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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家三少
萧东离,始终是三皇子。
可是……她真的想他死吗?
这一世,爹还在,上官家也还在,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她的恨呢?
眼眶忽然红了一下,什么都不曾发生,那么属于他的爱恨,也该不存在了吧?
手上的短刃,终于放回枕头底下。她仰躺着,视线里漆黑一片,却有滚烫的东西沿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
帷幔外头,萧东离低眉望着她微微摊开的掌心,视线凝了许久。微光中,赤金额饰散着迷人的流光,宛若在他的眉睫处,镀了一层金色。
他垂了浓密的睫毛,指尖在她的掌心轻轻滑动,继而扯了唇淡笑,“命线深沉,纹理不乱,是长寿有福之相。”
帐内,上官靖羽重重合上双眸,任凭泪水沿着眼角不断滚落。
长寿……
重活一世,能不长寿吗?
难道还要她在十年后再死一次?
绝不!
萧东离,你休想!
手上微暖,却是他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的瞬间,她忽然从床上弹坐起来。刚要张嘴,手上随即一凉,他已松手起身。
“好了,我走了。”他淡道,“这病也探了,委实是风寒入体,尚需静养一段时日。此事我会原原本本的告知二皇兄,上官姑娘就好生养病吧!”
语罢,他缓步朝着门口而去。
她隔着帷幔张了张嘴,却在那一瞬间,发现无话可说。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朝着门外而去,却不知在哪里停了少许的时间,而后……是开门的声音。
他……走了?
“三皇子。”白芷快速迎上,笑脸盈盈,“奴家送三皇子出去。”
“不必,你们照看好上官姑娘。她这病尚需静养,我自己出去就是。”萧东离转身就往外走。
芙蕖是第一个冲进屋的人,急忙去了床榻,慌慌张张掀开帷幔低道,“小姐你怎样?小姐你怎么……”
“阿靖怎样?”刘玉走进门来。
“小姐累着了。”芙蕖急忙敛好帷幔,朝着二人恭敬笑道,“三姨娘四姨娘,小姐身子不好需要休息。三皇子不是说了吗?需要静养……”
身后的上官靖羽,听着芙蕖极度压抑的喘息,心头泛着酸楚。
“那好,你好好照顾小姐。”刘玉轻叹道,“阿靖这身子骨太弱,是该静养的。”
白芷哼哼两声,掉头就走。
及至二人出去,芙蕖才松一口气,待关了门才敢捋起床幔,“小姐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那三皇子对你……”
“什么都别问。”上官靖羽拭去脸上的残泪,“芙蕖,去看看三皇子走了没有,等他出府再来告诉我。记住,亲眼看着他出去。”
芙蕖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小姐说的,自然是别有深意的。
于是乎,芙蕖便跟在后头,隔了大段距离盯梢萧东离。只消他离开相府,她就能回去向小姐复命。直到亲眼看着萧东离上了马,这才松一口气。转眼一瞥,刚好看见从外头回来的上官梨香。
芙蕖撇撇嘴,正欲转回复命,不欲多生事端。
陡然间一声刺耳马鸣,芙蕖骤然瞪大眸子,险些喊出声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唇。但见萧东离的马,前蹄高抬,快速要朝着一侧的上官梨香踏去。
电闪火石间,青墨脚下飞旋,快速挟了上官梨香的腰肢稳稳落在台阶上。
马惊了,在相府门前焦躁的嘶鸣,不断颠着马背上的萧东离。但见萧东离死死勒住马缰,良久才将马匹制服。深邃冷眸快速底下众人,只见各个面色泛青,吓得不轻。
眸色陡沉,萧东离看了上官梨香一眼,快速翻身下马。
“没事吧?”他蹙眉,望着面色惨白的上官梨香。
