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皇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飘依雨
大部分士卒,心中都有野望,希望自己能活着冲进钦州城内,大肆劫掠一番,好拿够钱银,回转交趾。如果不是李朝高官将领给他们画的这个饼,他们才不肯和汉人拼命。人活着,总是要有点希冀的不是?
士卒可以遐想联翩,但作为先锋将的陈改,却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他不是傻瓜,早就看得出来,这守城的大顺军队,绝非一般军队。一般的汉人军队,往往交趾人不要命地冲上去,多半便要丢下兵刃投降了,哪里会奋起反抗?更让陈改心惊胆战的是,这千余汉人士卒的战力,居然如此彪悍。交趾士卒都死了几十个,才能换来一个汉人士卒的死亡。这起码三十比一的伤亡,哪怕交趾是攻城的一方,似乎也不应该啊!
陈改品味出了一丝不对劲:“钦州城下地形狭小,最多只能同时让三千兵马摆开阵势。三千人攻城,用一千人就能挡下来,似乎也说得过去……可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攻破钦州城?”
陈改大感烦恼,交趾人带的粮草不多,仅够一个月用度。万一过了十五日都未能攻下钦州城,他们连回交趾的粮草都没。
“不行,不能这般攻城!”
陈改到底是有点真材实料的,不仅为了自己要扬名立万,也为了不给那个阉人李常杰小看,他必须赶在郭擎日到来之前,拿下钦州城。想要拿下钦州城,就要转换战术了,一味强攻西门,汉人只需全力守住西门即可。这样再打一个月,都未必能攻得下钦州城。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兵书上说围三阙一,不如佯攻西门、南门,强攻北门?”陈改就赌城中并没有多少汉人军队,要是赌对了,钦州城内守军东西不能兼顾,南北守不过来,那钦州城肯定破了。只要赶在郭擎日到来之前,那攻破钦州城的功劳,肯定是记在他的名下。到了那时候,谁还会说他是“瘟神将军”,领军打仗没有一次获胜的?
陈改心中拟定了计策,钦州城内,折克行也在和禁军的校尉、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副都头、十将、将虞候等大小军官一起,聚在敌楼里,讨论今日战况。
“今日安南人攻势很猛,我们也射杀了不少。但想来,他们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只是我们好似用力过猛了,要是他们跑到邕州、廉州,那先前定下的计策,恐怕就付诸东流了……”折克行有点担忧地说道。
一个都虞候直皱眉头说道:“将军,这不能用全力,实在太过别扭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手底下伤亡了不少士卒啊!”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开始附和:“对啊,将军,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为何我等要对安南人这般仁慈?”
“就是,要是依我看,就干他这鸟厮,直接打到安南去,看他们猖獗到什么时候!”
……
折克行好不容易把这些领兵军官的情绪安抚下来,才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安南人如此猖獗,不过是以为我大顺无兵在南端。我等如此,不过是诱敌深入罢了。别看今日安南人攻得挺猛,其实那也只是一小撮人罢了,不过两万余。据探子回报,安南此次有十万余,其余肯定在后头。万一我们发力过猛,把他们打跑了,怎么办?”
众军官一听,似乎也是这个理。
折克行见他们都服了,才暗中松了口气,心道:“这些个骄兵悍将,每点真本事,还真的唬不住他们!”
“依我看,明日安南人的攻势会更猛,也不会只攻一个方向。兵书上有云,围师必阙,安南人怕我等与他拼个鱼死网破,肯定会网开一面的。但我等又不傻,岂会上当?城内禁军,足有四万,比之安南人,多了一倍有余。再者,钦州城下地形狭窄,兵力铺展不开,安南人便是有十万围城,我等亦不怕!”
折克行有理有据地分析开来,众军官点了点头。
“将军,我有一事不明!”
一个马军都头问道:“团楼里(敌楼在转角处的别称,区别普通敌楼)有投石机,为何不曾击发过一次?若是将护城河上的云梯击碎,那安南人岂不是不战而退么?”
折克行笑道:“击碎了,安南人还会再造。钦州城外大树不少,何惧没有云梯?再者,留着这些云梯,说不定到时候我等出城追击,还用得上哩!”
这话显浅易懂,折克行摆明了是瞧不起这十万交趾大军,众军官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散了罢,回到各自位置,将钦州城牢牢守住便是。”折克行淡淡地下令道。
“得令!”
