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如此甚好!”秦三连连点头道,“凭我河西秦氏的实力,再加上金剑坞的鼎力支持,‘玄水下卷’我们势在必得。就算到时贤王府和少林派一起袒护潘家,我们也无惧了!哈哈……”
“少林乃武林之祖,寺内高手如云,我等就算再如何准备,到了少林也是客居他处,总归不能太过放肆,一切还应小心为上。”宋玉面色凝重地说道,“敢问秦三爷,三月初一秦家派何人与潘家比武?”
“原本家主想让我们三兄弟担此重任,只不过后来出于对贤王府和少林派的提防,以防潘家耍什么阴谋手段,故而决定让九叔替换大哥。”秦三回道,“所以此番出场比武之人,是九叔、二哥和我。”
“九叔?”宋玉脸色骤然一变,惊诧地追问道,“秦三爷所说的九叔,可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跛刀客’秦天九?”
“正是此人。”秦三对宋玉的反应毫不吃惊,甚至还颇为自傲地大笑道,“九叔能屈尊纡贵,参加这种比武,也算是给足他潘家面子。哈哈……”
宋玉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道:“若是‘跛刀客’亲自出马,只要潘家不故意破坏规矩,玄水下卷定是你们的囊中之物。我真没想到,为了区区一个潘家,秦府主竟会把秦天九派出来。”
“宋公子,绝非我秦三向你吹嘘,我河西秦氏自老祖宗开山以来,可谓满门豪杰,高手层出不穷,天赋异禀者亦是接二连三的横空出世,这才能令我秦家在武林四大世家中后来者居上。”秦三眉飞色舞,洋洋得意,甚至有些忘乎所以,大笑道,“老祖宗秦罡当年威震天下,他老人家咱就不提了,单说现存于世的秦家子弟中,那可就有三位……”
言至于此,秦三言语陡然一滞,赶忙改口道:“就有两位,绝冠天下的武学奇才,殊不知此等奇才只要出一位,便足以震慑江湖,力保我家族兴旺数十年,更何况一下出现两位?哈哈……如此看来,我河西秦氏又岂有不强盛之理?”
“此话不错!”宋玉不动声色地淡笑道,“无论是秦家家主‘霸刀’秦明,还是‘跛刀客’秦天九,绝对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如今都正值壮年,再过几年,其武功又会达到怎样的造诣,根本无人可知,因此秦家的前途,必是不可限量。”
“哈哈……”被宋玉如此夸赞,饶是秦三这般厚脸皮,也不禁有些害臊起来。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宋玉突然话锋一转,狐疑地问道,“世人只知秦家有两位伯仲之间的高手,但刚刚秦三爷却说‘三位’?但不知除了‘霸刀’与‘跛刀客’之外,另外一人是谁?”
被宋玉突然一问,秦三脸色微微一变,胡乱搪塞道:“我说过三人吗?没有!我说的是两个!宋公子你八成是听错了。嘿嘿……”
宋玉见秦三言语含糊,神色恍惚,明显是心中有鬼,故而有意撒谎欺瞒。只不过对于秦三这种直爽性子而言,骗人实在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左右闪躲的眼神、吞吞吐吐的语气、不知所措的脸色、前后颠倒的措辞,这些无一不在出卖着他内心的惶惶不安。
见此情景,宋玉也并未继续追问。只不过此刻在他心里,已暗暗将秦三刚刚脱口而出的第三人,与今日所见的另外一个人,情不自禁地联系起来。
……
血蓑衣 第163章 福祸相依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经过半月悉心调养,柳寻衣的伤势已恢复的七七八八。一大清早,林方大便向他传来洛天瑾的命令,召他于正午时候,前往中堂议事。
能前往中堂议事,这在贤王府内,绝对算是极为难得的殊荣。平日也只有府主、七雄和三位执扇才有此资格。即便是府中的八位门主,也并非经常被洛天瑾召见,只是偶有差事,才会被临时召来而已。
今日洛天瑾亲召柳寻衣议事,任谁看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唯独柳寻衣自己,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关于程秋之死,柳寻衣并不知情。所以在他养伤的这几日,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处境而忧虑。但令他奇怪的是,初三上午,凌潇潇曾说程秋快到了,可为何直到今日却依旧不见踪影?
