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皇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飘依雨
知州得了折克行这句话后,才稍稍安心退下。
过了午时,探马回报,已经发现交趾大军的先头部队,距离钦州城不足五十里地了,估计半个时辰内到达钦州城下。
折克行早就穿好一身甲胄,就连那知州,也弄了顶铁盔,顶在头上,陪着折克行上了城墙,准备亲自指挥作战。而钦州城内,四面的瓮城里,早就埋伏好两万禁军,整装待发。
至于各种防御器具,像床弩啊、投石机啊,各种檑木,如夜叉檑啊、砖檑啊、泥檑啊、木檑啊、车脚檑啊、奈何木、坠石、狼牙拍……还有张挂于垛口外侧的木幔、布幔、皮帘等,竖立于城墙上的竹立牌、木立牌、篦篱笆、皮竹笆、护城遮架等遮挡器械,以遮挡攻城敌军射来的箭镞和击砸的石块;有加强城门和城垛防御的插板、暗门、槎牌、塞门刀车、木女头和木女墙等,以便在城门、女墙被摧毁时,使用这些器械进行应急性的补救,阻止敌军从突破口冲入城内;有托阻敌军云梯近城的叉杆、抵篙等,都堆放在了城墙上。
折克行和知州上了城墙,进入了敌楼里面。敌楼是从城门开始向左右两侧延伸,每隔一定距离建筑一处,在城墙拐角处的敌楼称为团楼。而折克行进入的正是团楼。团楼里面可容士兵一二十人,并设置床弩、抛石机、滚木檑石等重型摧毁兵器和器械,构成重点防御,并与布列于女墙后面的士兵一起,形成交叉火力。因为可以储存兵力,一旦有所伤亡,还能立即遣士卒补上去,免得出现了防守空当。
至于城下的吊桥,早就升起来了,也不准百姓出入。护城河内外,除了吊桥一处外,皆密密麻麻布下了铁蒺藜、地涩、陷马坑、铁菱角、陷阱等阻碍敌军前进的事物,反正就不让你好受,营造出一副死守钦州城的模样来。
待得禁军磨刀霍霍多时,交趾大军的先锋部队,才堪堪出现在视线内,大战一触即发。
大顺皇朝 第七百九十八章:围而攻之
那知州的眼神还算好使,瞧见了面容凶恶的交趾人,心中一阵发毛,战战兢兢地向折克行问道:“折将军,为何城上士卒这般少?”
折克行不以为意地回答道:“钦州城不大,展开不了所有兵力,所以我将大部分士卒,都放在了瓮城……”
那知州大骇:“这点兵力,挡得住这些安南人么?”
“知州请放心,我大顺器械天下第一,如何挡不住?你且看好了,我如何打杀这些来犯之敌!”折克行这不是吹牛,在这个时代,还真没有哪个国家的器械,能比得上中国的。大顺对应的是正史上的北宋,北宋虽然对外屡战不胜,但军工科技,确实实打实的天下第一。强大的程度,单看大宋精锐禁军的重装步兵就知道,清一色步人甲长枪重斧,平均负重五十公斤。摆开无懈可击的铁甲方阵,一次次血肉之躯,扛住辽国强敌的暴烈骑兵冲击。虽然也常有吐槽,说北宋禁军偏弱,好些兵都是凑数摆样子。但谁能摆样子?穿着这铁甲走两步就知道,不靠谱的兵,不用打就累瘫。精锐宋军的战力,其实很靠谱!北宋除了步兵厉害之外,还有收割人命如草芥的弩。发展到北宋年间,“弩”这件华夏民族的拿手科技装备,水平已然接近巅峰。宋军的弩,大类分轻型的踏张弩和重型的床弩,细分更有几十种。除了花样多,杀伤力更恐怖,当年围殴幽州时,重型床弩竟能把弩箭钉在城墙上,让铁甲宋兵攀着往上爬,直叫守城的辽兵开了眼。而当年更叫辽兵抓狂的是,这玩意不但能钉城墙,更能钉人。宋军多次斩首辽军上万的大捷,全有弩箭齐发的功劳。最关键的澶州大战,辽军元帅萧挞览更被宋军床弩远程狙杀,活活钉死在原地。也正是这惨景,才叫辽国彻底做了最艰难的决定:不打了,签《澶渊之盟》,一弩杀出百年和平!
