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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言尽于此,谢玄将手搭在柳寻衣的肩头,恳切道:“这些不仅仅是你爹的心愿,也是谢某毕生的心愿。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何处处提防金复羽?你和他也许没有私人恩怨,却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他好不容易等到贤王府家道中落,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死而复生?他的存在,无疑是你重振贤王府的羁绊。你的崛起,同样是他实现野心的阻碍。对他而言,你的身份就是一种致命威胁。无论你想不想与他为敌,只要你活着,他就不能安心。因此,即使贤王府与世无争,他也不会放过我们。此一节,并非谢某危言耸听,我料定萧谷主、腾族长和洵溱姑娘同样对未来的局势洞若观火,对我们和金复羽必然一战的结果早有预判。我们对金复羽处处小心,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未雨绸缪,避免大祸临头而措手不及。”
“谢二爷刚刚说过,金复羽这些年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势力。反观贤王府……北贤王在世时也只能和金剑坞分庭抗礼,如今元气大伤,又岂能……”
“对付金复羽,当然不能仅凭贤王府的力量。”
话一出口,谢玄突然发现柳寻衣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先是一愣,而后有所领悟。但见他眼神飘忽,表情纠结,似乎有什么心事犹豫不定。
“谢二爷,你这是……”
“寻衣,有些事你不问……我反而不知如何开口。本打算等你痊愈后再找机会详谈,但今天我们既已开诚布公……我索性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你听。”
“晚辈洗耳恭听。”
“上午,贤王府和绝情谷在你的撮合中化干戈为玉帛,对此我十分欣慰。”谢玄一边厘清思绪,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你说过,从今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休戚相关的一家人,对此我也十分认同。其实,不仅仅贤王府、绝情谷和湘西腾族是一家人,在这场‘锄奸大会’上倾尽全力帮助我们的人,都可以算作‘一家人’。”
“谢二爷说的是……”
“少林、昆仑、崆峒这些名门大派一向自视甚高,蜀中唐门自成一派,与我们的关系若即若离,这些姑且不提。贤王府、绝情谷、湘西腾族是你的直系至亲,关系不必多言。除此之外,三义帮、河西秦氏、西律武宗……最初我也将龙象山囊括其中,但今天发生的事……”言及于此,谢玄的口中再度发出一声叹息,从而神情一禀,继续道,“三义帮的薛胡子、马如风、尹三刀与你爹是八拜之交,与我也相识多年。此次‘锄奸大会’,当我向他们表明你的真正身份后,他们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当即决定反水清风和凌潇潇。如此尽心尽力的叔伯不是自家人,谁又是自家人?再说河西秦氏,秦苦和你早年就是一对难兄难弟。在我屈身事贼,步履维艰的时候,他已屡次三番地帮你度过难关。凭其‘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豪情义气,你将他当成自家人一点也不为过。至于西律武宗,且不论你和洵溱究竟谁欠谁的恩、谁欠谁的债,只看他们为救你不惜上刀山、下火海,想必你也不会轻易辜负。”
“谢二爷一言穿心,令晚辈汗颜。”柳寻衣不可置否,“你说的没错,这些与我患难与共的朋友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家人’。”
“不能只是嘴上说,也不能只在心里想,难道……你就不想给他们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为他们谋取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什么意思?”柳寻衣一怔,俨然没有听懂谢玄的言外之意,“什么是堂堂正正的名分?什么又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寻衣,你现在必须下定决心去做一件天下人人想做,但只有你才能真正做成的大事。此事若成,你必能光宗耀祖,亦能报答那些有恩于你的亲朋挚友。与此同时,你也足以无惧武当余孽,无惧金复羽,乃至无惧天下。”
“这……”柳寻衣能强烈地感受到谢玄激动的心情及亢奋的情绪,故而心头一颤,好奇更甚,“究竟是……什么大事?”
“以你之力,打破我刚刚提到的那些门派、世家的隔阂与壁垒。破而后立,融合为一,实现你爹穷尽一生仍不能实现的宏图伟愿,缔造中原武林亘古未有的……第一大势力。”
……





血蓑衣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笼络人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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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副宗主!”
