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皇帝那些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小竹窗
白世宁冷笑道:“太子以为在下气节全无被胁迫便要事事听从?今日就算拼着不能出这门口,兵符也不能相与,火药点燃整个驿站付之一炬太子恐怕要失望而回。退一步说,就算太子得到兵符又有何用,楚军三军岂会听太子号令?”
我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一来是同意他说自己有气节,怎么说他都是一代军师要是基本的节操都没有也不用号令三军。二来是同意他即便有兵符也无济于事的说法,楚军自上至下都是镇守地方的军队,白世宁虽可号令但他名义上只是军师,他死了楚军上下将帅齐全我仍旧拿楚军没有一点办法。
正说话间,守在外面的白世宁亲卫突然破门而入,走在最前的是跟随白世宁进京城的楚军副帅蔡庚,他们在外面察觉有异才会忍不住破门而入,当见到白世宁被白衣女子挟持,蔡庚当即抽出佩剑,喝一声:“白先生!”
白世宁抬手阻止众手下上前,我道:“休要轻举妄动,屋舍内外布满火药,将火把全数熄灭!”话说完跟随白世宁的二十亲卫稍微一惊,用桐油引燃的火把可不是说熄灭就能熄灭的,幸好门口就是盛满“水”的水缸,火把刚扔进去一个,突然火光冲天而起,士兵这才知道水缸里盛放的根本不是水而是桐油。大火烧起来更没法熄灭,很快连窗户都被烧着,大火一起院子里登时慌乱一片,白世宁的亲卫虽然都是战场上能征善战的骁骑,但遇到这种情境却完全慌了手脚。
“火起,白先生快走!”蔡庚眼看火势控制不住,紧忙对白世宁行礼高喝。但眼下白世宁被云月所挟持,他想走也走不了,偏偏蔡庚等人还不敢上前驰援。
白世宁打量着我道:“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太子真是好气度,若是将来能坐上皇位恐怕会是一代明君。”
我镇定自若道:“还要白先生成全才是。”说话间我对周围的火势视若罔闻,仍旧警惕地用手弩对着白世宁,时刻防备白世宁突袭。
白世宁大笑道:“可惜在下并未有屈服之意,连我身后的二十勇士也绝无畏死之心。建王登基已势在必行,劝太子还是早些收手,如此或可还能保全己身。若不然……”他说话间,身后蔡庚等人也是一脸不屈,刚才他们还想着救火或者掩护白世宁撤退,听到白世宁的话也激起他们的斗志,好像要与我拼个玉石俱焚。
我没有回话,一摆手,突然有士兵押送着十几名被捆缚着的黑衣人进来。这些黑衣人身上都多少负伤,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斗,灰头土脸被人从后院押进来,又被按倒在地。负责押送的正是原本在澶州军营的副将林跃,白世宁与林跃曾有照面因而认得。我道:“就算白先生有忠君之心,怕是某些人也无成全白先生之意。这些都是这一路上擒拿的要刺杀白先生的刺客,白先生掌眼。”
说着,已经有士兵强行将这些黑衣人掰起头让人看清楚脸,见到这些人,白世宁脸色还算正常,可白世宁身后的蔡庚则惊道:“韩百年,怎是你?还有……徐少荣,你们这些浪子狗肺之人,竟敢前来刺杀我家先生?!”韩百年和徐少荣可算是有名的人物,韩百年是大将军韩尚齐最信任的部将之一,曾经在北方也曾立下赫赫战功,而徐少荣则是早就投靠左丞府的虎门都尉,相当于李沅隆的贴身侍卫队长。他们二人经常出入兵部,白世宁和蔡庚岂会不识?眼下韩尚齐身为殿前都指挥使,兵权在手,而李沅隆又作为建王赵邵宁的舅舅,这二人带人前来“刺杀”就说明韩尚齐与李沅隆沆瀣一气前来杀人夺权。
白世宁先打量韩百年和徐少荣,再斜眼瞥着我道:“这又如何?”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二人就算被我捉到,也可能是前来刺杀我的,而不是前来刺杀他,或许事情自始至终都跟他毫无关系。就算韩尚齐现在执掌兵权,也完全没有刺杀他的道理。
我没说话,而是作出手势,林跃和士兵马上将佩剑架在众黑衣人的脖颈上。韩百年咬着牙牙齿都快咬碎,嘶声道:“今日功败垂成我等认了,我等虽敬重白先生,但奉命而为。我家将军派了数批杀手,皆都是好手,白先生恐回不到楚军大营。前去接收兵权的人先行一步,楚军中有我家将军的人马呼应,白先生在这里迟留,哼哼,恐怕是没机会早先一步收拢兵马!”