二姨娘胡慧茹还在禁足,庶二小姐——上官梨香自然是不得宠的。即便受了惊吓,甚至于险些伤于马下,也没有府中之人出来关慰。
方才受了惊吓,此刻已然是一枝梨花春带雨。
娇弱的女子颤栗着站在台阶上,一双美丽秋水剪眸不敢直视任何人,只管缩紧了身子急急的呼吸。
“我……我没事。”上官梨香微微抬头,素白的肤色,姣好的五官越发楚楚动人。眸中噙泪,却好似欲说还休,教人心生怜惜。
青墨行至马前,查探了马匹的嘴角,又回头望着瘦弱的上官梨香,半垂下眉头不语。
“没事就好。”萧东离转身便走。
“无妨。”青墨点了一下头,与萧东离交换了眼神。
翻身上马,阳光正好。秋风习习,撩动鬓发,换得他额角的金饰泻下流光万千。唇,微扬,宽大的袍子随风浮动,“回去。”
却听得身后传来上官梨香焦急的喊声,“贵人慢走,这个……这个……”
萧东离一怔,回过头才发觉,上官梨香的手中正捧着一枚玉簪。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腰怀,想来是方才马惊的时候不小心落下。
“多谢!”他自马背上俯下身来,接过上官梨香手中的玉簪。
望着手中的簪子,萧东离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这才领着人策马而去。
身后,上官梨香定定的站着,望着马背上远去的背影有些失神。眼前,依稀还是萧东离额前金饰荡开的流光万里。
“呦,这么快就对上眼了?也不打量打量自己的身份!”白芷从门后走出来,方才的一幕,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懂三娘的意思。”上官梨香低低的应着,快步往门内走,“我刚从外头回来,哪知他是何人,三娘莫要寻我开心。”
白芷冷哼一声,“是吗?为何你说的,跟我看见的,不太一样?”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45章 斜阳策马故人心
上官梨香站定脚步拭去脸上残泪,毕恭毕敬的低头站着,素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三娘说的,我委实听不懂。梨香如今只求温饱,别无所求。”
方才白芷也只是唬上官梨香,如今眼见着她越发的胆小,身子都跟着微颤,也就觉得无趣,不予再搭理。
冷笑两声,白芷转身朝着门内走,想了想又回过头道,“方才三皇子丢了什么东西,教你给捡回来了?”
“好似大姐姐的蔷薇玉簪。”上官梨香低声道。
“你说什么?”白芷愕然,“阿靖的蔷薇簪子?”
上官梨香蹙眉,战战兢兢的点头。
见状,白芷忽然上前,一把将上官梨香拽到一旁角落里。环顾四下确信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你确定那是阿靖的东西?”
“姐姐甚爱蔷薇,府中人人皆知。去年生辰,爹特意教人用羊脂白玉打了一支簪子。那东西我见过,当时姐姐何其稀罕,我也只敢看一眼。”上官梨香畏缩低语。
一双眸子始终不敢直视白芷,若受惊的小鹿,整个人越缩越紧,最后干脆蹲在地上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仿佛想起了什么,上官梨香的脸竟吓得煞白如纸,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白芷冷笑着站在那里,低头俯瞰胆小如鼠的上官梨香,眼底的寒意越发凛冽。
上官靖羽的东西,出现在三皇子的手上,这其中有什么关窍,就不言而喻了。
就因为上官靖羽这个嫡长女的存在,上官凤始终不肯立正妻,即便白芷和刘玉都生下了儿子,却还是个姨娘。
白芷生下的儿子,就算是长公子,也只是庶出。到底,比不得嫡出的尊贵。
现下,上官靖羽得皇帝赐婚,即将嫁给极为受宠的贵妃之子,说不定以后……还能母仪天下。这么一来,上官靖羽的身份,只怕更加尊贵无比。
“梨香。”白芷敛了寒意,笑盈盈的搀起上官梨香,“你这是怎么了?三娘又不会吃人,你怕我作甚?”
