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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家三少
上官靖羽不防备,瞬时跌坐在地。
外头的千寂心头一惊。
“芙蕖?”上官靖羽红了眼眶,“我只是想救她。”
“不必你们假惺惺。”芙蕖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每一个人,你知不知道?”
上官靖羽哽咽着,“我不知道其中的恩怨,我只是——只是——我们是朋友。”
“我没有家,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芙蕖站在那里。面如死灰,眼底却散着仇恨之光,“我当你是小姐,就算为你死我也没有怨言。可是现在,你是我的灭门仇人。姑姑说,是傅家和上官家联手,让我满门皆灭。”
她回头,冷冽的盯着上官靖羽悲痛的容脸,“我是孤儿。你可知道,看着你爹宠你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因为我从未见过我爹。可是现在,我恨你。你们合家团圆,我却只有天人永隔。”
“上官靖羽,我恨你,现在,我们是仇人了。你可以选择杀了我,永绝后患,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们上官家。”
音落瞬间,上官靖羽低眉,有泪划过面颊,“对不起。”
“你不该带我进来。”芙蕖往外头走去。
“你走不了了。”千寂拔剑,冰冷的剑锋在烛光下寒光利利。他的剑,缓缓举起,剑尖指向芙蕖。
芙蕖顿住了脚步,那一刻,她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在此终结。
孤独的活着,还不如就此消失,彻底的死去。
死了,就能跟父母家人团聚了。
芙蕖转过身,剑在眼前,只要千寂上前一步,冷剑就能贯穿她的心口,要了她的性命。
“别伤她。”上官靖羽抬头,定定的望着芙蕖死灰般的容色。
千寂皱眉,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上官靖羽,声音冷然入骨,“现在不杀了她,只怕会后患无穷。你可要想清楚,这个时候妇人之仁,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放她出去。”她还是这句话。
芙蕖切?,“今日不杀我,你会后悔的。”状坑叨亡。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惯有的平静,“那是我的事,就不劳费心了。”
然则千寂是谁,岂会轻纵芙蕖。
可不等他上前,上官靖羽已经看穿了他的企图。
鲜血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于这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吧嗒”、“吧嗒”的血液落地之音,让芙蕖瞳仁猛缩,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上官靖羽。
她的手,握住了千寂的冷剑,鲜血沿着她的指尖不断滚落在地。
上官靖羽冷了声,“还不滚出去?”
芙蕖转身就跑。
千寂愣在那里,怔怔的望着她满手的鲜血。
烛光下,倔强的女子定定的望着芙蕖离去的背影,如同冰雕玉琢的人儿,忘了呼吸,忘了心跳。直到芙蕖的身影消失在尽处,她眼底的光便渐渐的黯淡下去,逐渐淡然如水,平静得再也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放手。”千寂说得很轻,也很冷。他没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抖动。
上官靖羽终于松了手,垂着胳膊。
有血沿着指尖不断滚落,掌心的伤口怕是不轻。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听着自己的鲜血落地之音,平静的好似这伤压根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唯一出卖她心思的,是那张素白的脸,毫无血色。
她不说话,只是缓步往外走,不言不语,不哭不笑。
及至地面,及至院中,千寂才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上官靖羽?”
她顿住脚步,抬头看一眼黑漆漆的天空,还是没有说话。
“你为何要放她走?”他问,“你可知,这世上唯有未雨绸缪,没有亡羊补牢?”
“那你可知道,世上有一种生死之交?”她反问,容色平静。
千寂眉头微皱,“没听过。”语罢,直接带着她跳出了梅园。四下没有芙蕖的踪迹,想必芙蕖翻墙出去了。从外头往里头翻不容易,但从里头往外翻,寻着靠墙的假山就可以。
他送她回了鸿羽阁,她没拒绝。
鸿羽阁里燃着灯,空荡荡的房间里,再也不会有芙蕖喊着“小姐”的声音。她怅然若失的望着房中如旧的一切,素颜走了,芙蕖也走了,以后她就剩下了一个人。
恩,就剩下一个人了。
再过不久,萧东离也会走……
那她又是何去何从?