听到韩百年的话,蔡庚和众亲卫皆都恼怒,现在已经不是我要杀白世宁,连韩尚齐和李沅隆都派人前来刺杀。蔡庚喝道:“你这贼子,我家先生一向高风亮节,与韩大将军从无纠葛,如何要痛下杀手?”
韩百年不屑道:“高风亮节?哼哼,却不知是谁一直对陛下隐瞒江陵之战实情,若非如此,太子岂会安然在此?”
韩庚等人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白世宁之前在赵康玥面前吐露我一直韬光养晦的事情才遭人记恨,虽然作为外戚党的李沅隆当时并不在场,而周兴态度又不明,可毕竟当时还有刚把小女儿嫁给赵邵宁的韩尚齐,如今韩尚齐立场很鲜明站在左丞府一边,也是白世宁所没料到的。林跃喝道:“尔等贼人莫要猖狂,如今白先生好端端在此,又有太子相助,岂容你们奸计得逞?”说着将韩百年的头死死按在地上,剑也握的很紧,好像我一声令下便可将韩百年等人就地格杀。
“难道白先生还要继续执迷不悟?”我眯眼看着白世宁,想从他那深邃的目光中寻找出他内心变化的端倪。
蔡庚等人却是恭敬行礼道:“白先生,太子忠厚仁义甚至不惜亲身犯险前来提醒,而韩尚齐和李氏外戚之党包藏祸心,建王登基朝政大权必会落到这等狼子野心之人手上。建王登基,非万民之福,白先生还是应拨乱反正!”
白世宁听到这话眉头皱起,刚才他还说我有了兵符都没用,现在事情便不同。有蔡庚的支持,还有韩尚齐和李沅隆派人来刺杀白世宁的铁证,就算白世宁接下来为刺客所杀又或者逃不出这火场,只要我有他兵符也更容易接收楚军军权。他的脸色还是很冷静,他也能分析出眼下的时局,连他最亲信的亲卫都心向于我,他若是不肯投诚便如同要陷自己于众叛亲离。
白世宁冷冷打量着我,若说我眼前的计谋可以骗过他的那些手下,可还是骗不过白世宁这老狐狸,不过我所做的一切安排,等于是给他找了台阶下,也令他可以在楚军三军将士面前有了个交待。
“好。”
白世宁终于首肯,目光却是落在逐渐增大的火势之上,“在下愿为太子所调遣,匡扶太子继承大统!成就太子不世基业!”随着他的话音落,连韩庚等人都跪地向我投诚,而韩百年和徐少荣等人面带恨色。
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从长计议,火烧房梁,何况里外还有不少火药,小的爆炸已经开始,若再晚走的话真的要玉石俱焚。等所有人撤出驿站之外,整个驿站也在不断的爆炸声中彻底焚毁,从火场中走出来的人脸色都带着些许庆幸,若是晚走一步都可能葬身火海。白世宁这才知道我不是危言耸听,里驿站内外确是有火药,不过并无我形容的那么多而已。
蔡庚等人马上上马,因为韩百年等人的出现,使得白世宁回楚军营地非常重要,只要白世宁能及时回去,那楚军的兵权就不会被韩尚齐所接收。作为白世宁选择投诚的主公,我也要随他一同去楚军大营。白世宁没有着急上马,而是走过来,低声道:“莫以为在下不知太子会暗中联络御林军韩统领,估计徐都尉也是太子的人吧?”
