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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听到阿保鲁的解释,本以为事有转机的袁霆、洪寺几人纷纷面露失望。反观袁孝,似乎早有预料一般轻轻点头,同时向阿保鲁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值得一提的是,为防止袁孝效仿袁霆做困兽之斗,当他挣脱麻绳的一瞬间,萧阳、苏忽、荀布道下意识地将洵溱护在身后,并悄无声息地伸手探向自己的兵刃。
众目睽睽之下,灰头土脸的袁孝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细致而认真地掸去身上的尘土,又用手梳理凌乱的头发,而后大大方方地接过钢刀,十分潇洒地凌空一转,冷森森的刀锋于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架在自己的肩头。
“爹,不要……”
见此一幕,痛哭流涕的袁霆本欲上前阻拦,却被洪寺、雷震、严顺死死拽住。
“霆儿,男子汉大丈夫要知恩图报,敢作敢当。绝不能像爹一样忘恩负义,更不能贪生怕死。”死到临头,一直战战兢兢的袁孝反而如释重负,并且从容不迫地留下遗言,“记住!爹有今日的下场皆是咎由自取,与任何人无关。我死后,不许你替父报仇,更不许你与副宗主、大小姐为敌。”
“爹……”
“劳烦大小姐替我转告少秦王,袁某有负他的知遇之恩,我……对不起他。”言至于此,袁孝又将忧郁的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柳寻衣,“希望副宗主能够答应袁某的恳求,事后……放霆儿一条生路,不要追究他的过错。”
面对袁孝可怜巴巴的哀求,柳寻衣仍一动不动,只是目不斜视地凝望着他。
“唉!”
见洵溱和柳寻衣皆不肯理睬自己,袁孝不禁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环顾四周,与洪寺、严顺、雷震逐一相视,两行清泪无声而落,嘴角却绽露出一抹洒脱的微笑。袁孝的双手握紧刀柄,将冰凉刺骨的刀刃缓缓贴向自己微微跳动的颈脉。
“诸位保重,袁某……先走一步!”
“爹……”
“袁兄……”
“嗖!”
“铿!”
就在笑中含泪的袁孝决意挥刀自刎的一刹那,在袁霆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洪寺三人无比悲恸的惊呼中,一道凌厉劲气陡然自柳寻衣的指尖射出,精准地射中切入肌肤的刀刃。
伴随着一声犹如金石撞击的脆响,锋利的刀刃瞬间卷曲。
刀身震荡,于电光火石之间传递出一股难以驾驭的恐怖力道,直将袁孝的虎口生生震裂。他的十根手指犹如被人折断一般,再也握不住剧烈颤抖的刀柄,任其脱手而飞,“咣啷”一声砸落在远处。
“这……”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一片哗然。
尤其是袁孝和袁霆,前者受力不稳,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感受着双手传来的阵阵麻痛,似乎对自己的死里逃生难以置信。后者亦停止哭喊挣扎,瞪着一双溢满血泪的眼睛,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副宗主,你这是……”
“我已经看到袁孝的悔过之心,也感受到袁霆的忠孝之意,由此足以。”
柳寻衣摆手打断茫然无措,语无伦次的洪寺,又深深看了一眼黛眉微蹙,若有思忖的洵溱,云淡风轻地幽幽开口:“袁霆轻敌大意,沦为人质,有错但无罪。袁孝舔犊情深,被迫与清风为伍,有罪……但无错。各位看得清楚,刚刚袁孝已决心自刎,是我将他从鬼门关拽回来。也就是说他刚刚已经死过一次,是我赋予他第二次生命。”
“什么叫‘死过一次’?”洵溱质问道,“死就是死、没死就是没死,岂容你咬文嚼字?”