千寂翻了一遍,总算找到了药箱,“我替你包扎。”
上官靖羽不说话,只是端坐在桌案旁,静静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烛泪若血,也在哭吗?芙蕖会去哪儿?
她谁都不认识,她还能去哪儿?
千寂一愣一愣的,他觉得自己快被这个女人搞糊涂了,似乎受伤的是她吧?换做寻常女子,他这毛手毛脚的清理伤口,大抵都会叫出声来。
她竟坐在这里,一个疼都不喊,脑子也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有些莫名的呆滞。
不过是个丫鬟,拼死保护也就罢了,如今走了还心疼作甚?
丫鬟而已,相府有的是丫鬟。
伤口很深,想必是她动了气的,真心就这样握下去了。他的冷剑是可以随便握的?那锋利得能削铁如泥的冷剑,没将她的手剁下来,实属不易。
转念一想,她是怕他真的杀了芙蕖,才会这般用力的握住自己的冷剑吧!
她的手,温软而白皙,指尖纤细如玉,却冰凉得教人心疼。
千寂想着,是不是女儿家的手,都这般柔软,这般好看这般凉?
“这几日不要沾水,小心发炎。”千寂为她缠上厚厚一层的绷带,低头叮嘱着,“那丫头的事,你就别想了,我会告诉萧东离,他会替你处置。”
“不用。”上官靖羽骇然回过神,回答得简洁肯定。
千寂的手肘撑在桌案上,随手将药箱推倒一旁,似有不解的揉着眉心,“我不懂,你一个相府千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犯得着为一个丫鬟劳心劳神,连自己的手都不要了吗?”
上官靖羽抬头看他,烛光中,她的眸色晦涩寒凉,“有没有人,可以为你死。”
“魑魅魍魉都可以。”千寂回答。
她摇头,“我是说,是真心待你的,而不是你的属下。”
千寂不解,“这有什么不同?都是死,有区别吗?”
“当然有。”上官靖羽起身,缓步走到窗口,定定望着外头黑漆漆的天空,“士兵死在沙场,那是为国尽忠,有时候并非心愿使然。但是生命里,总会有个人,甘愿为你生为你死,与你共患难,与你共欢乐。”
“虽不是亲人,却比亲人更亲。在他们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摆在第一位。”
但是以后的芙蕖……这颗心,怕是不会有了吧!
千寂摇头,“听不懂,也无需懂。这世上能胜我之人太少,想杀我——就要看本事。”
上官靖羽苦笑,“你不懂,是因为你没有心。”
他一怔。
她却半垂下眉睫,缓步往外走去。
“深更半夜的你去哪儿?”千寂问。
“我怕她真的会去镇国将军府。”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很快,我爹会发现五姨娘死了,如果芙蕖也消失,我爹不会放过她。”
“那你想怎样?”千寂道,“你管得了那么多吗?”
“管得了要管,管不了也要管。”她走出门,倔强得不容置喙。
千寂嗤?,“没心方得自由。”
如今夜深了,她一个人出门怕是不便,千寂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也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芙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耳畔冷风利利,她只顾着往前跑,拼命的跑,神使鬼差的跑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前。
脑子里空白一片,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竟是疯狂的敲打着关闭的府门。
里头传来睡意惺忪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敲门?敲敲敲,敲什么敲?”
“开门,我要见少鸿!我要见少鸿!”她喊着他的名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里吐着白雾,额前汗珠子不断渗出。
她已经跑了一路,再也跑不动了。
守门人开了门,揉着眼睛一见是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发髻凌乱得宛若疯子,当下冷哼一声拿出了棍棒,“哪来的疯妇,在这里大呼小叫。没看见这是什么地方吗?滚滚滚,再在门前瞎嚷嚷,我就打你。”
芙蕖拼命摇着头,一把拽住那人的胳膊,“傅少鸿呢?傅少鸿在哪?”
