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目前还没有。”
“为何?”
“我也想知道!”柳寻衣思量道,“我现在只知道少秦王是辽人,好像还是大辽皇族后裔,至于其他的,则一无所知。洛天瑾似乎知道一些,但他没打算告诉我,我也不便多问。所以要麻烦你去查,若能查清少秦王的底细,或许也能知晓当初他为何要绑架贾大人。”
“如此说来,他们不揭穿你,是想继续利用你?”秦卫眉头紧锁,细细分析道,“柳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你可要小心提防。”
“放心,我料想近期他们不会找我的麻烦。”柳寻衣笑道,“所以我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你也要快,越早查清少秦王的底细,我就越有机会摆脱他们的牵制。他们主动接近洛天瑾,一定有所图谋,可无奈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很多事不方便去查,只好辛苦你和兄弟们了。”
“小事一桩。”秦卫痛快答应道,随后心念一动,又道,“对了,近日侯爷收到密报,说北边会有异动,让你万事小心。”
“异动?难道蒙古朝廷打算向大宋动兵?”
“应该不是。”秦卫沉吟道,“如若蒙古动兵,朝中必会大乱,可如今一切风平浪静,我料侯爷所说的异动,应该指的是塞北三派对中原武林的动作。”
柳寻衣眼中精光闪烁,幽幽思量道:“贤王府不肯归顺蒙古朝廷,难不成他们真打算另谋他家?比如……河西秦氏?”
“侯爷只是收到风声,究竟蒙古人意欲如何,眼下谁也不知道。总之,你独自潜伏在江湖中,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秦卫叮嘱道。
“好!”柳寻衣洒脱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秦卫的肩头,快速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速速赶回临安,记得替我向侯爷问好!”
说罢,柳寻衣重新将黑巾遮住脸庞,欲要转身离去。
可就在柳寻衣撩开车帘的瞬间,秦卫却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柳寻衣登时一愣,转身回望,却见秦卫眼神飘忽不定,神色犹豫不决,几次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心事。
“秦兄,你这是怎么了?”柳寻衣好奇地问道。
秦卫面露尴尬,苦笑道:“柳兄,其实馨德郡主她……来偷偷找过我好几次,打听你的消息……”
听闻赵馨的消息,神色凝重的柳寻衣顿时心头一软,眼神随之变的复杂起来,眉宇间流露着一抹浓浓的相思之意。
“郡主她……还好吗?”
“郡主一切安好,只是她很想见你。”见柳寻衣神色恍惚,秦卫赶忙安抚道,“原本侯爷不让我告诉你有关郡主的事,怕你分心。但我见你们有情人天各一方,不能相见,着实于心不忍,上次郡主还偷偷跑来问我,问我……”
“问你什么?”柳寻衣催促道。
“她问我你是不是已经死了?”秦卫咧嘴挤出一抹苦笑,吞吞吐吐道,“要不为何这么久都杳无音信,就算你人不能回去见她,起码也该给她写封书信才是。”
“我这就写……”
“柳兄!”看着神色慌张的柳寻衣,秦卫急忙伸手按住他的胳膊,劝慰道,“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你冒然写信,我能不能送到郡主之手尚未可知,万一不小心被人发现,岂不是既害了郡主,也害了你?不如你留句话,待我回到临安,找机会转告郡主。”
“可馨儿她……”
“放心,我已告诉郡主,你定然平安无事。”秦卫打断道,“很快就会回临安与她相聚。”
闻言,柳寻衣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转告郡主,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一定会尽快回去见她,让她千万照顾好自己,切不可为我伤了身子……”说罢,柳寻衣又从怀中掏出赵馨的手帕,急声道“秦兄,这是馨儿的手帕,我一直贴身存放。你只要和她提起手帕的事,她一定会相信你真的见过我。”
“好!”秦卫重重点头道,“我一定转达郡主,柳兄放心!”
“一定……”柳寻衣瞪着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秦卫,用近乎恳求地语气再三叮嘱道,“一定转告她……”
“一定!”秦卫对天起誓道。
见此,柳寻衣的脸色稍稍缓和几分,他低头望着赵馨的手帕,眼中布满伤感与惆怅,喃喃自语道:“是我对不起她……害她为我提心吊胆……”
“柳兄,我听江湖传闻,你和颍川潘家的潘雨音是……”
“北贤王欲帮潘家对抗河西秦氏,于是派我去假意成亲,好名正言顺地助潘家一臂之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此刻,柳寻衣沉浸在对赵馨的思念中,无暇旁顾,随口解释道,“如今潘家恩怨已了,此事日后也不必再提。”
秦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道:“那就好!柳兄,郡主对你一片痴情,你可千万别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放心!我与馨儿曾向天承诺,要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我绝不会辜负她!”