“洵溱,你的心思我明白,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柳寻衣不以为意地答道,“因此,我决定既不杀他们,也不将他们逐出西律武宗。”
“你不会以为凭借一出‘苦肉计’,袁家父子出卖我们的事就能一笔勾销吧?”洵溱嗔怒道,“刚刚袁霆挟持我……我可以当他一时冲动,不予追究。但袁孝与清风沆瀣一气,必须严惩不贷,否则西律武宗将再无规矩可言。”
“当然!”柳寻衣不可置否地重重点头,“我身为西律武宗的副宗主,必须赏罚分明,否则难以服众。”
“你的意思是……”
“我意,罢黜袁孝‘袁门舵主’之位,遣返关外留守‘上京四府’,未经允许不得擅离一步。将他辛辛苦苦建立的‘袁门’夺走,从此再无叱咤风云的机会,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袁孝而言……也算是一种严厉的惩处。再者,以其资历、经验、威望……亦能接替袁霆主持东北大局,让我们再无后顾之忧。”未等洵溱追问,柳寻衣已不容置喙地宣布自己的决议,“至于袁霆……年轻气盛往往处事不周,让他破旧立新也许可堪大用,但让他循制守成却难免错漏百出。因此,我打算将他留在中原好生磨练,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成就大器。与此同时,我决定让他接替袁孝暂代袁门舵主之位。”
“我没有听错吧?”洵溱迫不及待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萧阳三人,惊诧道,“袁霆刚刚闯下大祸,你不惩罚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对他委以重用?”
“是你说的,西律武宗从今天开始要在中原立足。”柳寻衣慢条斯理地回道,“中原武林延续数百年,大到少林、武当这些名门正派,小到刚刚离开的潞州甘家这类地方势力,各门各派几乎都有自己赖以生存的手段,各方势力也早已形成约定俗成的规矩,彼此界限分明,互不袭扰。中原固然地大物博,可能人异士也不胜枚举,能盘踞的地盘、能获取的利益、能笼络的人脉几乎都已瓜分殆尽。外来者欲分一杯羹……势必打破原有的江湖格局,轻则处处遭受排挤,重则遭到群起而攻。眼下,甚至连龙象山这般强悍势力,从大理来到中原也不得不寄人篱下,委曲求全。云追月想在中原开宗立派,从‘猛虎恶龙’的嘴里抢一块肉尚且举步维艰,更何况西律武宗?”
“你说的这些和袁孝、袁霆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西律武宗入驻中原势必困难重重,而解决麻烦的首要办法就是知人善任,广纳贤良。你我精力有限,分身乏术,自然远远不够。因此,我们亟需袁霆这种心怀壮志,有勇有谋的年轻俊才冲锋陷阵,替西律武宗‘开疆扩土’。至于让他暂代袁门舵主……一者,袁门弟子众多,不可一日无主。二者,仓促间难以找到比他更加适合的人选。倘若用人不慎,必然引起袁门弟子的抵触,说不定会生出内乱,令本就摇摇欲坠的西律武宗变得愈发岌岌可危。思来想去,只有凭借‘袁家公子’的特殊身份,只有让袁霆接替舵主之位,才能平稳而顺利地度过这场风波,令人心惶惶的袁门弟子心悦诚服,并不遗余力地忠诚辅佐。”
“柳寻衣,你就这么信任袁霆,难道不怕他重蹈覆辙?”
“俗话说‘知耻而后勇’。袁霆经此一劫,必然有所悔悟。相信由他出任袁门舵主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竭尽全力地匡扶袁孝的过失,奋不顾身地闯出一番成就,一雪父子二人因‘锄奸大会’而背负的莫大耻辱。”
……





血蓑衣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女子本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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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儿,还不快快跪下向副宗主谢恩?”
袁家父子犯下大错,柳寻衣非但不杀他们,反而对他们“明降暗升”。尤其是罢黜袁孝、重用袁霆的决定,看似“替父赎罪”,实则“子承父业”,尤其令袁家父子喜出望外,难以置信。
如此以德报怨的慷慨之举,又岂能不令袁家父子对柳寻衣感恩戴德?
“霆儿,我们父子的命是副宗主救的。从今往后,你要视副宗主为重生父母,再长爷娘,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异心!”
“请爹放心,孩儿一定将副宗主视为人生楷模。向他学习德性、品行、智谋、武功……虽不敢与之相提并论,但务求能在有生之年达到他的十分之一,如此即死而无憾。”
“死而复生”的袁孝、袁霆对柳寻衣感激涕零,不顾自己的体面与旁人异样的目光,毕恭毕敬地朝他三拜九叩,千恩万谢。
“既然副宗主对你们格外开恩,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希望你们能够以此为戒,不要再做出本末倒置,忘恩负义的蠢事。倘若再有下一次,纵使柳寻衣饶过你们,我也会禀明少秦王对你们严加惩处,望你父子二人好自为之。”
眼见木已成舟,洵溱纵使心有不满亦无可奈何。向袁家父子训诫几句,又命洪寺、严顺、雷震将他们带出内庭。
“大小姐……”
“你们也出去!”
