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宁小钗
此外就是几件人情往来,送给谁的人情自有内宅太太们自己打理。再有就是庄子上的几件小事,大多是邻里间的纠纷和村民自家的纠葛,已经被庄上的管事和老辈一起处理了,徐灏认真的听了下整个前因后果,处理结果很是公允,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宅纠纷还是得尽量做到以和为贵。
至于徐家下人之间的龌蹉事和鸡毛蒜皮的琐事都有母亲来打理,徐灏没有多问,此时天色已晚,他起身进了内宅。
福寿居,此时姐妹们围着老太君讲诉昨晚的见闻,说的正热闹。竹兰和月兰站在外面说着悄悄话,眼见他进来,竹兰笑吟吟的上前服侍。
竹兰和秋香都是同一批进府的大丫头,大约已经七八年了。起初几日竹兰被指派给徐灏后还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几日就没了那份不自在,毕竟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竹兰拿着徐灏脱下来的外衣转身去了,月兰凑过来笑道:“刚才还说太太家想要你做女婿呢,老太太盘问人家小姐的模样性子,大小姐说长得很好看,性子也不错,你觉得呢?”
此事徐灏已经琢磨过了,马上轻笑道:“我也觉得不错。二哥现在尚未婚配,两下里正好般配。”
月兰抚掌笑道:“我们就猜到你一定会这么说,果然猜中了。呵呵!老太太也是此意呢,就是不知太太那怎么想的,为何要舍近求远。”
“那还用说吗?”徐灏和月兰相视一笑,都心知肚明王氏肯定是有不好说出来的原因。
老太君见徐灏进来,忙问道:“头前说回来了,也不见进屋,派人去问说是在打理正经事,可用饭了?”
徐灏拍了拍饥肠辘辘的肚皮,苦笑道:“没,好像整整一天没吃一口饭。”
“那还了得,那些混账东西怎么做事的?竟饿了你一天,岂有此理。”老太君心疼之余,马上吩咐传饭,又命月兰去厨房多点几道徐灏平日爱吃的菜肴,尽快做好了送上来。
月兰答应一声盈盈出去了,徐灏一瞧王氏和翠桃几个不在,问道:“大娘她们没回来?”
徐青莲指着身边让弟弟坐下,说道:“临走时大娘说还要住上几天。”
屋里温度适宜令人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徐灏舒服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春月端着一盏热茶和两碟子点心过来,“快趁热都吃了,垫垫肚子。”
徐灏瞧了眼说得兴奋的红叶和静静坐在她身边的萧雨诗,伸手接过来放在身边的茶几上,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口齿不清的道:“娘今日没过来请安?”
徐青莲瞧了瞧左右,小声道:“三婶有些心气不顺,回家就病了,娘闻讯过去探望,一直没过来。”
“又怎么了这是?”徐灏皱眉,三天两头的这个那个,这刘氏最近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徐青莲没有说下去,倒是春月悄悄的道:“喜珠来禀事的时候,我私底下问她了,她偷偷告诉我说北边来人告知,梅兰和菊兰这两个丫头已经成了三老爷的房里人,三太太是被气出病了。”
还没等春月说完,徐青莲呵斥道:“不要说了。再让我知道你背地里传这些私话,定不轻饶。”
春月见状吐吐舌头,规规矩矩的站到一侧。徐灏心说三叔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风流,梅兰和菊兰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等有了身孕自己还得喊一声姨娘,想想就别扭,加上屋里的三个小妾一个正妻,往后家里又要热闹了。
用过饭又陪着老太君说话逗趣了好半天,这才一起出来,丫鬟们打着灯笼扶着自家小姐,亦步亦趋的回到园子里,各自分开。
一进屋就见秋香和衣侧躺在小床上,徐灏走过去用手推了推,秋香被惊醒吃力的就要翻身而起。
“你继续躺着。”徐灏吃了一惊,伸手在秋香额头上感觉了下,“好烫,找大夫了没?”
秋香缓缓摇头道:“不要找大夫,被别人知道了,我就得搬出园子去住,进进出出的我不想惹出闲话。”
徐灏说道:“谁爱说闲话尽管去说,有我护着你,怕什么?”
