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呼!”
秦苦竖劈一刀,一股浑厚的内劲自刀中迸发而出,直将身前的银针扫落一半,紧接着又反手横砍一刀,又将另一半银针也统统打落在地。
“雕虫小技!”
秦苦口中发出一声阴狠的冷笑,随之脚下一跺,巨大的力道恨不能将整间客栈震的一晃。秦苦那偌大的身躯,如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重重琴音与暗器,径自杀到刘老汉与梅花面前。
秦苦周身带起一股劲风,将刘老汉父女的衣袍吹的哗哗作响,梅花更是被吹的披头散发,狼狈之极。
“记着,下辈子少做点缺德事!”
秦苦一声暴喝,宛若雷霆一怒。此刻的他,面色狰狞如地狱恶鬼,与刚刚的憨态可掬简直判若两人。他的一声断喝直吓的刘老汉魂飞魄散,梅花登时花容失色,声泪俱下。此刻,他们二人只恨自己不多生出几条腿,好能逃离此处。
说罢,秦苦毫不犹豫地高举长刀,狠狠挥砍而下,欲要一刀取下他们二人的脑袋。
“呼!”
“嘭!”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轻响陡然自客栈外传来,接着只见一道青剑倏忽而来,笔直地打在秦苦的刀上,猝不及防的刀锋顺势一偏,擦着梅花和刘老汉的面门“呼”的一下劈砍而过,将他们二人额前的头发削下几缕。
秦苦眉心一皱,也不理会那青剑从何而来,手腕一翻,刀锋便又自下而上地朝刘老汉和梅花的脖颈砍去。
“鬼见愁,还请刀下留人!”
“嗖!”
伴随着一声清朗的呼声,金剑坞四大高手之一的“神算子”宋玉,此刻已快步冲入客栈。他见秦苦欲痛下杀手,不禁眼中一急,迅速抬脚踢向身旁的长凳,一条长凳登时横飞而起,直扑秦苦而来。
秦苦屡次三番被人打扰,不禁心生恼怒,他将刀锋骤然一转,接着斜砍而出,将那条长凳从中劈成两半,自他身体左右飞了出去。
趁此机会,刘老汉和梅花迅速飞身而退。宋玉则闪身上前,拦住秦苦去路。
“你是何人?”秦苦目光不悦地盯着宋玉。
“在下金剑坞,宋玉。”宋玉颇有礼数地朝秦苦稍稍拱了拱手,笑道,“不知他们二位哪里得罪了鬼见愁,竟令你对他们穷追不舍?”
“无冤无仇。”秦苦目光鄙夷地上下打量着宋玉,对于这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秦苦一向厌恶,冷笑道,“就是想取下他们的脑袋,换些酒钱。”
闻言,宋玉不由地一愣,苦笑道:“若想喝酒。我请客便是。又何须打打杀杀?”
“喝酒也要分人,你的酒我不喝。”秦苦毫不客气地回绝道。
“为何?”宋玉又是一愣,对于江湖中人见人怕的“鬼见愁”,他之前只是听闻,今日也是头一次见面,故而被秦苦的古怪脾气闹的哭笑不得,反问道,“莫非我与阁下曾有过恩怨?”
“咱俩也无冤无仇。”秦苦大大咧咧地摆手哼道。
“那你为何不肯喝在下的酒?”
“因为老子不喜欢你这个人。”秦苦直言不讳,令宋玉好生难堪,“我也不知为何,老子一看见你,就打心眼里厌烦。”
“这……”
“不过你的脑袋换不了钱,我懒得与你纠缠。”不等面色尴尬的宋玉开口,秦苦已自顾自地挥刀直指着刘老汉和梅花,眼神阴狠地盯着对宋玉,冷声道,“我要杀的人,没人保的住!”
宋玉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刘老汉和梅花,转而又看向性情古怪的秦苦,正色道:“我若偏要保呢?”
秦苦眼神一寒,冷笑道:“要么交钱,要么交命!”
“交钱?你想要多少?”
“原本是黄金一千两,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是这个价了。”秦苦戏谑地盯着面色疑惑的宋玉,随之故作亲昵地凑上前去,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你的样子太他妈惹人厌烦,所以现在要价黄金一万两,少一个铜板都不成!”说罢,在宋玉阴晴不定的目光凝视下,秦苦竟突然咧嘴“嘿嘿嘿”地阴笑起来。
秦苦此话一出,宋玉脸色陡然一沉,冷声道:“你敢耍我?”
“耍你又如何?”秦苦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接着手中长刀一转,直指宋玉,狞笑道,“你大可出手试试!”