我一笑,果然还是被他所看穿。虽然韩百年是韩尚齐的忠诚部下,但韩尚齐因为近年来失势又加上刚愎自用对一些老部下并不仁厚,令韩百年等韩家老将早就投靠了少主韩洛,在得到韩洛投诚后我便跟他要了这个人,至于徐少荣则是通过方鹤信收拢而来,原本是要作为刺杀李沅隆的秘密武器,但在得到御林军统领韩洛的投靠之后,刺杀李沅隆的意义已经不大,徐少荣作为演员被一并拉来。至于之前蔡庚突然“深明大义”倒是我没料到的,大约是人都有畏死之人,韩庚眼看火烧房梁谁都出不去,再加上他得知韩尚齐和李沅隆派人行刺一时义愤,才主动请白世宁归顺。
我道:“一切还是瞒不过白先生,韩大将军的确没有派人前来刺杀,不过却派人前去接收楚军兵权,若一切顺利,人或已被截下。但若不顺……白先生还是早些归营,方可求得万全。”
白先生的脸色登时又转,本来以为不急的事,突然又变得愈发急迫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我做皇帝那些年 第49章 有情难误
我与白世宁并驾而行往四十里外的楚军大营方向而去,到玉水河前已备有船载人马过河,过河之后沿途仍有不少接应人马,白世宁方知我所言非虚。若他绕过驿站强行渡河南下,必为所截。所行不远,便从沿途守卫的将官口中得知韩尚齐所派来接收楚军兵权的人马在察觉有异后试图绕道而行,已派精兵前去追捕。
“保险起见,白先生还是早些归营为上策!”我边提醒,同时问询为何韩尚齐派来的人会察觉到有伏兵,方知两边已交过手,韩尚齐派来有三百骁骑,其中还有不少是左丞府近年所招揽死士,荒郊野外月黑风高,涪陵军伏兵并未占得上风。
蔡庚探明情况也上前来着急道:“太子所言甚是,白先生应尽快归营免得为贼人所趁。”
加紧上路,沿途不少地方发生了恶斗。原本就是为防备白世宁回楚军大营,白世宁也就带了二十几骑,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不为楚军斥候所探知,我所派来的人马不多。孰料韩尚齐却派三百精兵,加上涪陵军士兵实在不堪大用,竟能在己众我寡的情况下令韩尚齐的人马突围而去。只能说明我尚未思虑周详,险些酿成祸患。也好在经过沿途人马的阻截,这路人马的行进受阻,沿途可见明火,是火药被引燃后所焚烧的干树枝,秋冬时候城郊大雪覆盖,遇到火头引起树林大火。
等我们到楚军大营前,白世宁看打量我问道:“太子不怕在下言而无信,将太子扣留押送到雍城新皇面前请赏?”
我淡然道:“我如今能凭靠之人唯白先生,若连白先生都不信,岂敢奢求他人相助?如今楚军营中很可能会有奸佞夺权,先生早些进营为好。”
白世宁笑了笑,示意让人进去通禀,营门方才打开。等我带着人马随白世宁一同进到营地内,得知韩尚齐来接收兵权的人马并未到,所料韩尚齐派来的人中途遇挫折损严重,干脆选择撤回雍城通风报信。眼下那些人定然将沿途所埋伏的人马当作是白世宁所预先安排,这也将白世宁逼到与李沅隆和韩尚齐的对立面,令他不得不跟我合作。
进到营中,升帐议事。我拿出早就备好的矫诏举过头顶,道:“陛下临危,委我社稷江山,然朝中奸党妄图篡逆,尔等可愿与我清君侧,共享江山富贵?”