此时,柳寻衣满脑子都是赵馨,未免心情烦闷,他迅速将手帕塞入怀中,而后朝秦卫快速告辞道:“秦兄,为免怀疑,我得走了。你一路保重!”
“柳兄,保重!”
简单道别,柳寻衣快步奔向洛阳城。秦卫则叹息一声,扬鞭驾车向临安而去。
借着朦胧月色,柳寻衣折返回城。可当他回到贤王府时,却发现原本静谧无声的府中,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影匆匆。
“怎么回事?”
柳寻衣小心翼翼,慢步轻声,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自己房间,一边换下夜行衣,一边疑惑重重地喃喃自语道:“深更半夜,府中为何突然如此喧闹?难道有人发现我……”
“砰、砰砰!”
夜行衣刚刚脱下一半,却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瞬间将柳寻衣吓出一身冷汗。
“谁?”
柳寻衣艰难地吞咽一口吐沫,用尽可能慵懒的语气发问。可无论他如何奋力掩饰,声音还是难免有些颤抖。显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确实将他吓的不轻。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大抵就是如此。
“门主,我是许衡!”门外传来许衡焦急的回答,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意外,“原来你在房中?果然又是汤聪那小子骗我,他刚才竟说房间里没人,实在荒谬!”
柳寻衣的心“咯噔”一沉,继而强压着心中的忐忑,低声问道:“什么事?”
“府主传命,召门主前往中堂议事!”
“现在?”
“是!”
柳寻衣匆忙换上一身素衣,故意弄乱自己的头发,深吸几口气,佯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缓缓将房门打开,狐疑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颍川来人连夜报丧,好像是潘八爷……死了!”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208章 道破玄机
四更天,贤王府中堂内灯火通明,在座之人皆是一脸肃穆,唯有前来报丧的潘云,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柳寻衣还未抵达中堂,却已能在数丈之外,清楚地听到潘云的嚎啕大哭。
“洛叔叔,爷爷死的冤枉,您一定要替我们潘家主持公道!”
当柳寻衣踏入中堂时,潘云正在声泪俱下地向洛天瑾苦苦哀求。
此刻,堂中除洛天瑾外,凌潇潇、洛凝语、谢玄、邓长川、狄陌、陈雍、凌青、林方大等人均依次在列。但最令柳寻衣意外的是,与潘家毫无干系的洵溱,此时竟也赫然在座。
“柳寻衣,你迟到了。”一见柳寻衣,狄陌冷厉的声音瞬息而至,“稍后你自去东堂,领二十记无情棍。”
“遵命。”
柳寻衣不敢反驳,赶忙讪讪地点了点头。转而他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潘云,而潘云在看到柳寻衣时,竟如看到“亲人”一般,痛哭流涕地爬到柳寻衣脚下,哀嚎道:“柳大哥,爷爷死了……爷爷他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寻衣一见潘云的可怜模样,不由地心生悲悯。他亲手将潘云搀扶起来,轻声问道:“潘公子请先节哀!你慢慢告诉我们,潘八爷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之前听闻潘八爷身染重病,可是病情加重,所以……”
“不是!爷爷不是病死的!”潘云哭诉道,“爷爷是被人杀死的!爷爷一死,一群不速之客连夜冲进府里,到处乱翻,扬言要找‘玄水下卷’,并且谁敢阻拦他们就打谁。府中的下人们都被吓破了胆,躲的躲、逃的逃……而后,东湖帮的余孽就来趁火打劫,在我潘家肆无忌惮地抢掠搜刮,爹气不过,上前与他们理论,结果被打成重伤。娘和妹妹也被吓的躲到别处,不敢回家。潘淮船商因无人打理,继而迅速衰败。现如今,我们已是家破人亡了……柳大哥,你一定要替爷爷报仇,替潘家报仇啊!”
“嘶!”