众军官散去后,折克行也没有走出这敌楼,而是让士卒在地上铺了点茅草,就和衣而眠了……
大顺皇朝 第八百零二章:烽火传讯
“安南人来攻城了!安南人来攻城了!……”
熟睡中,折克行被这一声声大喊给吵醒了,他都还没睁开眼,身子就已经弹了起来,扶了扶项上的铁盔,冷笑一声:“果然是兵不厌诈!”
一般来说,堂堂正正之师,进攻之时肯定会擂鼓,才会进军。但交趾人连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攻城,就有点偷袭的意味了。好在折克行知道,‘兵者,诡道也,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的道理,早就有了防备。只要你打赢了,管你用的是什么招。偷袭也不算是阴招了,历史上多少名将因为中了别人的偷袭,而含恨九泉的?
其实能发现交趾人偷袭,也不全是折克行的功劳,主要是禁军早已形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在哪里驻军,都要派出明哨和暗哨。有了明哨和暗哨,禁军从未被人成功偷袭过。
寂静的钦州城,在这一刹那间便热闹起来了。
交趾人偷袭不成,改成了强攻。
密密麻麻地跨过了护城河,交趾人悍不畏死地往城墙靠拢。一些撞击式的攻城器械,也被运了过来。什么钩状车、尖头撞车、薪火车……甚至还有鸦嘴钁(鸦嘴钁可以凿开城门的攻城器械),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幸亏城门后,早就备有沙袋。躲在瓮城里的禁军,合力把沙袋堆放在城门后面,那些抵近城门的交趾士卒,就拿城门毫无办法了。哪怕凿穿了城门,也不过把一麻袋的沙子捅漏一些罢了。薪火车更是无用,火遇到了沙子,根本烧不起来。钩状车和撞车,根本拿山丘般的厚重沙袋堆没办法。
人站在城墙下,往往就是一个活靶子。檑木、滚石,甚至金汤(人马粪便尿液煮开了,叫金汤)自城门处丢下来,登时又死了不少。
交趾人见奈何不了城门,只能拿着各式云梯,要强行登城。奈何禁军的抵篙、叉杆合力一推,云梯便要往后倒去。这些禁军很“狡猾”,往往等交趾士卒爬到半空,才把云梯推开,或把檑木、滚石砸下来。交趾士卒在半空中,根本无处闪避,只能哀嚎地往后倒去吗,摔得七晕八素,五劳七伤……
但交趾人死战不退,继往开来地要攀上城墙。后面又有弓手在抛射弓箭,禁军的伤亡也大了起来。后来,竟慢慢地给一些交趾士卒登上了城墙。好在禁军平素训练强度大,配合之下,这几个“幸运儿”也被长枪朴刀给砍翻在地,或捅下城墙,不死也残废了……
双方你来我往,又大战了两个时辰,不分胜负。
但很明显,交趾士卒已经在西门、南门和北门外抛下了不少尸首,鸣金收兵后,仓皇退去。而城墙上的禁军,虽然疲乏,但还是牢牢将钦州城守住了。孰强孰弱,一眼可知。
交趾先锋将陈改,心有不甘地看着城门残破,却还是攻不进去的钦州城,心中一阵黯然。他什么办法都用上了,除了掘地道。他不是不想用,但掘地道太费时间,半日功夫,根本挖不到城墙下面。而且掘地道的成本太高,这一招本来就是汉人发明的,万一这些汉人用地听的方法,提前知道了地道在哪,灌水进来的话,那地道也就废了。听闻汉人是在城中挖掘地穴如井,可深至二丈,尔后用蒙有生牛皮的崭新而无裂缝的陶瓮覆于井口,命听觉灵敏的士兵轮流值班,以耳贴陶瓮,倾听有无异样声音。如果外面要想挖掘地道攻城,那么就会产生因挖掘地道而造成的振动声音,这就是所谓地听。
思来想去,都拿这并不算高的钦州城毫无办法,陈改只能恨恨地说道:“汉狗果真拼命!”
这时,亲兵过来禀告:“将军,太尉已率八万人马,一刻钟后便能赶到……”
陈改明白,汉人越是死守钦州城,就越代表着钦州城中有着巨大的财富。他最后贪婪地望了一眼钦州城,郁闷地说道:“去整好行伍,迎接主帅……”
不多时,数万人的大军,迤逦而至。陈改跪在地上请罪道:“先锋将陈改有辱陛下信任,一日间拿不下钦州城,请太尉降罪!”
