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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八无和尚
百里无忌大笑道:“周军怎会与辽军苟合?你多想了。”
百里义讪笑道:“我也只是担心,给大郎提个醒。”
百里无忌笑道:“无妨,你不用为此担心,周国皇帝柴荣不可能与辽国苟合,这一点,我相信他。”
百里义点点头道:“有大郎的话,我就放心了。”
“去吧,打出明军的威风、明国的威风来,让天下都仰望,明军的赫赫威名。”
“臣遵旨。”
百里义退下之后,百里无忌却陷入了深思。
血案中有辽国的影子,只说明不只是自己向辽国安插细作、内应,辽国也已经动手向明国安插奸细了,周国肯定也在辽国的目标之中,甚至奸细比明国更多。
至少,明国的朝堂之中,最高层的徐世铭、孙光宪、冯道三相是不可能被辽国收买,对此,百里无忌有绝对的信心。问题是三位丞相之下,参知政事之下,甚至参知政事本身都有可能被辽国收买。毕竟,在百里无忌身陷西域时,金陵府就出现过叛乱,虽然百里无忌一直没有追究此事,但关在天牢的毋昭裔、宋齐丘二人,提醒着百里无忌不能放松对国内的监管。
要在金陵府,天子脚下策划这一次血案,没有一定的背景是不可能做到的。真要追查此事,百里无忌完全可以对金陵府数千官员进行挨个的审查。毕竟,军权在百里无忌手里。
但百里无忌不想也不能如此行事,新军出征在即,国内如此一闹,势必影响到各方面对新军的支持力度,更何况,彻底地清查,很可能会牵连到许多人。
百里无忌知道,往往有许多人可能或者不经意地牵扯到叛乱的人或者事,但如果大动干戈地清查,一旦清查出来,没有人能跑得掉,有史以来,叛乱者是最不可能被饶恕的。况且,口子一开,那就兜不住底了。
所以,百里无忌心中,只想将真正的奸细和心怀鬼胎之人捉拿归案,以防牵连太广。
为此,百里无忌召集徐世铭三人商议应对之策。
徐世铭三人惊闻血案背后有辽国的影子时,皆对于周国朝堂产生了怀疑,确实,辽国这几十年来,数次南下,两次占领中原,多少汉人官员归附于辽国,这集中就有明国丞相冯道。
鉴于如今的时局,百里无忌想了个办法,这个办法也许因为太过惊险,而遭到了徐世铭三人的一致反对。
在百里无忌的策划中,此计划虽然惊险,但应该属于有惊无险,如今新军出兵在即,想要保密已经不可能了。为了掩护新军西向,百里无忌的办法是,用一个对辽国极为有吸引力的诱饵,将辽国的注意力集中在诱饵身上,从而达到掩护新军西向的目的。





代周 第二十九章
另外,还能令隐藏在明、周两国国内的奸细暴露出来。
而这个诱饵,就是百里无忌和柴荣,也许,再没有比这二人更能吸引辽国的了。
要想让辽国将对新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抵上具有绝对you惑力的筹码,那是不可能的。
新军集合了明国一半国力,百里无忌对之付诸了全部的寄托,如果辽国真从明国潜伏的奸细处得到情报,那么必将集合全部实力与新军决战,甚至会使用各种方法以对新军进行最大程度的破坏和打击。
虽然新军上战场损失无可避免,但百里无忌总想着要使新军的损失降到最低,那么将辽国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也许对整个战局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这个策略绝不是阴谋,而是阳谋,百里无忌不打算保任何秘密,就是公开地让辽国知道,他将与周国皇帝一起出现在一个地方,那就是燕云。
燕云十六州自西向东成狭窄长条形,以南是周国,单从燕云十六州自身而言,并无防御纵深,除了历来就有的古北、独石要隘和几个凭借地势建造的关口,并无特别的防御,辽国这几十年来数次突破燕云,至后晋时得到占据燕云,早已对燕云的地势有了深刻的了解。
百里无忌选择在此地,那就是明确地告诉辽国,“你不来,我在这;你来,我也在这。”