楚军将领都望向白世宁,白世宁不言却代表事经他的首肯,楚军自主帅何崇喜至下,三军将领皆都领命。不同于雍城周边将领对我一无所知,楚军将士是对我发自内心的敬重。虽然湘蜀一战中最后攻破涪陵王老巢的是楚军,但楚军将士很清楚他们是捡了大便宜,若非是我亲率江陵兵马扼守夏口,再亲入敌营擒获涪陵王,他们怎能轻易西进取涪陵得军功赏赐?
如此我便多了三万将士相助。我以何崇喜为领兵将领,令他主持大局,何崇喜令楚军三军将领各回营寨整肃,即时调动人马北上雍城。一切井然有素,足见楚军不愧为威震江淮的精锐之师。其中有白世宁很大的功劳。
等将领退下,白世宁打量着我道:“太子俨有大将之风。”
我不知道他言发由衷,还是加以讽刺,听起来这话带着一股敌意。也是今晚我所作之事都是在算计他,令他对我也抱有警惕,作为一代军师,白世宁更倾向于辅佐君主所有计谋皆出他口,而现在他却成为被动听令者,到现在我也未跟他详细商议。他当作这是我对他能力的不信任。
想到这里,我马上作出虚心受教的模样问计,白世宁并非小肚鸡肠,被我问计直接道:“太子还是着眼于兵马如何进城,就算太子如今有握有重兵,但根基已失人心不归。京师尚有御林军六千,城防人马九千,护城大营人马两万有余镇守,若太子不能靖肃京师,建王登基诏告天下,太子篡位之名坐实,恐军心有变。”
其实有些事不用他提醒,如今最着紧的就是一个快,要在赵康玥驾崩建王继位之前扭转局势,否则我光有兵权而无名,作为武靖朝根基的京师又不在我手上,将陷我于犯上作乱之境地。
白世宁又道,“如今城防中唯独与左丞府不合之人乃是左军统领李信,想来太子早与之有谋。但昨日在下于龙榻前事情袒露,陛下必有所查,城防自中门将军至下将或有更替,太子想进城并非易事。”
白世宁老谋深算,连我跟李信有谋划的事也能猜到。在他将我的事告知赵康玥时就应该料到会出现如此的境况,若非如此我何用担心李信的问题?但好在我在临出城之前将御林军人马收编,只要有御林军统领韩洛的相助,这场政变就不再是从外向内,而是从内向外。这就需要韩洛能够用雷霆之势镇住局面,换做他人或许不行,但韩洛眼看失势而要窃夺他兵权的还是他父亲,令他心生恼恨,他为人冷血心狠手辣,做事也果决非常,我反倒不怎么担心。
兵马很快整肃完毕,大军起行。此时已是四更天,已经是腊月初一,要到两个时辰后才会天亮,就算京师周边路途平顺想在天亮前赶到雍城也是不可能,但还是要尽快出发。
大军北上,沿途还要重新修缮玉河河面上被毁坏的桥梁,留守的林跃会负责临时架桥供大军渡河。行至半路,白世宁突然问道:“太子的涪陵军可是早先从澶州起行?”
我微微摇头道:“涪陵军所调遣来京师周边的人马,白先生大约都已见过。”
白世宁哑然失笑道:“是否太子未曾令在下胁迫受制,便会放弃争夺皇位,领兵南下自谋出路?”