“你……”
“宋公子,我们既已到长兴客栈,你又何必如此匆忙,害的我险些跟丢。”
宋玉话未开口,客栈外却又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呼声。紧接着,河西秦氏的秦三,一手拎着烈阳刀,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快步朝客栈走来。
不等秦三踏入长兴客栈,原本杀意盎然的秦苦,在听到秦三的声音后,神色却陡然一变,随之匆匆收刀入鞘,接着一个纵身飞上二楼,迅速冲入客房,消失不见了。
“这……”宋玉一头雾水地望着秦苦,又转身看向不明所以的秦三,不解地问道:“亲三爷,你与他都姓秦,莫非你们认识?”
“谁?”秦三时才进来的匆忙,并未看清客栈内的局势,故而被宋玉如此一问,当下也是一愣。
“鬼见愁,秦苦!”
宋玉此话一出,秦三的脸色顿时一变,随之在宋玉狐疑地目光下,他神色犹豫地不断转动着眼珠,模样似乎有些彷徨茫然,甚至是……不知所措。
许久之后,秦三在宋玉的再三呼唤下,乍然惊醒。他颇为烦躁地胡乱摆了摆手,顾左右而言他的匆匆搪塞道:“天下之大,姓秦的多如牛毛,我岂能都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不认识!”
……
血蓑衣 第161章 长兴客栈(三)
上午,长兴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内,宋玉、秦三与‘琴魔舞妖’围桌而坐。
从刚才进门,直到现在,秦三一直面带狐疑地反复打量着,刚刚死里逃生的刘老汉和梅花,几次欲言又止,似乎对他们二人充满好奇。
此刻,刘老汉和梅花仍沉浸在“鬼见愁”的阴霾下,不住地喝茶压惊。反观宋玉,在看向刘老汉和梅花的目光中,则充斥着一抹玩味之意。
“宋公子,你约我在开元府相见,莫非就是为了见他们?”犹豫半晌,秦三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疑惑,开口向宋玉询问。
宋玉并未正面回答秦三的话,而是讳莫如深地轻轻一笑,反问道:“秦三爷可知他们是何人?”
秦三朝刘老汉和梅花再度打量几眼,吞吞吐吐地猜测道:“听闻这两年江湖中出现了一对儿杀人不眨眼的父女,贺号‘琴魔舞妖’。此二人偏好将自己改扮成卖唱的,莫非……说的就是他们?”
“秦三爷此言差矣。”刘老汉干笑道,“我父女二人并非改扮成卖唱的,而本身就是以卖唱为生。”
刘老汉此话算是承认了秦三的揣测,宋玉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秦三却如坐针毡。他面色不善地死死盯着琴魔舞妖,头也不回地对宋玉沉声问道:“宋公子,这二人在江湖中恶名昭彰,血债累累,我等名门正派之士自当人人得而诛之,你今日又为何要救他们?难不成你们早就认识?”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刘老汉伸手摸向桌上的茶杯,淡淡地说道,“风闻河西秦氏开山老祖秦罡,也曾杀人无数,血债累累。他行事霸道,视人命如草芥,甚至还被人称之为‘霸刀’,可谓凶名远扬。为何他的子孙后代,如今就成了正派人士,而我们父女就要人人得而诛之?”
刘老汉当面讽刺秦家老祖,性情火爆的秦三又岂能忍受?故而不等刘老汉把话说完,秦三已勃然大怒,登时拍案而起,手中烈阳刀直接架在刘老汉的脖子上,咬牙切齿地怒喝道:“老东西,你敢玷污我秦家老祖,活腻了吧?”
