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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其实成碧夫人本是极聪明的女子。如何不知收敛?只是刚刚萌生情火的人,那神态举止总是有些异样的,何况象她这样自幼苦乐不由自身,直到年近三旬,一朵鲜花最为盛放的时候才算不较功利、不计名份,真心实地喜欢了一个人。
她虽有意克制自己,神态举止又怎能不露破绽,寻常的工人不会注意这些。落在有心人眼中。就能看出端倪了。成府地亲信家人不消去提,有关成碧和阳大管事之间虚构的风流韵事早被他们私下传得沸沸扬扬。此时只做不见。
但是乔装打扮混进工人当中的小艾对她和庆忌的关系已经先入为主,此时再看,怎么看都觉得传言不虚,她是越看越恨,成碧夫人含情脉脉地看着那位“阳大管事”,小艾一双恨意深深的眸子却只盯着她看,若非想让成碧苦心谋得地财富地位尽皆落空,落得生不如死的凄惨下场才解她恨,小艾现在就要冲过去,把成碧夫人杀掉了。
“英淘,现在匠人还没到,不过可以先让他们砍伐些木料、制好泥瓦料,另外再去别处采些石料来备用,把材料尽可能备齐,这样待匠人一到,进度就能快上许多。”
当着别人,英淘不敢口称公子,便道:“大管事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吧。”英淘应着,匆匆向那群工人走去。这时成府二管事萧谨从谷口爬上来,急急向这边走来。庆忌迎上去问道:“萧管事,你不是府上主持继续招收工人么,急急赶来有什么事?”
萧谨兴冲冲地道:“大管事,叔孙府上的匠人已经到了,我赶来时,他们派人快马赶进城来报讯,大队人马离城还有三十里。”
“哦?”庆忌大喜:“这么快,不是说明日才到么?”
萧谨笑道:“是啊,他们车马众多,路上又逢大雨,本来耽搁了行程,预料明日才到,不过这一路上叔孙小姐督促急急赶路,提前一天便到了。”
庆忌喜道:“是叔孙小姐亲自押队来的?”
“是啊”,萧管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疑道:“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什么……”,庆忌定了定神,连忙恢复了神色。这时成碧夫人施施然走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嘴里对萧管事说着话,她那双妙眸却是情不自禁地瞟了庆忌一眼。
庆忌道:“叔孙府地匠人已经到了,萧管事赶来的时候他们离城还有三十里。”
萧管事接口道:“而且,叔孙家的大小姐也随车前来了呢,是以小人匆匆赶来禀报夫人。”
成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她瞟了庆忌一眼,说道:“离城三十里么……,既是叔孙小姐亲自押车。若不相迎可要失了礼仪。但是本夫人身子弱,下山登车,再跋涉回城,怕是来不及去城外相迎,阳管事。”
“卑下在!”庆忌连忙一揖上前。
成碧夫人淡淡地道:“你去代本夫人迎叔孙小姐入城,我随后便到。”
庆忌一呆,刚刚应了声是,成碧夫人目光他顾。盯着一角青山,又道:“乘我那辆车去吧,我不能亲自迎她,若是车驾再简陋了,怕是叔孙小姐要大发脾气了。”
“是,卑下这就去。”庆忌抱拳,急急退了两步,转身便走。