上官梨香慎慎的抬一下眼皮,随即又半垂下,“我、我……”
“你想不想让相爷,放你娘出来?”白芷笑问。
闻言,上官梨香随即颔首,“想。”
“好,那今日我问你的话,你就当没听过,明白吗?过不了几日,你娘就能出来了。如果你没乖乖听我的话,你娘这辈子都别想出来,而你……这辈子都要吃尽苦头。”白芷笑道,口吻却冷入骨髓。
上官梨香身子一颤,扑通就给白芷跪下,“三娘……三娘我不会说的,我一定不会说的。三娘,你救救我娘,放我娘出来吧!我去求爹,可是爹不答应,爹根本不肯见我。”
听得这话,白芷也算放了心,指尖轻轻挑起上官梨香精致的下颚,“啧啧啧,瞧瞧咱们的二小姐,长得可真是如花似玉。就凭你这张脸,想要嫁个皇亲贵胄,也不是没可能的。”
长长吐出一口气,白芷转身,摆着迷人的腰肢,缓步走进门去。
身后,上官梨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低头快速跟上,至始至终不敢看身边的任何人。怯懦的模样,与其母的性子,俨然天壤之别。
芙蕖缓步走出假山,眉头微蹙。虽听不清三姨娘与上官梨香的对话,但她瞧着二人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心里总有些不安。
想了想,便朝着鸿羽阁快速折回。
上官靖羽呆呆的坐在床沿,听得脚步声,随即一怔。及至听到了芙蕖的声音,才算安了心。不由的忙问,“怎样?走了吗?”
“小姐,三皇子走了,不过……”芙蕖抿唇,不知该不该讲。
“不过什么?”上官靖羽愣住,“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何以去那么久?”
芙蕖颔首,“是发生了一些事。三皇子的马惊了,险些踩了二小姐。不过小姐不必担心,二小姐无恙。只是三姨娘后来出去跟二小姐,不知说了什么,二人古古怪怪的。奴婢隔得有些远,没听清。”
闻言,她愣住,“三姨娘跟梨香?”
“是。”芙蕖应道,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上,“三皇子走后,三姨娘对二小姐说了一些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把二小姐吓得脸色都白了。”
白芷素来不是省心的主,这些年一心想要爬上相府夫人的位置。
但上官靖羽不喜欢白芷那聒噪刁泼的性子,是故连带着上官凤也不太喜欢,纵然她生下长子上官宁静,也没能得到夫人之位。
由此,白芷对上官靖羽一直嫉恨在心。
“为何会惊了马?”她不解。
芙蕖摇头,“不太清楚。”
“是梨香经过的时候,马惊了?”上官靖羽仿佛想起了什么。
“差不多。”芙蕖点头。
“恩。”她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有继续问。
她知道,这点小事,萧东离是绝不会受伤的。
忽然低头嗤笑,她在想什么?
终是一声长叹,没了话语。
心里如同被人丢了一颗小石子,平静的心湖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就定定的坐在那里,将手中的杯盏紧握,而后慢慢松开。
芙蕖望着她毫无情绪波动的脸,也不敢多问,只是静静的陪着。
她不太明白,何以小姐问起三皇子,比问起二皇子要多得多?而问三皇子的时候,那语气何其稔熟,仿佛旧相识,又好似不愿提起。 [ban^fusheng]. 首发
斜阳策马,一去数里。
翻身下马,牵着马站在小土坡上。
轻叹一声,萧东离仰起头,望着日薄西山的美景,浅浅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眸色幽邃尽显凉薄。
“三爷。”青墨落马,快速走来。
深吸一口气,他扭头,望着青墨千年不变的僵冷面孔,眸中之色又深了少许,“查出来了?”
青墨抬头,望着血色余晖中,他额角的流光倾泻,重重的点头,“是。”
“是什么?”他冷问。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46章 从来不说颠倒话
“是兽用的合欢加迷迭散。”青墨道,“服食了合欢的马匹,嗅着迷迭散便迷失了本性,易发狂躁动。这两种药寻常药铺都能买到,百姓有时用于家中牲畜交合,以此贩卖幼崽养家糊口。”
顿了顿,青墨望着一语不发的萧东离,半垂眼帘,“三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二皇子那里,可都传过信了?”他问。
青墨颔首,“一字不落,按照三爷所述。”
他点点头,“那便最好。”
“三爷不是说,不相让吗?”青墨蹙眉。
萧东离长长吐出一口气,“谁说我要让?”语罢,从怀中取出那枚白玉蔷薇簪子,上头的花纹雕工精致,栩栩如生,不愧是相府的手笔。
指尖,轻轻拂过上头的蔷薇花,半开半闭,娇羞参半。
青墨望着他,缄默不语。
稀奇稀奇真稀奇,东家铁树结西瓜,西家桃树开李花。从来不说颠倒话,碗在灶台锅在案。
“混账!”上官凤手中的茶杯瞬时丢出去,砰然碎了一地,“谁敢再乱嚼舌头,本相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管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相爷,所幸这歌谣没指名道姓。但现在全东都城的大街小巷,都有孩童传唱着这首歌谣,不知该、该如何是好?”