我再摇头道:“不然。”
白世宁无奈苦笑,他显然没看懂我布的局。既然我要用涪陵的两万人马做文章,却没有调涪陵的两万兵马来雍城,却反倒在他身上做文章,事情显得很蹊跷,但以他的谋略其实也不难想到,如今涪陵的兵马太过显眼,众目睽睽之下又在韩尚齐和李沅隆等人的严密防备之下,想作出文章很难,反倒是精锐的楚军更靠近京师,又不为韩尚齐和李沅隆所严加防备。孰轻孰重其实白世宁也能分得清。
天蒙蒙亮时,大军开始渡河,因为河上临时搭建的桥梁并非十分稳固,人马渡河速度并不快,两岸也征调了舟楫辅助,舟楫是由苏文带来的,他早前几日便离开雍城准备,舟楫多数是由苏家提供。我和白世宁在先头兵马渡河之后便渡河等候,也是暂作休整,却在此时,有士兵来报说是捉拿到一名形迹可疑的女子,我心头疑惑,随即人被带过来,却是只着一身单衣在冰雪天清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胡青儿。
“胡小姐?”我打量着眼前的胡青儿,她脸被冻的煞白,身上只是一袭如若睡意的白色长裙,与周围的雪地融为一色,却显出她素颜丽容。我下马迎她,她走到我面前人已经快虚脱,双唇翕张道:“太……太子,雍城……别……别回。”
从玉水河到京师足有六十里路,她虽是骑马而来,但她所骑的并非是战马而只是普通马匹,她又无官职在身无法在驿站换马,一路下来要受多少苦实在是无法想象。到此时她冻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我马上解下大氅披在她身上,轻轻搂着她,半晌后她才稍微暖和过来,却是更紧张拉着我的手,道:“太子,我祖父和……丰乐侯,将李信诱到胡府内,想软禁他不让他助你,我放了把火……把李统领救出来,但北城门换防。我出来是想通知你,千万别回雍城,否则……否则很危险……”
虽然我一向觉得她是大小姐脾气,任性妄为,但见到她如此憔悴疲累来通风报信,又为我安危着想,我也忍不住心头的热意。将她稍微贴近我身前令她暖和一些,才问道:“你是如何出城的?”
胡青儿道:“北城门下有商人运货的地道,是李统领送我出来。他留下,说是拼死要回职位,为太子进城铺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我做皇帝那些年 第50章 命悬一线
城门附近会有一些被人挖来用以走私货物的地道,以免去城门税。这仅仅是适用于小而贵重的货物,大宗货物是无法通过地道运进城的,城防的人也会追查,发现都会堵上,但总会有来不及堵的,却被李信用来将胡青儿送出城。因为地道不会很宽,想让兵马从地道进城而不被守城士兵发觉是不可能的。
我扶胡青儿到路边,让人准备了马车暂时送她去安全的地方休息,胡青儿执意不肯,看她的意思是想随兵马进城。但我不会容许她这么做,眼看中军兵马已经渡河完毕,并无时间耽搁,我只能是强令她进马车随马车去,看得出她脸上并不情愿,换做以往或者还要任性妄为,但在眼下她却选择点头接受,她的转变多少有我对她的一些影响吧。
等看着马车将人送走,我才收回目光,白世宁骑马过来道:“回雍城刻不容缓,太子莫要儿女情长。”
我回头看着好像说风凉话的白世宁,其实白世宁如今年近五十仍旧只身一人,恐怕他也不太懂得何为真情。再想到他在赵苑瑜面前所露出的窘态,现在他居然还在我面前板着脸教训起来。我没多说,重新上马准备起行,这时候前方的哨探已将前路的情况探明回禀,眼下楚军北上的消息已传到雍城内,作为执掌兵马大权的韩尚齐已在调集城防护城大营的人马进城“护驾”。
在城防体系中,御林军六千人马算是最为精锐,但若以数量论,城外所驻扎的城防大营人马最多。城防大营主要分散在城东和城西,分为东城大营、西城大营和景惠营三处,每营各有十六小营人马,每小营人马五百。是作为镇守雍城的主要军事力量,城防大营人马非到紧要的关头是不能进城的。东城大营主帅岳少季之前与左丞府就有暗中往来,早被我归在李沅隆一党中,至于另外两大营的主帅除了与国舅周兴算是“老交情”,与左丞府的关系也不远不近,如今态度未明。