庆忌一路走一路想。成碧夫人方才的语气神态怎么这般古怪……,想着想着,他的心中忽地一震:“糟糕,运送匠人到费城这样地事,怎么也不必劳动叔孙家的大小姐出马。而摇光却来了。当初摇光在榻前侍候我那替身,神情哀婉,不能自己,以成碧夫人地精明。怎会看不出问题。莫非已经猜到我跟摇光有情?若非如此,她脸上怎会露出那样古怪神气,又藉口回避,让自己去迎摇光……
想至此处,庆忌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但却不能回头却当面问她,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大步向山下去了。
其实孤男寡女。彼此若两情相悦,有了好感,那么是很容易发展出进一步的关系的,尤其是成碧正当身心成熟的盛年,而这个时代的男子,攀花折柳本是随心所欲的事,并不存在道德上地谴责,所以情之所至。水到渠成。但是他原来的意识对他地行为约束虽因男人地本能诱惑。在这样本来就会放纵其行为的年代日益削弱,可是感情上还是有着强大影响地。
然而。说句诛心之语,在他心里,直到此刻,最喜欢的却是成碧夫人。叔孙摇光热情奔放,对他一往无顾,庆忌并非不感动,也并非不喜欢,然而他与叔孙摇光本来是决不可能结合的,直到现在,虽因着与叔孙玉地约定,双方定下了婚约,那吉日也在他复国之后。如果复不成功,身死沙场呢?那自然一切休提。
这种约定,一是为了让叔孙玉能够接受而必须做出的一种让步。二来庆忌一开始对摇光小姐的接近,固然是喜爱之外,还存着一份功利心,但是当他明白了叔孙摇光对他的情意,他反而不肯自私地让摇光在情感上陷落太深,如果真的大事不济,他不愿误了叔孙摇光这样一位好姑娘。那时女子再嫁,于名份并无什么折损,但是以叔孙摇光地刚烈性情,如果对他用情太深,却不知要伤心多久了,因此,庆忌内心里对她有种既想接近又想逃避的感觉,有这样的压力和顾虑,他还如何放得开?
而成碧夫人则不同,他们实际年岁相当,言行交往更加默契,他们的合作不需要婚姻来做保障,不需要其他关系来稳固,他和成碧相互萌生地情意,是发其自然的,而且不需要象对叔孙摇光那样顾虑重重有所克制,更没有与叔孙玉那样的功利约定,因此与她在一起也更加的轻松自在。
庆忌走到山谷外,这才停下了纷芸的想法,乘上成碧夫人的座车,他便吩咐人加速驰回城去。从谷口到大道之间,已经简单清理出一条道路,车子虽然颠簸,但还不算严重,待到车子拐上大路便平稳了下来。
庆忌嫌车中气闷,便掀起窗帘,眼睛看着外面草木苍山,心神却不知飞到了哪里,正悾忡间,车速忽然慢了下来,庆忌探头向外一看,只见对面有七八辆驴车,拉着满车的柴草垛,正缓缓行来。那时的乡间大道并不甚宽,两车交错时,庆忌地车子又有长长的车轴,为了避免刮碰,御手便将车子驶向路边,速度也慢了下来。
庆忌本不以为意,他刚想缩回头去,视线一扫,忽地瞥见有些异状,不禁高喝道:“小心,加速前行!”
前边的御者应变能力有限,反应不够敏捷,一听庆忌发话,不由一呆,愕然道:“大管事,你说甚么?”
就这片刻功夫,变故已生,已经交插行过的车子忽然一停,那牵驴而行的农夫将车子横过来,挡住了他们的退路,前方的车子也同时横在了路上,而侧面的车上已冒起滚滚浓烟,随车前行地农夫从车上抽出一柄叉子,将那烧着地柴草一捆捆挑拨过来,护侍在车子周围的几名骑士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人喊马嘶好一阵混乱后,他们才纷纷跳下马来抽出佩剑迎了上去。
除了两辆车上地柴草燃起了浓烟烈火,其他的柴车上倒未着火,反从柴草中钻出许多彪形大汉,手执长短兵刃,大呼小叫地冲上来,目标正是庆忌的座车。