“你说老朽是恶人,但老朽与你无冤无仇,今日你只因言语不和,便要挥刀杀了老朽,那你岂不是比我这个恶人……还要恶?”刘老汉被秦三用刀挟持着,却没有丝毫胆怯,甚至还挥手拦下欲要反击的梅花,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凌然之意,言语中满含讽刺与挖苦,明显是故意与秦三针锋相对。
其实刘老汉之所以表现的如此不忿,并非有意针对秦三,而是这几日胸中憋着一口恶气,始终无处发泄,刚刚又险些被秦苦一刀砍下脑袋,心里更是窝火。虽然心中愠怒不吐不快,但他又不敢对宋玉发飙。常言道:柿子还挑软的捏。此刻的秦三,无疑是这间客房内,唯一能让刘老汉出口邪气的“软柿子”。
另外,刘老汉之所以敢在秦三刀下有恃无恐,是因为他心知肚明,宋玉绝不会坐视不理。
秦三哪里受过这般窝囊气,他斗嘴斗不过刘老汉,索性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便要挥刀剁下刘老汉的脑袋。宋玉也在看了半天好戏后,终于决定出面调和。
“秦三爷稍安勿躁!”宋玉起身将秦三拦下,笑道,“今日他们父女是冲我而来,与秦三爷无关。待我先与他们交代一番,再与你商议三月初一之事。”
秦三冷哼一声,挥刀怒指着脸色冷漠的刘老汉,以及愤愤不平的梅花,冷声道:“今日若非看宋公子的面子,我非杀你们不可!”说罢,不等宋玉再劝,秦三已气哼哼地请辞道,“既然宋公子与他们有事相商,那秦某便先告辞了。”
“秦三爷留步!”宋玉忙道:“宋某既然请你一同来长兴客栈,那任何事都无需避讳。秦三爷只管坐在一旁,今日我与琴魔舞妖所谈的一切,你可尽数听之。”
“这……”见宋玉郑重其事的模样,秦三反倒有些犹豫。
“秦三爷不必见外。”宋玉笑道,“我家坞主与秦家家主相交多年,关系莫逆,故而金剑坞与河西秦氏也当亲如一家。你我既是一家人,又何必再说两家话?秦三爷请坐!且听我与他们说些什么,以免日后再闹出什么误会。”
宋玉如此诚恳,秦三也不好推脱,只能一脸狐疑地重新落座。
宋玉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将目光投向刘老汉和梅花,笑道:“二位的差事办的不错,这是你们的报酬。”
说罢,宋玉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又道:“这些是价值五十两黄金的银票,算上之前给的定钱,总共黄金一百两。二位可以点验一下。”
“不必了!”刘老汉的右手轻轻压在银票上,拇指微微翻动几下,随即将银票交于梅花收起,转而淡淡地说道,“此事令我们九死一生,好几次险些命丧黄泉,这黄金百两,阁下花的太值了。”
“哦?”宋玉眉头一挑,反问道,“听你的意思,似乎对价钱不甚满意?”
“确有不满。”刘老汉直言不讳地说道,“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我们所捅的篓子有多大,想必阁下也应该有所耳闻。你出一百两黄金,让我们杀了汪清术嫁祸给贤王府,但现在洛天瑾却出一千两黄金,要买我父女二人的首级。孰轻孰重?阁下自知。我们父女自沦落江湖以来,虽做的是收钱买命的生意,但却懂得拿捏分寸,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此次老朽被阁下的一百两黄金所打动,一时糊涂,闯下弥天大祸,如今悔之晚矣,却又无可奈何。”
宋玉和刘老汉的对话,令秦三听的暗暗心惊,心想:“原来是宋玉出钱让琴魔舞妖去对付贤王府,看来金剑坞与贤王府的南北之争,已愈演愈烈,甚至到了难以调和的地步。如此想来,此番家主找金剑坞帮忙,我们两家正好可以联手,对抗站在潘家背后的贤王府,以及多年来与洛天瑾穿一条裤子的少林秃驴。”
“哈哈……”对于刘老汉的悔恨之词,宋玉却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满含放荡不羁之意,“没想到一向见钱眼开的琴魔舞妖,竟也有后悔的一天?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你们昔日所做的,都是些不入眼的小生意,杀的也大都是些无名小卒,整日纠缠于这些碌碌之人的私怨中,虽然自己的性命无忧,但一年只怕也赚不了几个钱。我这一百两黄金虽然不多,但却是你们数年乃至数十年,连想都不敢想的酬金。想要名噪一时,想要万贯家财,那就要学会做大生意。比如此次你们在洛阳城所做的事,就是一件足以在江湖中广为流传的大买卖。”
“小本盈小利。阁下这笔买卖虽大,但本钱也大。”刘老汉嗤笑道“往日的本钱不过是费些时间,而这件事所要的本钱,却是我们父女的性命。”
“后悔了?”宋玉似笑非笑地问道。
“虽心有后悔,但老朽做事却一向言必行,行必果。”刘老汉冷哼道,“既然答应收你的钱,那就一定会替你把差事办完。如今事情已了,钱也算清,我们日后再无相欠。如无他事,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刘老汉在梅花的搀扶下,欲要摸索起身,而宋玉却突然笑道:“二位留步,宋某这里还有一桩买卖,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刘老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得罪贤王府,我们已是朝不保夕,自此亡命天涯,又岂敢再接阁下的生意?”说罢,刘老汉在梅花的搀扶下,缓缓朝门口走去。
“既已得罪贤王府,又何必害怕再得罪一次?”宋玉坐在桌旁,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没准就能搏得一线生机,甚至还能搏个高枕无忧,终生富贵!”