原本柳寻衣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但一拖再拖的“杳无音信”,反倒又令他的内心打起鼓来。
朝朝暮暮,日日夜夜,既盼着有结果,又害怕有结果,如此循环往复直至今日,一连十几天,他身上的伤势虽越来越轻,可内心的焦虑却愈发沉重。
直至今天,林方大带来洛天瑾的命令,柳寻衣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不管是生是死,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总好过漫无休止的等候。
正午,当柳寻衣怀揣紧张的心情来到中堂时,洛天瑾、凌潇潇、洛鸿轩、洛凝语,以及谢玄、江一苇、邓长川、慕容白、苏堂、洛棋、林方大、凌青等人已齐聚堂中。
除了柳寻衣熟悉的人外,此刻在苏堂身旁,还坐着一位年约四十岁上下的精壮汉子。
一身束身黑衣被其棱角分明的肌肉高高撑起,刀眉虎目,方面大耳,神态冷峻,不怒自威。往那一坐无需多言,浑身上下已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令人胆颤的浓浓杀气,而最惹人注目的是,在他的脸庞、脖颈、双手,凡是没有被衣袍遮挡的地方,竟错综复杂地布满了伤疤。
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如同战功一般,昭示着此人身经百战,多年来为贤王府刀山火海,出生入死。
他正是贤王府黑执扇,狄陌。亦是三位执扇中武功最高、手段最狠、心智最深、功劳最多,并且也最受洛天瑾青睐的一人。
贤王府有传言,狄陌极有可能会在不久之后,跻身七雄之列。到时贤王府便不再是七雄,而是八雄。
与上三门和中平二门不同,下三门直接关系到贤王府的生死存亡,关乎江湖地位和荣辱体面,贤王府若想震慑武林群雄,在很大程度上都要依仗下三门。故而下三门是贤王府内弟子最多,也最为凶险的地方。
狄陌跟随洛天瑾十余载,执掌下三门也超过十年,期间从未令洛天瑾失望过,是洛天瑾的心腹之一。足见其本事出众,手段不俗。
狄陌三天前回府,柳寻衣与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却并未说话。
今日,贤王府凡是在家的大人物,几乎悉数到场,场面甚是庄严隆重。
见此情景,柳寻衣心中再度一沉,暗道:“看来自己的死期真是到了。”
众人分坐左右,皆是沉默不语。此刻,在堂中还站着一人,一个面带愧疚,满眼阴郁的红脸汉子,此人正是从折戟谷捡回一条命的惊门门主,许衡。
“寻衣,你来了。”一见柳寻衣,林方大赶忙主动迎上前去。
“参拜府主、夫人、公子、小姐!参见谢二爷、江三爷、邓五爷、慕容七爷!见过白执扇、青执扇、黑执扇!”柳寻衣毕恭毕敬地朝众人依次行礼,言语稳重,举止大方,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介绍一下,这位是惊门门主,许衡。”洛天瑾朝许衡随手一指,转而又向许衡引荐道,“他便是柳寻衣。”
“见过许门主!”柳寻衣拱手施礼,而许衡则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并未多说什么,只不过他看向柳寻衣的眼神,却始终颇为复杂。
“许衡就是奉命将程秋带回来的人。”江一苇突然开口道,“柳寻衣,你现在可有什么话想说?”
闻言,柳寻衣心中一怔,目光在堂内颇为隐晦地环顾一圈,见到的皆是熟悉面孔,并没有程秋的影子。虽然心中生疑,但柳寻衣仍表现的风轻云淡,轻声回道:“回江三爷,寻衣无话可说。”
江一苇别有深意地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洛天瑾,在看到洛天瑾坚定的眼神后,方才陡然朝许衡大喝一声:“许衡,你可知罪?”
“许衡知罪!”
许衡吓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微微低垂着脑袋,惶惶不安的双眼紧紧盯着地面,唯唯诺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噤若寒蝉的许衡,柳寻衣登时眉头一皱,心中也隐隐想到些什么。不过他却并未开口,而是静静地站到一旁,静观其变。
“寻衣,你知道许衡犯了何罪?”洛天瑾突然开口问向柳寻衣,惊的他心神一震,急忙回答道:“在下不知。”
“他弄丢了我要的人。”洛天瑾淡淡地说道,“程秋在来洛阳的路上,被人杀了。”
“嘶!”
此话一出,柳寻衣猛然倒吸一口凉气,与此同时,心底也暗暗涌出一丝参杂着疑惑的庆幸之意。
他疑惑的是程秋为何会被人杀了?又是被谁所杀?庆幸的则是程秋一死,日后再无人能戳穿他的身份。
“这……”
“折戟谷。”洛天瑾径自说道,“是被一伙拦路抢劫的山贼所杀。”说罢,洛天瑾还轻轻发出一声不明深意的冷笑,不知是不信还是不屑。
“许衡!”江一苇冷声道,“程秋死时,你在何处?”