潘云的一番话,令柳寻衣大惊失色。他原本以为潘初八只是染病而死,却不料其中竟还有这么多曲折,甚至还由此引发出诸多不幸。
“潘公子,稍安勿躁,此事我们定不会坐视不理。”此时,柳寻衣心中百般滋味,别无他言,唯有连连安抚。
“柳寻衣,东湖帮的事,是府主交给你办的。”谢玄沉声道,“为何现在还有余孽跳出来捣乱?”
柳寻衣面带愧疚,心中懊悔不已,主动承认道:“当初是因为我的一念之仁,才没有下令将东湖帮赶尽杀绝……此事,是我的错!”
“你的错我暂且记下,日后再找你算账!”狄陌面沉似水,怒目圆瞪。他身为下三门的执扇,手下做错事,自然难辞其咎。若不是碍于今夜的场合,只怕狄陌现在就会将柳寻衣押回去,狠狠惩戒一番。
“世侄,你可知是何人杀了潘八爷?”洛天瑾不理会众人,径自向潘云问道。
“是河西秦氏的人!”潘云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说道,“爷爷是被人用刀杀死的。晚辈武功不济,没能捉住仇人,但那人杀死爷爷不久,秦家的走狗就冲进潘府索要‘玄水下卷’,爹说没有,他们便出手伤人,而后他们在府中到处乱翻,最终搜寻无果,方才愤愤离去。”
“那你怎知杀害你爷爷的人出自秦家?”谢玄眉头一挑,反问道。
“除了秦家,还有谁想置爷爷于死地?”潘云愤愤不平地辩解道,“他们先偷,偷不着就强行索要,可一直未能如愿,因此恼羞成怒,杀死爷爷……”
坐在一旁默默聆听的洵溱,突然缓缓摇头,随后淡淡地说道:“杀你爷爷的人,不是河西秦氏,凶手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一片哗然。
潘云五官狰狞,对洵溱怒目而视,斥责道:“这位姑娘,我潘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说这种话?难不成河西秦氏给了你什么好处?”
不等柳寻衣设法圆场,洵溱却轻蔑一笑,不以为意道:“阁下不必怄气,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因为你们与秦家有仇,被秦家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所以你心里痛恨秦家,因此便认定秦家就是杀害你爷爷的凶手。其实不然,以河西秦氏的手段,若真想杀人,岂会等到今天?又岂会只杀你爷爷一人?他们大可将你潘家满门诛杀,将此事变成永远也解不开的悬案。如此一来,岂不更加省事?又何必留下你这个活口,跑来贤王府求助?甚至任由你到处宣扬河西秦氏恃强凌弱,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洵溱的一席话,虽有些不近人情,却也道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惑。
潘云犹豫片刻,转而向洛天瑾跪求道:“洛叔叔,无论如何,求你一定要为我潘家做主!”
洛天瑾神色一正,应允道:“世侄放心!我与潘八爷是莫逆之交,如今他死的不明不白,我洛某人绝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我早就答应过潘八爷,一旦他驾鹤西归,我定会替他照顾潘家子孙。你且下去歇息,天亮之后,我派人和你一起赶回颍川,一者,为潘八爷吊丧。二者,查清此事的前因后果,慰藉你爷爷的在天之灵。三者,助你潘家扫清麻烦,摆脱困境,重归太平。”
“多谢洛叔叔!”洛天瑾的话令潘云如释重负,两行热泪再次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去吧!”
送走潘云,洛天瑾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谢玄,道:“你意如何?”
“府主,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们应小心处置才是。”谢玄满眼担忧地说道,“万一因此与河西秦氏撕破脸,只怕日后要生出大乱子。依我之见,杀人者未必是秦家,秦明虽因‘玄水下卷’之事,对潘家耿耿于怀,但看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仍懂得拿捏分寸,并极力克制手下。秦家虽叫嚣不断,但却并未真的做出出格之事。”
“眼下,江湖中支持秦家的人,远胜于潘家,秦明大可不必越轨行事。”凌潇潇分析道,“他只需不断造势,利用舆论和流言,迫使少林和潘家做出交代即可。都说‘人言可畏’,少林一向德高望重,如今被人指指点点,岂能视若无睹?这段时间,少林一直在追查‘玄水下卷’的去向。只可惜,究竟是什么人从悟禅手里骗走刀谱,到今天……仍未查出半点线索。”
听闻此言,众人无不面露惋惜之色。唯有坐在角落的洵溱,眼中却不经意地闪过一抹古怪精光。
“江湖流言,说少林寺监守自盗。”邓长川瓮声道,“起初我不太相信,但‘玄水下卷’一直杳无音信,好像人间蒸发似的,以至于我现在也开始有点怀疑……”
“休要胡言!”洛天瑾喝止住邓长川的揣测,沉声道,“少林一向光明正大,绝不会做出此等苟且之事。此刻,你们无需商讨‘玄水下卷’的行踪,只需告诉我,颍川之事应该如何处置?”说罢,洛天瑾再度将目光转向谢玄,道,“你刚才说此事可大可小,意思是……”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谢玄直言道,“我们只需派人前去吊丧,顺便替潘家解决东湖帮的余孽即可。至于潘八爷之死……最好不要深究。”
“为何?”