“去把东都府尹叫来!”上官凤怒目圆睁。
“是是是!”管家急忙退身,出了书房才敢抹去额头的冷汗。蜷着身子,快速往府门外跑去。
杜怜儿站在不远处,眸色微恙,想着是出了大事了。
方才的怒斥之音,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了想,也只能轻叹一声,缓步朝着鸿羽阁而去。
芙蕖一怔,急忙行礼,“五姨娘?”
“阿靖呢?”杜怜儿问。
“小姐正在午睡,刚躺下一会。”芙蕖如实回答,扭头望着遮下的床幔,舒了一口气。心下却犹豫,这五姨娘甚少出来走动,怎的今日会过来?
杜怜儿看一眼帷幔,只能道,“那便作罢。芙蕖,替我给阿靖转几句话。”
“五姨娘请讲,奴婢定然一字不落的转达。”芙蕖颔首。
“稀奇稀奇真稀奇,东家铁树结西瓜,西家桃树开李花。从来不说颠倒话,碗在灶台锅在案。”杜怜儿容色清雅,温婉道,“可都听清楚,记住了吗?”
芙蕖顾自低吟了一番,这才重重的点头,“记住了。”
“好。”她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却驻足回望。别有深意的瞧着芙蕖,淡笑道,“你……你这身衣服太旧了,若阿靖嫁给二皇子,许你陪着,未免太寒碜。我那儿有些布料,改日你可以去挑一些,就当是我送、送给阿靖的。”
芙蕖急忙行礼,“谢五姨娘厚爱。”
“我是为了阿靖。”她一笑,缓步离去。
送走杜怜儿,芙蕖低眉打量着自身。这身衣服确实有些陈旧,还是前两年做的。不过,也难得五姨娘心细,这样都能留意到。
芙蕖一笑,便听得身后有动静,回眸却见床幔被掀开,上官靖羽已经坐了起来。
“小姐?”芙蕖进屋关了门,“五姨娘来过,说是……”
“我都听见了。”她深吸一口气,“她是来报信的。”
闻言,芙蕖甚是不解,“五姨娘说的话好生奇怪,什么东家铁树结西瓜,西家桃树开李花,碗在灶台锅在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瓜田李下不避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一字一顿,几近切齿。
音落瞬间,芙蕖骇然瞪大眸子。
“五姨娘特来报信,那就是说,这些话意指……”芙蕖咬唇,没敢继续说下去。只是盯着上官靖羽越发冰冷的脸,心下越发不安。
这意思何其明显。
意指上官靖羽与三皇子瓜田李下不避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若有心人再加以遐想谣传,就会觉得上官靖羽与三皇子有不轨之事,两人背着二皇子,不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换做寻常百姓家,最多是定个放荡之名,大不了该女子一头撞死。
但现在是上官靖羽……
皇帝钦赐婚姻,亲许二皇子。皇家门楣,岂容诟病!