闻言,守门人一把推开芙蕖,直接将她推倒在地,寂冷的夜里,她只听见守门人冰冷刺骨的声音,“少将军的名字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少将军自然是跟新姨娘同床共枕,没瞧见府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吗?再胡闹,看我不收拾你。滚!”
那一瞬,芙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新姨娘?
谁是新姨娘?
说什么呢?
她也在府中住过,除了良辰,她想不出第二个人。守门人身份卑微,自然不曾进过主院,所以也不认得芙蕖。
可是——新姨娘?
“新姨娘是不是良辰?是不是?是不是?”芙蕖疯似的冲上去。
守门人刚要关门,却被她吓了一跳,当下又打开了门,“你这个人怎么纠缠不清,不是良辰姑娘又是谁?赶紧走吧,没赶上少将军的宴席,下次赶着满月酒也是一样的。走走走!”
门,砰然关闭,芙蕖瞬时软瘫在地上。
“满、满月酒?”芙蕖忽然笑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满月酒?傅少鸿,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你说过,会娶我,你说过不会负我。你骗了我……”
“骗子!都是骗子!每个人都骗了我,为什么?”她跌跌撞撞的起身,抬头望着府门前的大红灯笼,音犹在耳,她一直以为深爱的男人,此刻正抱着别的女人,同被而眠,过着朝云暮雨的日子。
难怪一直都没有消息,原来真的如上官靖羽所说,没有消息原来是最好的消息。
她也在骗自己。
她什么都知道!
上官靖羽,也在帮傅少鸿隐瞒,所以到了最后……
“原来我才是最蠢的那个。”芙蕖笑着哭,哭着笑,像个疯子一般摇摇晃晃的离开镇国将军府。
天下之大,她忽然觉得无处容身。
就好似自己是个多余的。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也无处可去,只是茫然的走着,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漆黑的夜里。
夜,好黑。
再也不会有人牵着她的手,温暖她的从今往后。 /~半♣浮*生:.*?@++
到底,上官靖羽来迟了一步,当她敲开将军府的大门时才知道,芙蕖来过了。至于芙蕖去了哪儿,守门人也不知道。
上官靖羽只留给守门人一句话,让他转告傅少鸿,便央了千寂去找萧东离,务必派人找到芙蕖的下落。
当然,前提是静悄悄的找。
她希望芙蕖能静一静,可不希望失去芙蕖的消息,那太危险。
翌日天亮,傅少鸿听得守门人传话,说是半夜有相府之人造访,留下一句“食为天的莲子羹极好”便走了。
惊得傅少鸿心头大喜,只道是芙蕖想他了,才会忍不住半夜前往,留下口信。
然则等他去了食为天才知道,有惊无喜,芙蕖不见了!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255章 找到芙蕖了
芙蕖丢了,谁都找不到芙蕖。就好像这个人,就这样从世上消失了一般。
萧东离站在无影小筑的院子里,看着傅少鸿策马而去的背影。容色淡然如旧。他静静的站在蔷薇花下,扭头望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上官靖羽。
“你——不愿?”她问。
青墨见这气氛,及时退下。
“还是别找了。”萧东离良久才道,“找到了,也未必是好事。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就此消失。”
“五姨娘没了,若是芙蕖也跟着消失,我爹——我爹太聪明,他会马上想到内在的联系。”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我不想让芙蕖死。”
萧东离伸手揽了她入怀,“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不想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包括芙蕖。从她联合二姨娘出卖你的桃花谷之行,我便已经防着她。若非她后来忠心护主,我岂能容她。”
上官靖羽抬头看他,“桃花谷?”