但北宋的战略失误,丢了幽云十六州,西夏又占去河套养马地,让北宋几乎没有良马、军马,说是步兵天下无敌,可其中酸楚,谁能知道?北宋为何屡攻西夏,还不是为了得到河套!黄河百害,唯利河套,是这时的至理名言。有了河套,才有良马;有了良马,才能和辽国的军力相平衡。正是因为这样,北宋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打西夏,屡攻不下;打辽国,更是屡战屡败。正是因为对辽国“恨之入骨”,所以宋徽宗昏庸地启用了“联金灭辽”的弱智战略,把正胖揍西夏的西军被调去“灭辽”后,一下就连番被揍蒙:先被苟延残喘的辽军狠揍,接着金军南下,靖康之耻,又被“满万不可战”的金军狠打。再加上汴梁选京都的失误,北面一马平川,连二帝都被人掳了去,真是可恨,可悲!军工科技强又如何,战略的愚蠢,不是这么容易弥补的。哪怕北宋拥有强如神臂弓的神器,也要为愚蠢的战略付出代价!
上攻伐谋中伐交下伐兵,北宋的单兵装备虽然很强,但是缺乏大战略思维,和能行之有效的外交手段,一败涂地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就好比一个浑身肌肉且战力凶悍的勇士,却长着一副智商低下的脑子。这样的蠢汉,又如何赢得了高手过招?升级装备却不长脑子,两宋的教训,神臂弓的绝唱,永远不是过去式!
但是现在,和北宋截然相反的是,统治者换成了陆承启,一个拥有着超前眼光的后世人。只要陆承启谨守战略,慢慢发展,辽国绝对不是大顺的对手。莫说军事上有了火器,可以追平。便只是用经济,都足以打垮辽国了。
陆承启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懂得用人。除了科举取士,吏部考核、筛选人才之外,还有监察司在暗中为他提供情报。把最合适的人,放在对应的位置上,就绝无崩盘的可能。先前除了大同府外,谁知道折克行?陆承启就敢任用折克行,除了因为他的战功外,更主要的是监察司的评价,认为折克行是“智勇双全,可堪大任”,并罗列出许多事迹,陆承启才放心任用的。野无遗贤,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若贤者体现不出价值,野无遗贤,也只是个笑话罢了。
折克行的冷静分析,知道城墙上不宜放过多士卒,而且每个方向都要兼顾到,所以他预留了两万禁军,作为预备队。一旦上面打光了,可以随时补上去。若是敌军撤退,还可以视情况而追击。毕竟钦州城上,不可能一下子放置四万多人在上面。那样的话,简直是活靶子。折克行不知道交趾人的射术怎么样,但他也不能用士卒的生命来赌博。
知州听了折克行的担保,心中才稍安。折克行见他如此,笑道:“知州不若回府邸,静候佳音便是。我虽不才,拥四万军,守住钦州城,亦是绰绰有余的。”
知州有些脸上发热:“将军调度,本官在此便施展不开,既然将军如是说,本官便告退了……”说罢,便急匆匆下了敌楼,回转府邸。
折克行冷静地观察快速逼近的交趾大军,沉着地发布军令。
那交趾大军也很懂得打战,距离钦州城尚有三里地的时候,便停了下来,休整一番,把攻城器械推了上来。
折克行一看,登时愣住了。原来交趾从中国独立,就自居于“华”,视除中国外的邻邦为“夷”,于是“用夏变夷”,积极对外用兵。同时,使用“受天眷命,奄有中夏,薄海内外,冈不臣服”这种中国君主的言辞,反映出交趾统治者利令智昏、野心膨胀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而且交趾积极吸收中原文化,连中原的攻城器械轒辒、巢车、楼车、望楼、钩状车、吕公车、对楼等高层攻城车,还有云梯车、飞梯、蹑头飞梯、避檑木飞梯等轻便云梯。
交趾人在三里外,便围城驻营,迅速架设远距离攻击器械,摧击城防设施;架设望楼、巢车,侦察瞭望城内军情,准备铺架壕桥,渡过护城河。如果攻破了第一道防线,那么交趾大军就可能迅速铺架壕桥,让士卒和攻城器械通过壕桥,向城墙接近。这是典型的中原军队战法,没想到也给交趾人学了个十足十!
