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呵呵……”
郑天雕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不料谢玄竟突然冷笑起来,此刻他看向汪绪统等人的目光,充满鄙夷与不屑,似是在嘲笑一群白痴。
“谢二爷为何发笑?”徐铁崖沉吟道。
谢玄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奉府主之命特来送汪将军‘上路’,不想死的自己滚开!”
郑天雕明知故问道:“谢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今夜谁敢挡我杀汪绪统,谁就得跟他一块死!”谢玄突然眼神一冷,语气也随之变的凶狠起来。
“哼!早料到你来者不善!”郑天雕冷声道,“谢玄,我敬你是条汉子,你何必冥顽不灵?继续跟着洛天瑾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如今他得罪了王爷,自己死期将至还浑然不知,你又何必与他陪葬?今夜你何不弃暗投明,投靠蒙古朝廷,相信有王爷为你作保,你定能加官进爵,坐享荣华!”
汪绪统见状,点头附和道:“不错,你若肯归降于我,我会向大汗举荐你做洛阳将军。如何?”
面对垂死挣扎的郑天雕和汪绪统,谢玄却是冷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谢玄,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郑天雕喝斥道,“你虽名为贤王府七雄之首,但莫要以为我真会怕你。我在洛阳城这么多年,从未见你出过手,谁知你的达摩指是不是徒有虚名?”
“既然你们铁了心想陪着汪绪统一起死,那我就成全你们!”谢玄目光一沉,瞬间出手朝汪绪统逼去。
“杀了他赏金十万!”郑天雕一声当即喝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七八名铁掌门弟子在十万黄金的诱惑下,也顾不得谢玄的赫赫威名,竟纷纷提起刀剑呼喊着朝谢玄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一连串响声在林中接踵而至,眨眼间,那七八名杀气腾腾的弟子,已在谢玄手中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见状,郑天雕和徐铁崖陡然一惊,二人对视一眼,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毅然之色,随之一齐朝谢玄飞身扑去。二人一左一右,没有丝毫保留,一上来便各自施展出毕生绝学。
“谢玄,可领教过徐某的混元一气掌!”
“还有我的千钧铁掌!”
徐铁崖与郑天雕先后大喝一声,与此同时,谢玄左右两道满含内力的掌风也呼啸袭来。
“雕虫小技,竟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面对二人的夹击,谢玄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镇定模样,只见他双手缓缓自身前举起,虽然动作看似缓慢,但实际上却又快到极点。眨眼间,他双手晃至身体两侧,随之又在胸前快速交叉而过。他那双苍劲有力的大手,各自伸出一根中指,与此同时,指节也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迅速胀大一圈。
霎时间,混元一气掌和千钧铁掌已然轰至谢玄的双耳附近,寻常一招双风灌耳便足以致人死地,更何况还是郑天雕和徐铁崖如此恐怖的掌力,如若击中,谢玄的脑袋就算是金刚铁石,只怕也会被瞬间拍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谢玄双指猛地向左右射出,笔直地迎上徐铁崖和郑天雕的掌势。他的两根中指在碰触到二人的掌心时,竟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阻碍,伴随着“噗噗”两声若有似无的轻响,谢玄的双指已如筷子插豆腐一般,瞬间洞穿了郑天雕和徐铁崖的手掌。
手掌洞穿,内力也随之倾覆殆尽,而谢玄指中的力道却未有半分削减,直接顶着二人的胳膊蹿心而上,沿途将所遇的骨骼、筋脉尽数震的稀碎,最终两股指力直捣黄龙,同时将郑天雕和徐铁崖的五脏六腑及奇经八脉,如击齑粉一般,搅成一片烂肉。
郑天雕和徐铁崖甚至连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二人的身体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
他们死状极惨,全身的骨头、经脉、血肉、脏腑被尽数震碎,唯有覆盖在身上的皮肤尚且完好无损。试想一个完整的皮囊内,包裹着一滩烂肉碎骨,倒在地上鼓一块瘪一块,殷红的鲜血渗透过全身的毛孔,向外汩汩地冒着,将是何其惨不忍睹?
刚才谢玄不过是稍稍施展了达摩指的一小成功力,便已将郑天雕和徐铁崖一击毙命,足见其武功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一招解决了所有麻烦,谢玄将冷厉地目光死死锁定在汪绪统和齐泰身上。虽然二人心中早已是惊惧万分,但此刻却也明白,事到临头唯有拼死一战,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汪绪统,该送你上路了!”