这个计划最大的亮点是,一旦辽国决定对燕云实施攻击,图谋百里无忌和柴荣,那么势必要从西边僵持的战场上调兵,否则仅凭大定府的守军,是不可能突破燕云陈延正八万守军的。如此一来,西边战场的辽军势必力量减弱,这就可能使西边明军和周军完全有能力作出反击,甚至两国都有能力单独进行反击。
如果辽国不理睬燕云的百里无忌和柴荣。那么不好意思,燕云的八万明军和周国成德节度使武行文驻守镇州的两万五千周军将化虚为实,对辽国滦河以北的大定府发起攻击。
辽国原本在大定府囤有耶律朔古的八万部族军和五万皮室军,如此军力。明、周两国就是联合起来也无法硬撼,但从耶律朔古率四万部族军、二万皮室军被明军击溃之后,大定府守军力量减弱近半,如此,明国陈延正八万明军联合周国武行文的二万五千周军,完全有能力与大定府辽军进行硬碰硬的较量。
大定府与辽国上京临潢府仅潢河相隔,百里无忌赌辽国必定不敢冒都城被敌兵临城下的险。
如此,辽国就是心中不愿也不得不调兵对燕云明军进行阻击。
也就是说,在百里无忌的计划中,不管辽国被不被百里无忌吸引。从西边抽调辽军回防大定府已成定局,区别在于抽调的力度。
但这计划付诸实施的前提有两个,一是需要柴荣配合,二是需要徐世铭三人配合,毕竟皇帝回京。又有上一次身陷西域的先例,要说服徐世铭三人恐怕比要柴荣配合更为不易。
果不其然,百里无忌一说出计划就被明国三相一致反对。
“皇上亲身冒险,这让臣等何以自处?臣不敢枉从。”孙光宪立即上奏道,做为明国三相之一,经历上一次金陵府叛乱一事,孙光宪已经清楚地认识到百里无忌绝对不能离京的道理。土地丢了能够收复,军队覆没了可以再行组建,百里无忌没了,那可就什么都完了。孙光宪已经打定注意,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百里无忌离京了。
冯道难得想主动开口,却被孙光宪抢先。等孙光宪说完,冯道眯着三角鼠眼悠悠说道:“圣上亲立明国,收复燕云、河西,平定吴朝、北港,藩扶桑、高丽。古往今来,能匹敌者无几,何必再与臣子抢这些许功勋?臣以为,圣上此计甚妙,但派一举足轻重的臣子也能达到目的,不如圣上就将此功勋让于臣下吧。”
“呃……。”百里无忌被冯道一席话呛到了,这本是一件赴险之事,却被冯道说成了一件垂手可得的功勋,如此,就断了百里无忌继续坚持下去的后路。
徐世铭顺势道:“皇上计策的重点在于阳谋,是令辽国明知道是计,也不得不被明军调动,转向燕云,既然如此,又何须皇上亲自赴险,甚至连周国皇帝也用不着赴险,臣以为仅派明国一员大将足以胜任。”
百里无忌无言以对,都说女子一入宫门深似海,其实皇帝也一样,如今真想找借口出去溜溜,还真不是一件轻易能办成之事。
百里无忌不想与三人争辩,再争倒成了与臣子抢功劳了。
“如此,北上的将军,三位爱卿可有人选?”
“呃……。”徐世铭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朝中大将,稍有能力者皆被百里无忌调入新军,此时要找一个能统帅和协调燕云陈延正部和周国武行文部的主帅,还真一下子说不上来。
百里无忌心中得意地一笑,脸上却是一番无奈的表情,叹道:“如何?如今明国身处战乱,朝中将军早已分散各处镇守,要找一个有资历有实力的北上将领,难啊?”
徐世铭三人各自思索良久,终究找不出一个符合条件的将领,如此,便无奈向百里无忌做出让步,但三人与百里无忌约定,百里无忌只能坐镇瀛、莫两州,对燕云战争进行指挥,如此,就算战事有不测,皇帝也能从容从周国沧州后撤,绝不至于象上次在西域似的被敌军分割包围。
百里无忌一副无奈状,道:“冯相,如此,可不是朕欲与臣子抢功,实属无奈之举啊。”
冯道低头应是,肚中却不知道腹诽了百里无忌多少。
百里无忌北上之事定下,但与柴荣一同北上之事却需要与周国沟通。
但眼下明、周两国处于外交争端中,何况百里无忌还想借此战事,令明、周两国潜伏的奸细暴露出来,那么,与柴荣亲自会晤就势在必行了。




代周 第三十章
“朕必须与周国皇帝私下会晤,向开封传讯之事,三位爱卿可有良策?”
