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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的领主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eskimol





山那边的领主 第四十九章 奴隶
我遇到的第一个活人,是一个在搜刮死人的小男孩。这个男孩是个沙漠奴隶,皮肤黝黑,但是却穿戴着上好的丝绸罩衣。那是一件女人的绿色衣服,上面绘制着十六对白鸟,在过去这件衣服会让公主也爱不释手,但是现在却沾满了泥巴,还被刮破了很多的洞。萨兰德人的纺织技艺总是让人惊叹不已,这种纹路的布料我只有幸见过一次,那还是在瓦兰科夫的时候,一群罗曼诺夫家的少爷把这种精美的布匹作为最珍贵的礼物送给瓦兰贵族”“。我不太清楚这种布料值多少钱,但是那肯定不是这个男孩穿得起的。不过我倒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因为我自己身上穿的东西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喂!”我喊他。他从死人堆中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我。我这个时候发现他的背后背着一只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他的眼睛发着红色的光芒,可能是得了什么病,或者只是睡眠不足。他舔了舔嘴唇,把背包背在了背上,缓缓的后退,警惕的看着我。“喂,”我继续叫他,声音放低了一些,好让他不至于害怕,“还有别的人吗?”我问他。这个孩子似乎发现我不可能追上他,他一溜烟的从这个小小的广场消失了。地面横七竖八的躺着死人。过去,在节日的早晨,天没亮这里就会挤满周围的农夫,跪在这里安静的等待阿訇出来主持集会。不同村庄的男人们会为争夺视野更好的地方而大打出手,寺庙里面临时的治安官会用棍子敲打这些农夫的脑袋,让他们安静一点。不服管教的人会被轰出寺庙,直到唱经结束。每一次集会结束之后,现场都会留下一两只被人忘记的鞋子,不知道为什么,回来找的人非常少,可能是觉得丢人。在斋月过后,人们会在这里组织一场宴会。用美食和健康的饮料来庆祝。这里的生活曾经好得不像话。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一边喘气一边绕过几个死人,感觉自己虚弱的如同一片树叶。广场的中间有一个洗手用的石盆,原本由两尊古代的萨兰德精灵石像托着。不过后来阿訇把这些古代精灵的脑袋敲掉了,只留下了像是柱子一样的四只手。我背靠着这尊石盆,等待心跳平静下来。当黑色的暗影从寺庙的屋顶边缘投下来的时候,我勉强站了起来,用手捧了一点水喂进嘴里。在广场的边缘。最初一批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气味之大,让人难以靠近。但是我知道寺庙的司库就在这后面,我得进去看一看。我被送进来的时候,把我的斗篷寄存在司库那里,司库当时已经生了病。但是还是对我保证,等我痊愈离开的时候,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带走。我看着那些死人,心里的恐惧一点点的蔓延。我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如果我没有熬过来,我就会和这里任何一个人一样,被丢弃在一边腐烂发臭。在我进门的时候,靠着门的死人似乎是要开口说话一样。让我害怕得差点跌掉在地。结果却是一只**的老鼠从他的嘴里面探头探脑地爬了出来。即使是死人,我也感觉到这是一种可怕的亵渎。我抬起手杖想赶走这只老鼠。但是这只老鼠似乎见过太多的死人,已经不再害怕一个活人了,它大摇大摆的从门边上爬走了。走前甚至还蹲坐起来四处观看,鼻尖和胡须一起颤抖,就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一样。我推开了木门,地上是一个被脱掉了衣服的女人,女人已经死掉了,皮肤发青,身上盖着遮羞的破布。这里似乎被洗劫过,地面的女人也证明了这一点,几个瓷瓶和一切稍微亮着金光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就连不值钱的窗帘,也被人用粗刃的刀割掉,切口处凌乱不堪。一只巨大的陶罐被砸破了,面粉从里面洒出来,在一侧堆成了小丘。我跪下来,探下头去舔了一口,感觉食物在我的嘴尖融化,带来的却不是饱腹的感觉,相反却苦涩不已,喉咙好像是被人扼住了,接着就是咳嗽不止。这么julie的咳嗽几乎成了周围最响亮的声音,虽然我知道没有什么人回来责怪我破坏安静,但还是有些慌张。