他一笑。不语。状阵低号。
岂能告诉她,早在她进桃花谷之前,二姨娘的人已然埋伏在谷中,随时准备杀死上官靖羽。只可惜。还不到这些人出手,青墨早已带人进去荡平一切。
尸体就埋在桃花树下,染了一树的血色桃花。
萧东离不说话,只是拥着她,指尖细细的挑开她额前的散发,“阿靖,明天大军就会开拔。好好照顾自己,别太心慈手软,也不要妇人之仁。”
她蹙眉。
他的指尖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头,“不要蹙眉。若然有事,飞鸽传书。食为天的汤伯,你也认得,但凡你的事,他都能替你办妥。”
“如今你是御羽山庄的主人,随身带着庄主令,除非遇到危险。否则不要轻易召唤十二羽卫。我不想让朝廷注意到你,你明白吗?”
她点头,怔怔的望着他,这一字一句,如同千钧之重,让她整颗心都好似被巨石压着,喘不上气。
她的手心微凉,死死握住他的手,“我不想你走。”
“不得不走。”他道,“皇命在身,岂能抗旨不遵。”
“为何二皇子不用出征,为何要你去?”她哽咽着。
萧东离深吸一口气,大拇指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柔的摩挲着,“人各有命,这个道理还需要说吗?阿靖,这一战是为你而战,我一定会回来。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上官靖羽险些落泪,圈红的眼眶,波光嶙峋,“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若食言,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他眉头微皱,温软的唤了一声,“呆子。”
她抱紧了他的腰肢,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中。
爷,我舍不得你走,可不可以不走?
阿靖,我如何舍得放下你,可我不得不走。
爷,我会想你,想你了又该怎么办?
嗯——那就这样抱着吧!
傅少鸿找遍了东都的每个角落,发了疯似的找,始终一无所获。最后懊恼的坐在了街口,整个人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到了极点。
芙蕖,到底去哪儿了?
心头一怔,仿佛有淡淡的梅花清香传来。
难道她会去那里?
傅少鸿骤然翻身上马,疯似的朝着月老庙跑去。
那时的他们,生死一念间也不曾放开彼此的手。他想着,芙蕖会不会去了那个悬崖边,悬崖那么高,她可别想不开才是。
等着回去了,他非得掐死那个守门的。
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委实是该死的!他与良辰的事,他原本打算战场回来再与芙蕖解释,如今看来,必须提前说清楚了。
芙蕖,你等我!
快马加鞭,风驰电骋,那一刻,傅少鸿觉得即便插上翅膀飞过去,也是太慢。
月老庙的后山,马儿不好前行,傅少鸿干脆徒步上山,一路跑上去。跑过那株梅花树,跑过那块石头,直奔悬崖边。
远远的,他看见一抹倩影静静的坐在悬崖边。
孤单的身影,孤零零的背影。
她坐在那里,双手抱膝,定定的望着底下空荡荡的悬崖。悬崖百丈不见底,此心浮沉不可及。谁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打从娘亲去世,她便身受母亲遗命去寻找姑姑。路上,她要过饭,也与狗争食,像个乞丐一般的走进东都。
若非在东都城外,姑姑留下的东西,她永远不会想到姑姑会在相府。
娘亲独有的刺绣手法,唯有姑姑才懂。
卖身进了丞相府,陌生的地方,人人都欺负她,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年纪太小的芙蕖,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稍有错漏就被打个半死,最后遇见了上官靖羽。
是缘,是孽,也唯有自己知道。
有滚烫的东西滑出眼眶,最后没入唇角,好苦——一直苦到了心里。
她坐在那里,静静的想着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的。
求助无门,被二姨娘利用,被上官梨香利用。
她是为了寻找姑姑才进的相府,如今姑姑都没了,那她还待在相府做什么?似乎——没了方向。
茫然,无助,心冷如灰。
举家覆灭,姑姑也死在跟前,这一瞬间那么多的打击,让芙蕖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就连最后的曙光,那个占据自己一切的男人傅少鸿,也变得飘渺起来。
就如同她自己说的,没有家,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如今,连傅少鸿,都没了!