“太子可有想好兵马如何进城?”白世宁在得知韩尚齐已经在对护城大营的人马做文章,继续问我。在护城大营体系中,三大营一向有积怨,这是赵康玥的御人之道,就是不能给执掌兵权的人暗中来往的机会。三大营的士兵各自为政已有多年,就算韩尚齐要调集兵马进城,也不敢同时将三路人马同时征调,否则这三路人自己就会打起来。现在我收服了白世宁的人马,以韩尚齐和李沅隆的谨慎,也会揣度我在护城大营中是否也曾有收买,他们会在三大营中作出一个取舍,非要留一部分人马在城外不可。
我上马道:“走一步看一步。”
白世宁笑了笑,这笑容中带着几分轻松。一晚上下来他神情难得轻松了一下,好像是知道我并非事事考虑的周全才露出如此的轻松。等兵马继续行进中,已经从雍城城下传回更多的消息,城门从昨夜关闭之后早晨并未开启,至于赵康玥的情况则是不明,宫中尚未发丧,连是否宾天也是不知。
等先头兵马已经抵达雍城城外三十里驿,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韩尚齐先征调了与李沅隆关系较紧密的东城大营人马进城,却没有进内城而是从雍城城南城郭东邯门进城镇守,至于西城大营和景惠营的人马则还在征调中,人马是否进城,从何处进城仍旧不明朗。一旦被韩尚齐将三路护城大营的人马全数调进城,那城中守军就有四万多人马,光靠楚军三万想从外面打开缺口是很难的。
白世宁脸色很淡然,大约是他心中有他的定计。等中军也快到三十里驿,白世宁才像是偶感而问:“太子早前可是派人去护城大营中传令?”他像是在试探问我,其实也是在提醒我。既然韩尚齐以殿前都指挥使的身份征调三大营的人马进城,我就可以继续用“矫诏”来号令护城大营人马。但我跟他都很清楚,矫诏这东西作用不会很大,也好在废太子的消息并未公告天下,到现在为止大多数人都当我还是太子,为武靖朝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在赵康玥临终或者是驾崩后再公布废太子的消息,难免会令人觉得是朝中有人擅作主张。
我道:“护城大营之中并未有人与我暗中往来,非常时期并未派人前去。”
白世宁好像有些无奈在摇头,其实按照他的意思,既然本身护城大营三大营的人马彼此之间有隔阂,就该利用这种隔阂来收拢这三路人马。就算东城大营因为岳少季跟李沅隆过从甚密无法拉拢,可还有西城大营和景惠营各自八千人马可以用。白世宁道:“若是太子实在无法,在下倒不介意往护城大营中走一遭。”
白世宁会主动请缨去游说是我没想到的,他就算有心我还怕他是另有所图,这次他投诚完全是被胁迫所致,我也要谨防着他。我道:“若要找人前去护城大营,我去是否更合适一些?白先生终究是楚军三军统帅,这里岂能没有白先生亲自坐镇?”
白世宁点点头打量我,似乎想从我脸色中分辨我是否真的要去护城大营。但我也只是说说,只身犯险的事有一不可有再,我的命没那么大。本来我跟白世宁的着眼点就不同,白世宁想的是如何从外部打开突破口进城,而我想的是如何从内部先将李沅隆和韩尚齐等人控制住,再行进城。之前我对韩洛交待了不少的细节,也怕这韩洛太急迫反倒是乱了大计。
此时虽然雪停,但路上仍旧满是积雪,我抬头看着城门方向,也在心中演算宫中可能发生的变故。以韩尚齐老将用兵之道,必然求一个稳,所以先是稳固城防再行试图派人来传令扰乱视听。我料想,就算赵康玥尚未宾天,皇宫来传圣旨的人差不多也快抵达。
而此时远在几十里外的皇宫之内,赵康玥已真正的气若游丝,但他还留着一口气便就算还活在世上,他仍旧是帝王,而建王仍旧只是建王。等李沅隆和韩尚齐进宫想奏明楚军情况时,方从李贵妃口中得知赵康玥好像已神识模糊,这令二人有些着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