我停下来休息,等着咳嗽带来的激动过去。接着,我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气。我站了起来,发现声音来自房子里面,我走了过去,但是等我发现要去房子里面要经过一架六个台阶的楼梯的时候,我有些犹豫了,这楼梯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座山一样。最终我决定慢慢的爬过去,在天黑之前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然后去外面的广场里面过夜。我一点一点的挪进了房子里面,极高的地方开着两个长条形的石窗。“谁在这里?”我问道。那个人还是用叹气的声音回答我。前面是连续两扇被砍成碎片的门,我摸摸搜搜的摸到了一个木头柜子,柜子的尽头是一张床。在过去这里应该是司库最隐秘的地方,但是现在这里遍地狼藉,所有的柜子都被撬开,地上是碎掉的木头和一些羊皮卷。接着,我看见司库趴在床上,头上被敲开了一个洞,流着血,不过不多,在他的脸上干成了血块。他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好长一会才会吐一口气,呼吸随时都会断掉的一样。“喂。”我站在他的面前,呼唤他。“我的披风呢。”“阿```”“你说什么?”我探下头去问他。“阿丽雅``”“阿丽雅是谁?”我回想了一下,司库的老婆似乎就是叫阿丽雅一个沉默而阴郁的女人,不断的抱怨着涌入清真寺的病人,但是却总是在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前来清洗血污,送来食物和清水。难怪门口那个女人看起来眼熟得很,那就是阿丽雅。“阿丽雅死了。”我对司库说。我很想安慰他说,他也快死了,所以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但是司库却用最后的力气开始哭泣,就连哭泣也没有力气,只是加重了呼吸的负担。“死了。”司库小声的说。这是他给阿丽雅留下的墓志铭。也是他自己的遗言。司库死了,没有来得及告诉我我的斗篷去哪里了。我印象里面那件斗篷里面应该会有一些钱,可以让我回到瓦兰科夫去。我只能自己翻这里的东西,之前来洗劫这里的人几乎带走了一切,我搜罗了好一会,只找到了一柄满是缺口的柴刀,一双过大的靴子。六七枚磨得看不清花纹的银币。我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朝着外面走去。楼梯是可怕的折磨,翻过它后,我看着躺在门口的阿丽雅,若有所思。我扯开了阿丽雅身上的破布,用它包裹了几磅面粉。这些面粉都是上等的面粉。萨兰德的农夫在贡献给清真寺礼物的时候,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外面有水,我可以自己弄一些面粉糊来吃。包面粉的时候,我又看了看阿丽雅,这个女人并不好看,甚至有点丑,她一直在照顾着病人```究竟是什么人连这样的女人都不放过?我最后看了一眼阿丽雅,看着她奇怪的肤色和塌陷的**。然后我关上了门。走出了门之后。我感到了一阵羞愧,耻辱的感觉如同灵魂底部传来的地震。这羞愧让我不得不回去。脱下衣服遮起阿丽雅来。**着上身有些凉飕飕的,我走到了石盆pangbian,准备吃掉几口面粉。石盆里有浅浅的一汪水,里面飘着几只虫子,我把它们捏了出去,然后往水里面撒着面粉。手指在石头盆里面搅拌的时候,我在考虑之后怎么办:先恢复体力,然后弄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最后去找乔万尼。去找他干什么?我有些茫然。我舀着面粉糊吃,里面有一股灰尘的味道,让我一阵阵的作呕,但是我强迫自己把它们吃下去。去找贝拉吗?尤里卡城。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磨坊商人一家就来自尤里卡城。他说城市里有自鸣的大钟,有深入地下的水井,还有判断人说话真伪的水晶石头。贝拉本来就是个奇怪的姑娘,这个城市看起来比她更加的奇怪。不知道尤里卡城现在怎么样了。每一个地方都以为别的地方是安全的,磨坊商人最开始就以为郊区外的寺庙疫情没有城市那么严重,所以才会跑过来的,结果还是在这里被瘟疫追上。尤里卡城也已经造了大灾了,贝拉会存活下来吗?磨坊商人一定是糊涂了,他有理智的最后时刻跟我说,在尤里卡城里面有一个人,测量出来了世界的尺寸。“就好像磨盘有尺寸一样,帽子有尺寸一样,皮球也有尺寸一样,”商人说,“那个学者测量出了大地的尺寸”他那病入膏肓的妻子会在浑浑噩噩里面骂他,“我们都要死了,你还在这里谈这些鬼话```孩子哪里去了?天黑了怎么还不回家?”