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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家三少
“吊死的。”胖高个眼泪汪汪,“都怪我爹,早前给妹妹许了一户人家,收了人家不少聘礼。可惜,妹妹觉得对方是个屠户,便死活不肯。我爹执意要妹妹嫁出去,妹妹一时想不开,便寻了短见。”
说到动情处,胖高个干脆哭出声来。
这表情,倒不似作假。
守门的军士道,“打开棺材看看。”
胖高个一怔,“官爷,这青天白日的,当众打开棺材,似乎不妥。你要知道,和尚们都说,这吊死之人怨气重,不可开棺。”
“哼,怨气?有怨气也是冲着你们去的。开棺!”守门的军士瞬时将棺材团团围住,眼见着就要拔刀相向。
一时间,气氛瞬时紧张起来。
一双双眼睛,一个个僵直的身板。
棺材就在队伍的正中央,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棺材之上。
阳光下,教人如坠冰窖。
为首的胖高个瞧了身边的人一眼,所有人都开始不经意的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袖中。随时准备着,准备着大开杀戒。
“官爷,这委实不吉利,我这上上下下数十口人,也不想被折腾得永无宁日。还望官爷行个好,就放过我们这些蝼蚁草民。我这厢还等着吉时下葬呢!”胖高个显得有些焦灼,眼底竟有些惧怕之色。
如此看来,倒委实不似刺客之流。
但这世上人不可貌相,不像归不像,搜一搜例行公务也是必要的手段。
搜查的军士渐渐靠近了棺材,抬着棺材的百姓,始终不敢将棺材落地。要知道,这出殡的棺材,是不能落地的。有人说,若是棺材落地,是不吉之兆。何况是吊死之人,怨气又重,若是此刻发作,必定了不得。
棺材到底被打开一道缝隙,里头确实躺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容颜还算清秀,脖颈上的绳索痕迹更是触目惊心。
“官爷,您这看都看到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胖高个忙问。
守门的军士许是觉得有些怪异,但就是说不出来哪儿怪异。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棺材,似乎要瞧出什么名堂来。
可这不就是一副棺材吗?哪来那么多的鬼名堂?
毕竟赶在这种节骨眼上出殡,委实有些不太对劲。
这厢正想着,要不要好好搜一搜,那头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搞什么搞什么?青天白日的,把棺材放在这里,你还嫌东都的事不够晦气吗?”
胖高个一怔,却见着所有人下饺子一般跪了一地,“参见郡主。” [ban^fusheng]. 首发
萧玥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赶紧的,放他们出去。本郡主看见这些东西,就觉得碍眼。听见没有?”
闻言,守门的军士也只能作罢,“如此——就全听郡主的。”
她可是刁蛮公主,谁人敢说个“不”字?
“快点快点,看着就碍眼!”萧玥撇撇嘴,双手叉腰,“你们都赶紧滚出去,还嫌东都城不够乱?”
守门的军士不敢得罪萧玥,这萧玥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只要皇帝一日不处置甘州,谁都拿萧玥没辙。
流盈蹙眉,扭头看了不远处的巷子口一眼,别有深意的点了头。
远远的巷子口探出一个脑袋,苏月对着流盈低低的浅笑,以示谢意。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338章 东都从来不是个好地方
出殡队伍除了城门,萧玥扯了唇角,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扭头望着流盈,“我是不是太没立场?说好了要跟她作对的。如今却还是帮忙?”
流盈一笑,“郡主乃是性情中人,如今这样的局面,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萧玥只觉得的心疼,心疼萧东离的生死不明,心疼上官靖羽千里追寻,也心疼自己无能为力。很多时候,命中注定,不是人力所能扭转。
但又有些时候,人定胜天。
“打从她逃婚,我就知道自己误会她了。如今这样也好。离开东都城。去哪儿都行。这东都城看似繁华,实际上才是最险恶之处。”萧玥转身往回走。
及至小巷口,苏月躬身行礼,“多谢郡主援手之恩。”
“多个人照顾阿靖。也是好的。出门在外,一个女子太不方便。”萧玥轻叹一声,“也不知阿靖如今到了哪里。”
苏月摇头,“小姐杳无音讯。”
这里念着上官靖羽。萧玥又想起了另一个上官,“你们家远少爷,现在还住在六部衙门吗?”