在洵溱心不在焉地催促中,欲言又止的阿保鲁、萧阳、苏忽、荀布道彼此相视,悻悻离开。
转眼间,热闹的房间变得十分冷清。只剩愤愤不平的洵溱、心如止水的柳寻衣与沉默寡言的谢玄。
“你现在满意了?”沉默良久,洵溱率先打破僵局,“用一招简简单单的‘苦肉计’,非但轻而易举地换掉对少秦王忠心耿耿的袁孝,而且令心智不熟的袁霆对你感恩怀德,死心塌地。更有甚者,令‘置身事外’的洪寺、严顺、雷震对你暗生钦佩之情。如今,中原四大分舵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的袁门,已被你牢牢地握在掌心。下一步……你是不是打算将洪门、严门、雷门也一一收为己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柳寻衣一脸迷惘地望着对自己瞋目而视的洵溱,似懂非懂地问道,“是你们让我做西律武宗的副宗主,也是你们让我执掌中原四大分舵,袁家父子是生是死任我处置……这句话也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为何我依照你的吩咐行事,反而惹得你不悦?难道……我身为副宗主不应该将中原四大分舵握在掌心?不应该将他们收为己用?”
“柳寻衣,你少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洵溱似乎对柳寻衣不卑不亢的态度十分恼怒,“我从不敢奢求你能遵从我的吩咐,但凡你能听取我的建议……也不会对袁家父子如此放纵!若说你没有私心,谁能相信?”
“什么私心?”柳寻衣被洵溱的咄咄相逼激出怒火,沉声道,“你是不是害怕我拉拢袁家父子?是不是担心他们被我收买,从此不再听从少秦王的指使?若真如此,少秦王可以像我罢黜袁孝那般,一句话夺走我在西律武宗的生杀大权……”
“你拉拢他们我不反对,让他们感激你也不是坏事。但你让他们与少秦王产生间隙,因为接近你而疏远少秦王……就是你的私心,是你的过错。”洵溱一语道破要害,“有些事你即使不说我也能猜出端详,我不揭穿你是不希望你当众出丑。既是合作,就应该彼此真诚,而不该相互猜忌,心怀叵测。我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好心告诫,如果你敢对少秦王阳奉阴违,虚以委蛇。无论你武功多高、势力多大……最后倒霉的人一定是自己。”
“咳咳!”
见洵溱明目张胆地威胁柳寻衣,谢玄眉头一皱,幽幽开口:“谢某也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好心告诫。少秦王固然厉害,但洵溱姑娘眼下仍处于贤王府的地盘,还望……慎言。”
“谢府主,难道你以为我恼羞成怒,对柳寻衣由妒生恨?”
“不要再说了!”
未等洵溱驳斥谢玄的“好心提醒”,疲惫不堪的柳寻衣猛然大手一挥,一瘸一拐地走到桌旁,并于一片狼藉中翻出一只断耳的茶壶、一只破口的茶杯,一边为自己倒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洵溱,既然你已经看出我‘收买人心’的意图,刚刚又何必陪着我唱双簧?如果你能对袁家父子和颜悦色,宽仁以待。而不是横眉竖目,不依不饶。相信令他们不胜感激的人一定不是我,而是你。”
“赏罚分明,奖惩有序。规矩就是规矩,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随心所欲?”
“你的意思是……我妇人之仁?”