庆忌把剑眉一竖,抬腿便要冲出去,手已触及轿帘,心中忽然有所警觉,他匆匆自怀中取出一个袋子,从中取出一把猪鬃造的大胡子,这是上次随孔丘去苍霞岭上见展跖时请成府中的巧手匠人制作的,庆忌自知道展跖的盗伙老巢就在蒙山,便将这假胡子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此时正好用上。他将那还带着粘性的皮子往颌下使劲按了按,一脚踢开轿门,便跃了出去。
车外几名家将武士与这伙突然杀出的强盗已战在一起,敌人有备而来,在这狭窄地方又兼人数众多,几名家将仓促之下已落下风,就在这时,庆忌从车中一跃而出,就像一只充满活力的黑豹,身子一弓一纵,肋下佩剑便如长虹经空,电闪般向一个手舞铜叉的大汉刺去。





大争之世 第136章 各捕其蝉
第136章 各捕其蝉
那大汉仗着身高力沉,手中使的又是长兵器,挥叉挑开一名家将的佩剑,兴冲冲地便向车轿前冲来,不料车门砰地一声撞开,里边竟然跃出一条虬须大汉,那使叉的强盗顿时愣住。盯梢的时候明明看得清楚,这辆车上本该是那个举手投足、一鼙一笑,都风骚到骨子里的娘们儿,怎么忽然变成了一个大胡子?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便送了他的性命,他手中铜叉只是略顿了一顿,庆忌的剑锋已贴着他的叉柄凌厉地直削下去,“啊”地一声惨叫,那大汉四根手指齐齐落地,紧接着庆忌手腕一振,剑锋“噗”地一声刺入他的胸膛,随即闪电般抽出,身形一转,举手一架,正好挡开另一个强盗刺来的一剑。
庆忌原地转身,身形攸忽本难立稳,但是双剑交接,“当”地一声大响,两柄剑一齐断成两截,庆忌只是上身稍晃了晃,那人却被撞得踉踉跄跄倒退出去。
庆忌哪容他有喘息之机,抬腿一抬,抄起那柄铜叉,便向他当胸刺去,那人一退再退,又藉混乱的车马阻隔,庆忌却不管不顾,手中一柄叉如长矛般吞吐,一式比一式狠辣,那大汉险象环生,惊骇欲绝,仓促间他一咬牙,抬腿猛地一踢,把地上正在燃烧得一捆柴禾“砰”地一声踢散,荡向追来的庆忌。
一时漫天火星四溅,阻断了双方视线,便在那纷溅的火星当中,铜叉突兀而出,直迫他的胸臆之间,那大汉一声嘶吼,叉子已深深刺入腹中。
“速退!”眼见情形不妙。一名盗贼狂呼一声,向同伴叫道。这些盗贼武艺出众,又不畏死,原不是一触即溃的废物,但是这些强盗在路上拦截,本来打的主意并非要强杀了何人,而是想掳走成碧夫人,如今眼见车中钻出的是条彪形大汉。并非行动目标,他们何必在此死扛?
这些人都是古君海的心腹手下,受命来给成府制造事端地。自古以来,就是上边给一分政策,下边便宽松十分,无论是官场还是贼伙莫不如此,展跖说过如果成碧夫人不识好歹,仍要在他的老巢附近活动。便干脆把她掳上山来送与古君海做夫人,与季氏亮明了大干一战。原本不曾动过这心思的古君海被兄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番调笑,又受自己部下怂恿,那心思便渐渐地活络了起来。他存了这分心思,那些心腹手下看在眼里。便劝他不必先行喝阻,反正主公也准备敞开了干了,不如直接把那美娇娘掳上山来。
古君海杀人放火眼都不眨,说到讨老婆上山却面嫩起来。而且他也怕消息泄露,被展跖责他太重女色,所以自己不好出面亲自来掳成碧,便吩咐手下来对成碧夫人实施“吓阻”,他自去成府老宅另寻些麻烦以为烟幕。
手下心腹知道他的心意,早在路旁一侧的浚河中安排了船只,又挑选了些会水性的汉子乔装打扮路上设伏,这驴车柴草本来是用来对付成碧的大群护卫地。到时阻断他们,出其不意掳了成碧夫人逃进河中,成府家将再如何骁勇也无法追上了,谁料想车中竟然换了人,这些贼人只道消息泄露,自然不肯硬拼。