“皇上,此事不难,只要皇上亲笔写信一封,臣可用信鸽传至开封府,然后使人设法传进宫去。”徐世铭奏道,他麾下的军情局虽然对北方的辽国、阻卜刺探力度不足,但对于周国,徐世铭胸有成竹,也许,徐世铭早已将周国看作囊中之物了。
“不妥,此事紧急,辽国的奸细遍布明、周两国,信件传至开封,必须有相当地位的周国官员方才能顺利传进宫中,稍有差池,就会走漏消息。”百里无忌摇摇头道。
徐世铭想想也是,将信传到周国皇帝手中,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确实不易。
场中四人一起沉默,突然,冯道开口道:“臣倒有一法。”
百里无忌字精神一振,道:“冯相,快讲来听。”
“周国使者王朴就羁押在宫中,圣上可以想一策,令其能名正言顺归国,如此,皇上就能顺利将信件传至周国皇帝手中。”
“冯相果然狡猾。”百里无忌一时兴奋,竟将心中的真实想法冲口而出,令冯道满脸激愤,而徐世铭二人却忍俊不禁,偷偷在那颤抖着。
“咳……咳。”百里无忌一阵干咳,“冯相睿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令王朴名正言顺回归周国?”
冯道虽然心中生气,但此事体大,也不至于真的记恨百里无忌。
但冯道确实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使王朴脱罪,名正言顺而归。
血案未结,王朴嫌疑在身,何况百里无忌将学子看得特别重,如何使王朴脱罪,令在场四人烦恼。
这时,亲卫来报,鸿胪寺奏报。周国使者兵部尚书张昭请求皇上召见。
百里无忌闻之乐了,道:“来得正好,三位爱卿,让王朴回开封的方法来了。”
徐世铭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待询问。
却被百里无忌阻拦道:“诸位先退下,明日朝堂之上,就明白了。”
转头令亲卫传话,道:“命周国使者今日先在驿馆休息,等明日朝会时朕会召见。还有,将周国王朴带到书房。”
徐世铭三人随即告退。
一会儿,亲卫将王朴带到,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王郎中,这两天过得可好?”百里无忌笑问道。
王朴一脸雾水,自己还是嫌疑、待罪之身。这皇帝怎会用如此随意的语调对自己发问。
“回明国陛下,外臣一直都在回忆、思索当日血案的情景,不敢有一丝懈怠。”
“哦,不知道王郎中有何进展?”
“回明国陛下,虽然再也想不起任何有用的疑点。但臣有一些分析想禀告明国陛下。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明国陛下恕罪。”
“王郎中但说无妨。”
“外臣想,单以血案本身而言,其结果,不管是明国还是周国,皆毫无利益可言,那就说明。此事不会是明、周两国朝廷想要达到的目的。从这一点上来看,最大利益获得者十有八九是最大嫌疑者,让外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外臣想不出哪一方能从血案中获利。”
百里无忌心中不觉对王朴高看了一眼,其身处囵圄之中,却还能如此头脑清晰。实属不易。而他的分析距离真实也就一步之差。
“王郎中以为,血案发生之后,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是什么?”
王朴小心看了百里无忌一眼。
“无妨,大胆直说便是。”
“明国陛下恕外臣枉言之罪,外臣以为。最有可能造成明、周交恶,甚至同盟破裂也有可能。”
百里无忌道:“如此结果,与谁最为有益。”
“辽、阻卜……。”王朴冲口而出,随即心中一凛,明白百里无忌的意思。
王朴颤抖着说道:“明国陛下已有发现?”
百里无忌道:“朕也是偶然中,听一熟悉契丹语的臣子说起,王郎中属下的凶手,行凶前喊出的那句话之中,其中两字应属契丹语。”
王朴问道:“可是若统二字?”
百里无忌点头道:“是,其意思是福佑,应该是凶手行凶前自我激励之类的话语。”
王朴轻吁出一口气,忽然,王朴急道:“明国陛下,既然此事牵扯辽国,而凶手却出自周国鸿胪寺,如此,我国朝中必然已经有辽国奸细,外臣恳请明国陛下,放外臣回归开封,外臣要向皇上禀明此事,切不可让契丹人得逞。”
百里无忌举手轻摆,道:“王郎中莫急,先静下心来,朕有话对你说。”
王朴深吸一口气,压下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跳。
百里无忌道:“王郎中以为,除了周国有辽国奸细,明国就没有?”