“这安南人,果然是来者不善!”折克行心道,“不过单凭这个,就想破城?”
折克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传我军令,各部就位,准备迎敌!”
大顺皇朝 第七百九十九章:好一场大战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从三里外响起。随后,如同潮水般的交趾士卒,或推着车,或持着弓,或拿着盾牌,蜂拥上前,准备渡过护城河。
钦州城的护城河,乃是利用钦江的主流,顺势引导而成。钦江从护城河绕过钦州城后,再汇入大海之中。因此,钦州城的护城河不仅水量充沛,而且不易被敌军阻断,乃是一道天然的防线。
钦州城围绕着护城河而建,算是因势利导了。但任何天险,只要用心,没有过不去的。交趾人又学习了中原的战法,早就懂得了用云梯车变成临时渡桥的办法,果然不出所料,交趾人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准备渡过护城河。
只见这些交趾士卒,借助木牛车、轒辒车、尖头木驴车等遮挡式攻城器械,迅速地来到护城河边。这些遮挡式攻城器械,大多是在长方形的车座上建有长方形或山脊形木屋,外蒙牛皮,下安四轮,形同活动掩体。交趾人付出了好几十人伤在陷阱、铁蒺藜的代价后,总算把云梯车运来了,几架云梯车排成一列,再在上面铺上木板,就成了一道简易的桥。
只要是轻一点的攻城器械,都可以从这桥上通过,更别说人了。
折克行对交趾人的招式,早就了然于胸,心道:“这些安南人,倒是学了个十足十!”殊不知,交趾人正是靠着这套“先进”的攻城方式,屡屡在占城、真腊斩获颇丰,弄得占城、真腊等国不得已向大顺求救。占城和真腊,地缘上更偏向于天竺,就连语言,都和天竺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交趾历来是中原藩属之国,相当于两种文化在激烈的碰撞。谁优谁劣,一眼便能看出来了。
当然,折克行没有想那么多,他考虑的只是如何将这些交趾人,牢牢地束缚在钦州城下,让卢尘洹那边赢得更多时间。
正思索着,旁边的士卒提醒道:“将军,那些安南猴子过了护城河,要不要打?”