秋香脸色潮红病恹恹的只摇头不说话,徐灏拧不过她。此刻晴雯突然打外头进来,冷笑道:“少爷就别假惺惺了,我们做丫头的哪有命去请什么大夫,能求几碗药吃保住这条小命就知足了。”
徐灏一听就火了,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去请大夫来,你等着瞧吧,我还会从此定下规矩,把这难事一劳永逸给解决了。”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六十二章 中医的伟大
大凡时间事皆是物以稀贵,而中医学起来难度非常大,想要小有成就不亚于读书人的寒窗十载,而有那高深学问和尝遍百草,经年行医增长实践的毅力,还不如直接去参加科举了。
明朝时,要想成为一名御医得要经过非常严格的层层考验,最少要花费整整十年的时间。
悬壶济世固然受人尊敬收入不菲,可社会地位却远远比不得官员,就拿太医院来举例,地位最高的院使不过是正五品,这已经是一名医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官职了。
因此医生永远是稀少的,真正医术精湛的名医就更少之又少,即使是徐家想要请位京城有名的大夫前来,都得派专人三催四请,每来一次最少都得封上二三十两银子的车马费,御医的花费是普通医生的几倍甚至更多。
非是徐家苛待下人,实在是请不起,家里下人那么多,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请个大夫来看病的话,不出一年徐家就得倾家荡产了。
何况身份不够也请不动人家,徐灏曾经问过几位来家里出诊的大夫,原来中医发展到明朝时已经成为一门非常严谨专业的行业,想要成为一名医生的难度不亚于考中秀才。
而且不是想象中一位中医就能包治百病,而是已经细分出了十多种专门科系,比如大方脉科,小方脉科,伤寒科,妇人科,小儿科,眼科,口齿科等等。
徐灏住在庄上时,见过有病请不起大夫或是请了不中用的乡下蒙古大夫,所受种种苦楚的百姓,其凄惨的场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其实最可怕的还是遇上庸医,往往小病给耽误成了大病,甚至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有鉴于此,加上晴雯的一声冷笑,坚定了徐灏自力更生的想法,他记起当年看过的大长今,何不让自家丫鬟们学习医术,如此不但能给自家人看病还能给周围百姓治病。
中医向来以博大精深而闻名,徐灏自然不会让丫鬟们什么都学,专攻妇科小儿科和常见疾病即可,至于女人学医会受到歧视的陋俗,徐灏根本不在乎,又不是对外人开放,我关起门来你管得着吗?
大明皇宫里有女医官,而且自古就有数位女名医的记载,医学世家虽然有传子不传女的规矩,但没有女子不许行医的禁令,至于学会医术用来杀人什么的,还是赶紧洗洗睡吧,此种事只要是正常人家,发生的几率不亚于高中状元。
徐灏出来吩咐管事去请个大夫回来,琢磨着怎么弄回来一个名医教授丫头们医术,往往那些敝帚自珍的名医们把个祖上传下来和多年行医的经验看的比命还重,指望不上,这也是中医为何在西医的冲击下渐渐式微的根源之一。
等派人打听下宫里有没有年老没儿没女的女医官,请到家里让有志学医的丫鬟们认了干娘,养老送终,这样就不愁学不到相关医术了。
至于医术启蒙很简单,是个读书人就会教授,从《内经》《本草纲目》等相关医书学起,慢慢找些胸怀宽广的医生来教导些时日,有了理论基础,实践就得再想办法了,大抵边摸索边治疗吧,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学得一技傍身对于大多数人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丫鬟们学会了将来可以传给后代,是以根本不愁没人学医。
徐灏寻思着先在园子里开设一个学堂,有成效的话在村里也开设一个,可惜这年头西医也才刚刚发展,不然真想东西结合,开一家正规的医院。
眼看就要到半夜了,管事总算请回来一位中年大夫,徐灏二话不说把人领进了内宅,竹兰和晴雯等丫鬟眼睛都睁大了,没想到少爷还真把医生给请来了。
那大夫行医多年,进了竹园一样神色坦荡,反倒是秋香觉得不好意思,徐灏皱眉说治病有什么可避讳的?就算宫里的娘娘生了病也得这么来。
秋香不过是受了风寒引起的头痛发烧,大夫确诊之后开了几副药剂,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告辞离去,徐灏早命人准备了十两银子送上。
把人送走之后,徐灏故意唉声叹气的道:“其实这病我就能治,都是晴雯当时挤兑我,这十两银子花的心疼。”
晴雯手里捏着药方,说道:“要是今儿个之后,谁得了病你都去请大夫的话,我就算一辈子给你做丫头,也心甘情愿了。”
竹兰和麝月都不言语,目光倒是有着几分期待,躺在床上的秋香叹道:“别为难他了,为了我已经花掉三个月的月钱,我心里堵得慌。”
“有病就得治。”徐灏说完一脸沉思,背着手走来走去,“不如咱们自己学些医术,小病小灾的也不必去求人了。”
竹兰眼眸一亮,说道:“这主意倒好,村里的医婆子仗着早年学了几天半吊子的痘术,一年到头吃香喝辣,我不求富贵大抵学一些有用的常识,也给姐妹和家里人治些小伤小病。”
“痘术?是治疗天花的那种吗?”