传统上,强盗与官兵,除非官兵逼上门来围剿。否则很少正面交战。他们目的在于求财,无论能否得手。一沾即走,逃命的功夫和拼命的功夫都属一流,那头目发这一声喊,众贼人立即闪身逃向右侧河道中,急急奔出数十步,一个箭步便扑入滔滔河水,河对岸自有三条小船,早在观察着这边动静,贼人们往河边奔去时,他们便急急划桨赶来接应。
庆忌领着几名家将追到河边,被滚滚河流阻住去路,船停在河中央,用两支大竹篙定住,那些凫水过去的大盗都爬上船去,恶狠狠地瞪着这边,庆忌一笑,摆手道:“回去。”
庆忌回到车前,匆匆检查一番,己方死了两人,伤了三人,强盗们留下三人,其中两人已经断气,被他铜叉刺中腹部的大汉倚着车轮却还奄奄一息。这人是个铁塔般的大汉,鹰唆似的鼻梁,两眼凶光暴闪,喉咙间不断作响,只是衣袍尽被血染,已经无力挣扎。
庆忌走过去,俯身盯着他,那大汉浑身血染,毫不示弱地回瞪向他。一只臂上受伤地家将见那强盗瞪着自家管事,朝他肋下狠狠便是一脚,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汉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家将愤怒,正要再踢一脚,庆忌挥手制止,慢慢弯下腰去,笑吟吟地道:“苍霞岭上,展跖将军,没有亲自来吗?”
那大汉仇视地冷笑道:“我家主上若是来了,你们此刻焉有命在?”
庆忌不由哈哈一笑,他若去问对方身份,这大汉已存必死之心,反不会讲,这一诳,却知道果然是展跖的人马了。他又问道:“展跖将军在苍霞岭上自在称王,与我费城季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拦路行劫,所为何故?”
那大汉目中露出警觉之意,狠狠呸了一口,扭过头去不再回话。庆忌手下见了便想对他用刑,那大汉只是不屑冷笑,庆忌微笑道:“是一条汉子,可惜了,明珠暗投。”
他直起腰来走到车前,几名家将围上来,问道:“大管事,现在怎么办?”
这里是季氏封邑,没有朝廷设官,刑狱讼诉,赋税工商,一概都由季氏掌管,遇盗还是死人,自然也由季氏自行处理。庆忌便对他们道:“鲍成,你带一人赶回飞狐谷,把这里的事告知夫人,请她多加小心,不见我去不要下山。本管事先回城去,待迎了叔孙小姐,便去接她回城。蒙豪,你带一人,把这柴车清出两辆来,把咱们兄弟的尸首和这几个强盗的尸首搬上去运进城中。其他几个人随我速速回城。”
那手臂负伤地家将右手按着左臂,下巴向那气息奄奄的强盗一点,问道:“大管事,这个人怎么办?”
庆忌举步登车,淡淡道:“你去送他一程吧,我们走。”
前方御者一抖马缰飞快地向前驶去,那名家将目送庆忌离去,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他自腰间摸出一柄鲁削把玩着,向那个眼神还未涣散的大盗走去,片刻之后,旷野大道上传出一阵凄厉地惨叫声……
城门口,自有季氏私邑的兵丁把守,来往行人均要纳税,过门课税,也是拥有城池的公卿大夫们的一项收入,成碧这辆车有季氏的标记,那城门守军一眼瞧见,哪敢上前拦阻,连忙骂骂咧咧地把那些排着队等着进城的不开眼小民哄开,让成碧夫人的座车入城。庆忌这辆车穿过城池,也未回府,便径自绕向西城门,去迎叔孙摇光的车队了。
此时季府一侧地长巷中,急急走入一人,到了一座古老沉旧的石坊后面,向右侧一拐,那里是几间荒废倒塌的房屋,残破的院落中自断壁残垣后闪出几名佩剑士子,急问道:“怎么样?”