折克行摇了摇头,说道:“放近一些,不要浪费箭矢、檑木。”
这次防守钦州城,禁军并未带足守城器械。除了弓箭稍稍充足一些之外,不论檑木还是滚石,都非常少,支撑不起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折克行深知,火力要集中在一点,方能对敌军造成最重的打击。距离越远,命中率就越低。打仗,历来都是以消灭地方有生力量为主。再加上守城器械缺少,更是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即便守城士卒没有阻止交趾人渡过护城河,但交趾人还是付出了不少伤亡的代价。甚至一些不走运的交趾士卒,竟一脚踏空,踩在陷阱上。这些深埋在地上的陷阱,大多上面铺着茅草,再覆盖沙石,和平常土壤无啥两样。但下面全是削尖的长长的竹子,深深地插在地里。一旦踏空,重力加上压强,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尖尖的竹子,能轻而易举地将人的身躯捅穿。最走运的士卒,也不过是双足被钉在地里,成为城墙上的活靶子。
禁军布置的陷阱,异常狡猾。往往是平坦的路上,一路走来绝无异样,也没有什么陷马坑、铁蒺藜什么的。交趾士卒到了这种地方,往往是嗷嗷直叫地往前冲了。在最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前方突然踏空,后面收势不住,也一同带进陷阱里。更绝的是,这些陷阱一个人踩上去没有多大的反应,一旦两个人踩上去了,才会踏空。这样的陷阱,一坑,就能把几个,甚至十几个交趾士卒给坑杀进去,可谓恐怖。
掉进陷阱的交趾士卒,大多直接身死。侥幸没死的,一个个在鬼哭狼嚎地呼痛,直接打击了攻城的交趾士卒的士气,让先锋将陈改为之气夺:“这些汉人,真是卑鄙!传我军令,擂鼓,不准后退!”
“咚咚咚!!!”
又是一阵鼓点响起,原先有些犹豫的交趾士卒,还是不得已往前冲了。但他们也学乖了,步步为营,慢悠悠地往钦州城“走”过去。
折克行眼中精光一闪,知道时机来了,立时大喝道:“放箭!”
一排排大顺禁军的弓弩手,呐喊一声,猛地从垛口下站起身来,也不用瞄准,敌人离城墙不过三十步的距离,瞎子随便拉弓,都能射倒一个。更何况禁军用的,是火枪队一般无二的三段式射击,一排弓箭放完后,又是一排弓箭下去,好似下雨一般。任凭你盾牌有多厚,甲胄有多少层,还是被环形一样的箭雨给射穿了。
唯有躲在木牛车、轒辒车、尖头木驴车等后面的交趾士卒,堪堪幸免于难。
陈改第一次领略到,什么叫汉人的打法。他们交趾人学去的,不过是皮毛而已,真正有技术含量的,还是弓弩手的培养,和弓弩手拿着的强弓硬弩。
随着弓弩齐发的,还有各个敌楼上面的床弩。这些大型的床弩,虽然装填较慢,但是威力恐怖绝伦。一支碗口大的床弩,瞄的准了,发射出去,最少能把那些拿着盾牌的交趾士卒,钉在地上!就算打穿了盾牌,弩箭还是极有杀伤力,三十步内破甲,就如同穿破一张薄纸一样。
别说是盾牌,就算是什么木牛车、轒辒车、尖头木驴车等等,也禁不住这床弩在三十步内的射击。被正面洞穿,直接把躲在后面的士卒钉死在地上的,并不少见。
如此恐怖的利器,直接让这些交趾人胆寒了,怪叫一声,纷纷往后面退去,直退到护城河边上,感觉距离有百八十步了,才稍稍安心。
陈改气得直接抽出刀来,砍了两个逃回来的士卒,怒喝道:“谁敢退后一步,这就是下场!”
交趾士卒面面相觑,又在鼓声的催促下,不得不再次冲向钦州城。因为之前把钦州城下的陷阱踩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一次攻击,竟然顺利不少。除了小心躲开地上密密麻麻的陷阱之外,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新的陷阱。用不到一会儿,交趾人居然又冲到了钦州城下。
折克行从来没有小看过任何对手,每次都全力以赴,把交趾人的进攻,打退了一次又一次。
到了黄昏时,禁军也慢慢地出现伤亡。交趾士卒里,也有善射之人。利用抛射,居然也射死、射伤不少禁军。而禁军的箭矢,在急剧地减少,到后面,居然只能用檑木来与交趾士卒纠缠了。
好一场大战!
