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容光
可就是这样一声顾老师把他拉回了现实,那种清冷疏离的神色并没有褪去,但他收回了视线,临走前只说了句:“流言止于智者。”
那个身影挺拔清隽,最终消失在了夜色里。
舒晴一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她觉得她似乎遗漏了什么细节,回想认识顾之的点点滴滴,他不应该是那个会莫名其妙就对她差别待遇的人。
他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每一句似有深意的提醒,都像是在提醒她个中缘由,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熄灯后,寝室陷入一片黑暗。
舒晴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脑子里反复浮现出顾之那个深深的眼神,带着失望与疏离,带着冷漠与无奈。
她越想越心慌,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那个人发短信。
“顾老师,你在生我的气吗?”
……似乎亲昵得有些不妥,她迟疑着又删去了。
“今晚你问我还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我觉得很受伤。”
……更可笑了,她受不受伤他会放在心上吗?
这样辗转反侧很久,她终于颤着指尖发过去了四个字:你睡了吗?
等待的时光被无限拉长,短短五分钟里,她从忐忑变成了沮丧,最后甚至握着手机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发去这样一条短信。
只是胡思乱想终于还是被手机的震动打破,她迫不及待地凑到眼前来看。
“没有。”仍旧是他的作风,好像多发一个字都会浪费话费。
可是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不知怎的骤然落地,舒晴对着黑暗里亮得有些刺眼的屏幕露出了笑意。
“顾老师,我想问你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对我没有好印象?是因为第一次在便利店外见到你的时候,我拿你和余治森开了不恰当的玩笑吗?”
她也许粗枝大叶,也许活得肆无忌惮,可父母离异的事情也让她变得异常敏感,能够察觉到别人对她的每一点小情绪。
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的男人拿起震动的手机看了眼,似乎迟疑了片刻,才回道:“不是在便利店外,而是在教学楼的走廊里。”过了片刻,他又加了一句,“当时你和余治森在一起。”
黑暗里,舒晴怔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第一次见面的地点。
对着屏幕发了很久的呆,她努力地回忆着那个晚上自己和余治森做了些什么。
她记得她帮英镑清理龟房,结果一不留神把英镑掉进了垃圾桶里,而余治森费了很大了气才帮她捞起来……隐约记得抬头的瞬间,似乎看到有个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难道那就是顾之?
沙发上的人合上了笔记本,从冰箱里拿了盒酸奶出来,一边喝,一边出神地看着桌上的手机。
他甚至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灯火阑珊的夜景,身姿挺拔,一动不动。
而在手机响起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一直在等待。
“你看见我和余治森捞乌龟了?”这是舒晴的短信。
就在顾之怔忡之际,手机又响了一次。
“那天我不小心把英镑掉进垃圾桶了,余治森来帮忙,之后我们就在停车场和便利店遇见了你……我还是没想通你为什么生我气。”
顾之拿着手机站了好一会儿,才失笑坐回了沙发上。
捞乌龟?
竟然只是……捞乌龟?
那个寂静的夜晚,昏黄黑暗的走廊,还有他随意一瞥之下,在走廊尽头看似亲密的男女……竟然是在垃圾桶里捞乌龟?
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全部浮上心头,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片刻之后,舒晴收到他发来的短信:“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生气了?”
可是那种眼神,那种语气,还有那种疏离冷漠的表情……分明就是生气了,舒晴很笃定。
而最后一条短信就在这时候蹦了出来:“很晚了,明天还有课,睡吧。”
这样的语气让她想到了平安夜那晚的场景,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对她轻声道晚安。
她甚至清楚地想象到了他那时候的神情,笑容浅淡,眼神明亮,甚至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明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她最终心满意足地回了一句“晚安”,然后安心地睡了。
另一边的男人却看着屏幕失神很久,最终含笑摇了摇头,拨通了好友的电话:“睡了吗?”
“睡了也被你吵醒了。”那头的李宣然没好气地说,“怎么,这个点找我有事?”
“下来吧,喝一杯。”
许是隔着手机也感受到了顾之心情不错,李宣然挂了电话,穿上外套下楼来了。
两人是上下邻居,又是多年好友,买房也挑了个近处。
红酒在手,李宣然一边轻摇酒杯,一边打量着顾之唇边浅浅的笑意,懒洋洋地问了句:“遇见什么好事了?”
顾之但笑不语。
“看样子春意盎然的,莫非是——”李宣然咧嘴一笑,不紧不慢吐出三个字,“桃花运?”