那刚刚走来的人一袭士子轻袍,风度翩翩,肋下也佩着剑,他道:“方才我在季府门前与府上一个侍婢交谈,从她口中套出一些消息,据说成府前些天于一日爆雨后确曾救回一个溺水的年轻人,此人伤了大腿,断了肋骨,目前仍在季府卧榻养伤。”
头前一个国字脸的青年目光棱棱,问道:“洪楼,你可探知那人身份?”
这个叫洪楼的士子道:“不曾,季府中没甚么人在意这个溺水地路人,若非成家大管事阳斌吩咐过对此人要好生关照,更加地不会有人理他。我曾向那侍女反复打听消息,她也不曾想起这人本名,只记得他好象姓陈。”
一人道:“姓陈?那便不是他了。田兄实是多疑了点儿,他被他们一路追杀,又在暴雨山洪中覆舟,哪里还能留得命在?”
那国字脸的青年就是奉了田乞之命追杀孙武地田当吾,他冷冷一笑,说道:“你莫忘了,田氏、孙氏,共同的祖先姓甚么,无论他的年纪,还是遇救的时间都这般吻合,很难讲便不是他。叔父将如此大事交付于我,总要办得亮亮堂堂的才好复命。我们暂且便在费城住下,洪楼,你的鲁语说的较好,还是由你出面,多打听些消息,如果确定那人不是孙武,我们便回齐国,如果是他……”
田当吾眼中露出凶光,冷冷地道:“总要彻底把他除去,才可除此大患。”




大争之世 第137章 馨香盈怀袖
第137章 馨香盈怀袖
洪楼自得地一笑,说道:“田兄放心,那个成府侍婢对我眉来眼去,颇有好感,我方才还买了两件饰物送她,咱们先寻地方住下,回头我再找她帮忙,想办法打探那人消息。”
“好,此地荒僻,不可久留,咱们走。”
田当吾说着,领着他们走出破院,沿着荒僻的季府老宅后墙向前绕去,刚刚走出几步,前边一处树林中忽地冲出一队人来,一个个身执长短兵器,身材魁梧,神情凶悍,陡然瞧见他们走来,那些人大吃一惊,立即剑戟并举,做出了攻击姿势。
田当吾一行人见状,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前头离那些人较近的洪楼已“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喝道:“什么人?”
对方领头大汉神色只略犹豫,便嘿地一声冷笑,也不搭话,把手一摆便率人扑了上来,田当吾、洪楼等人又惊又怒,眼见明晃晃兵器及身,想也不想,一个个拔出利剑,低叱着便冲了上去,双方谁也没有高声叫骂,只是咬紧牙关死磕起来。
这突然冲出的一队人正是古君海和他几个心腹,古君海让自家亲信去劫掳成碧夫人,又不愿让展跖和山寨中众兄弟知道他动了色心,直接便对成碧实施劫掠,便自带了些人,用柴车藏了兵器进城,想到季府老宅闹事,搅他个四邻不安,消息传开为自己的真正目的遮丑。
田当吾一行人则是追杀孙武而来。要说这孙武本是孙氏少主,就算受人暗杀也当逃回家门,在孙氏家族中也可藏身。尤其是孙家虽然牵连进了刺杀晏婴的事情,但是晏婴发现田乞有借机铲除异己、独霸朝纲的野心之后。为平衡各大世族的力量,已经向齐君请命,以罚代罪,放过各大世族,在这种情形下,孙武更没有亡命他国的道理。
更何况他地祖父孙书对齐国有开疆拓土的大功,在齐国威望极高,即便是儿子犯了这等近乎谋反的大罪。齐君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他要护住孙儿还是很容易的。但是田乞这人很是阴险,他在朝堂上惺惺作态地维护孙家,消息传开,孙书乃至整个孙氏家族都很感激,随即田乞修书一封,秘密送与孙书,告诉他国君对五族诛晏极为震怒。目下虽然赦免了五族族长的死罪,却会降爵、罚没一些封邑。