“谢玄休狂,想伤王爷那就先从我尸体上迈过……”
“嘭!”
“额……”
面色狰狞的齐泰话音未落,谢玄却突然挥手凌空一指,一股恐怖的劲道直接射入齐泰的右眼,从其后脑勺洞穿而出,殷红的鲜血夹杂着碎裂的头骨,连带着浑白的脑浆一并射出。
齐泰连话都未说完便瞬间毙命,速度之快以至于在他倒下之后,满含不甘的左眼还微微眨动了几下。
“洛天瑾!”汪绪统自知大限已到,不由地仰天怒吼道,“你休要以为杀了我们便能相安无事,大汗和总帅不是傻子,他们迟早会发现你的所作所为,到时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啊!天亡本王!天亡本王啊!”
在汪绪统悲愤欲绝,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中,谢玄面无表情地缓步向前,他那苍劲有力地右手,在汪绪统混杂着惊恐、愤怒、不甘、痛恨的复杂目光下,陡然放大。
顷刻间,天地萧瑟,月色寒颤,这片枯木林也再度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
血蓑衣 第157章 恍如隔世
正月初三,清晨,昏迷了整整两天三夜的柳寻衣终于缓缓苏醒。
“寻衣,你终于醒了!”
林方大的声音率先响起在柳寻衣耳畔,大梦初醒的柳寻衣只感觉脑中一团浆糊,意识混乱而模糊,愣愣地凝视着林方大。
发呆许久,努力回忆起一切的柳寻衣突然眼睛一瞪,身子也“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还不等林方大上前安抚,柳寻衣却先一步拽住林方大的胳膊,急声问道:“大哥,小姐在哪?小姐她怎么样?”
“别急别急!”林方大知道柳寻衣还沉浸在凤鸣楼的厮杀中,赶忙好言安抚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凝语她毫发未损,你平安把她带回来了,放心!”
闻听此言,柳寻衣的情绪方才缓和些许。他眉头紧锁着反复清理着自己的思绪,他只记得曾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洛凝语对自己一诉衷肠,而当时由于身子虚弱,都没来得及醒过来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此刻想来,柳寻衣方才断定那应该不是一场梦。
一想到洛凝语的声泪俱下,柳寻衣不禁心生愧疚,反手攥住林方大的手腕,急声道:“大哥,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正好也有事要和你说!”林方大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眉宇间涌上一层凝重之色。
“你先说!”柳寻衣和林方大几乎是异口同声,随即二人同时一愣,继而又同时开口道,“凝语她……”
“请大哥先说,小弟听着。”柳寻衣轻笑道,说着他将虚弱的身子朝身后的墙壁靠去,显然他的身体还未能完全恢复。
林方大干笑两声,道:“寻衣,其实有句话大哥一直想找你当面问清楚,只不过……只不过事关儿女情长,一时间难以启齿罢了。”
“你我是兄弟,大哥不必如此!”柳寻衣直言道,“大哥是不是想问我是否喜欢凝语?”
闻言,林方大精神一怔,目光紧张地注视着柳寻衣,艰难地说道:“贤弟,大哥虽然也喜欢凝语,但却绝不会和你抢女人,更何况凝语她喜欢的人是……”
“大哥!”不等林方大将话说完,柳寻衣已郑重开口道,“我不喜欢凝语,从始至终我只把她当成朋友,绝无半点儿女私情。而且大哥应该知道,在小弟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一个女人。所以凝语……所以小姐的心意,我万万不能接受,还求大哥体谅!”
“你不喜欢凝语?”林方大颇感意外地惊呼道,并下意识地追问道,“为什么?难道凝语不漂亮吗?”话一出口,林方大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凝语这么好的女子,贤弟怎会不喜欢呢?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凝语更好的女子吗?”
闻听此言,柳寻衣不禁一阵苦笑,道:“大哥,你可知有句话叫情人眼中出西施?现在的你眼中的小姐便是如此。她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是,但在你眼里也是完美无瑕。”
“贤弟,你所说的女人莫不是那溯水阁的白霜吧?”林方大狐疑道。
“大哥说的哪里话?”柳寻衣摇头道,“我对白霜姑娘只有故人之谊,绝无儿女之情。更何况……”话说到这儿,柳寻衣又陡然想起白霜利用他骗走惊风化雨图之事,心中顿生一抹惋惜之意,喃喃自语道,“更何况如今我与白霜已再无瓜葛。”
林方大此刻哪里还在意什么白霜?满脑子都是柳寻衣刚刚说的话,他生怕自己听错,继而再度询问道:“寻衣,刚刚你说自己不喜欢凝语,可是真话?”