顾之浅酌一口,这次连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好事不见得,桃花说不上,因为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奇异的心情是因为什么。
他和李宣然碰了碰杯,“心情好罢了。”
染了醉意就容易开口,没一会儿,坐在沙发上的李宣然开始大笑,“你的意思是,你看到学生在捞乌龟,就以为他们在——哈哈哈,人民教师的想象力就是超凡卓越。”
顾之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很好笑?”
“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李宣然坐直了身子,意味深长地说,“你也学过医,知道冲动抑制太久确实会出现心理暗示,我看你是单身太久,也该交个女朋友尽快解除这种心理暗示了。”
*
舒晴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看完了顾之给她的那部电影,故事讲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门房老妇人荷妮和一个来自日本的上层阶级小津先生之间的爱情故事。
因为身份和外貌的局限,荷妮骄傲又自卑,渴望又抗拒,用刺猬似的方式竖起防备保护自己,却最终走进了小津先生的世界。
影片很文艺,带着法国特有的安静浪漫情调。
从相识到相知,最后相恋,每一个镜头都带着光影的变换,也牵动了舒晴的心。
而在荷妮终于克服一切,愿意接受小津先生时,影片却戛然而止在车祸的那一幕,舒晴的心倏地停滞了。
她看见小津先生褪下西装盖住荷妮,那双始终温柔明亮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了悲伤的影迹。
熄灯以后,她打开了充电台灯,拿出纸笔开始写顾之布置的观后感。
可是白炽灯下,呈现在前言的每一幕都是小津先生与荷妮深情对视的画面,或安静地看着白色幕布上的电影,或分享《安娜·卡列尼娜》中那句广为人知的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福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起初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最后才惊觉面颊湿漉漉的。
她艰难地执笔很久,最终只用法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我们都是孤独的刺猬,只有频率相同的人才能看见彼此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优雅。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有一个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人,他未必是恋人,可能是任何人。横亘身份与地位的外在条件,跨越看似不可丈量的距离,在偌大的世界里,我们会因为这份珍贵的懂得而不再孤独。
*
周三晚上的法语课下课之后,她把观后感连同光碟一起交给了讲台上的顾之,然后匆匆离去。
那个晚上,顾之安静地坐在安静的客厅里,翻开了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
舒晴的法语写得流畅而纤细,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秀气,并不像她本人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肆无忌惮。
起初他以为她是在敷衍,因为长长的一部电影只换来了半页不到的观后感,可是接触到那些优美的符号时,顾之却连目光都停滞在了最后一句话上。
他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电视,把那张看过多次的光盘放了进去。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荷妮冷漠出现的画面,然后是小津先生走进她的生命里,画面上有阳光,有笑颜,有透明的尘埃,还有游动的金鱼。
“横亘身份与地位的外在条件,跨越看似不可丈量的距离,在偌大的世界里,我们会因为这份珍贵的懂得而不再孤独。”
画面里的荷妮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寂静的时刻书写下这样的句子,然后抬起头来对沙发上的他微微一笑。
“老师,我过关了吗?”
原来了解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透过寥寥几行文字,轻而易举窥见了一颗毫无保留的心。
顾之在明亮的灯光下坐了很久,最终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merveilleux!”(很精彩)
舒晴回信息的动作总是很快,几乎是在半分钟后,他的手机就重新亮了起来。
“unmonsieurmerveilleux,uudiantmerveilleuse:)”(名师出高徒-舒晴自我翻译版)
他低低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笑意。
我的男人 第18章
第十八章
这学期接近尾声时,学院按照惯例举办了一次外语节。
礼堂里人声鼎沸,余治森等挂着工作证的学生干部焦头烂额地忙着安排选手座位,不时有观众跑来询问该往哪里坐。
舒晴本来也逃不过这一劫,但因为是这场演讲比赛决赛的参赛者之一,得以幸免于难。
秦可薇在观众席上朝她挥手,用嘴型说了句加油。
余治森在帮第十三名观众找到座位之后,黑着张脸走到第一排的选手席前,一把拿过舒晴的矿泉水毫无形象地灌了几口。
“算我求你,假装不认识我,然后拿着我的水赶紧滚蛋。”
余治森把盖子盖上,阴险地挤上了她的椅子,跟她紧紧挨在一起,“亲爱的,还是算了吧,全学院还有谁不知道我们是一对呢?”
“我不介意把你的真实性取向——”
话未说完,余治森一把捂住她的嘴,同时谨慎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得,算你狠!”
舒晴笑着看他离开,却在下一秒看见了走进礼堂侧门的顾之,她发现顾之往余治森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对上了她的目光……显然刚才他们闹腾的场景被他尽收眼底。
舒晴正准备跟他打招呼,评委席的系主任却忽然朝他迎了过去,“顾老师来了?”