五族之中,除了孙氏乃是后起之秀,其他几家都是自齐国世袭公卿,早就享有大片封邑。交出一部分并无大碍,唯有孙家封邑最少,如被罚没,等若从此一无所有。这个家族就要败落下去了。田乞信中暗示,若是祸首孙凭离国放逐自己,有了这个借口他便可在齐君面前代求宽宥。
这些事做完,田乞又派了与孙氏交好、现已投靠了他的一位大夫假意游访到了孙家,恰好知道此事,再给孙书出主意,由孙武代父受过,自我放逐。待过上几年事情完全平息下来,再回国不迟。当时代父替罪,本有这么一说,孙武又素来孝顺,若听了这主意,是绝不会让年逾五旬的老父背井离乡,流浪他方的。
果然,一切均按田乞筹划发展。孙武闻讯后坚决要代父受罚。白发苍苍地孙书无奈,痛骂儿子一顿。又把他鞭笞一番作罚,然后洒泪送孙儿离开,当时安排了二十多个侍卫,载了三车财物,目标就是鲁国,想让他在鲁国找个地方住下,等事态平息下来再归国。田当吾带了大批亲信赶到乐安,候孙武一离开便缀上了他,预先在他必经的一处密林中埋伏,趁夜偷袭。
孙武万没想到如此秘密行程居然有人偷袭,仓促之下难以迎敌,在家将们护卫下边战边逃,最后只剩下一人夺舟南下,田当吾一行人就顺水追了下来。直至那日暴雨后山洪突发,田当吾等人上岸避水,孙武覆舟下落不明。
这田当吾也算行事稳重的人了,当时在雨幕中眼见孙武的小舟倾覆,他被滔滔河水吞没,并不就此回去覆命,而是待雨停水泄之后,继续沿河而下,希望能得到他确实的死讯。这一路搜索,一路向沿河村镇打听消息,到了费城码头时,便听到季府救过一个溺水者的消息。
这里是季氏封邑,季府就是这费城的一片天,季府的一切自然是当地庶民最关心地事,所以这样一件小事,也通过季府家人不经意的言谈传播了开来,田当吾一听便起了疑心,因此急急寻进城来。
两方人都是心怀鬼胎,一见对方身佩兵器,面色有异,都道自己行藏已露。再加上古君海现在只想大闹一场为他掳美做个掩护,哪里还会仔细判断对方是不是成府的人,只见对方衣冠楚楚、又人人佩剑,这小小费城除了季府也找不出旁人家能有这样的人物,立即便举起兵器招呼上去。
田当吾一行人莫名其妙,偏生他们做的事更加招摇不得,否则传扬开来在齐国官场便是一场轩然大波,只好硬着头皮应战,在这荒无人烟地季府后巷里,两队人马各展身手,“叮叮当当”地战在了一起。
古君海人多势众,比田当吾的人多了一倍,又个个都是极骁勇的悍匪,田当吾一伙人左支右绌难以应付,一通混战后,田当吾一方已经死了三人,对方也已死了两人,双方其他人也大多身上有伤。田当吾见势不妙,急呼一声,领着剩下的残兵败将落荒而逃,遁入了那片密林。自始至终,他也不知道狭路相逢地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古君海手下几个大盗杀得性起,血红着眼睛拔腿便追,古君海急忙喝止他们,冷笑道:“不必追了。鲁恩那边想必已经得手,我们速速退出城去。”
古君海一行人匆匆整束衣饰,掩住身上血迹,其中两个伤势较重的同伙由其他人搀扶着。扭头向田当吾等人逃走的反方向行去。这片少有人来的荒寂废墟上,只留下了双方的五具尸首和一地的鲜血。
西城外展获和孔丘辞去时的那条古道上,远远地正有一行车队缓缓驰来,叔孙摇光端然坐在车上,腰背挺得笔直,远远望着那隐隐绰绰地城楼淡影,一路的劳乏都不翼而飞。
“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他了。他会在城门口迎着我吗?”叔孙摇光喃喃自语,一颗心跳的飞快。这些天的牵肠挂肚,换来的就是这一刻重逢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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