苏月一笑,“远少爷自从小姐离开后,便回了相府居住。”
“那这样吧,我帮你守着鸿羽阁,还是老样子,你给我收拾好原来的房间就是。我想丞相,应该不会反对的吧?”萧玥咬唇。
“这个自然是极好的。”苏月点头,“房间一直都备着,小姐说,郡主随时都会回来,让谁也别动里面的东西。”
萧玥撇撇嘴,“怎么好似被算计一般?”
转念一想,算计也就算计吧!上官致远在那呢!这小子人不错,虽然是个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有时候说话还迂腐至极。但也是这样的人,才华横溢,温文儒雅。
当然,上官致远,似乎只有对萧玥不温文儒雅。
也算是特别吧!
萧玥这样安慰自己,笑了笑跟着苏月回去。
近水楼台先得月,先盯紧了总没错。
上官致远在竹园见到萧玥的第一瞬间,手里的书籍吧嗒落地,脱口便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走了?”
萧玥歪着脑袋装无辜,“我住这儿,不走了。”
刘玉淡淡一笑,这萧玥的心思她算是看出来了,是冲着自己的儿子来了。行行行,索性便道,“致远,郡主身份尊贵,又是初来乍到,你别吓着她。要不,郡主去远儿的竹楼看看吧,那儿的环境想必郡主更喜欢。”
“不行。”上官致远严词拒绝,“这竹楼乃是我的书房,岂能任人随意踏入。”
“多谢四姨娘。”萧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就往外走。前头有小丫头带路,领着萧玥往竹楼走。
上官致远蹙眉,“娘,你干什么?”
刘玉佯装一怔,“怎么,郡主不是来游玩的?你那么大的反应,难不成郡主是来找你的?”
闻言,上官致远蹙眉不语,只能赶紧追上萧玥的脚步。
去了竹楼的时候,萧玥直接坐在了上官致远的竹榻上,“这里环境好,要不我就住这儿吧!”
“不行,这是我的地方。”上官致远黑着脸,坐在了窗口,也不去看她,顾自拿着一本书随手翻翻。
“小气。”萧玥可不管,直接躺在了榻上,“我累了,睡一会。谁都别叫我,否则我要是动了气,谁惹的谁来哄,别怪我没提前通知啊!”
上官致远一怔,揉着眉心表示无奈。
见状,流盈赶紧溜出去,免得某些人碍眼。
竹楼外头的风本就有些大,风吹得竹叶嗖嗖的往下掉。萧玥还真就在榻上睡着了,睡得还真香。只不过看她缩了缩身子,似乎是有些凉。
上官致远起身,若是在这里着凉,受了风寒,他怕是逃不脱关系。到时候萧玥要他煎药,要他陪着吃药,可就糟了。
赶紧取了一张毯子,小心翼翼的给萧玥盖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刁蛮郡主。状役布弟。
不过仔细一看,这丫头不说话的时候倒也是极好的。他本就不喜欢太过聒噪的女子,喜欢娴静文雅的书香之女。
一人一琴,弹指间高山流水。
一人一文,提笔间诗词歌赋。
郡主生得好,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只是生气的时候难免觉得有些刻薄。除了脾气不太好,旁的,倒也不错。
为人也是仗义的,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是可行。
上官致远轻叹一声摇头,顾自走回案边,她睡她的,他看他的,两不相干。
只是如今倒也罢了,明日呢?后天呢?难不成她要死赖着不走?
心头有些惴惴不安,不过依着萧玥的性子,毋庸置疑,这绝对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思及此处,上官致远只觉得头疼,头疼啊!
可是,谁又能拿她怎样呢?