他没有再看舒晴,和系主任寒暄几句后,由礼仪队的女生带着走向了评委席。
看样子他很忙,想必经过她的时候也没空转过头来响应她的招呼,所以舒晴十分自觉地把那句“顾老师好”咽进了肚子里。
顾之坐在评委席上,系主任开始笑盈盈地感谢他,多亏了他的帮忙,她的侄女才会这么快康复出院。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举手之劳而已,都是刘医生的功劳。”
系主任赶紧说:“谁不知道刘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要不是顾老师帮忙打了声招呼,我们光是排号都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了,必须要感谢你。”
顾之的表情礼貌客气,不见烦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样的场合。
他素来不喜别人走后门拉关系,不管是作为一名医生还是一名老师,但系主任的侄女曾经来过学校,当时他在办公室,亲眼看见了她的病情有多严重。
按照她的情况,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确实会耽误。
系主任还在向他表示感谢,台上的比赛却已正式开始。
他始终维持着那种礼貌的神情,却对这样的对话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看见舒晴走上了台,终于没有再去理会系主任在说些什么。
舒晴是第三个出场的,难得地穿着正装:黑色小西服与短裙,复古荷叶领的白色衬衣,她甚至借了秦可薇那双黑色的高跟小皮鞋,只可惜鞋号比她的脚小了一码,箍得她有些难受。
好在不用站太久,五分钟也没什么大碍。
上台前三分钟临时抽了题目:isthereanyboundaryinlove?(爱有界限吗)
比起前两个选手更为具体的题目来说,这样抽象的题目自然要难一些,哪怕她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了,难免还是有点紧张。
舒晴从容地走到讲台上,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而大方,然后看着台下寂静等待的观众,终于开口。
“goodafternoon,’smygreathoostaotalkaboutsomethingihavebeenlongingtosayforalongtime,butsomehowhaven’”
(下午好,亲爱的朋友们。很荣幸站在这里为你们讲述一些我憧憬已久却一直未曾得到机会提及的东西。)
……
她说谈到爱,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定义,也许会想到父爱母爱,会想到男女之爱,会想到爱情与婚姻,以及其他很多东西。但她所提到的这些都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如果她此刻想要谈到的爱是关于一群处于少数的特殊群体的,大家又会想到什么呢?
在偌大的礼堂里,在每一道专注的目光下,她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左边第七排的余治森,然后微微一笑。
“ok,afterthewarming-up,ihaveastrongreasontobelieveyou’vealreadygotmytopic,ifulname,”
(在短暂的热身运动之后,我毫不怀疑你们已经意识到了我的主题,那就是同性之爱——或者我们可以给它一个更美好的名字,爱无界限。)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严肃而带有争议性的话题,可是舒晴不打算辩论,也不打算普及政治观点,她仅仅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用幽默的方式浅谈了人们对待同性恋的方式与不妥之处。
“美国政治家曾经说过:同性恋是在挑战国家的道德底线,动摇国家的结构根基。而我只是想问一句,当两个彼此相爱的同性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之后,难道早起道早安的时候应该以一句‘嗨宝贝,昨晚我们动摇了国家的根基’作为开头吗?”
“又或者,当一个隐藏感情已久的同性恋者终于决定公开自己的性取向时,是不是应该提醒自己:国家的根基最好注意安全了?”
不断有笑声响起,随之而来是更为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人站了起来,吹着口哨为她喝彩。
场上的评委有法语老师,也有英语老师,多数都比较年轻,先是被舒晴的大胆震在原地,随后又为她出色的表现和诙谐的口才而折服,纷纷笑起来。
法语系主任年纪偏大,在听到她的主题之后就忍不住皱眉道:“这个舒晴,胆子也太大了!”
可是在她短短的五分钟演讲结束之后,全场观众都起立为她鼓掌,时间长达半分钟,系主任终于听见身侧的男人低低地笑着说了句:“merveilleux!”(非常精彩)
她有些惊讶地侧过头去,看见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素来温和疏离的男人竟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的人,面上浅笑吟吟,眼里波光流转。
舒晴的结尾是这样的:
我记得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课本、老师和父母就不断地教育我们,爱是跨越种族、国界、年龄、阶级以及社会地位的,它不因贫富之分而改变,不因外在条件而动摇。于是我问自己,既然爱已经摈弃了一切无关紧要的因素,性别又能代表什么呢?