徐灏急忙追问,他还记得看过的清朝宫廷小说一类的书籍影视剧里,那清代动辄小儿死于天花和水痘,非常可怕,其中天花属于恶性传染疾病。
竹兰点头道:“正是,说起来咱们自小都被医婆子种过人痘,这些年也没见谁再出过疹子,真乃万幸。不怪老太君每年都要给医婆子送去一份孝敬,老辈说早年就因为天花,村子里要死好多人呢。”
徐灏都听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痘?其实真是他孤陋寡闻,此时整个欧洲饱受天花的肆虐,几个世纪来死了能有一亿五千多万人。而同时期的中国死亡人口远远小于欧洲任何一个小国。
这人痘据说传自宋代,到了明朝时,已然是有了治疗痘疹的丰富经验,世代相传师承相受,天花并不是造成孩童夭折的严重威胁,尤其是南方大多数孩子都早早接种过人痘。
等到了满清入关后因为不信任中医,尤其是不信任南方人,加上西方人的涌入,以至于天花成了满清皇室闻之色变的最大杀手,顺治和同治两位皇帝死于天花,康熙和咸丰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也留下了一脸麻子。
顺治八个阿哥挂了四个,六个格格死了五个,康熙三十五个儿子十五个早亡,二十五个公主死了十三个,可见当时天花的危害之深。
那时期一出现天花,整个地区都要被完全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果谁敢隐瞒不报,官府以死论罪。
直到康熙十七年时,南方的人痘法传入北方,又传入了宫廷。康熙对此异常重视,很快推广到所有八旗子弟,蒙古大草原,朝鲜和日本也由此受益。当时俄罗斯专门派人到中国学习此术,由此开始传入欧洲,往后满清一百多年,在没有什么关于因天花而死亡的记载了。最终按照这个方法,西方发明了牛痘,造福全人类。
有意思的是那些清宫小说里,动辄男女主发明了牛痘拯救了阿哥和格格们,往往还正是穿越者云集的康熙朝。
徐灏经此一事,对于中医越发敬仰和信任,第二天一早就把让丫鬟们学医的打算告诉了大姐。徐青莲正愁无事可做,自荐当起了启蒙老师。
此事很快传开,有很多丫鬟抱着一试的态度求着学习,徐青莲挑选了七八个识字的,性情稳重有耐心,老实巴交的弟子,其中有竹兰和麝月二人,晴雯因为性子急躁被筛选下来。
萧雨诗对此也颇感兴趣,和丫鬟们一起上起了课,徐青莲先一字一句的教授内经,不厌其烦的讲解。徐灏清楚学医非一日之功,恐怕到时能有一人成才就算是不错了。
没事时又思索相关东西,徐灏觉得古时生产是件很危险的大事,生产时有再多的人手帮忙都不嫌多。
徐灏当即未雨绸缪,遂请来一位极有经验的老稳婆,因他自己不便出面讲解坐月子等源自现代的那些知识,就通过老稳婆的口讲出来。当年徐灏的表姐生孩子时,姐夫远在外国,他足足伺候了表姐一个月,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
那婆子起初收了他的好处,心里不以为然,而渐渐的认识到了其中道理,开始虚心接受起来,把那些新鲜的词汇统统记在脑袋里,并学以致用,有几次给人接生时讲的头头是道,什么胎教营养搭配优生优育张口就来,把人家唬的敬佩万分,不想此后就渐渐成了远近闻名的月婆,无数达官贵人纷纷聘请她去接生和伺候月子。
徐灏得知此事后非常庆幸,幸亏自己当年没有亲自出马,不然一不小心,不就成了万家供奉的月子之神?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六十三章 孽