我们,是仇人,都是她最亲近的人。
“芙蕖。”傅少鸿在她身边蹲下来,“芙蕖,你在这里做什么?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痴愣的扭头看他,眼底空荡荡的,没有半点情绪,仿佛空了自己,空得教人心生害怕。
傅少鸿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带你回去。”
芙蕖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盯着眼前的悬崖,一言不发,如同灵魂都被抽离。她木讷的坐在那里,不理不睬,仿佛眼前的傅少鸿也只是空气,全然不存在。
“芙蕖,我是傅少鸿,我是你的少鸿。芙蕖,你看看我。”傅少鸿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芙蕖空荡荡的眼底,没有任何东西,她只是麻木的盯着他的脸,神情呆滞的盯着。
“芙蕖?”傅少鸿轻声唤着,“芙蕖?”
眼底逐渐泛起涟漪,渐渐的如迷雾般,蒙住了她的双眸。她泪眼迷离的盯着他,始终没有说话。
“芙蕖,我带你回去。”傅少鸿扶着她起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朝着山下走去,“我带你回家,这一次,不管我爹和奶奶怎样反对,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去傅家,我也不想回相府。”芙蕖忽然开口。
傅少鸿顿住脚步,略带欣喜的望着怀中的女子,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谢天谢地,她没事。
“那——”他犹豫了一下,“我送你去客栈。”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点了点头。
去客栈,自然不能去食为天,傅少鸿寻了一个僻静的小客栈,将芙蕖安顿下来。小小的客栈,房间倒也干净整洁,关键是僻静。
安静的房内,芙蕖呆呆的坐在床沿,靠在床柱上,定定的望着自己的脚尖。
“芙蕖,该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知道了。”傅少鸿搬了凳子坐在她的跟前,握紧她冰凉的手,“可是芙蕖,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人,不是要彼此相爱相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芙蕖不说话。
傅少鸿深吸一口气,“我爱你,我也想要娶你为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可是我们的阻碍很多,我爹和我奶奶,还有跟你的恩怨情仇。但是芙蕖,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等我回来,我就请皇上赐婚,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
“仇恨,不是背弃的理由。我对你,不是弥补,也不是内疚,而是真的喜欢你,爱着你。所以芙蕖,我在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把荒废的过往,都弥补回来。请你给我机会,好不好?”
她羽睫微扬,望着眼前格外认真的傅少鸿,眼底噙着泪,神情却复杂得无可言语。
“芙蕖,我们要在一起,你忘了吗?”他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表的暗哑。
有泪划过面颊,她一低头,泪珠就像断了线一般不断往下坠。
“芙蕖?”傅少鸿心惊,“好了我不说了,别哭。”
他做到她的身边,伸手揽了她入怀。
芙蕖哭着,身子止不住颤抖,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襟,那种极度压抑的哭泣,让傅少鸿觉得心如刀绞。
这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认了真。
认真得想要娶她,认真得想要一辈子守护着她。
他觉得,一辈子一个人,真的已经足够了。
吻上她的眉心,傅少鸿长长吐出一口气,“哭吧,明天我就要随父出征,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半载。”
她的身子显然僵冷了一下,怔怔的抬头看他,瞬时泪如雨下。
他要走了?
“既然都要走了,何苦还来招惹我?既然招惹我,为何还要娶了良辰?既然有了良辰,何必还要——”
她的话还未完,他已经堵上了她的唇。
所有的声音都哽咽在喉,所有的爱恨离愁都凝在这唇?之间。
芙蕖泪落连珠,却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脖颈。
傅少鸿搂紧她的腰肢,温柔的将她压在身下。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256章 你真的要杀我?
芙蕖仰望着身上的男子,俊美朗目,曾经是她认为最美的男子,比之三皇子更俊彦难挡。可是——以后呢?
过了今天。就不会有明天了,是不是?
傅少鸿覆上她的唇,辗转的缠绵,让她暂时忘记了一切。
温暖,温柔,是她曾经的渴望,曾经的遥不可及。
但现在,他悉数赋予在她身上。爱的,念的,能给予的一切温柔蚀骨。他吻着她的身子,温柔得让芙蕖只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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