我们曾经上过西方文化课,都很清楚圣经上耶稣曾经说过的一句诫语:爱你身边的人,就像爱你自己一样。
而我想说的是,这条诫语并不会因为你身边的人是个同性恋而有任何改变。
因为每个人都拥有去爱的权利,因为爱无界限。
在盛大的欢呼声与掌声里,舒晴看见了那个高个子的男生也站在人群中和周围所有人一样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可是只有站在她这样万众瞩目的位置,才能分辨出那双眼睛里闪动的泪光。
她很想冲下台去抱一抱这个活得很辛苦的男生,可最终忍住了,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下了台。
顾之似是漫不经心地侧过头去看了眼侧门的方向,却看见舒晴与余治森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心头飞快地掠过些什么,他了悟地回过头来。
原来如此。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光芒盛放的一面。
那样自信地站在台中央,面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光彩,眼眸里有一种认真又稚气的执着。
他听见身边的老师都在夸赞她,说她口语漂亮、观点独到、用词精准、论据无懈可击……可他只是低下头来微微一笑,为她找到了那个最特别的形容词。
勇敢。
就像他曾经很喜欢的那部电影,braveheart。
*
比赛的结果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评委并非全部都是开明的年轻老师,难免也有人要保守些。
舒晴拿到了第三名,但能说出自己想为余治森说的话,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观众都离场后,只剩下评委老师和参赛选手留在礼堂里进行交流。
顾之是法语老师,自然指点的也是法语专业的学生,眼角的余光看到舒晴已经和老师们交谈完毕,离开了礼堂,他顿了顿,也结束了谈话走出了门。
舒晴的鞋子太小,早就想脱下来了,可惜和老师们说话不能急着走,疼得她费了很大功夫才没有龇牙咧嘴。
而下楼梯的时候步伐有些仓促,好死不死又被高跟崴了一下,眼看着一个踉跄就要踩空。
也就在这时候,有人快走了两步,用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帮她稳住了重心。
舒晴抬头一看,只看到那双安静明亮的眼睛,“……顾老师?”
顾之低头看了眼她的脚,后跟都被磨红了,显而易见,鞋子并不合脚。
礼堂离宿舍有十来分钟的路程,他顿了顿,才开口道:“走吧,我送你。”
“用摩托?”舒晴一惊,要是两人共骑一辆摩托在学校里拉风地转一圈……毋庸置疑,下周他们俩的孩子一定开始打酱油了。
顾之平静地看她一眼,对于她这种显而易见的焦虑没有多做说明,只是松开了握住她手臂的手,“我开车来的。”
舒晴松口气,实在是脚太疼了,没法拒绝这种诱惑,可走了两步,她才发现顾之没有动,于是又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不走吗?”
只见居高临下的男人从容不迫地朝她伸出手来,一言不发。
舒晴忽然笑了出来,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顾之放慢了脚步带着她往台阶下走,低头看了眼那只扶在自己黑色西装之上的爪子,忽然淡淡地说了句:“圆润白皙,皮薄肉厚,舒晴,你长了双肉手。”
“……”
我的男人 第19章
第十九章
顾之发动了汽车,朝着学校另一头的宿舍楼缓缓开去。
校内人多,汽车限速,想快也快不起来。
舒晴眼尖,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就认出了前面那群走在马路中央的法语班的女生,赶紧蹭的一下趴在座椅上,整个人都消失在对方的视力范围以内。
果不其然,顾之按响了喇叭,那群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一边让道,一边笑嘻嘻地朝车里的人挥手,“顾老师好!”
顾之点了点头。
舒晴不知道那群人是否会一直盯着这辆车,只能继续以扭曲的姿势贴在座椅上,直到顾之忽然平静地问了句:“你打算这么一路趴到宿舍楼下?”
舒晴咳嗽两声,“她们还在看吗?”
顾之看了眼后视镜,“没有了。”
她这才松口气,艰难地坐直了身子,“好险。”
车内一时寂静。
舒晴半是埋怨半开玩笑地说:“要不是顾老师你人气太高,我也用不着这么辛苦。自从那天被人看见我们一起从你家走出来以后,我就成了法语班的公敌,一天之内整个年级都知道我们俩有一腿了,三天以后我就成了你的秘密情妇,估计这次要是被看到,下星期我们已经扯完证、蜜月归来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个响指,“哈,有了,不如你在法语班澄清一下这个谣言!”
“怎么澄清?”
“比如你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然后告诉大家其实你有女朋友,我们俩并不熟。当然,略去细节可以不用说,你就说你是好心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女——”
舒晴正笑着东拉西扯,汽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顾之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你总是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她一愣。
“习惯于纠正每个人对你的看法,澄清不必要的误会,哪怕对方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就算误会了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谁说没有影响了?这对我的名声影响很大。”舒晴脸一红。
“那我问你,你在意的人因为这种留言对你心存怀疑了?”
……没有。
余治森没有,秦可薇没有,寝室里的人甚至连问都没问她,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她。
顾之又问:“怀疑你的人跟你关系很亲密,对你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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