当心事重重的柳寻衣在谢玄、慕容白、邓泉几人的陪伴下回到内庭时,天色已近黄昏。
远远地,就看到严顺、洪寺、雷震火急火燎地迎上前来,争先恐后地朝柳寻衣叩拜施礼。
“三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见过谢府主!”性情直率的雷震匆匆朝谢玄拱手一拜,又迫不及待地问向柳寻衣,“整整一下午,副宗主到哪儿去了?真是让我们好等……”
“等我?”柳寻衣一愣,迅速收敛心情,好奇道,“三位找我有事?”
“不止我们在等,大小姐……”言至于此,严顺下意识地朝房间望了一眼,而后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大小姐也在等你。”
“是吗?”
由于上午的“谈判”并不愉快,因此当柳寻衣听到洵溱的名字时,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语气也不再像刚刚那般轻松,似乎变得有些……抵触。
“寻衣,洵溱姑娘找你想必有要事商议,不如我们先回去……”
“不必!”柳寻衣头也不回地打断谢玄的话,不以为意地说道,“谢二爷刚刚才说过,我们都是自己人,不必有这么多忌讳。”
“可……”
柳寻衣不顾面面相觑的谢玄几人,径自抬脚朝房间走去。
“副宗主!”
突然,心不在焉的严顺、洪寺、雷震脸色一变,相互推搡着冲到柳寻衣面前,虽未明目张胆地阻拦,却用自己的身体有意无意地挡住他的去路。
“你们这是……”被三人围困的柳寻衣脚步一停,满眼狐疑地打量着欲言又止的严顺三人,“什么意思?”
“这……”
严顺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表情纠结,似有难言之隐。
“有事就说,无事……就不要拦我。”
“有事!有事!”
可领!
见柳寻衣面露不耐,三人愈发惶恐,忙不迭地连声应答。
“何事?”
“那个……那个……”犹豫再三,洪寺终于在严顺和雷震的怂恿下吞吞吐吐地开口解释,“袁兄他……”
“是袁孝!”
“哦!对对对!是袁孝!”在严顺的提醒下,洪寺连忙改口,“袁孝、袁霆父子……眼下也在房中,大小姐押他们来此向副宗主请罪……”
“明白了!”虽然洪寺支支吾吾,但柳寻衣仍从他唯诺的语气中听出弦外之音,“你们想替袁孝父子求情?”
“副宗主明鉴,我等佩服!”严顺赶忙接话,“袁孝父子出卖副宗主和大小姐确实罪无可恕,可我们希望副宗主念及他们父子情深,从轻处罚。至少……留他们一条性命。”
“袁孝卖主求生,三位不怕受到牵连肯站出来替他求情,也不枉你们兄弟一场。”
“多谢副宗主谬赞!其实,我们原本对袁孝的自私深恶痛绝,认为他的所作所为有辱‘上京四府’的威名。可转念一想,如果沦落虎口的人是我们的孩儿,也许……我们也说不出这样的风凉话。毕竟,刀子扎在谁身上谁知道疼,旁人无法真正体会。”
“邓某不是西律武宗的人,本不该干涉你们的家事,可听到这里……实在忍无可忍,恕我插一句嘴。”邓泉愤懑道,“难道天底下只有袁孝知道疼?他出卖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疼不疼?此事若非洵溱姑娘早有准备,说不定我们这些人现已沦为清风的刀下之鬼……”
“这……”
“咳咳!”
见洪寺三人无言以对,分外难堪,谢玄连忙打断出言无忌的邓泉:“西律武宗的家事,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
“可是……”
“好了!”柳寻衣一边褪下身上的风袍递还慕容白,一边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洪寺三人,漫不经心道,“事有因果,必有主张。我们……进去再议。”
言罢,柳寻衣不再理会心思迥异的众人,直接推门步入房间。
“贤侄!”
刚一迈过门槛,一位两鬓斑白,慈眉善目,且身材颇为健硕的老者,在两名中年汉子的陪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柳寻衣面前,直将全无防备的他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倾斜。
“哎呀呀!都怪老朽鲁莽,一不小心冲撞到贤侄,恕罪!恕罪!”
见柳寻衣险些和自己撞个满怀,满脸堆笑的老者登时歉意丛生,一边急声赔罪,一边伸手搀扶,生怕他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你……”
“永麟兄!”