郭擎日下马扶起他,安抚道:“陈将军已然尽力,本帅早已知晓。汉狗狡诈,非同一般,陈将军不可自责。本帅已有定计,陈将军且将这露布,射入城中,可将功赎罪也。”
陈改“痛感流涕”,谢恩而去。
不多时,便组织了强弓手,把露布绑在箭矢上,射入了城中。
“将军,将军,安南人发来劝降书了!”
一个禁军,把箭镞上的露布拿下,递给折克行看。折克行接过,轻念出声来:“生蒸民,君德则睦;君民之道,务在养民。今闻顺主昏庸,不循圣范,听贪邪之计,作新政助役之科,使百姓膏脂凃地,而资其肥己之谋。盖万民资赋于天,忽落那要离之毒,在上固宜,可悯从前,切莫须言。本职奉国王命,指道北行,欲清妖孽之波涛,有分土,无分民之意。要扫腥秽之污浊,歌尧天享舜日之佳期。我今出兵,固将拯济,檄文到日,用广闻知。切自思量,莫怀震怖。好生狂妄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十万兵马,能奈我何?”
就在这时,折克行突然瞧见了远方又腾起了狼烟。
“烽火传讯?这……这是烽火传讯,卢将军已经攻破升龙城了!”折克行又惊又喜地说道。
原来,折克行和卢尘洹、邹游约定,若是攻破了升龙城,就让监察司暗探飞鸽传书到烽火台,用烽火传讯的方法,告知钦州城。到这时候,就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敌人远道而来,疲惫之师也,当可一举克之!”
霎时间,折克行已经决定,要趁敌人立足不稳,率先出城攻击。毫不疑迟,折克行立即让士卒去点烽火,升狼烟,准备将先前布下的大网,开始慢慢收紧!一旦形成合围,这十万安南大军,在劫难逃!
大顺皇朝 第八百零三章:出城迎敌
“太尉,已经把露布射入城内了!”
听着士卒的回报,郭擎日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还是李将军这露布写得好啊,这可就算是师出有名了。说实话,我可是没有这般文采。”
郭擎日口中的李将军,自然便是李常杰了。李常杰连忙谦虚地说道:“太尉过奖了,常杰愧受……”
一旁的陈改看了,心中愤愤地想着:“得意甚么,还不就是个阉人?”他眼里的嫉妒,谁都看得出来。
“过得片刻,瓦解了汉狗的军心,再行攻城不迟。陈将军的先锋军,战了多时,已然疲乏。不如李将军,你率一万人马,进攻钦州城?”郭擎日知道,陈改心比天高,能力却稍显不足。眼瞅着钦州城不过几千守军,他两万人还拿不下来,换做是别个,郭擎日早就阵前斩将了。奈何陈改地位虽然低过他,但甚是受到李日尊的看重,轻易动不得。
郭擎日这话一出,陈改连忙大叫道:“太尉,我等先锋军虽然与汉狗大战多时,但眼看城破在即,岂能换将?我不服,请太尉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能攻破钦州城,提守城大将头颅来见!”
这话说得也在情在理,看那钦州城西门,城门都被薪火车给烧去了大半,露出了里面的沙袋。似乎只要把沙袋推开,就能攻入城内了。知道的人明白,别看这沙袋阵很好突破,但真的打起来,能有多少士卒能冲到城门下就不得而知了。就算能冲到城门下,又哪里有这么充裕的时间,把沙袋搬开?不知道的人,只是看到城门破损,似乎只要稍稍加把劲,就能攻入城去了……
李常杰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地形后,微微颔首,却没有搭腔。唯有陈改,这“据理力争”,弄得郭擎日有点不耐烦了:“你们两个都想出战,但兵力只够一人率领啊?这样罢,你们两个都别去了,让侬将军去好了!”
郭擎日口中的侬将军,是一个三五大粗的汉子,浑身甲胄,手持一柄大斧,名字就做侬宗亶。
陈改听了这话,没有再闹。只要不是李常杰领军,他怎么样都行。至于侬宗亶,不过是有勇无谋之辈,翻不了什么大浪。“得令……”陈改装作有气无力的模样,但其实心中暗暗得意:“我没有打下钦州城,你也别想抢功劳!”
郭擎日转头问李常杰道:“李将军,依你所见呢?”
李常杰皱眉说道:“太尉,依我看,钦州城中恐怕有诈!”
陈改一听,忍不住冷笑讥讽道:“有什么诈,是你怕了汉狗吧?”