“是不是妇人之仁,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洵溱毫不避讳地盯着柳寻衣深邃而明亮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配合你‘唱红脸’,不是相信你对少秦王忠心不二,而是不希望你在四位舵主面前有失‘副宗主’的体面。正如我将处置袁家父子的权力交给你,也是为顾及你的颜面,不希望西律武宗的弟子将你当成有名无实的‘傀儡掌门’。毕竟,无论你心里作何打算,至少在明面上……我们现在仍同坐一条船。”
“何必说的那么好听?你不是不希望我翻船,而是不希望西律武宗翻船。”柳寻衣嗤笑道,“说穿了,我对少秦王仍有利用价值,你们不愿意……至少现在不愿意和我闹翻。”
“该说的、不该说的,今天上午我们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为报答亏欠我们的恩情,我为西律武宗在中原站稳脚跟,你我为什么合作皆心知肚明。”洵溱不咸不淡地说道,“可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说的太直白……反而没有意思。”
“尽管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我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为西律武宗能够尽早在中原武林站稳脚跟。至于你所说的‘握在掌心’、‘收为己用’……纯粹是无稽之谈。我从未想过取代少秦王在西律武宗的地位,更无意永远依附在他的麾下。”
“待西律武宗屹立中原武林而不倒,你和我们的恩恩怨怨也将一笔勾销。”望着信誓旦旦的柳寻衣,洵溱渐渐意识到“话说三遍淡如水”,故而凌厉的眼神迅速缓和,一丝疲态涌现而出。但见她扶着床沿缓缓起身,微微摇晃着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一边向门口慢慢挪步,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相待。当然,我也会给予你力所能及的帮助。柳寻衣,希望我们可以摒弃前嫌,放下对彼此的成见,从今以后共同进退……”
当柳寻衣默默注视着精疲力竭的洵溱踉跄着走向房门,几次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时,当他听到洵溱发自肺腑的诚挚之言,再联想到她一介弱稚女流,夹在少秦王和自己中间左右为难,肩上担负着莫大的压力与责任时,柳寻衣那颗坚硬如铁的心不由地为之一颤,眼神也变得莫名纠结。
不知为何?在柳寻衣的内心深处,竟对洵溱生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怜悯与疼惜。仿佛眼前的洵溱不再是他印象中那位阴险狡猾,攻于心计的‘妖女’,而变成一位只身犯险,负重致远的‘怜人’。
看着她面容憔悴,脚步趔趄的虚弱模样,柳寻衣甚至有扔下茶杯上前搀扶的冲动。
然而,内心的万千变化终究被他遏制于思绪的波动。从始至终,柳寻衣站在桌旁静如木雕,手中的茶杯也没有放下,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亦是波澜不惊,未见一丝起伏。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关心,洵溱轻轻拽开房门,在满眼担忧的阿保鲁、萧阳几人的陪伴下缓步离开内庭。
“仔细想想,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丫头。出身名门,年纪轻轻的她本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现在却四处奔波,忧心劳神。”望着洵溱渐行渐远的背影,谢玄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道感慨,“在我看来,她只是遵奉少秦王的命令才不得不与你据理力争。其实在她的心里……并不想和你发生争执。”
谢玄此言,令恍若失神的柳寻衣眼神一暗,呢喃道:“各为其主,她……并没有做错。”
“既然你知道她只是奉命行事,欺骗你也好、利用你也罢,皆不是出于本心,你又何必对她……如此刻薄?”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谢玄在说话的同时慢慢关上房门,令洵溱的倩影彻底消失在柳寻衣的视线中,“寻衣,你一直是恩怨分明之人。既然恩怨分明,就应该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如果将对少秦王的耿耿于怀转嫁到洵溱身上,似乎对她……不太公平。”
柳寻衣一怔,混沌的精神逐渐清醒,抬眼看向一脸惋惜的谢玄,狐疑道:“谢二爷今天好生奇怪,竟如此袒护洵溱?而且……你好像话里有话?”
……




血蓑衣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无人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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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只是怕你错怪好人,迁怒无辜。”
谢玄一边观察柳寻衣的反应,一边替自己辩解:“有些话……可能只有我才敢对你说,也只有我才能说得清楚。”
“谢二爷想说什么?”
“说一句不合时宜,却又非说不可的大实话。”谢玄道,“其实,此次‘锄奸大会’我们能够推翻清风父女,洵溱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至于其它人……都只是遵照洵溱的计划行事。论排兵布阵,我们远不及她。论呕心沥血,我们也远不及她。论劳苦功高,我们仍远不及她……”
言至于此,见柳寻衣反应平平,谢玄心念一转,又道:“刚才,洵溱突然提起甘老爷收下五十万两银票的事,我认为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向你讨债,而是旁敲侧击地提醒你,潞州甘家并不像你想象中那般……仗义无私。”
柳寻衣眉头一皱,别有深意地提醒:“谢二爷,甘老爷可是你的朋友。”
“正因为甘永麟与我交情匪浅,我才更加明白他的为人处世之道,也更加体谅洵溱的良苦用心。”
“难道我不该对袁家父子网开一面?”柳寻衣狐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遵从洵溱的意思,对他们严加惩治?”