“当时我被那伙贼人的箭雨所挡,故而难以救他……”
“当时程秋命悬一线,你为何不拼死一战?”谢玄质问道,“最终程秋死了,但你却活着回来,这意味着什么,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当夜分明就是你贪生怕死,只顾自己活命,枉顾程秋死活,是也不是?”
“我……”
“你枉顾程秋生死,便是枉顾府主之命。”江一苇接话道,“府主平生最厌恶贪生怕死之徒,你身为惊门之主却知法犯法,非但办砸了差事,而且还丢了我贤王府的颜面,应该罪加一等。”说罢,江一苇又将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狄陌,阴阴地问道,“狄陌,他是你的人,你说该如何处置?”
“按照府中规矩,凡因贪生怕死而办事不利者,应斩去双手双脚,逐出府门,永不再用!”狄陌面色复杂地盯着许衡,似有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辛酸,语气却是极其强硬,毫不迟疑。
“三爷饶命!执扇饶命!”许衡闻听自己要被活活斩去双手双脚,当即吓的面如死灰,肝胆俱裂,急忙求饶道,“在下知错,实在是当时形势所迫,在下万不得已才……”
“府主!”邓长川向洛天瑾求情道,“许衡虽然有错,但此事的确太过出人意料。他们当时只有区区四人,而据说山贼足有数十人,而且还是依山设伏,莫说许衡没那个本事保所有人周全,我想就算是自己在那般处境下,怕也难以全身而退。所以还请府主念在许衡为府中效命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暂且饶过他一次!”
“狄陌,你意下如何?”洛天瑾转而将目光投向狄陌,淡淡地问道“许衡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你可有话要说?”
狄陌看着吓的汗如雨下的许衡,口中不禁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继而起身朝洛天瑾跪拜道:“请府主念在许衡效命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暂时饶他一命,免去他斩手斩脚之刑,令他日后将功赎罪。”
毕竟跟随自己多年,狄陌对许衡还是颇有感情的。
谢玄犹豫片刻,沉吟道:“府主,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府中亦是用人之际,许衡虽无大才,但毕竟深受府主栽培多年,今日若将其逐出府门,未免有些可惜。依我之见,许衡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暂且免去他惊门之主的位置,贬为寻常弟子,日后再视其表现而定赏罚。不知府主意下如何?”
洛天瑾若有似无地轻轻点了点头,对许衡淡淡地说道:“既然这么多人替你求情,那我便饶你一次。不过贪生怕死之徒断不能再做惊门之主,贬你重做惊门弟子,再去好好磨练一番。”
“谢府主!谢二爷、谢三爷、谢执扇!”
许衡如释重负般连连朝洛天瑾等人扣头,虽然心中对失去惊门门主颇有失落,但毕竟不用被砍去双手双脚逐出府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府主,如今程秋已死,那就是死无对证,寻衣又当如何?”林方大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程秋死时,寻衣还在府中养伤,命悬一线。所以这笔账,总不能再算在他头上吧?”
“住口!”凌潇潇不悦地喝斥道,“关于柳寻衣如何处置,府主还未开口,你却先急着帮他撇清关系,成何体统?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还会将此事硬栽赃给他不成?”
“嘿嘿……不敢!不敢!”林方大讪讪一笑。
在柳寻衣凝重的目光下,洛天瑾却微微一笑,转而看向谢玄。其实他们早在暗中互通一切,故而谢玄在洛天瑾示意下,主动张口道:“府主,既然程秋已死,那便无人再能与柳寻衣当面对质,我们也不好一直这样怀疑下去,难免寒了这些晚辈后生的心。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纵观柳寻衣来到贤王府后的种种表现,可谓尽心尽力,有勇有谋,处事也颇为周全,倒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故而老夫提议,柳寻衣可以继续留在府中,并委以重任,令其为府主诚心效力。”
“此子是我带入府的,因此我也愿意为柳寻衣作保!”邓长川主动开口道。
“我也愿意!”林方大紧随其后,火急火燎地表态,“我愿用自己这颗脑袋作保,寻衣绝无不良居心,否则我愿砍下自己的脑袋!”