他的妻子那个时候思维总是在跳跃,一会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一会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回到了第一个儿子六七岁时,调皮捣蛋的时候。磨坊商人惋惜的对我说,“世界上再没有尤里卡城那么好的地方了。”过一会他又推翻了自己结论说,“世界上一定还有更好的地方啊!你```如果去听听那个学者讲的故事,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大。他总说梦想是自己的马,骑着它就能走遍世界。用一把小小的尺子也能测量出来世界的尺寸,用一个简单的公式就能把世界划分的明明白白```好想去看看啊。”“你这个笨蛋```,”他的妻子喘着气说道,“孩子发烧了```你都不来管```”后来,磨坊商人一家全死了。我的腹部传来了一阵绞痛,让我不得不停下进食。在我捂着肚子一阵颤抖的时候,我一阵惊慌,这是在军队里面养成的直觉:背后有人。我扭过头去,那个皮肤黑黑的男孩站在我的身后,打量着我,但是他的背包已经藏起来了。我们对视着僵持了一会。“你想干嘛?”我担心这个家伙要抢我的面粉。他盯着我看着,“你和阿比躲起来,晚上有杀人的人。”“什么?”“晚上在外边,”他指着周围说,“会被杀掉。”“你是阿比?”他点了点头,“阿比。”“你要帮我?”“和阿比躲起来,”他点了点头,“阿比帮助你。”他说的是维基亚话,但是有很重的萨兰德口音,这个孩子的主人一定是个沙漠上的维基亚人。“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会再轻信任何人。“阿比看见你给阿丽雅妈妈盖了衣服。”他说。“你是朋友,”阿比走到我面前,指了指我的眼睛,再指回了自己的眼睛,“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未完待续。t




山那边的领主 第五十章 盗贼
我们从寺庙的排水渠悄悄的离开。在许多我以为没有路的地方,阿比都能翻开一块木板或者挪走一丛小灌木找出一条新路。这条路足足有两百码长,两边砖石高磊,地面泥泞不堪。有几次我走不动的时候,阿比都要停下来,搂住我的肩膀,把我扶过去。我们在排水渠的尽头停留下来,阿比要仔细的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说要等到天都黑透之后再离开”“。在阿比透过石缝四处观察的时候,我悄悄的把面粉藏在了自己的怀里。这个动作没有躲过阿比的眼睛,他用发亮的眼睛看着我,“你要相信阿比,现在人少了整整一半,食物比什么时候都丰富。明年肯定要发饥荒,但是现在,你最不用存起来的就是食物。”我怀疑这就是他没有抢我的面粉的原因,当然,也是我还能找到面粉的原因。话虽如此,还是存起来未来几天的食物保险一些。阿比给了我一些干净的水,我一点一点的喝下去。腹部的疼痛长时间的折磨着我,让我感觉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恍惚之中。我的右腿肿了,而且我感觉越来越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没有告诉阿比这个,我担心他会因为我是个累赘把我抛下。在找到安全的地方之前,我要咬紧牙关跟着他。阿比的话有多少可信的,我不是太清楚,不过现在的这种情况下,维护治安的力量已想必已经所剩无几,而约束人道德的东西都和那清真寺一样的惨淡,有盗贼四处劫掠也正常。过了好一会,阿比终于确定外面没有人在暗中观察清真寺,便示意我跟着他走。这时沟渠里面已经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说,”我小声的对阿比说,“清真寺里面全是死人,谁要去哪里直接去就好了,用不着一直盯梢吧。”“前几天治安官召唤来了九个士兵。”阿比说。“一点用没有。”阿比似乎不会说盗贼这个词。我对他问道,“外面的那些人是盗贼吗?”“盗窃,劫掠,强奸,”阿比说,“什么都干的盗贼。”“你也在劫掠。”我对阿比说,“我看见你在洗劫那些死人。”阿比没有回答。只是说,“我们需要那些东西。”我不知道他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或者他只是搞错了‘我’和‘我们’的单复数关系。“还有你说的治安官,”我对他说,“他已经死了。”“但他的士兵没有死。”“说实话,我没有看见什么士兵。”“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阿比说。“那些盗贼。他们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去清真寺劫掠。劫掠死人。”“那些士兵离开了吗?”我问阿比。