“爹不会让这些流言蜚语传到宫里去的。”上官靖羽冷了眸,“芙蕖,我们出府走走。”
芙蕖一怔,“小姐这时候出去,万一被人认出来,岂非……”
“我倒要听听外头的真实声音。”她起身,将发髻上的簪子取下,“换男装,从后门出去。”
“是。”芙蕖颔首。
东都府尹唐青云入府,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上官凤的书房内。
见着上官凤,急忙耷拉下脑袋,蜷着身子哈腰行礼,“卑职参见丞相大人。因公务缠身,所以卑职来晚了。让丞相大人久等,望大人切勿怪罪。”
上官凤的怒气平息了不少,但那双犀利的眸却教人不敢直视。
丞相自然要有丞相的气度和架势,上官凤轻嗤,“唐大人勤于公务是好事,本相赞你还来不及,岂会怪罪。”
唐青云咽了咽口水,赔笑道,“不知相爷找卑职前来,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只是听说太子爷想让自己的幕僚,户部侍郎华丰接手东都府尹一职,如今已有多位大人弹劾于你。”说着,上官凤从袖中取出几份折子,“这些折子,本相已经全部拦下来,自己看看吧!” 百度@半(.*浮)生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语罢,他直接将折子丢在唐青云的脚下。
“丞相大人,卑职……卑职惶恐!”唐青云扑通跪在地上,狠狠磕头,不敢起身,更不敢去翻那些折子,“求相爷施以援手,卑职以后一定唯相爷马首是瞻。”
“本相也无能为力。”上官凤起身轻叹,“本相如今是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你!想来过不了多久,皇上就该下旨,让本相丢官卸职。”
唐青云毕竟混迹官场多年,这话外之音也是能听得懂的。
脑子一转悠,当即便明白了上官凤的意思。
“相爷放心,卑职一定管好那些扰人的舌头。绝不教只言片语,飞进皇宫。”唐青云重重磕头。
“本相什么都没说。”上官凤拂袖而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47章 酒肆相逢验成果
唐青云勉力起身,这些年他私吞了不少库银,只要百官上奏皇帝,他保管丢官卸职吃不了兜着走。
是故一提起弹劾二字,他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折子,上头清晰写着他贪腐之事,强抢民女,侵吞百姓土地以致人命。条条状状,看得他脊背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将折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案上,他这才擦着额头的汗珠子赶紧离开相府。
唐青云自然知道,上官凤所指乃是童谣一事。只要平息童谣,上官凤还会保他性命留任府尹一职。
一时间,府尹衙门的衙役齐刷刷出动,在衙门外头张贴榜文,城内百姓不得随意散播谣言,违者随即扣押。
这榜文一出来,满城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但既然官府出面制止,谁敢轻易造次,一个个都拎了自家的小孩回家,不敢轻易在外头随便吟唱。
衙役捕快在大街小巷转悠,见着唱曲的都迅速抓回大牢审讯。
凡事追根溯源,藤蔓终也有根。上官凤不但要制止谣言,还要找造谣之人。
一时间,东都城内人心惶惶。
上官靖羽进了东都城最大的酒楼茶肆——食为天。
也不上阁楼,只是戴着轻纱斗笠坐在大堂内。
这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消息也是最灵通的,是故这府衙之人也时不时的过来。
耳畔传来隔壁桌的窃窃私语。
一人道,“听说了吗?那相府千金与三皇子不清不楚,如今连府尹衙门都出面了,想必是真着急了。”
另一人应道,“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相府千金的闺誉算是彻底完了。保不齐还要落一个秽乱宫闱之罪,即便丞相也是担不起的。”
上官靖羽不说话,慢条斯理的以筷子戳着碗中的白饭,心里不是滋味。她一味想撇清跟萧东离的关系,没成想,还是逃不开宿命纠缠,到底给扯在了一起。
“公子?”芙蕖看一眼上官靖羽的举动,轻语道,“要不,咱们上阁楼吧?”
她摇头,依然坐在那里。
隔壁桌的又开始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不是说那相府千金刁蛮任性,是个十足的泼辣户吗?怎的连带着三皇子这样无心功名之人也上了心?”
“这你就不懂了吧!泼辣户那自然是有手段的,否则怎么引得男人,一个个围着她团团转。不过,我听说那小姐长得极好,容色倾城,没成想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芙蕖啪的放下手中筷子,刚要愤然起身,却被一侧的上官靖羽一把按住。
“公子?”芙蕖咬着唇,双目通红。
“坐下。”她一字一顿,口吻之中没有半点情绪。
芙蕖愤然,只能按捺。
“这话可不敢乱说,如今官府衙门在四处抓人,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乱说?空穴来风不无原因,都有人看见定情信物了。你说女儿家的东西,若不是有私情,若不是两人不清不楚,能送出去吗?”
上官靖羽陡然蹙眉:定情信物?这以讹传讹的本事,未免太神乎其神了吧?她何时与萧东离送过什么定情信物?
这厢正当开口,却听得身旁有车轱辘的转动之音。心下一震,竟传来重锡沉稳醇厚的话语声,“人后不说是非事,便是世间无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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