“千真万确!”柳寻衣说着便要举手起誓,但却被林方大给嬉皮笑脸地拽了回来。
此刻,林方大如释重负,心情大好,之前压在心头的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大哥便可以继续喜欢她了?”
“当然!”柳寻衣被林方大的纯朴所感动,淡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姐是好姑娘,大哥也是真豪杰,以小弟看来,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欸!”林方大听的面红耳赤,本想谦虚一番,但却又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只能喜不自禁地连连摆手道,“大哥只是一介莽夫,哪里配得上凝语,我从来不敢奢望凝语喜欢我,只要能让我一直这样守着她就足够了。”
“小姐若选择大哥为终身伴侣,才真能幸福一辈子。”柳寻衣由衷地感慨道。
兄弟二人开诚布公彻谈一番,之前的隔阂也随之消散的无影无踪。尤其是林方大,此刻更是通体舒畅,言谈举止间都抑制不住的眉飞色舞,说不出的亢奋。
“对了。”柳寻衣话锋一转,问道,“我在凤鸣楼得罪了汪清术,而且还杀了金刀门这么多人,此事将军府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汪绪统会不会来找麻烦?”
“你不必担心,他们永远都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林方大满心得意地笑道。
“为何?”
“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会找麻烦的!”
不等林方大开口,洛天瑾的声音却已陡然传入房中。紧接着,洛天瑾带着凌潇潇、洛凝语、洛鸿轩、谢玄、江一苇几人,缓步走入房内。
见状,柳寻衣欲要起身行礼,但却被洛天瑾给挥手免了。
当柳寻衣的目光与跟在凌潇潇身后的洛凝语,在不经意间对视时,二人的脸上同时闪过一抹异样,柳寻衣是尴尬,而洛凝语则是说不出的复杂。二人目光一触即分,似乎都在刻意闪躲着对方。
“刚刚府主说他们都死了?”柳寻衣神色一正,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昨夜洛阳城中突然出现了一批大宋义军,攻杀了将军府,并杀光了将军府内的所有人最终还放了一把火,将府衙与他们的尸体付之一炬。”洛天瑾坐在柳寻衣身旁,风轻云淡地笑道,“这样也好,倒也省去我一个大麻烦。”
“竟然有这种事?”柳寻衣万没料到自己昏睡的短短两天,洛阳城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目光狐疑地望着洛天瑾,虽然心中怀疑此事与洛天瑾有关,但却并未直接开口询问。
“是啊!”洛天瑾故作惋惜的模样,颇为无奈地笑道,“今早上我已派人前往和林,将汪绪统遇难之事告知蒙古朝廷,相信用不了多久,洛阳城就会再来一位新将军。”
“嘶!”此话令柳寻衣暗吃一惊,他越发感觉事出诡异,此事必定与洛天瑾有关,更感慨于洛天瑾的心狠手辣,前脚才血洗了将军府,后脚竟又装好人去给蒙古朝廷送信,大有贼喊捉贼之意,但却不得不说,此事洛天瑾做的确实老辣。
“寻衣,你的伤势如何?”谢玄突然开口道,“可否能下床活动?”
柳寻衣稍稍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满不在乎地笑道:“无碍了,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
“那就好!”凌潇潇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听她的语调,似乎仍对柳寻衣心存怨气,“昨日有弟子传回消息,说程秋今日正午前便能赶到洛阳城,你既能下床活动,那便速速准备一番,稍后去见见这位老朋友吧!”