未等柳寻衣开口,紧随其后的谢玄忽然发出一声呼唤,道明老者的身份。
他正是暗助谢玄瞒天过海,后被洵溱“假意报复”的潞州甘家的家主,甘永麟。跟在他身后的两名中年汉子,分别是甘仑、甘甫。
“谢老弟,你可真是一位大忙人。从昨天到现在,老朽想见你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甘永麟见到谢玄十分高兴,出言调侃的同时,脸上再度洋溢出欣喜的笑容。
趁谢玄与甘永麟热情寒暄之际,柳寻衣抬眼环顾四周。但见身姿婀娜的洵溱坐在桌旁优哉游哉地看书喝茶,身后的阿保鲁、萧阳、苏忽、荀布道几人站的笔直如枪。距他们一丈之遥的墙边,两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汉子被人用麻绳五花大绑,闭着眼、垂着头、弓着腰、蜷着身……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
不知是内心忐忑不安,还是伤口疼痛难忍,跪在地上的二人竟抑制不住地低声呜咽,瑟瑟发抖。
虽然披头散发,满身脏污,令人看不清本来面目。但柳寻衣仍从他们的声音、体态一眼辨认出二人的身份。正是昨日在‘锄奸大会’上出卖自己的袁孝父子。
犹记得,昨天清风将袁孝“请”出来时,虽然他意志消沉,精神萎靡,但至少衣着整齐,无病无伤。再看他眼下的狼狈模样……俨然,从昨天到现在不过一天一夜,他已被阿保鲁几人狠狠“关照”过不止一次。
此时此刻,在同一间房内,却有三种截然不同的情景。
一边是热情洋溢的故友重逢,中间是云淡风轻的读书品茗,另一边是奄奄一息的残忍血腥。
三拨人,表现出三种完全不同的心态。很难想象他们能不受干扰,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如此鲜明的对比,在命悬一线的袁孝父子面前,甘永麟脸上的笑容似乎变得有些冷漠残忍,令人感慨油生,唏嘘无限。
“贤侄,在潞州客栈时……老朽愚昧无知。言辞多有冒犯,举止多有得罪,望你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这位老糊涂一般见识。”甘永麟在谢玄的眼神示意下笑盈盈地朝柳寻衣拱手作揖,态度颇为谦逊,言辞十分诚恳,“凭我和北贤王的交情,倘若我早些知道你是他的儿子……纵使豁出全家的性命帮你洗脱罪名亦在所不惜。只恨清风欺天罔地,诓骗世人,老朽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因此才……”
“虽然甘老爷不知内情,但你与谢二爷心有灵犀,无意中帮我们打消清风和凌潇潇的猜忌,绝对是我们的大恩人。”幡然醒悟的柳寻衣连忙托起甘永麟,感激道,“因为我,令甘家的男女老幼无辜卷入这场血雨腥风的江湖争斗,害你们整日惶惶不安,担惊受怕。又迫使甘家上下一百余口人背井离乡,甚至连你们的府宅也被我们一把火烧为灰烬。此间种种,想来……实在惭愧之至。”
“贤侄如此见外,岂非令老朽无地自容?”甘永麟故作不悦,“你爹生前对我们甘家常有照顾,老朽一直找不到机会报答。再者,我和谢老弟是生死之交,他有难处我岂能袖手旁观?潞州甘家与贤王府同气连枝,亲如一家,莫说为贤侄烧掉一座宅子,纵使烧掉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甘老爷高义……”
“为将甘家老小安置妥当,我可是花费足足五十万两真金白银。”
就在柳寻衣、谢玄、甘永麟相互恭维之际,一道清脆悦耳却极不合时宜的声音幽幽响起,登时打断三人的谈笑,同时令房中的气氛变得无比尴尬。
洵溱不急不缓地将书卷放回桌上,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既然柳大侠惭愧之至,决心承下甘老爷的人情,记得将我为你垫付的五十万两银票如数报销。至于车马、吃住等其他杂七杂八的花销用度……权当少秦王的一份心意。”
洵溱直言不讳地道出甘永麟收下五十万两银票的事实,无异于当众揭开他的“遮羞布”。令刚刚的大义凛然、生死之交、同气连枝、亲如一家……统统变得有些莫名讽刺。
“甘老爷为我而举家逃难,非但家宅付之一炬,甚至连家中财物也毁坏一空,区区五十万两略表慰藉……只少不多。”似乎看出甘永麟的窘迫,柳寻衣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拍,以示宽慰。转而将目光投向黛眉微蹙的洵溱,话里有话地说道,“洵溱姑娘和少秦王的心意,在下深有领教,再不敢轻易接受。至于欠你们的钱……容我想想办法,一定如数偿还。”
“少主的事就是贤王府的事,少主欠下的债亦由贤王府一力承担。”柳寻衣话音未落,谢玄已不假思索地许下承诺,“谢某保证,凡洵溱姑娘垫付的……有一文算一文,我们一定连本带利地奉还。除此之外,我们还愿在补偿甘老爷五十万两的前提下再追加五十万两,以感激甘家上下的仗义相助。”
……