“我看得出来,洵溱对袁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十分震怒,也确实希望你能秉公严惩。但她为保全你的体面,不惜违背自己的心意,甚至连被袁霆挟持也可以装的若无其事。寻衣,洵溱没有食言,她确实在尽其所能地帮助你。我认为……你即使不感激她,也该体谅她,不该误会她。”谢玄神情一禀,正色道,“再退一步,纵使没有洵溱这一层顾虑,仅凭我的判断……你也不该对袁孝父子如此宽仁。”
“你是不是也想说‘赏罚分明,奖惩有序,规矩就是规矩’?”柳寻衣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变得耐人寻味,“难道你认为袁孝父子非杀不可?”
“该不该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洵溱有一言说的在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此时,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谢玄竟出奇地固执己见,似乎柳寻衣对袁家父子的“厚待”令他十分不解,亦十分不满。
“谢二爷与洵溱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既然如此,你为何刚刚默不作声?”
“一者,西律武宗的家事,我身为外人不宜过多干涉。二者,我和洵溱的见解并非完全一致。”谢玄有条不紊地回道,“洵溱在意的是袁孝为什么没有受到重罚?而我在意的是……袁霆为什么被你委以重用?”
“我刚刚已经说过……”
“你刚刚说袁霆轻敌大意,有错但无罪。其实不然,我认为袁霆不仅有错,而且有罪!”谢玄义正言辞地打断柳寻衣的解释,“你可知,将西律武宗与上京四府的秘密透露给清风的人,正是此子。只因他经受不住清风的严刑拷打,故而将你们的秘密向对手和盘托出。再回忆刚刚发生的事,他在情急之下挟持洵溱,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毕竟是出于一片孝心,也不失为一番壮举。然而,未等你连哄带吓地训斥几句,他又主动放弃抵抗,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下跪认罪。种种迹象表明,此子表面上一身傲骨,敢作敢为。骨子里却意志不坚,贪生怕死。寻衣,我知道袁霆在东北帮过你,深得你的赏识与器重。可事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袁霆多疑善变,心性不坚,无关生死他也许能竭智尽忠,可一旦遇到生死关头,此人恐怕无法担当大任。正如我们在凝翠湖畔分析的那样,有些人瞒心昧己已沁入骨髓,甚至连自己也浑然不知。论行事手段、论品性坚韧、论赤胆忠心……袁霆和他老子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就算他今天对你死心塌地,明日遇到危险同样会意志动摇,甚至再一次出卖你……”
“说得对!”
谢玄话音未落,柳寻衣已幽幽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袁霆做过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他骨子里的怯懦?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不堪重用?”
“什么?”被柳寻衣一连三问,侃侃而谈的谢玄不禁一愣,“难道……你早就知道袁霆的弱点?既然知道,又为何对他……”
“正因为我知道,才愈发坚定地保住他的性命,并让他替代袁孝成为袁门舵主。”
柳寻衣近乎前后矛盾的回答,令谢玄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越琢磨越糊涂:“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柳寻衣并未正面解答谢玄的困惑,而是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相信我吗?”
“当然!”一头雾水的谢玄下意识地点头应答。
“既然谢二爷相信我,可否听我说一句真心话。”
“你说!”
“我希望谢二爷不仅仅体谅洵溱的良苦用心,也能抽出精力体谅一下我的良苦用心。”柳寻衣朝心乱如丝的谢玄展颜一笑,讳莫如深地说道,“毕竟,你应该‘亲近’的人是我,而不是少秦王。”
“嘶!”
听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调侃,却令谢玄的心头骤然一紧,看向柳寻衣的眼神变得说不出的复杂纠结。
谢玄何许人?他当然能够听出柳寻衣的弦外之音。正是提醒他辨清立场,千万不要“胳膊肘向外拐”。
得知柳寻衣误会自己,谢玄不由地心慌意乱,于是仓促辩解:“寻衣,其实我不是……”
“砰、砰砰!”
未等心乔意怯的谢玄主动缓解尴尬,紧闭的房门陡然被人敲响,令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
“我是唐阿富。”
“什么事?”
“替潘姑娘给柳寻衣送药。”
“你……”
“谢二爷,我有些累了。”柳寻衣慵懒地舒展着四肢,哈气连天地说道,“你也忙碌一整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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