“府主,老朽也愿意!”洛棋正色道,“东海茶楼一事,柳寻衣处理颇为得当,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府主,我也愿意为其作保。”苏堂说道。
“爹,孩儿也愿为柳兄弟作保!”洛鸿轩突然开口,饶是凌潇潇目光不悦地盯着他,洛鸿轩仍义正言辞道,“爹被誉为北贤王,广交五湖四海的江湖朋友,又怎能因为柳兄弟勇武过人,就怀疑他心有不忠?难不成来投效我贤王府的只能是庸才?这岂不是寒了天下有志之士的心?但凡有真本事的高手都不敢再来投效,岂不是我贤王府的损失?”
“公子此话不错!”慕容白点头道,“一方强势若想经久不衰,就必要吸引天下英雄豪杰前来相投。”
看到这么多人为自己出面作保,柳寻衣心中顿生感动,但与此同时,又心怀愧疚。在感动他们的慷慨仗义的同时,更加鄙夷自己的小人行径。一时百感交集,酸楚无比。
洛天瑾哈哈一笑,戏谑道:“柳寻衣虽入府不过聊聊数月,但却已把我府中的人尽数收买了。也罢!既然有这么多人为你作保,那我便留下你,对你的过往出身,也既往不咎。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更不要辜负他们今日对你的信任。”
“多谢府主和诸位抬爱!”柳寻衣赶忙拱手谢道,“今日之情,柳寻衣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那好!”洛天瑾陡然提高了声音,令喧闹的大堂顿时肃静下来,众人目光都齐聚在洛天瑾身上,而洛天瑾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紧紧凝视着柳寻衣,直看到柳寻衣心里一阵阵发紧。
“柳寻衣曾在江南陆府为我贤王府挣下颜面,后又不避生死,远赴西域争夺惊风化雨图,之后的颍川之行、东海茶楼、凤鸣楼救回语儿等事,皆办的有模有样,贤王府一向赏罚分明,对做错事的弟子要罚,对有功弟子也定会奖赏。”洛天瑾缓缓说道,“如今既有众人为你举荐,皆称赞你有勇有谋,处事周全,故而本府主决意……”
言至至此,众人无不把心提到嗓子眼,一个个面露紧张好奇之色,谁也不知洛天瑾究竟要赏柳寻衣什么。
“擢升柳寻衣为新任惊门之主,取代许衡,执掌惊门三百弟子!”
……
血蓑衣 第164章 登门道喜
上午,柳寻衣被提拔为惊门之主,下午,他便搬离了之前的小房间。洛天瑾赐予他一处别院,以作晋升之礼。
傍晚,林方大和“福寿康宁”,带着酒肉前来向柳寻衣道贺。
一轮圆月下,几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彼此间相谈甚欢,喝的极为痛快。期间,心情舒畅的柳寻衣更是大发豪情,为林方大几人舞了一段精妙绝伦的醉剑,引来众人连连叫好。
似是被柳寻衣院中的热闹声所吸引,其他休门弟子也陆续携带着酒菜前来,加入这场酒局。
不久后,洛鸿轩、洛凝语兄妹也来了,不同是洛鸿轩是满面春风而来,而洛凝语则是一改之前的活泼豪爽,神色中略显几分扭捏。显然,她还未从感情漩涡中完全走出来。
好在有林方大和“福寿康宁”等人积极活跃气氛,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曾经的洛凝语给“找”了回来。后来她竟脸色绯红地端着酒杯,连连向柳寻衣敬酒道贺,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惹的众人纷纷起哄。但她那隐隐泛红的眼圈,却让柳寻衣既苦涩又愧疚。
再之后,邓长川、慕容白、苏堂、洛棋几人也被喧闹声吸引而来,前来向柳寻衣道喜,林方大连忙命人又搬来数十坛好酒,狭窄的庭院中,聚集了数十人,众人无不开怀畅饮,谈笑风月。
一时间,柳寻衣院中的气氛,竟比中堂内洛天瑾宴请宾朋的元宵酒宴,还要热闹。
“柳大哥好福气,入府不过短短数月,竟一跃成为惊门之主,这种事在贤王府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张福吐着酒气,醉醺醺地恭维道,“柳大哥……不!现在应该叫柳门主,我敬你!喝!”
“与其说柳大哥好福气,不如说柳大哥好本事。”王寿摇头辩解道,“咱们的福气也不差,怎么就成不了门主?说到底,还不是没那个本事?”
“对对对!”张福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我自罚一碗!”
“不行!要罚三碗!”