血蓑衣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笼络人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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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此举一石三鸟,不可谓不高明。
一者,报答甘永麟的慷慨相助。二者,借机宣告世人,贤王府待友真诚,有恩必报。三者,替柳寻衣化解尴尬,同时进一步拉近他与贤王府的关系。
果不其然,谢玄此言一出,非但令甘永麟感动的老泪纵横,亦令柳寻衣感到心中一暖,看向谢玄的眼神变得愈发钦佩。
“永麟兄,既然潞州的府宅已烧毁殆尽,不如趁此机会举家迁来洛阳。”谢玄颇为亲昵地挽住甘永麟的胳膊,煞有介事地提议,“贤王府在城中尚有几处宅院田土,如果永麟兄不嫌弃,可任选一处安家。”
“这……”
“当然,永麟兄若不愿‘寄人篱下’,亦可自行在城中买地建府。除将军府、贤王府和这座丹枫园之外,其他的只要你能看上眼,无论有主无主,谢某一定帮你安排妥当。”
“谢老弟千万不要误会!”见谢玄主动让步,甘永麟脸色一变,匆忙解释,“老朽绝不敢嫌弃贤王府的宅地。谢老弟的一番美意,令老朽感激涕零,不知所言。在此,我谨代甘家上下向谢老弟和贤侄深鞠一躬,略表感激之情。”
言罢,甘永麟轻轻推开谢玄的手,迅速整理自己的衣袍,毕恭毕敬地朝面露狐疑的谢玄和柳寻衣深作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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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老爷,你这是……”
“洛阳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又有贤王府加持庇佑,安定繁荣远胜潞州。若能在此安家,与贤侄、谢老弟昼夜为邻,实乃人生一大幸事。”甘永麟先是由衷地赞叹,后又苦涩一笑,婉言相拒,“只不过……老马恋栈,落叶归根,甘家上下自出离潞州无不翘首期盼,人心思归。有道是‘故土难离’,甘家世世代代生于潞州、长于潞州……而今让我们迁徙他乡,实在难以适从。眼下,清风已死,武当大势已去,江湖局势亦逐渐明朗,相信甘家再也不会遇到无妄之灾。因此,老朽打算率众回潞州重振家业,告慰甘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实不相瞒,昨日‘锄奸大会’结束后老朽就应该打道回府,但我一直赖在洛阳城不走,一是为与贤侄解开误会,二是为亲自向谢老弟辞行,以免失礼。”
“这……”
甘永麟言出肺腑,甚为诚挚,令好心挽留的谢玄一阵语塞。他和柳寻衣相视一眼,从而叹息一声,轻轻点头:“既然永麟兄归心似箭,谢某又怎好强人所难?回潞州……也好,至少人熟地熟,行事方便。”
“我们马上安排酒宴为甘老爷送行,再派人护送甘家老幼回潞州……”
“都是自己人,贤侄万万不可大费周章。”柳寻衣话未说完,甘永麟已毅然决然地摆手拒绝,“此去潞州一马平川,老朽常年往来,早已轻车熟路,何需贤侄派人护送?再者……”
说话的功夫,甘永麟谨慎的目光朝安之若素的洵溱及跪在墙边的袁孝父子轻轻一瞥,话里有话地说道:“再者,大局初定,贤侄和谢老弟万事缠身,何必再为老朽徒耗精神?什么送行酒宴,不过是应付外人逢场作戏的幌子罢了,我们之间无需那般俗套。”
“这……”
“能亲口和贤侄说几句心里话,能与谢老弟当面告辞,老朽已比守在丹枫园外的那些人幸运百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甘永麟爽朗大笑,豪气十足,“待你们日后空闲,来潞州我们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永麟兄说得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寒暄作罢,甘永麟颇识时务地拱手告辞,而后在慕容白和邓泉的热情陪伴下离开内庭。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甘家的文韬武略皆属下流,甘老爷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名气……也属一般。然而,甘家却能独占潞州长盛不衰,以前我认为是贤王府的庇佑之功,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甘家的生存之道并不是攀附强势,反而是远离强势。”甘永麟离开不久,洵溱的声音悄然响起,“甘老爷真是一个聪明人,聪明就聪明在他得之不喜、失之不忧、来之不拒、去之不恋。不多事、不好事、不蹚浑水……既没有贪婪的野心也没有过分的欲求,一心只愿随遇而安,明哲保身。”