王朴再惊。
“驿馆之外,学子、百姓声讨周国使者之事,你我都知道这非朕授意,那受何人煽动?学子、百姓围困驿馆时间不短,金陵府尹等官员为何不设法拦截,纵然考虑到朕看重学子,那也应该向朕禀报,很可惜,血案发生前,朕未接到任何奏报。”
王朴点点头道:“明国陛下英明,但不知陛下所说与外臣回归开封有何关联?”
百里无忌笑笑道:“王郎中乃周国皇帝心腹。”
王朴躬身道:“奉皇上错爱,不敢自承为心腹。”
“王郎中应该知道,朕刚与二弟决定在龙、剑、壁州一线对阻卜军发起反击之事。”
王朴再次躬峰道:“外臣略有耳闻。”
“如果明、周两国之辽国奸细将此事传至辽国,王郎中以为,辽国会做出何应对之策?”
“一则转达于阻卜,使阻卜再派遣大军支援龙、剑、壁州一线,二则调重兵会合阻卜军,对抗反击之明军,三则令南路辽军从宁州南下,侧击反击之明军的右翼,如此,可达到三面围攻之目的。”
百里无忌点头赞赏道:“王郎中文武双全啊。”
王朴应道:“明国陛下谬赞了,外臣一介书生,仅是纸上谈兵,滥竽充数而已。”
“王郎中既然也明白辽国的反应,那么朕就不多解释了,朕的用意是将计就计。”
“请明国陛下明示。”




代周 第三十一章
“朕意欲在辽、阻卜军对明军反击进行调兵布置之际,再开辟一个战场,以燕云八万明军会合周国成德节度使武行文驻守镇州的两万五千周军,向辽国滦河以北的大定府发起攻击,如此一可解反击明军之困,二则可以吸引辽军回防。”
王朴闻听,眼睛一亮:“明国陛下圣明。”
百里无忌手轻轻一摇,道:“但要真让辽国对燕云产生兴趣,需要两个人在燕云之地。王郎中不妨猜猜。”
王朴轻声道:“要让辽国为之心动,举天下只有皇上和明国陛下您。”
百里无忌点头道:“王郎中聪慧,如此,你可已经知道朕的用意?”
王朴闭目略一沉思,答道:“外臣愚钝,枉加揣测,如有不妥之处,还请明国陛下指教。”
百里无忌示意道:“无妨,畅所欲言便是。”
“明国陛下明知辽国奸细已经将明军要大举从龙、剑、壁州一线对阻卜军进行反击的消息走漏,却不调整步骤,反而要再在燕云开辟新的战场,想来,明国皇帝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与辽国决战了。”
百里无忌笑笑,示意王朴继续。
“但真要能调动辽军回防大定府,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令辽国心动,那么,普天下除了明、周两国皇帝之外,再无他人。有此二帝坐镇燕云,想必辽国必然如热锅上的蚂蚁,情不自禁地想来一尝肥肉。但外臣有一点不明白,如果两位皇帝坐镇燕云,燕云兵力太强,则辽国必然会闻听风避之,无法达到预设目的;若兵力太弱,则不但周、明两军如羊入虎口,连两位皇帝也会身陷险境,不知道明国皇帝如何把握这个度?”
百里无忌真得有些喜欢这个王郎中了。他一下就点到了问题的关键,确实,这个度非常难把握,稍有不慎。就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局。
“王郎中可知金陵府的兵力情况?”
“这……。”
“无妨,大胆说就是。”
“请明国陛下恕罪,金陵府驻扎明国御林军不过二万人,除了新组建的十万新军,其它明军皆已调往战场,连一向驻扎京都的特战军如今也驻扎在我国邠州一带。”
百里无忌笑道:“看,连你都知道明国兵力分布,辽国自然一清二楚。”
王朴诧异道:“外臣不知二者有何关联?”
百里无忌道:“燕云明军八万之众,辽国早已获悉,明国京都除了十万新军。再无可派之兵。而一旦十万新军远调赶赴龙、剑、壁州一线,明国就再无增援燕云之可能。燕云八万明军虽然众多,但无援兵的情况下,如果你是辽穆宗耶律璟,知道燕云突然有两个皇帝滞留。会做何应对?”