轻叹着将视线投注在外,上官家因为上官靖羽的逃离,并未受到牵连,到底上官靖羽是个妾室。对于二王府而言,逃了一个妾室。对于皇室而言,逃了一个根本不会出现在族谱上的女子。
对此,皇帝也是有些愧疚的。
妾室的身份,对于上官凤而言,是一种耻辱。
所以上官靖羽虽然逃脱,但皇帝并未追究。
而皇帝想要追究的,是御羽山庄的庄主令,为何会在上官靖羽身上。所有人都相信,上官靖羽没那个本事,能一人创建御羽山庄。
所以萧盛左思右想,萧东离才是御羽山庄的庄主。
一道暗令:萧东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上官靖羽策马离开东都之后,便缓下了脚步,她没忘记自己是有孕之身,若是途中出了变故,那便是追悔莫及之事。
沿着记忆里运粮大军行进的路线,上官靖羽一人一马慢慢的走着。
马背有些颠簸,身子有些受不住。
而走太久也是不行的,她只能边走边歇息。可路上她也不敢耽搁,只怕自己的身后,有不少队伍追赶。爹自然是不会派人追杀她的,但是二皇子却难料。
萧东铭曾经说过,他若得不到,就会毁掉。
可是没有找到萧东离的下落,她是绝不会让自己轻易被人杀死抑或生擒回东都。
她什么都没带,出了东都城之后,就变卖了身上的嫁衣。这嫁衣自然是好东西,皇宫里的东西,还是萧东铭精心准备的。
换得不少钱,上官靖羽换了一身男儿装,将出嫁时的首饰悉数放在行囊里,以备不时之需,可以继续换钱。
夜幕降临之际,行至一间小客栈,上官靖羽要了一间房。
房间虽然不大,却也干净。
外头漆黑如墨,千寂独坐屋顶,一个人抱着自己的冷剑出神。不多时便有四个影子飞速从半空窜入,?刷刷的落在他跟前,“主人。”
“都干净了?”千寂问。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四个活宝:魑魅魍魉。
魑:能看得见,都清理干净了。
魅:能杀的都杀了。
魍:还没有不能杀的,反正都死了。
魉:看不见的不算。
千寂点了头,“方圆十里之内,都给我清理干净。不管是来护她还是杀她的,都给我消失,一个都别出现在她跟前。你们要是做不到,就给我滚回魔宫,再也别出来。”
魑魅魍魉点头。
魑:主人为何如此麻烦?
魅:主人这样好麻烦。
魍:主人可以现身相救。
魉:主人爱上了上官靖羽。
话音刚落,三人?刷刷转头,错愕的盯着老四。
千寂白了他们一眼,“滚!”
四人行了礼,“属下告退!”
音落,四人继续去做他们的清洁工。但凡来追杀上官靖羽的大队人马,都已经死在路上,绝不会靠近上官靖羽半步。
当然,漏网之鱼除外。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339章 一个傻子
千寂自然也不敢靠上官靖羽太近,去了距离客栈不远处的大树上休憩。
哪知到了半夜,上官靖羽骤然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四下黑漆漆的。房内却不止自己一个人的呼吸。
她的听觉和嗅觉本就灵敏,身处黑暗之中,更是如同回到从前失明时的敏锐。
听呼吸,大概有两人左右。
“谁?”上官靖羽低问。
房内的影子坐在了桌案旁,“我们只是来问一句,侧皇妃是归还是不归?”
心头咯噔一下,上官靖羽愕然明白,是萧东铭的人到了。问这样的话,无疑是变着法的问她:想死还是想活。
“萧东铭让你们来的。”上官靖羽冷笑,“我既然已经在这了,你觉得我还会回去?”