“人贵有自知之明!”谢玄讳莫如深地笑道,“甘老爷打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喜欢争斗的人,他也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只有夹起尾巴做人,谦虚谨慎做事,才能在虎狼横行的乱世保住自己的性命。”
“有些人可以安于平庸,但有些人注定不能低调。”洵溱柳眉一挑,将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面露疲态的柳寻衣,“今天上午,你始终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迫于无奈,我只能将袁孝父子带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闻言,萧阳、苏忽、荀布道一个箭步冲到墙边,粗暴而蛮横地将遍体鳞伤的袁孝父子拖拽到柳寻衣面前。
与此同时,阿保鲁“仓啷”一声抽出钢刀,默默递给柳寻衣。
又见柳寻衣眉头微皱,迟迟不肯出手接刀。阿保鲁不禁面露不耐,索性手腕一翻“铿”的一声将刀深深插入地面。剧烈颤动的刀身嗡嗡作响,宛若虎啸龙吟,好似幽冥丧钟,一声声沁入袁孝父子的心底,令二人的身体如筛子般抖动不停。
来回摇曳的刀柄不断敲打着柳寻衣的裤腿,似乎在提醒他抽刀见血,明正典刑。
见此一幕,焦心如焚的洪寺、严顺、雷震无不替袁孝父子攥着一把冷汗。这一刻,他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喉头发紧,唇舌打结,半晌竟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能将难以名状的复杂目光投向心思纠结的柳寻衣。
“副……副宗主……”
死一般的沉默不知持续多久,袁孝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慌,率先打破沉默。
被五花大绑的他犹如一条笨拙的蛆蛹,拼命扭动着身体,一寸寸地挪到柳寻衣的脚下,扯着嗓子苦苦哀求:“千错万错……都是我袁孝一人之错。是我自私自利、是我贪生怕死、是我忘恩负义……出卖副宗主和大小姐的人是我,像我这样十恶不赦的人就应该不得好死。无论副宗主如何惩治,皆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死……不足惜。但求副宗主能念在袁霆对你一片忠心,再加上他不知者无罪的情分上……饶他一条性命,也算为我们袁家留下一缕香火……”
“去你妈的!”
“砰!”
阿保鲁的眼神骤然一狠,势大力沉的一脚狠狠踹向袁孝的小腹,发出一声令人咂舌的闷响。伴随着一阵有气无力的痛呼,一口掺杂着鲜血与胆汁的红黄之物“哇”的一声喷涌而出,同时令袁孝的表情变得愈发扭曲痛苦。
“犯下弥天大罪还敢奢望延续香火?”怒不可遏的阿保鲁俯身蹲在袁孝身边,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揪住他的头发,不顾袁孝撕心裂肺的惨叫,残忍地将他血葫芦似的脑袋高高拎起,一字一句地厉声斥责,“袁孝,你知不知道昨天的‘锄奸大会’大小姐也在场?知不知道你的胡言乱语有可能令她身陷险境?又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叛变,少秦王和大小姐筹备多日的计划差一点功亏一篑?如果昨天出现一丝差池,如果大小姐因为你而受到伤害,莫说断子绝孙,纵使将你袁家祖宗十八代的尸体从坟墓里挖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不足以平息少秦王的怒火,更不足以弥补你所犯过错的万分之一!”
“袁某……贱人贱命,纵使死一万次也抵不过大小姐掉一根头发,又岂敢与大小姐相提并论?”袁孝眯着几乎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赔罪,“错就是错,我认……我都认……”
“爹……”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受尽虐待,自尊心极强的袁霆不禁感到五内俱焚,心痛如绞。渐渐地,他将内心的羞愧化为屈辱,将恐惧化为愤怒,不顾满身伤痛地拼命挣脱萧阳和荀布道的束缚,发疯似得扑向阿保鲁,并用自己的脑袋狠狠撞向他的胳膊。
“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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