李常杰没有理他,而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若钦州城内只有几千守军,为何每次攻城下来,城上的汉军还是这么多?”
陈改一愣,这个他倒是没有想到。“城墙上,加上敌楼,不过能放置千余人。每个方向上都有一千余,总共不过四千兵马。若真的是甚么大顺厢军,又怎么能抵得住我交趾精兵全力攻城?再者,城中士卒穿着,与以往厢军大相径庭,依我所见,这并非厢军,城中亦非只有几千守军。兵书上有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敌我差距本来便在五倍,陈将军都未曾攻得下来,想来必有蹊跷……”
李常杰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城墙上的烽火台,缓缓点起了狼烟。
浓厚乌黑的狼烟,扶摇直上,在白日里,几十里外都能清楚地看见。
“狼烟?为什么汉狗先前不点狼烟,现在却点狼烟了?”
陈改心中一惊,却不想说出来,免得郭擎日认为这些汉人是怕了这十万大军,才点的狼烟。
“现在才想着求救,不嫌迟了些么?”郭擎日冷笑一声说道。
李常杰皱眉道:“太尉,这其中怕是有诈!”
一直没有说话的侬宗亶一舞手中大斧,怒目圆睁道:“有甚么诈?待我去砍翻他们,看他们有没有诈!”
说罢,一夹跨下坐骑,那马吃痛,稀溜溜地直起前腿,风一样跑了出来。侬宗亶哈哈大笑道:“随我来!”
身后一万交趾士卒,立时跟了上去。郭擎日把手高举一挥,那几面大鼓被敲响了。令人兴奋的鼓点,一直催促着交趾士卒往钦州城攻去。
钦州城没有一点动静,似乎真的成了一座死城一样,寂静得让人觉得可怖。
真正有大战经验的将领,最怕的不是喊杀声震天的战场,甚至能在这喧闹的场景下酣睡。但是没有任何声响的战场,他们却觉得异常可怖,好似一条毒蛇,隐匿在暗处,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猛地蹿出来,一下就咬中你的要害。
李常杰觉得不对劲,只是出于直觉。这钦州城太安静了,十万人到来,汉人怎么都不会这个动静的。要不大开城门投降,要不就是各个大小军官鼓劲打气,让士卒保持士气,反正都不会这么安静。这么安静,很大几率是内中有隐情。
“难道是伏兵?”
李常杰心中一凛,仔细地观察起周遭地形来。但他看来看去,这钦州城一面靠水,其余三面都是一马平川,没有埋伏的可能。
“难道是我多疑了?”
李常杰这个念头刚落下,侬宗亶一马当先,已经冲过护城河了。
这时候,钦州城西城门里面的沙袋突然出现松动,紧接着“轰”的一声响,沙袋被推出老远,城内整齐地出现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军容肃整,刀枪锃亮,出了城门后,迅速列队,成为三排。
侬宗亶心中惊疑,勒马不前,静待还有什么变化。
“汉狗在搞什么鬼?”
侬宗亶的念头刚落下,一员大将,策马缓缓步行出来。好一员大将!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手中提着虎头点钢枪,枪刃寒光逼人,如此威武的将军,让人打心底腾出一股不敢与之对敌的念头。
侬宗亶虽然鲁莽,但也不是真正的蠢货。他身后的士卒,少有渡过护城河的,他只有静待士卒到得差不多后,才开声问道:“来将通名!”说得居然是停正宗的汉话。其实交趾自中国分出,不过两百余年的时间,当地人还是多以汉话为主。侬宗亶会说汉话,皆因他的父亲是广源州州牧,自小便学会汉话。
大顺皇朝 第八百零四章:拖延时间
只见这员大将缓缓地来到阵前,勒住了蠢蠢欲动的战马,剑眉一扬,星眸中精光爆闪:“我乃大顺大同府团练使折克行,你是何人?”
侬宗亶冷笑一声:“我乃大越武胜将军侬宗亶(李圣宗于崇兴大宝六年即公元1054年将国号“大瞿越”改为“大越”,在更改国名之前,李朝的对外扩张已经十分露骨,而称为“大越”之后,李朝统治者常以“天朝”、“上国”自居,表现得更加嚣张,达到了利令智昏的地步。),你一个小小团练使,如何敢与我斗将?快去让你家主将出来,我的斧下,不杀小将!”
而在护城河后,李常杰似乎明白过来了。原来汉人这是黔驴技穷,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不然的话,为何要出城迎战?