闻言,本来心意已决的刘老汉,突然止住脚步,静静地站在房门前,一言不发,似是在犹豫什么。
“你们之所以心存忌惮,无外乎是担心洛天瑾不肯放过你们。”宋玉继续说道,“但倘若洛天瑾死了,贤王府也从江湖中消失了,你们还用再心存恐惧吗?”
宋玉此话令刘老汉眉头一皱,缓缓开口道:“说下去。”
闻言,宋玉脸上的笑意变的愈发浓郁,又道:“之前我让你们去杀汪清术,只是想试试二位的手段和胆量,区区一百两黄金,实在不足挂齿,也根本称不上是大买卖。如今二位已经证明了自己,因此我才能将这桩真正的大买卖交于你们。”
“大买卖?”梅花好奇地转头望向宋玉,狐疑道,“有多大?酬金莫非比一百两黄金还多?”
“黄金万两!”宋玉一字一句地回道,“如何?”
“嘶!”
宋玉此话一出,不止是刘老汉和梅花,甚至就连秦三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金万两,这笔财富即便放在大宋第一富贾沈东善面前,也绝非儿戏。若真有这么多钱,刘老汉和梅花莫说这辈子富贵荣华,就算十辈子怕是也不用愁了。
刘老汉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贪念,缓缓转过身来,嘴角颤抖地迟疑道:“区区百两黄金,已险些令我父女丧命。如今阁下竟开出万两黄金……一旦出现半点纰漏,我父女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大富大贵,即大惊大险。”宋玉幽幽地说道,“想必你们应该听说,汪清术死后没两天,洛阳将军府就被一伙不知从从哪里冒出来的民间义军所剿灭,厮杀过后,将军府鸡犬不留,汪绪统全家老小,满门被灭。”
“有所耳闻。”刘老汉缓缓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此事与我们有何关系?”
“说是民间义军,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此事定是洛天瑾所为。”宋玉阴笑道,“洛天瑾奸诈之极,他现在贼喊捉贼,一边动手斩草除根,一边还假意向蒙古朝廷通风报信,佯装一副事不关己,惊慌失措的模样。如今汪绪统及所有知情者,大都已死,可谓死无对证,只能任由洛天瑾胡乱编造。如此一来,之前我让你们绞尽脑汁地去杀汪清术,嫁祸给贤王府,岂不是徒劳无功,白费功夫?”
刘老汉似是从宋玉的话中听出一丝端倪,沉吟道:“那你又想让我们做什么?”
“我刚刚已经说了,知道此事内情的大都已死,除了……”言至于此,宋玉目光陡然一凝,别有深意地望着刘老汉和梅花,缓缓说道,“你们二位!”
“你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们二位走一趟漠北,亲口将汪绪统与洛天瑾之间的争斗,以及洛阳血案的来龙去脉,‘浓墨重彩’并且‘声情并茂’地详细告知蒙古朝廷。”宋玉狞笑道,“只要蒙古朝廷震怒,那洛天瑾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
血蓑衣 第162章 长兴客栈(四)
“宋公子,你真以为仅凭那两个废物,能诱导蒙古朝廷起兵讨伐贤王府?”
待刘老汉和梅花离开不久,秦三便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之惑。
宋玉笑而不语,缓缓为秦三斟了一杯茶,推送至其面前,淡笑道:“秦三爷性情何必如此急躁,暂且喝杯热茶,待我慢慢向你解释。”
秦三看了一眼茶杯,狐疑地端起来轻抿一口,随即又“噗”的一声吐了出来,一边“呸呸呸”地连连吐着舌头,一边抱怨道:“这是什么茶?好生苦涩。”
“是静江府的苦茶。”宋玉自斟自饮,模样甚是陶醉地轻声感慨道,“奇香异韵,馥郁醇芳,甜苦交融,唇齿留香。”赞叹过后,他转而看向满脸苦涩的秦三,笑道,“难道秦三爷不喜欢品茶吗?”
“喝不惯!”秦三将茶杯远远推开,连连摆手道,“还是大口大口地喝酒最痛快!这茶水又苦又涩,喝下之后喉头发干,腹中胀塞,实在没什么滋味。”
闻言,宋玉竟是哈哈大笑起来,道:“酒虽酣畅,殊不知酒醉心神乱迷离。茶虽苦涩,却沁人心脾耳目清。”
“听不懂!听不懂!”秦三一头雾水,一个劲地摆手道,“你们金剑坞的人怎么都像酸腐书生,喜好舞文弄墨,说话云山雾绕,哪里像江湖中人?”