“因为一旦追查死因,难免会查到秦家的头上。如今,秦明就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只等着有人触碰。”谢玄苦笑道,“并非我惧怕秦家,只不过如今局势混乱,贤王府又值多事之秋,在此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玄此话在情在理,引来不少人赞同。
林方大眉头一皱,急声道:“难道不再找杀死潘八爷的凶手?潘八爷岂不死的冤枉?”
“找?你找的到吗?”凌潇潇反问道,“无论凶手是谁,其目的都显而易见,分明是想嫁祸秦家。此人用心险恶,手段阴毒,如今早已不知逃到哪儿去了?你连凶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何去找?上哪儿去找?在茫茫江湖中,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夫人此言差矣!”
正当林方大被驳斥的哑口无言时,洵溱却再次开口道:“既然凶手用心险恶,手段阴毒,那他杀死潘八爷后,我们若置之不理,他则不能达成所愿,因此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此话何意?”柳寻衣追问道。
“如我所料不错,凶手还会再杀下一个人。杀一个不行,那就杀两个,杀两个不够,便杀三个。一直杀到我们将矛头对准秦家,或者潘家满门被灭为止。大事可以化小,但小事却永远也无法化无。”
“不知洵溱姑娘有何高见?”洛天瑾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洵溱莞尔一笑,淡然道,“若不把幕后黑手找出来,潘家永无宁日,早晚满门冤死!此人竟敢杀死潘八爷,嫁祸给河西秦氏,足以说明他绝非泛泛之辈,更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定……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用这种伎俩了,只不过上一次或许未能凑效,所以才会故技重施,酿成今日的悲剧。正所谓‘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潘八爷之死便是如此,定是上一次有人嫁祸,追查未果,才会有今日之哀。倘若今天洛府主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后一定还有惨剧。”
洵溱此话一出,柳寻衣和洛天瑾同时眼神一变。他们已从洵溱的只言片语中,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一件事。
去年在颍川,曾有人假扮秦天九,先杀死李豹,挑拨东湖帮与贤王府的关系,之后又借李老虎和丁翠之手,害死潘武,挑拨潘家与秦家的关系。前后两次,皆令潘家损失甚巨,今日潘八爷被人杀害,仔细想想,倒也和之前的挑拨离间之计,如出一辙。
莫非,这几件事真是同一人所为?
洵溱身为局外人,未经颍川之变,今日却能一语道破天机,此等机智,令柳寻衣不得不对她再度高看几分。
“即便有惨剧,也是潘家的惨剧……”凌潇潇迟疑道,“并非我冷血无情,只是潘家毕竟是外人,为了外人而将自己牵扯进去……真的值吗?”
“夫人又错了!”
洵溱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流星扇,淡笑道:“潘家,只是替死鬼。秦家,也不过是被嫁祸的傀儡罢了。幕后黑手真正想要对付的,并不是他们。”言至于此,洵溱猛地将扇面一合,转而直指洛天瑾,正色道,“而是贤王府!”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209章 府主钦点
黎明前夕,洛天瑾将柳寻衣单独召至书房一叙。
书案上,烛火摇曳,映出一抹淡淡的昏黄,折射出洛天瑾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
满腹疑惑的柳寻衣,毕恭毕敬地站在桌前,目光忐忑地注视着喝茶不语的洛天瑾。昏暗的书房内鸦雀无声,静的令人心底发寒。
“洵溱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
突然,洛天瑾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令柳寻衣稍稍一愣,赶忙应和道:“是,洵溱姑娘的确是冰雪聪明。刚才她在中堂的那番言论,犹如醍醐灌顶,令在下茅塞顿开。”
“如此说来,你也怀疑幕后黑手是……曾假扮秦天九的人?”洛天瑾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柳寻衣如实作答,“若一切真如洵溱的推测,那我们必须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否则我们在明,此人在暗,早晚是个祸患。”
“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做。”洛天瑾开门见山,道,“天亮后,你随潘云回颍川,好生处理潘家的事。”
闻言,柳寻衣不禁一愣,错愕道:“我?”