阿比说的士兵,可能是治安官从庄园或者是周围的城市征募来的民兵,当然,寺庙总是很富有了,他们雇佣技艺精良的佣兵也是有可能的。“离开?”阿比说,“是的。他们到了清真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了寺庙的男人,强奸女人。抢走财物。他们比盗贼更加可恶。盗贼为了食物和钱杀人。士兵们因为喜好而杀人。”这让我无话可说,我只能一瘸一拐的跟着他。突然之间。沟渠顶上遮盖的石砖和木板消失了,灿烂的星辰布满了天空。南方吹着清冽的风,没有死人的恶臭,也没有遍地的血污,地面是干硬好走的路,路边是一连串刚刚废弃的庄园。我们沿着小路继续前进,在经过一个萨兰德式的谷仓的时候,我们听见有人在说话。阿比让我跟着他躲到了一边的草丛里面。一个骑马的男人懒洋洋地走了过去,他的身后是六个用绳子拴在一起的人。在这一队人的最后,一个手持着棍棒的男人看守者这些人。这个男人突然把手伸进了一个女人的裙子里,这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惹得整个队伍都乱了套。骑马人回头冲着这个男人吼了几个词,这个男人回了几句,又用棍子去驱赶这些人。等这一小队人渐行渐远之后,阿比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盗贼。”“这些人究竟是谁?”“疾病开始的时候,有不少的奴隶因为主人死亡而逃离。于是庄园主们成立了一只捕奴队,搜捕逃亡的奴隶。”阿比的话语里透露出了愤怒,“后来这些庄园主们不是死了就是逃跑了,这些捕奴队便不再有人雇佣。可是这些人觉得自己得到的还不够,他们纠结了一批男人,四处游荡劫掠,已经不为捕奴,只为了得到奴隶和钱。”“没有人管他们吗?”“城镇两个月前还派出过一只六十人的部队,给周围的村庄分发了一些武器和火把,让他们注意安全。不过那些家伙在天黑之前就逃回城里去了,现在这里是无主之地。”“城镇?哪个城镇?”阿比有些不知所谓的看着我,“自然是尤里卡城,还能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问?”他狡黠地看着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我隔尤里卡城这么近。”“往南走十九维基亚里,就能看到尤里卡城的旧城,过了河就是新城。不过城镇已经死透了。”“你说城镇死透了是什么意思?”“死人多过活人。”阿比说,“就是这样。最开始人们以为这是一场风寒病,后来以为这是普通的瘟疫,最后所有的人都知道大难临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小片干死的小树林露出了焦黄的颜色,我勉强的辨认出了这是用作景观树的树苗。过去贝伊和富商每年都会购进这种树苗,用来装点他们美妙的花园。这种树几天没有人浇水,就会干枯致死,本来就是原产在罗多可的稀罕玩意,一旦没有人维护,沙漠是存不下这种东西的。穿越最后一处庄园的时候,阿比从一堆草垛里面找出了那个背包,把它抗在了肩膀上面。“你下午来过这里了。”“是的,藏好东西。然后回去看看你是什么人。”一只松鼠从我头顶的树上快速的从树枝跳到了比邻的另外一棵树上。我们都好奇的抬头看了一下。接下来好一会我们都没有说话。夜晚的风变得越来越冷,我总是想找个树洞休息一个晚上。不过在我看见了那个捕奴队之后,就知道一个人留在野外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虽然我不是太相信阿比,但现在还是跟着他比较好。如果阿比不怀好意,他能得到什么呢?我不会再纠结别人是好意或者恶意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人们可能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好意或者是恶意。最简单的方法还是揣测别人的动机,这样才能推测出别人的下一步动作。那么,阿比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他应该不是捕奴队的人,如果是的话,他刚才就会把我出卖,我是肯定逃不掉的。那他是谁?如果捕奴队不止一支呢。也许在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捕奴队,盗贼,土匪,游荡的旗帜,劫掠的武士呢?这种情况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而阿比可能就是他们中间的一员。我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在走下一片碎石河滩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怎么都走不动了。