观那出城的士卒,仅有两千余人,料想是城中仅剩的预备队了。李常杰放了心,慢慢地说道:“太尉,看来先前是我多虑了……”
陈改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郭擎日也看出了当前的形势,忧心忡忡地说道:“汉狗背水一战,哀兵必胜啊!”
李常杰笑道:“无妨,太尉只管宽心,区区几千人,岂能翻了天?依我看,这些汉人是没有箭矢,知道守不久了,唯有死战耳!”
陈改还是冷笑,没有说话。郭擎日却点了点头,说道:“李将军说的是!”
阵前,折克行不置可否,骑在马上,好整以暇,似乎没有听到侬宗亶的话一样。
侬宗亶到底是个莽夫,见折克行这么轻视他,气得毛发倒竖,哇哇乱叫:“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说罢,一夹跨下战马,猛地冲了过去。沉重的大斧,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沛莫能御的模样。
折克行见敌动了,他也动。也不见怎么动作,他跨下的战马就开始猛地加速,远处的李常杰一见,赞道:“好骑术!”
想想也是,折克行自小开始骑马,在大同府上,更有多时不曾下马,马上功夫比之契丹人都不弱,岂是这些交趾人能比的?
只见折克行挺起虎头点钢枪,执住三分一的枪身,猛地冲了出去,遥指侬宗亶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两马很快便冲近了。枪长斧短,侬宗亶的大斧在乱战中或许能占很大的便宜,但是在斗将时,却不够长,不够强。折克行深知这一点,就是欺负侬宗亶的大斧短,猛地刺出一枪。
侬宗亶原先还不以为然,一个“瘦弱”的小将,能有多大力气?他一斧头磕开点钢枪,接着两马之势,再顺势一带斧刃,就能把折克行开膛破肚了。
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作为折家将最出色的这一代传人,折克行其非泛泛?侬宗亶是瞧得很准,用力一磕,却觉得这点钢枪稳如泰山,只是稍稍带离了一下方向,并没有磕开!!!
“糟了!!!”
侬宗亶知道自己计算有误,脑袋里刚闪过这个念头,那点钢枪已经扎入他的肩膀处。鲜血登时顺着枪刃上的血槽,激射而出。折克行再用力一挑,侬宗亶便大叫一声:“啊!!!”翻身落了马,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马势太快,当折克行急急勒转马头,想要回去补上一枪的时候,却见倒地的侬宗亶猛地一蹿,连丢在地上的大斧都不要了,攀上了往回跑的战马,逃也似的打马狂奔回营。双方士卒都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不曾想这个口出狂言的悍将,居然这般不堪一击。
折克行也不追,冷笑一声:“呸,脓包一个!”紧接着,高声对着交趾大营方向喊道:“李常杰,我知道你在这里,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李常杰躲在中军,从头至尾看到了折克行的枪法,心中已经明了。这员小将,乃是来者不善。一手枪法炉火纯青,他万万是比不得的。要是在马下,或许他还能呈一番威风。但马上和马下,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能混为一谈。
本来李常杰不想应战的,但他作为交趾人心中的战神,既然对方都开口讨战了,他还不出战,那就弱了士气。冷兵器时期,士气充足的一方,以少胜多的战例不算少见,李常杰深知这一点。
这时,侬宗亶拍马回营,只见这好好的一条大汉,居然在短时间内脸青口唇白,气息虚弱:“将军,这小将……忒厉害,我不是对手……”
李常杰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了,取我兵器来,让我好好会一会这个小将,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此话刚刚说罢,交趾大军中便响起一阵呼声。亲兵取过他的兵刃,却是一件奇异的兵刃。只见其形制如叉,末端正中有尖头,称之为正锋。正锋靠后处横一月牙,月牙朝外,月牙上嵌着一排利刃。尾端还装有棱状铁钻,整件兵器过于长大,分量又重,所以只有李常杰这种身高力大者才能使用。
李常杰接过兵刃后,缓缓地骑马过了护城河,越众而出。
折克行一见他拿的兵刃,登时起了戒心。原来,这件奇异的兵刃,叫做镗,好似叉一样,但装在长枪上。镋长一尺半,分为三叉,每叉有三刺,其叉头形似枪头,呈扁平状,两侧犬向外平伸,每叉左右有一小叉呈弧形环抱,所以又叫九曲镗。手上没有过人功夫,是不敢使这奇异兵刃的。也只有折克行出身将门世家,才知道这兵器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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