忙笑着赔罪道:“是我闯出来的祸,的确与你无关。而且你若是因为我闯的祸而有个好歹,就算我有一百条命怕是也不够赔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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