河滩几乎是垂直向下。我除非滚下去。不然是不可能走到河边上去的。阿比停下来观望,还无缘不顾的惊动了几次。把我拉到一边的树丛里面,显得过于小心谨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提醒吊胆的,我记得我在带领几个士兵穿越梁赞河的时候,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不敢渡河,现在这周围只不过有一群病怏怏的萨兰德人罢了,这些人谁都知道的,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用担心。“等一会,跟紧我。”阿比说。他猫下腰,快速的穿过了一片小小的树林,把包抱在怀里,遛下了河滩。一时之间,我以为他要离我而去,我四下张望,看看这是不是什么诡计,比如背后出来一个提着棍子的人什么的,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我只有用力的迈出几步,想跟着他。那块斜坡堆着又细又密的小石头,过去我骑着马都敢冲下去,但是现在这却和高耸的悬崖一样让我犯难。不过我还是坐了下来,把手杖撑在前面减速,慢慢地滑了下去。阿比跑过了一段石滩,躲到了河边的一丛乱草里面。这架势,就好像是在战场上躲避游骑兵一样。一声凄厉的哨声让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回头的时候,看见高高的河岸上面,一个黑魁魁的骑士,戴着灰色的斗篷,肩膀上面挂着几圈绳索。“快跑!”阿比站了起来,背后的包裹看起来大的惊人。那个骑士勒马从河岸冲着我跑了下来,我感觉如同一座山垮塌了下来。一时之间,我的手杖好像变成了剑,我本能的做出了步兵抵挡骑兵冲击时候的动作,压低腿,端平武器冲着敌军骑兵。但是阿比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就如同铁钳一样把我往河边拽。这不是找死么?我过不了河的。骑士发现了我们的意图之后,反倒放慢了脚步,慢慢地朝着我们逼近。“这是什么人?”我问阿比。“捕奴猎手。”阿比说,我现在才明白了他的恐慌是为什么,“去河边。”这一段路走得无比艰难,后面是玩着猫捉老鼠游戏的骑士,前面是一条必死的河。在河边,阿比看了看月亮,好像在推测时间,然后他四下的探看了一下黑漆漆的河面,似乎在等着什么事情。那个骑士隔得很近了,他把绳子解开,似乎算准了我们逃不了。“你们把自己捆起来。”这个家伙说的是维基亚话。“免得受苦。”“大人,”阿比说,“我们是菲特村的人,并非逃奴。”“都一样。”骑士说。“我们村庄受尤里卡城保护。”“让治安官来救你吧,杂种。”这个人说,“克里尔人都是杂种。”这个家伙的衣衫闪烁着铁的光泽,幽蓝黯淡,如同死亡降临。“杂种!”他最后骂了一句,准备抽剑。一枝箭扎中了他的胳膊,接着是第二枝第三枝箭,噗噗的扎入他的肚皮。骑士惨叫着倒地。我们的背后,一只轻快的小船触在河岸上,几个克里尔人背着弩跳下了水,走上岸来。(未完待续。t




山那边的领主 第五十一章 定居点
阿比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了船上,转身扶我上船。一时之间我有些犹豫要不要跟着过去,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这几个男人狠狠滴盯了我一眼,还责怪的问了阿比一些话。三个男人把那个骑士剥得干干净净,铠甲、头盔、斗篷、绳索,甚至还有一只铜锅子,都丢到了船上,然后两人合力把这个骑士丢进了河里,任他飘走。其中一个精瘦的男人骑上了马,说骑到下游浅滩处以便过河”“。剩下的几个男人把船安置妥当之后,用一根粗长的木杆顶住河岸,轻轻地把船推到了河中。仰面躺在河流上,听着河水的声音,听着身边的人用听不懂的话交谈,这种情景似曾相识。那是我刚刚在河上面被人救下来的时候。再之前的事情呢?过去,那些东西好像和我隔着一堵墙,现在却只像是蒙着一层雾一样。我闭眼就能看见明亮的马镫、闪闪发光的枪头和铠甲粼粼的士兵,在战鼓的节奏中缓缓的爬上山坡,一声令下,漫天都是飞舞的箭矢。一阵触碰。我睁眼惊醒,靠岸了。克里尔人从船两边跳进河水里面,踩得水哗哗地响。阿比把我拖了起来,让我跟着他下船。胃里面还是翻卷着,一阵鼓胀的空虚感,无法形容,就好像可以吃下所有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吃不下一样。河岸边的树木显得生机勃勃,比清真寺周围的景象好得太多。土壤湿润而肥沃,小路两边开满了野花,草丛鲜绿,如同明亮的丝绸。我注意到这些克里尔人靴子大都是上好的皮靴,至少是佣兵才会有钱拥有这种皮靴,当然,还有两个人稍微寒酸一点,但也是用细布打上了绑腿,显得很体面。如同有钱的农民。阿比突然和这些人争论起来。