闻听秦三挖苦,宋玉不怒反笑,说道:“罢了!罢了!我告诉你便是,其实我并未指望琴魔舞妖真能说服蒙古朝廷,就算他们能说服蒙古朝廷,相信此言非虚,蒙人也绝不会兵临洛阳城下。为何呢?因为洛阳属中原腹地,如今已在蒙人统治之下,大局已定,王权已固,蒙古大汗又岂会再在自己的地盘上,浪费兵马钱粮?”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让他们去?”秦三不解地问道。
“明知道吃饱后不久就会饿,可为何还要吃饭?”宋玉解释道,“坞主的意思是,此举即便不能一举捣毁贤王府,也能让蒙古朝廷对洛天瑾有所不满。因此就算蒙人不举兵而犯,仍会使出其他手段去针对贤王府。总之,蒙古朝廷一旦有意要对付他,就算洛天瑾侥幸不死,也必会扒下他一层皮。”
秦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嗤笑道:“无论蒙古朝廷有何决意,我看这琴魔舞妖二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洛天瑾死,他们便失去了价值,留置无用,反是祸患,故而你们必杀之。倘若洛天瑾不死,贤王府也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二人,以洛天瑾的性格,到时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会将他们二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看来你许诺给他们的黄金万两,这二人此生怕是无福消受了。”
“如今木已成舟,由不得他们选择。”宋玉满不在乎地轻笑道,“既然上了我们这条船,那就要依照我们的吩咐办事。如若不然,我片刻间便可取下他们的首级,去洛天瑾那换来千两黄金。呵呵……”
“如此不择手段,看来金坞主果然十分痛恨洛天瑾。”
宋玉却摇头道:“并非我家坞主恨他,而是洛天瑾招惹我金剑坞在先,坞主不过是还他一份厚礼罢了。”
此事究其根源,还在于去年各门各派争夺惊风化雨图时,彼此结下的梁子。
秦三怒声道:“贤王府这几年太过猖狂,洛天瑾更是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简直不把江湖群雄放在眼里,也的确需要有人狠狠去整治他一番!”
宋玉别有深意地盯着秦三,笑问道:“洛天瑾究竟是不把江湖群雄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你们河西秦氏放在眼里?”
闻言,秦三一愣,苦笑道:“宋公子又何必明知故问?我们秦氏与潘家本属同宗同脉,祖师爷传下来的‘玄水刀法’也自然该是能者拥之。家主与潘初八定下十年之约,本是秦、潘两家的私事,可他洛天瑾却偏偏要横插一脚,非但贤王府力挺潘家,而且还拉上少林派沆瀣一气,实在可恶。”
“其实洛天瑾心里很清楚,今日的潘家绝非是河西秦氏的对手。”宋玉道,“而贤王府和少林派仍要坚持为潘家助阵,其心不善啊!”
“什么不善,分明就是奸恶!”秦三怒哼道,“比武之地选在少林,而且这场比武还要私下进行,既不广发英雄帖,也不允许有意者前去少林观战,这便足以彰显洛天瑾的险恶用心。”
宋玉饶有兴致地反问道:“那你说洛天瑾有何用心?”
“他想趁机夺取‘玄水刀法’。”秦三直言道,“宋公子不是外人,你应该知道归海刀宗留下赤火、玄水上下两卷刀谱,我河西秦氏只凭赤火上卷,便练就出天下无双的绝世刀法,威震武林。洛天瑾定是看的眼馋,故而想夺取‘玄水下卷’,一来可以壮大他贤王府的实力,二来可以压制我河西秦氏,以免我们日渐强盛。”
“不错!”宋玉点头道,“河西秦氏若得了玄水下卷,必将实力大增。你们与贤王府同在北方,到时秦家家主练成举世无双的归海刀法,必会站出来与洛天瑾争夺北方武林第一人的宝座。届时,北贤王地位不保,贤王府也会跟着日渐衰败,洛天瑾如今又岂能不提早设防。”
“这也是家主求助金坞主的缘由所在。”秦三忙道,“数月前,家主已亲笔修书一封,送于少林玄明方丈,告诉他三月初一当日,若潘初八带着贤王府的人去壮大声势,那我河西秦氏便会邀请金剑坞的朋友前去助阵。于情于理,都合乎江湖规矩,以免有人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不知玄明可否答应?”
“有家主的亲笔书信,玄明又岂敢不答应”秦三得意地笑道。
宋玉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坞主让我来传话给秦府主,此事金剑坞必会鼎力相助,并愿与河西秦氏共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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