话音刚落。上官靖羽便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她知道。他们要动手了。
要的,是她的命。
萧东铭惯来是这样的人,得不到就毁掉。那么——带不走她的人,只能带回她的尸体了。所以今日。她在劫难逃。
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道,“就算要杀我,也该掌灯看看清楚。否则杀错了人。岂非冤得慌。”
语罢,上官靖羽径直去了桌案旁,点了灯。
微弱的烛光在房间里燃起,昏黄的微光中,上官靖羽看清楚了眼前的两个人,黑衣蒙面,手中的刀,寒光利利。
“侧皇妃,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二皇子说了,只要你肯回去,就可以既往不咎。”其中一人道。
上官靖羽淡然自若的坐在那里,“现在是我要跟他算账,而不是他要不要找我算账。萧东铭是个伪君子,我回去岂非自取其辱。”
她不是怕死,只是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她可以死,可是萧东离的孩子不能死。
若萧东离未死。那这个孩子就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理由。
若萧东离身死,那这个孩子就是他全部的血脉延续。
“那侧皇妃是回还是不回?”黑衣人问。
上官靖羽嫣然,“可否容我考虑?”
闻言,黑衣人面面相觑。
上官靖羽继续道,“如今天色已晚,就算我现在跟你们回去,夜黑风高如何赶路?若我半道上出了什么意外,你们谁负责?也不怕二皇子,剁了你们?”
二人为之一怔,这话倒是真的。
二皇子能为了她,一路派人追回,死也要待会尸首,可见她的重要性。但上官靖羽既然这样说了,二人又觉得似乎有些希望。
若是能将上官靖羽活着带回去,也许——萧东铭一高兴,会大大有赏。
“好!”黑衣人道,“我们便守在门外,还望侧皇妃莫要轻举妄动。否则,休怪我二人下狠手。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上官靖羽不说话,目送二人出门。
房内的烛光因为门的开动,而摇曳不定。窗户上,倒映着属于她的背影,消瘦而孤独。
门外忽然一声响,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之音。上官靖羽心惊,慌忙去开门,却只看到地上两滩血迹。
想了想,上官靖羽快速跑出去,却在客栈回廊的转角处,看见了快速消失的一抹背影。
“千寂?”她一怔,“是他。”
他一直都在,原来一直都跟着她,只是从未现身罢了!
是不想让她知道,不想影响她的情绪?还是另有情由?
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转身回房,直接收拾了行囊便离开了客栈。此地不宜久留,看样子萧东铭已经派人追到此处,所以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远远的,千寂策马追随。
他不曾想过,还会有漏网之鱼。若非他及时发现,她房间的灯亮了,觉得有异,只怕此刻她必定危险非常。
他并不想现身,也不想看见她感激的目光。
他不需要感激,也不想被她觉得自己趁虚而入。这个时候,她需要的只是默默的陪伴,需要的是保护,需要的是萧东离的消息。
除了最后一样,其余的他都能给。
幽州渐行渐近,所有靠近的杀手,都在踏足上官靖羽的领域之前,被清剿赶紧。魔宫的办事能力,素来是令人放心的。
只不过,上官靖羽一边走一边打听幽州的事情,最后没有沿着大路走。因为大路现在都是关卡,走小径会免去这些麻烦。
因此,也跟素言带领的御羽山庄之人,错过了。
小径崎岖,但是难得安静。
千寂是看着她独自歇息林中,啃着冷馒头,喝着凉水,艰难的生火,独自一人前行,默然无语,寂静如斯。
视线,似乎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哭不笑,有时候甚至于神情有些呆滞,丝毫不像自己记忆中的上官靖羽。没有了锋芒毕露,也没有了笑语如花。
好像萧东离带走了她所有的情绪,将她的灵魂与身体分离,将灵魂剥离了身子。如今的她,好似只剩下一副躯壳,仅此而已。
如今幽州已经是北昭的地盘,她想进去,只能翻山越岭。正道,是很难进得去的。
上官靖羽沿着沭河走,听说这条沭河直通幽州。沿着河边走,就能到幽州。
沭河不算什么大江大河,上官靖羽在河边洗了脸,抬头望着将暗的天色。大抵是要下雨了,要快点赶路,找下一个落脚点才好。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约莫走了有十多天,现在也不知道到了哪儿。
不远处有一个小姑娘正在补渔网,上官靖羽便牵着马走过去,“请问,这沭河的下游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笑嘻嘻的抬头,“下面就是蒿城。小哥哥是要去蒿城吗?沿着河边笔直走,就是蒿城了。”
上官靖羽蹙眉,“蒿城离幽州远吗?”