若非凌潇潇提醒,柳寻衣甚至都忘了程秋之事。此刻陡然想起,原本舒畅的心情顿时又压下一块大石,神色也随之一暗,极不自然地缓缓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应道:“知道了……”
“无论如何,你对凝语都有救命之恩,除夕之夜也没有令我失望。”洛天瑾颇为满意地注视着柳寻衣,笑道,“今日我并非以北贤王的身份来看你,而是以一位寻常父亲的身份,来感谢你将我的女儿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说罢,洛天瑾挥手示意洛鸿轩将一个木匣呈上,他亲手打开木匣,但见其中金光闪烁,赫然是几十个价值不菲的金元宝。
“万万不敢!”柳寻衣赶忙摆手道,“小姐是因为我才会被汪清术掳走,我又岂敢再收下这些?还请府主快快收回去,休要折煞在下。”
“柳寻衣。”洛天瑾突然神色一正,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柳寻衣,幽幽地说道,“你马上便要与程秋相见,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被洛天瑾如此郑重其事的质问,柳寻衣顿时心头一禀,刹那间脑中已闪过千万思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有任何话……”洛天瑾在林方大等人的注目下,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柳寻衣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现在对我说都还来的及,哪怕你根本不是出自江陵翻虎门,甚至于你是异教派来刺杀我的,只要你现在老老实实地对我说出来,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今日这么多人在场,我便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来,之后能诚心实意地效忠于我,我便让你继续留在府中,并且还要委以重任!”
洛天瑾的话显然出乎了凌潇潇的预料,她万没料到自己的丈夫竟会对柳寻衣如此厚爱。
“府主……”柳寻衣在洛天瑾的目光压力下,心中万分忐忑,精神也逼近崩溃,他现在真恨不能将一切告知洛天瑾,说不定洛天瑾还能因为自己,而与大宋朝廷冰释前嫌,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大功告成?
可尚存的一丝理智却在提醒柳寻衣,自己幼稚的想法无异于异想天开,洛天瑾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寻衣,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林方大催促道,“府主一言九鼎,他说过既往不咎,就一定不会再追究。他连你刺杀他这种事都能原谅,你还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呢?”
“柳寻衣!”谢玄突然开口道,其语气冰冷,甚至略含杀意,“倘若你现在不说,那片刻之后程秋一到,你便再也没有机会解释。到时,万一程秋与你所说的口径不一,那我会当场将你斩杀,到那时就算府主也救不了你。你可要想清楚!”
闻听此言,柳寻衣心中再度一沉,他深知倘若程秋一到,自己必死无疑。但多年在天机阁当差的经验与直觉告诉他,很多事情未到最后一刻,绝不能率先妥协,否则就连最后一丝反击的机会都会白白断送。
“柳寻衣!”洛天瑾目光如电,字字铿锵地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我……”柳寻衣内心挣扎之极,额头上瞬间溢满细密的汗珠,本就虚弱的身体此刻更有摇摇欲坠之势,在洛天瑾的威压下,柳寻衣艰难地吞咽着吐沫,房中顿时笼罩在一种恐怖的压抑氛围下,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沉寂多久,柳寻衣方才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直视着目无表情的洛天瑾,嘴唇颤抖着缓缓开口道:“没……没有……我对府主毫无隐瞒,天地为鉴,日月为证,我稍后愿与程秋当面对质,如若有一字一句的虚言,我甘愿赴死,绝无二话!”
言尽于此,柳寻衣的后心已被汗水彻底浸透。
“好好休息!”
洛天瑾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寻衣,而后匆匆扔下一句话,随之率领众人迅速离开房间,只留下满眼愕然的林方大和面色惨白的柳寻衣。
洛天瑾等人回到书房后,凌潇潇终于忍不住心头疑惑,问道:“瑾哥,刚刚你这么问他究竟是何用意?何不等程秋到了,让他们二人当面对质?”
“程秋永远也来不了了!”洛天瑾有气无力地叹息一声,随即朝江一苇挥了挥手。
在凌潇潇、洛鸿轩等人疑惑的目光下,江一苇面露苦涩之意,缓缓解释道:“昨夜的确有弟子传回消息,不过并非是程秋快到了,而是……”
“而是什么?”凌潇潇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而是我们的人在押解程秋回洛阳的路上,行至折戟谷时,突然遭遇一伙来历不明的山贼。混战中,程秋被他们……杀了!”
“什么?”江一苇此话一出,书房内顿时一片哗然。
“所以刚刚府主和谢二哥只是在诈柳寻衣的话。”江一苇苦笑道,“只不过……”
不等江一苇把话说完,洛天瑾却幽幽地接话道:“只不过柳寻衣比我想象的还要沉得住气,被我如此试探都没有松口。如若他说的不是实情,那此子接近我的真正目的,就一定比取我性命还要重要。”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除之而后快?”凌潇潇不解地问道。
“因为相对于他另有所图而故意撒谎,我更愿意相信他没有骗我!”洛天瑾目光复杂地缓缓开口道,“更何况语儿对他已是一往情深,我们一旦杀他……语儿又当如何?”