林方大高声喝令,立即引来一阵起哄,紧接着众人又是一阵豪爽大笑。
“贤弟!”醉意朦胧的林方大,紧揽着柳寻衣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看,今天来给你道喜的,都是咱休门的兄弟。那些惊门弟子,还有下三门的人,竟一个也没来,实在不像话!再怎么说你如今也是惊门之主,是那些混账东西的老大,他们岂能不来向你道喜?就算他们不来,那许衡怎地也不来?”
“对!”王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愤愤不平地说道,“柳大哥你一句话,我这就去下三门把那群小子给你叫来……”言至于此,他却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再度摔倒在地。
“无妨!无妨!”柳寻衣满不在乎地大笑道,“许大哥今天被府主责罚,难免心中难过,让他来向我道喜,岂不是强人所难?至于其他惊门弟子……他们追随许大哥多年,今日见到许大哥受罚,想必心里也一定不好受。罢了!罢了!”
“那可不行!”林方大大手一挥,高声嚷嚷道,“你是我林方大的兄弟,他们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林方大面子。许衡受罚是自作自受,与你何干?”
“方大此言差矣。”邓长川讳莫如深地笑道,“这并非是面子,而是威信。他们在等着寻衣去主动找他们。”
说罢,邓长川将目光转向柳寻衣,解释道:“寻衣,虽然府主将你提拔为惊门之主,但下三门中多是些自视甚高、桀骜不驯之辈,你若想让他们心服口服,还需靠自己的真本事,而不能只靠府主的一道命令。”
“下三门不同于上三门和中平二门,那里多是半路投效贤王府的江湖豪杰,相比起府主的命令,他们更信服拳脚刀剑上的真功夫。”洛棋点头笑道,“许衡执掌惊门多年,在门中素有威望,而且他还是狄陌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所以在上上下下都很有面子。如今他前脚被贬,后脚你便取而代之,难免会激起下三门弟子的不服和怨气,所以不要以为有府主器重便是万事大吉。你不树威,定会被他们齐心排挤,甚至会被架空。”
“他们敢?”林方大怒声道,“谁敢排挤我兄弟,老子就一刀……”
“你一个上三门的门主,哪里管的了下三门的事?”苏堂斥责道,“今日柳寻衣出任惊门之主,算是彻底离开了上三门。日后,林方大你休要再胡乱插手,否则我难以向黑执扇交代。”
“交代个屁,大不了寻衣再回休门,我这个门主都可以让给他做!”林方大酒劲上头,又开始口无遮拦。
“你……”
柳寻衣看着林方大和苏堂愈演愈烈,赶忙圆场笑道:“来来来,喝酒!喝酒!此事我自有分寸,白执扇和大哥千万别为此伤了和气!呵呵……”
“来,喝酒!”林方大端起酒碗,朝众人一举,高声道,“让我们一起恭贺寻衣晋升惊门之主!”
“恭贺柳门主!”休门弟子一起举碗,齐声祝贺。
“呵呵,这里真是好热闹啊!”
突然,一道戏谑的笑声自院门外响起。紧接着,一个獐头鼠目,鸢肩羔膝的精瘦男子步入院中,此人骨瘦嶙峋,其貌不扬,脸上洋溢着一抹极为猥琐的笑容,令人怎么看怎么不痛快。
“汤聪见过公子、小姐、五爷、七爷、白执扇、青执扇、林门主。”来人一进院子,便点头哈腰地朝邓长川几人挨个行礼。
此人名叫汤聪,年纪不大,但行事颇为老练,他曾是个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江湖飞贼,轻功卓绝,颇有造诣。
当年,汤聪被江一苇赏识,相约与之比试一番,倘若赢了他,便要他进入贤王府效命,结果可想而知。汤聪进入贤王府后,被洛天瑾安排入惊门,交由狄陌和许衡调教,至今也有五年了。
如今的汤聪早已是惊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更是许衡的心腹之一。
“你瞎了?”慕容白语气一冷,眼中寒光四射,直吓的汤聪身子一颤,“没看到柳门主吗?为何不行礼?一点规矩都没有!”
“是!”汤聪再如何狡黠,也断不敢与慕容白耍心机,赶忙朝柳寻衣拱手施礼道:“汤聪见过门主!”
“汤聪,你怎么来了?”林方大鄙夷地扫了汤聪一眼,嗤笑道,“难道三百惊门弟子中,只有你一人想着来给新门主道喜?”
“嘿嘿……林门主又在说笑了。”汤聪摆手笑道,“惊门弟子皆是纯朴直爽之辈,一向勠力同心,又岂会只有我来道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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