看起来很着急,那些男人一开始还和阿比耐心说着什么,但是后来,干脆打了他一巴掌,让他躲开。在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男人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抽出了匕首。用手指玩着匕首尖。“维基亚人?”他用维基亚话这么问我。我之前和阿比说话的时候,就用的维基亚话,可能阿比已经告诉过这些人了。“是的。”我没打算告诉这些人我是瓦兰人。瓦兰人容易让人想到‘危险’,‘佣兵’,‘野蛮’这些词汇。“你怎么会在清真寺。”“躲避瘟疫。”我说。“只有你一个?”“我和一个商人家庭一起来的。”“从哪里来的?”“尤里卡城,”他盯着我看。似乎在判断我有没有撒谎,我继续说,“林.登万磨坊。”“那家人可不是维基亚人,”这个男人说,“他们是克里尔人。”“我被寄养在他们那里,”我说,“商业家族常常这么干。”“你的主人是谁?”“诺德人吉尔。”“现在南方的人都在往诺德跑,你为什么要跑到沙漠里面来?你在撒谎。你这个小贼。”“我几年前就过来了。而且我的身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问他。“你如果不喜欢,你大可以把我丢在这里。难道我还能害你们么?”“那就好了。”这个男人放心的说,“我本来不知道怎么跟我的小伙伴费口舌呢,你自己提出来就好了,你就留在这里吧。河这边没有猎奴手,把你送过河,我们做的够多了,不能更多了。”在克里尔人交头接耳的时候,一些克里尔人从树林里面走了出来,这些人快速的把船上的东西卸了下来,扛在肩膀上面,再原路返回。我发现了非常危险的情况,这些帮忙搬东西的克里尔人里面,有一些明显已经生病了,他们的鼻子流淌着鲜血,脸上也有伤口。“我说,”我对我眼前的这个克里尔人说,“你的人里面有人得病了。”“不可能。”他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瘟疫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活下来了,不会再出问题了。”“你自己看一看这些人,”我对他说,“为什么要骗自己?看看他们的脸,看看他们的手,这些人都在生病。”这个克里尔人显得很激动,他揪住我的领口,“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活下的来的人会一直活下去,不会再生病了。”在一边冷眼相看的克里尔人说,“算了,这个小子说的没错,那几个可怜的家伙的确病了。”我和这个男人的场争论最后变成了克里尔人自己的争论,这些人情绪非常的激动,最后两手比划着彼此指责起来。阿比走到了我的身边,“你不能一个人留下来,太危险了。”“为什么这个家伙对我这么敌视,我什么都没有说。”“这个人憎恶所有的人,”阿比说,“所有的外乡人,不是针对你。我们封闭村庄的时候,他是极力反对帮助外乡人的人之一,不过你知道,最开始理解他的人不多,在人们敲打我们的院墙,祈求我们帮助的时候,我们还能怎么做?所以疾病追上了我们,导致了大批的人死去,其中有他的几个家人。”“那他说的什么不会生病的人会一直健康下去是怎么回事?”阿比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对我说,“你会知道的。”当克里尔人上路的时候,我跟着这些人一起走了,那个克里尔人回头阴狠地看着我。他的皮肤阴暗潮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在路上的时候,我在考虑着现在的情况。听这些克里尔人的说法,这些克里尔人似乎已经生过一次病了,现在的这些病人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得问清楚这件事情。“阿比,”我小声的问阿比,“这些得病的人是怎么回事?”“什么意思?”“他们是第一次得病,还是说过去痊愈了,现在又染病了呢?”阿比看了看那些有病容的人说,“他们是第一次染病。但是最开始瘟疫爆发的时候,这些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本来我们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的```”“阿比。你得过病吗?”我考虑了一会后问阿比。“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得过。”阿比说,“一个月前,我被人从死人堆里面拣出来,人们告诉我主人死了,主人的一家人都死了,我自由了。不过我没有地方好去,于是留在了村子里面。”“我在清真寺里面看见过上百个生病的人。”我把我的推论说给他听,“似乎得过病的人不会再得病,而没有得病的人要么肯定还会得一次,要么就永远不会得病。