……
血蓑衣 第158章 折戟取命
一日前……
正月初二,黎明。唐州地界,一辆马车昼夜不停地向北疾驰,往洛阳方向而去。
唐州三十里外,马车行至一片峡谷,名曰“折戟谷”。
相传,当年“端平入洛”铩羽而归,徐敏子兵败洛东,率兵逃至此处,遭遇蒙古大军伏杀,最终宋军死伤无数,将军徐敏子只带三百逃兵杀出重围,可谓惨烈至极。从那以后,此地便被人称为“折戟谷”,寓意这里是宋军折戟沉沙的亡命之地。
折戟谷乃天赐伏兵之地,中间的土路宽不过两丈,两侧皆是陡峭山壁,一旦入谷便只能直行而过,或进或退,绝无第三条路可走。折戟谷南北延绵近千米,谷中道路崎岖,跌宕坑洼,就算单人独骑快马飞奔而过,至少也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黎明前夕,正是一天中最为昏暗的时候,漆黑如墨的苍穹,彤云密布,日月无光,偌大的一片天地,已昏暗到极点。
马车匆匆而来,行至折戟谷内不禁放缓了前行的速度。一来,谷中道路崎岖,马车难行。二来,天昏地暗,谷地狭窄,马车稍走快些,便有撞山的危险。故而,驾车之人不得不倍加谨慎,徐徐前行,以求稳妥。
马车上共有五人,两人驾车,另外三人坐于车厢内。五人中,有四名携带刀剑的汉子,皆是贤王府弟子,他们奉江一苇之命,捉拿樊虎门三当家程秋。因此,车厢内被五花大绑的矮瘦男人,便是背井离乡,隐姓埋名的程秋。
由于江一苇曾严令他们速速赶赴洛城,故而这一路上马不停蹄,昼夜不歇,为的是尽早将程秋带回贤王府复命。
“此谷深幽阴森,不宜久留,我们小心前行,缓缓出谷。”驾车的是个目光如炬、面色如枣的红脸汉子,他用谨慎的目光小心打量着山谷左右的峭壁山峦,沉声道,“待离开唐州地界,再奔袭一天一夜,便能回到洛阳。”
“总算快要交差了。”旁边的年轻弟子苦笑道,“门主,咱们已有好几日没睡过一顿好觉了,再这样下去非累死不可。”
“休要抱怨!三爷说过,此人极为重要,就连府主都在等着见他,你我又岂敢耽误?”被人称作“门主”的汉子名叫“许衡”,现任贤王府下三门中的惊门门主,在贤王府效命多年,对洛天瑾甚是忠心。
捉拿程秋,正是江一苇交给许衡的差事。其余三人皆是惊门弟子,故而对许衡惟命是从,马首是瞻。
“我说……几位大爷……”
马车内悄然传出一道略显颤抖的沙哑声,语气怯懦,甚至还带有几分惶恐不安之意。说话的正是程秋,他在经过一连数日的奔波后,早已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你又有什么事?”许衡没好气地喝问道,“这一路你不是要吃要喝,就是要拉屎撒尿,天底下还有比你更麻烦的人吗?我实在想象不出,像你这种蠢货,竟也曾是一个帮派的三当家。”
程秋满含委屈地哀求道:“我早已退出江湖,这么多年一直本本分分,再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都行!”
许衡冷声道:“放了你,我们回去如何交代?”
“那……我去洛阳有没有什么好处?”程秋见逃生无望,索性露出贪婪本色,谄笑道,“我千里迢迢随你们来洛阳,等回去时,多少也得给我点车马盘缠吧?嘿嘿……”
“回去?”许衡不禁发出一声冷哼,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些还是等你真能回去的时候再说吧!”
“什么意思?你们莫非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程秋如丧考妣般大声哀嚎道,“洛天瑾可是北贤王,贤王是不会胡乱杀人的,你们不能杀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孩子……”
“闭嘴!”
车内的两名弟子实在听不得程秋那满口的胡言乱语,不禁齐声怒喝,之后还狠狠给了他一拳,车内再度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程秋的叫声在万籁俱寂的折戟谷,显的异常嘹亮,甚至还从远处传来阵阵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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