王朴一凛,道:“若是换作外臣,则令渭州一线南、北两路辽军全力阻击明、周军,然后集全国之力,攻打燕云,活捉明、周皇帝,若两位皇帝南逃。则占领燕云,趁势南下,抢占中原……。”
王朴情不自禁地开始冒汗,这是一场天大的赌局,赌注是百里无忌和柴荣,也就是明、周两国江山社稷。而最关键之处却是燕云八万明军和周国二万五千周军,能否顶得住辽国全力一击,顶得住则西边辽、阻止军在十万新军的威逼攻击之下将不战自溃,如此,明、周两国将转变战场态势。变为主动;若顶不住,则两国皇帝将陷入险境,纵然南逃可以暂时脱险,但趁机南下的辽军将占领燕云及周国整个北方之地,局势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百里无忌看着王朴,沉默着不说话。
王朴被震撼,这已经不是他的身份所能知道和参与的事了,他张大着嘴巴,心潮涌动,有一种歇斯底里大吼的冲动。
他愣愣地看着百里无忌,这个他心目中温文尔雅的明国皇帝,原来竟是一个赌徒,疯狂的无边无际的赌徒。
如今战局,纵然艰难,但进入僵持状态对明、周两国有利,中原百姓对战争的忍耐性远超过北方游牧民族,只要再撑过一个冬天,游牧民族无论如何也会坚持不下去,只能选择撤退。
不然,早已被辽军搜刮一空的十数州,不但无数汉人百姓会饿死,连辽军一样会死于饥饿。
可眼前这个明国皇帝,竟布下如此一个赌局,这令王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王朴惊愕的表情,百里无忌明白,这不是所有人能理解得了的。百里无忌很欣赏这个一身正气的文人,在百里无忌心中,王朴是一个充满抱负、有头脑、有魅力而又忠诚谦虚谨慎的君子,可担负自己所要达成目标而需要的代价。
“王郎中,朕不是赌徒。”百里无忌仿佛看穿了王朴的内心,“若要赌,朕最多也是拿自己的性命、明国的江山社稷赌,绝不会拖累周国,此话,你可信?”
王朴暗自心惊,自己内心似乎在百里无忌面前没有丝毫秘密可言,听着百里无忌推心置腹的话,王朴不禁有些感动,身为明国皇帝,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这一番话,他不过是周国一个使者,一个可有可无的左谏议大夫,也许柴荣视自己为心腹,但对于一个国家朝堂上来说,这谏议大夫官不过四品,确实称不上举足轻重四个字。
王朴深吸一口气,答道:“外臣信。”
“北方契丹、阻卜等外族数百年来一直侵扰中原,多少汉人百姓受欺凌,多少汉人百姓至死不能还乡,朕记得当年与辽国签订和约之时,明国使者依仗队从辽国上京南返燕云时,沿途无数汉人百姓拜伏在道路两侧,恳求使者带他们回乡,他们日夜期盼着王师北伐。王郎中,开封府比金陵府更近北地,夜深人静之时,你可曾听见远方受难汉人的哭嚎?”
王朴无言以对,他心中其实早有沟壑,但周国立国时日尚短,贫穷积弱,国内又内争不断,说心里话,王朴是非常看好柴荣的,自梁唐晋汉以来,再没有一个皇帝能比郭威、柴荣更英明,更接近民心,可惜啊,若二位皇帝能早生五十年,北方大地上,将再无契丹、阻卜人什么事了。




代周 第三十二章
见王朴不答话,百里无忌突然眼辞一变,冷冷说道:“看来朕错看你了,王郎中也不过是个苟延残喘、胸无块垒之人。如此,你走吧,回到开封去,告诉你国皇帝,朕率明国独自北伐,你们就在开封府坐视吧。”
王朴赶紧躬身请罪道:“明国陛下息怒,外臣不过是一个小小谏议大夫,位低言微,不足以影响我国皇帝决策,况且明国陛下所言计划牵扯太大,外臣实不敢有所枉语。还请恕罪。”
百里无忌斜眼看了王朴一眼,问:“王郎中可怕死?”
王朴闻言一愣,不解百里无忌此问的意思,忽然想到自己是被羁押在明国,以为百里无忌想以死要挟,王朴心中一觉一怒,道:“外臣怕死,但更不敢苟活。”
百里无忌悠悠地说道:“若北地遭受苦难的汉人百姓需要王郎中苟活着,甚至屈辱地苟活着,不知道王郎中可有割肉饲鹰的觉悟?”
王朴愈发迷茫,他发觉自己已经跟不上百里无忌的思维,百里无忌的话语忽左忽然右,让王朴无法明暸其真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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