“不错!”洛天瑾淡笑道,“第一,你心思缜密,武功过人,相信不会出什么纰漏。第二,那个‘假秦天九’,从始至终也只有你一人,见过他的容貌,换别人前去,只怕于事无补。第三,你毕竟是潘八爷的‘孙女婿’,虽然有名无实,但好歹也算一场缘分,潘八爷生前对你颇为赏识,因此由你去了结此事,相信潘八爷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不知你意如何?”
柳寻衣思量片刻,拱手道:“谨遵府主之命!”说罢,柳寻衣眼神微微一动,随之话锋一转,又道,“此行……不知府主还有何交代?”
柳寻衣向来机智,料想洛天瑾此刻将他单独召至书房,绝不单是交给他差事,定然还有其他叮嘱。
洛天瑾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点头笑道:“正如谢玄所言,此事可大可小。我虽让你去查明一切,但却不希望你掉进别人的圈套,你可否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柳寻衣沉吟道,“府主的意思是……不能因为这件事,激起贤王府与河西秦氏的矛盾。”
“聪明!”洛天瑾笑道,“河西秦氏虽一直口口声声,要找少林和潘家讨个公道。但实际上,秦明真正想对付的人是我。他知道我与六大门派关系匪浅,更清楚此次少林之战,我才是站在潘家与少林身后的始作俑者,所以秦明最怀疑的人也是我,并非少林。在他心里,少林也好,潘家也罢,都不过是我扔给他的诱饵罢了。”
柳寻衣眉头紧皱,不解地问道:“那秦明为何不直接来找我们麻烦?反而要处处与少林作对?”
“原因有二。”洛天瑾轻声道,“一者,刀谱是在少室山弄丢的,而最后经手之人,亦是少林弟子。于情于理,秦明想要找回‘玄水下卷’,都应找少林讨要,而不应找我。他针对少林是师出有名,自然可以得到武林群雄的支持与声援。相反,他若针对我,便是无理取闹。二者,秦明深知少林有难,我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他将少林逼的越紧,无形中给我们的压力也就越大。我想不出几日,少林定会派人来向我求助。毕竟,此事是因我而起,少林本是局外之人,却不料竟给自己惹来诸多麻烦,所以少林有难,我想不理都不行。这段时间,秦家到处散布对少林不利的流言蜚语,玄明方丈最重名节声誉,定不会忍气吞声,否则他也不会极力追查‘玄水下卷’的行踪。”
柳寻衣苦笑道:“秦明这招‘攻心计’着实狠毒。当日比武,明明是他们输了,现在却恶人先告状,博取武林群雄的同情不说,还到处诋毁少林,令少林百口莫辩。之前潘八爷在世,尚有人能与之争一争‘玄水下卷’,如今潘八爷一死,秦明便可名正言顺地将‘玄水下卷’据为己有。眼下少林已成众矢之的,我们若冒然去蹚这趟浑水,贤王府只怕会因此而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这正是秦明的目的。”洛天瑾幽幽地说道,“我敢断言,这招‘攻心计’绝不是秦明的主意,他不过是受人致使罢了。”
“不是秦明的主意?”柳寻衣大惊,忙问道,“那是何人?”
“只凭河西秦氏,断不敢与少林和贤王府为敌。如今的秦明大张旗鼓,并且有恃无恐,甚至敢扬言找少林讨回公道,你说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助阵?”洛天瑾故作神秘地笑道。
柳寻衣灵光一闪,惊呼道:“金剑坞!”
“正是。”洛天瑾轻哼一声,轻蔑道,“秦明虽狠,但却不毒。能想出如此毒辣的攻心计,在我认识的人中,唯有金复羽一人。此人一向擅使阴招,极少与人明刀明枪的争斗。当初汪绪统的事,还有‘琴魔舞妖’去蒙古告密的事,皆是出自此人之手。他两次害我不成,如今便又生出第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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