只会有这三种人。”阿比露出了残酷的微笑,“还有第四种人,得了病然后死掉的人。”“活着的和死掉的。”我回答他。过了好一会。阿比说,“你说的没错。村子里面每一个人的情况都是这样,我没有见过得了病之后再得病的。但是没有得过病的人却说不好。”说完他又看了看前面的那个克里尔男人,陷入了沉默。随着树林的逐渐稀疏,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土地。这么大一片土地居然完全没有人在劳作,这是很让人震惊的情况。森林里面的农作物的产量远远比不上平原地区的多,寒冷地区的产量则比不上温暖的地区,眼前的这片克里尔人的土地如果有人播种的话。将会是一处巨大的财富来源。无数的粮食和值钱的作物会茁壮成长起来,这些东西会刺激周围城镇的贸易。让财富不断的扩大。最开始,我理解这场瘟疫给我们带来的影响还只是死掉了很多人,让生活变得凄凉,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开始考虑阿比说的话,“明年肯定会有饥荒。”这可不是饥荒这么简单。我在兵营的时候记录过账单,即使是农夫拼命劳作,一年到头也不过勉强的能够维持城镇和兵营的调度,钱怎么都不会够用的。而现在,几乎所有的农活都陷入了停顿,过去熟悉的一切都会荡然无存。如果说世界会恢复,那么它一定也是变一个样子恢复。一块又一块农田陷入了沉寂,长满了野草。水渠没有人维护,水都从缝隙里面渗入了地下,我看见沟渠里面满是垃圾,至少有三个月没有人打理过这里了。在更远的地方,一幢幢的农舍安静的伫立在田野的中央,没有一个人出没其间。整个大地都静悄悄的,这种空无一人的感觉简直比清真寺的那种死寂还要强烈。我们抵达了一处休息点,这周围的几棵大树被砍倒,留下了树桩供过往的人休息。在树林的另一端,几处破败的石头砖房用篱笆链接到了一起,砖房的前面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上面随意的丢弃着大片的破布、碎掉的木头桩子和绳索。“过去这里是一个巴扎,”阿比说,“周围的一个兵营,三个清真寺还有三十多个村庄每到星期五都会聚集到这里买卖货物。前两个星期我们以为瘟疫已经过去了,所以联络了周围的村庄,希望大家在这里聚集起来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但是你瞧,瘟疫又回来了。”“回来了。”我附和着他,一次瘟疫已经让我差点死去,如果再来一次,我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影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我认识的人里面,一定已经有人死于瘟疫了,乔万尼、乔伊、杰克、汤姆、加里宁、尤里```弥塞拉。我该回去,告诉弥塞拉尽快的离开城市,躲到没有外人的村庄里面,直到瘟疫彻底过去。把巴扎丢在身后,一处用石墙围起来的村庄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走到跟前,我才发现原来石墙外面还围着一圈浅滩,这是一个很基本的防御工事,有效,但同时耗费却很巨大,这种乡下地方修这个干什么?通向外面唯一的路是一架可以收起来的木桥,一次只能让一辆马车通过,我们耐心的等待着。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才跟着阿比走进了这个精心维护的定居点。我们的到来让这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许许多多的老人和孩子都跑出来接过我们的东西。阿比说要带我去见一下主人,我便跟着他穿越人群,朝着里面走去。在一处破旧的小屋前面,我发现那个克里尔人正蹲在地上,用糖球逗弄一个小女孩。此时,那个男人已经变了一副模样,不再是凶横的样子,而是换做了一副快乐表情,眼里闪烁着光芒,笑的样子甚至有些夸张。那个小女孩病怏怏的,虚弱地伸着手想陪着他玩,想要抓住他的糖球。阿比发现了我的目光,悄悄的对我说,“第一次瘟疫的时候,他的家人全部死了,除了他的小女儿。两周前,瘟疫再次来袭,她的女儿也在两天前出现了症状```走吧。”那个男人把糖球放在了斗篷的帽子里,攥紧两只空手去让女儿猜糖球在哪里。女孩一一掰开他的手指检查,当她发现父亲的两个手里都是空的时候,就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就好像这是最好玩的把戏一样。(未完待续。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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