想了想,小姑娘摇头,“不远。但是爹爹说,幽州城是进不去的,蒿城还可行。我们往日卖鱼,也都是去蒿城。”
“多谢。”上官靖羽翻身上马。
也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有些莫名的牵挂。
这是怎么了?
“小哥哥,天快下雨了,你现在去蒿城还能赶得及。”小姑娘笑道。
上官靖羽报之一笑,“好,谢谢。”
音落,勒紧马缰,上官靖羽策马而去。
瞧这天色,大雨将至。小姑娘想了想,便起身走到远处的树下,绕过树干瞧了一眼靠在树脚下痴愣的男子。
长发披散,看不清容色。
却能听见他垂首低吟,声音模糊而悲凉,“相见——如不见,动如参与商——”
“大哥哥。”小姑娘蹲下身子,“快下雨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男子没有反应,依旧自言自语,重复着这一句。
小姑娘撇撇嘴,“大哥哥,咱们回家吃饭吧!”
闻言,男子痴愣的抬头,低低的“哦”了一声。
容颜依旧,只是再没有额前的金饰,一身的布衣已非昔日的锦衣玉服,风度翩然。他站了起来,如旧的墨发随风摇曳。
小姑娘牵着他的手,他半低着头,视线始终落在自己的脚尖处。
神情呆滞,木讷,痴傻,就像个十足的傻子。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忘了。
唯一没有忘记的,是那句话。
“小哥哥,你头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小姑娘抬头笑问。
他没有吭声,只是往前走。
没有额前金饰的额角,有着鲜明的伤痕,一张素白的脸毫无血色。他木讷的扭头看她,痴痴的笑了笑,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小姑娘无奈的摇头,“若非我与爹爹采草药见到你,爹说,你这条命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说来说去,算你命大。”
他没说话,低着头往前走。
及至一家农舍前头,他却顿住了脚步,神情呆滞的朝着一侧的竹林去了。竹林里静静的立着一块无字碑,那是一个人的坟墓,一个无声的世界。状役冬号。
小姑娘轻叹一声,“不是爹爹不救他,而是我们看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多时。”
他不说话,只是坐在坟前,蜷着身子抱紧了双膝,身子有些打颤。那种神情,好似任何人都走不进他的世界。
他就那么坐着,偶尔回头看看无字木碑,偶尔念叨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
“大哥哥,该吃饭了,回去吧!”小姑娘蹲下身子哄着,“快下雨了。”
他将头埋进膝窝里,谁也不理。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340章 到底谁才是傻子?
自从他醒了,便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
谁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从哪儿来。可是他那一身的血。染红了墨发,染红了身上的战甲。
这是大朔将军独有的战甲,绝非北昭人氏。
所以,农户才敢救他。
大朔的将军,能救一个是一个,能活一个都是希望。
只是没想到,他醒了,却也傻了。
许是悬崖掉下来的时候,脑部受到重创,头上皆是血,所以——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如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叫他一声:傻子。
是啊,他傻了,谁都不认识,谁也不记得。
你问他。他也只会告诉你一句:相见若不见,动如参与商。
收留傻子的人家姓方,父亲方兴,小姑娘年方七岁。叫方雨,家里还有个姐姐年方十七,叫方云。
谁也不知道,这个傻子,曾经是何等的风流倜傥,何等的身份尊贵。他有一个极为好听的名字,他是——萧东离。
如今,好多人都在找他。
有要他生的,也有要他死的。
“小雨,你怎么还在这?”方云走了出来,瞧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方雨,继而将视线落在了蜷缩在一角的萧东离身上。
方雨道,“姐姐,大哥哥不肯回去。”
方云一笑,“你先回去吧,他惯来是这样子。每每回来,总要在这里坐一坐。”
“那大哥哥怎么办?”方雨问。
“这不是有我没?”方云轻笑,“回去吧,我会把傻子带回去的。”状役低技。
方雨点了头,这才一蹦一跳的往院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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