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天色渐黑,陈改见汉人铁了心要死守钦州城,一时也奈何不了,只能鸣金收兵,双方罢战。
大顺皇朝 第八百章:攻破升龙
升龙城下,如同钦州城一般,一片狼藉。
所不同的是,卢尘洹几乎毫不费力,便凭借着威猛绝伦的子母炮,攻破了升龙城。升龙城的守军,尚未明白怎么回事,禁军已经冲杀进来了,与守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还是监察司厉害,居然提前给出了安南皇宫的所在,六十炮轰过去,也不知道那李日尊有没有被打死?”邹游在甲板上,略微叹息地说道。“只可惜我们的战船,禁不住连续的重炮,每艘战船只能打一炮,算起来不过打了六十炮而已。要是再有三个六十炮,说不定就把李日尊给逼降了。”
卢尘洹冷笑一声,拿出一张绢布,斩钉截铁地说道:“安南人狼子野心,岂会轻易投降?邹大教习,想必你没看过这露布吧?”
露布,一般是泛指布告通告之类,比如说安民告示,也属于露布的一种。国与国之间的交战,往往会写露布,向己方、敌方百姓宣扬出兵的“正义性”。邹游作为皇家军校的“高材生”,肯定是知道露布是什么的。
卢胖子把露布丢给邹游,邹游摊开一看,轻声念了出来:“天生蒸民,君德则睦;君民之道,务在养民。今闻顺主昏庸,不循圣范,听贪邪之计,作新政助役之科,使百姓膏脂凃地,而资其肥己之谋。盖万民资赋于天,忽落那要离之毒,在上固宜,可悯从前,切莫须言。本职奉国王命,指道北行,欲清妖孽之波涛,有分土,无分民之意。要扫腥秽之污浊,歌尧天享舜日之佳期。我今出兵,固将拯济,檄文到日,用广闻知。切自思量,莫怀震怖。这……这简直颠倒黑白,无耻至极!!!”邹游虽只是稍稍识字,文采不算很通。但还是看得出这篇文诰的主要意思是谴责大顺皇帝昏庸,变法误国,大顺百姓处在水深火热的黑暗统治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甚至想吃一顿饱饭都难。因此,李朝统帅李常杰指挥光辉灿烂的李朝军队,要扫清大顺天空的阴霾,给大顺百姓一个尧天舜日的幸福生活。所以,大顺的百姓不要害怕,打开大门欢迎李朝军队。
邹游气得目眦尽裂,正想把这露布撕了,却被卢胖子拦住了:“作甚?这可是我们出兵的佐证,你撕了,我还不知道去哪里找!”
卢尘洹的意思很明确,这露布上可是盖着李日尊的印玺,这么好的证据,去哪里找?他们为什么出兵,还不是因为看了这露布,义愤填膺,才决定出手“讨伐”交趾的么?
邹游也不傻,很快便领悟了:“指挥使说得是,是我鲁莽了。”
卢尘洹把这露布交由亲兵贴身收好,才拿过自己的马槊,意气风发地说道:“走,进升龙城,找李日尊算账去!”
邹游点了点头,也从亲兵手上接过了一杆装着刺刀的洪祥式步枪,跟着卢尘洹跳下新式战船,跟在禁军冲锋集团,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升龙城中。
升龙城不愧是交趾的京都,繁华程度与别地很是不同。便是相比起大顺偏远地方的州府,似乎也要好上一两分。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在兵灾之下,再繁华的市井,也不过是沦为焦土的份。
升龙城主街道两旁的商铺,被子母炮轰得七零八落,早已不见往日盛况。
青石板的街道,随处可见散落在地的,已经变了形的炮弹。
被误杀的平民,在街头哭喊着。一些死去父母的孩子,无助地嚎哭。邹游看着这一幕人间惨剧,竟有些同情的意味,正想过去,却被卢胖子叫住了:“想想前些年钦州、廉州和邕州(后世南、宁),多少百姓被交趾大军弄得妻离子散,家财尽散?多少劳力被生生掳到交趾,为奴为婢?邹大教习,收起你的菩萨心肠,可曾记得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邹游愣住了,卢胖子没有理他,而是径直往皇宫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道:“捉到李日尊没?”
“回禀指挥使,未曾见到过伪帝!”
卢胖子皱着眉问另外一伙禁军,还是得到了同样的回答。一路问下去,都是相同的答案,心中已经有些明了:“这次虽说是突袭,但前后打了近一个时辰。李日尊这老小子也不傻,明知道打不过,还不跑?”
邹游也跟了上来,提议道:“要不问一下安南的百姓?”
卢胖子沉思了一会,缓缓地说道:“不必了,李日尊肯定逃了,我们只是集中兵力攻打东门,升龙城西门、南门和北门,都不曾有过兵力。李日尊逃出去,也是情理之中。哼,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李日尊连皇宫都不要了,肯定留下很多金银财宝在皇宫之中。我们不能白来一趟,先把皇宫围了,把金银财宝搬到船上才是!”、
“此计甚妙!”邹游也赞同道。
卢胖子微微有点遗憾:“带的兵力太少了,若再给本将五千兵马,这李日尊插翅难飞!”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邹游劝道,“指挥使莫要灰心,待得折将军杀尽钦州城下安南人,南下与我们会师。介时李日尊能逃到哪里去?他不要皇城,不要这升龙城了?那安南百姓,为何还要拥护他这个伪帝?”
卢胖子也知道是这个理,他的头脑异常清晰:“李日尊肯定会卷土重来,我们能不能守住升龙城,还两说!”
邹游也点了点头:“李日尊不可能放弃升龙城的,他肯定会召集兵马,前来攻打。我们只有六千余兵力,还要留下一千看守战船,兵力不够啊!据监察司暗报,安南人的水师也挺厉害的,上次不过船少,要是聚集了几百条船,一字排开围在河道上,便是胜了也只是惨胜……”
卢胖子苦笑道:“兵力悬殊,尽力而为吧!兵书上说,圮地无舍,衢地交合,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此乃围地,唯有巧出奇谋,方能转败为胜,候得援兵至。不知邹教习,可有良计?”
邹游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是先安民罢,圣上早就视安南为大顺国土,安南百姓日后,也会是大顺百姓的……”
这个是原则问题,禁军军纪严明,除了误杀以外,“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是必须遵守的。唯有这样,方能使敌国百姓认可大顺的统治,卢尘洹当然不敢违抗陆承启的旨意。
大顺皇朝 第八百零一章:夜幕
夜幕如期而至,却没有往日的静谧。
钦州城下,一片狼藉。交战双方遗下的尸体、破碎的攻城器械和满地的断刃、箭矢,无不昭示着,刚刚这里经过了一场大战。
不管是钦州城内,还是几里外的交趾大军营帐里,都充斥着伤兵的哀嚎声。在这个时代,被铁器伤到了,没有及时治疗的话,百分之八十的伤兵会因破伤风而死去。就算治疗了,效果也不是很大。
当然,禁军的随军大夫,比交趾人的随军大夫高明多了,怎么说也是从皇家军校毕业的,上过消毒课,知道怎么处理伤口,最大程度上避免破伤风、化脓等等并发症。
广南西路夏日的天气,是很湿热的。钦州城下的尸首,如果不处理的话,很可能会引起瘟疫。交战双方都很有默契,皆派出了清理尸体的队伍,打着白旗,各不相干地打扫起战场来。
死去的士卒,往往会被就地火化。唯有高级将领,才会被硝化尸体,运回交趾。只是白日的战斗,交趾人并没有损失什么领军大将,硝化尸首就无从谈起了。
交趾大营中,士气还算高涨。白日虽然没有攻破钦州城,但钦州城已经“摇摇欲坠”,似乎再加把劲,用力一推,就能把钦州城攻破了。那时候,城中的金银财宝、美女青壮,他们就可以都掠劫一空,然后赶在大顺大军到来之前回到交趾。大顺历来都是息事宁人的多,这次想必是吃了亏,也不会张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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