匆匆数日弹指即过,眼瞅着就要到月底了,徐灏一直呆在家中尽心的处理外事,几乎足不出户。
账房里响起噼啪的算盘声,不多时账房先生把本月的账本双手递给徐灏,徐灏接过来瞧了瞧,长房的支出竟高达三千二百多两银子,其中记在太太王氏帐下的银两支出有七百多两。
仔细看了下明细,大头是聘礼所需的花费和人情往来以及打赏的费用,这个省不得不必仔细看了。
而王氏花掉的七百多两银子属于小账,论理是要自己掏钱填补官中的,其中有两百多两银子的额外伙食费和将近四百两银子用来购买首饰胭脂水粉等等的花销。
难怪人人都说大太太心慈待下人们慷慨,她一个月的花费比我们一家四口加起来都多,问题是这钱指定不会还上,拿官中的钱邀买人心。
心里腹诽,徐灏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看了眼二房所有支出,小账中花销最多的便宜老爸不过四十多两银子,老妈三十多两,而自己和大姐小妹的记录统统为零,也就是说这个年所花的钱都是自己平日积攒下来的银子,没有花官中一文钱。
老太君身份在那摆着,这个月花掉的三百两银子,都是用来宴请一干亲戚和体面妈妈们。而三房因三叔父子不在家,三婶一个人花掉了二百多两,绿竹的账上记得是八两六钱银子。
原本作为一个男人不愿计较这些东西,可是长此以往家产非得败光了不可,与其让母亲来头疼不如这恶人自己做了。
徐灏想了想吩咐道:“从下个月的第一天开始,欠钱的月钱全部停止发放,一直到把官中的亏空全部还上为止,如果谁要买什么东西,拿现银出来。”
三位账房先生全都愣住了,管事钱二急忙说道:“这不妥吧,再说三爷何必把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大可把账本送到老太君手上,不就结了。”
徐灏苦笑道:“那大太太不得被当众训斥一顿,颜面扫地了,心里能不记恨咱们几个?这样吧,这个月的帐就这么算了。从下个月开始,老太君和大太太各有八十两银子额度的支出,二太太和三太太各有五十两,花多了自己拿钱补上,这样可以吧?”
钱二笑着点头道:“三爷考虑周到,咱们心服口服。”
徐灏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忽然冷笑道:“用不着你们来奉承我,这帐是我吩咐封的,等今后追究起来吃挂落的也是我自己,与你们没有半点干系!我今日定下的规矩恐怕不出一个月就得被废掉,往后长房三房依然大手大脚的花钱,你们也继续从其中抽取好处,而得罪人的永远是我和我娘,是不是?我想提醒你们一句,大树底下好乘凉,把这个家都挥霍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您别生气呀。”钱二忙伸手拦住要走人的徐灏,一脸笑嘻嘻的,“好歹您也体谅下咱们,如今几位太太张嘴的事谁敢拦着?以往老太君精神好时,这家里上上下下谁敢胡乱花钱?现在不同从前了,大老爷从不管家里面的琐事,二老爷心里有数却不说,三老爷一介书生就更别提了,至于三位太太的脾性,三爷您可比咱们清楚!
但凡您三爷今后要是能立得住,我钱二敢拍着胸膛向您保证,一文钱都不许乱花,可惜咱都清楚那不可能不是,呵呵!”
此时账房李四也说道:“小的多嘴说一句不该说的话,灏哥儿你就别管这档子事了,现在是大太太当家作主,来年这家里事儿一准得交给郡主来打理,你和二太太操哪门子的心?二老爷就看的明明白白,手里捏着自己的绸缎铺子,万一将来有个什么,你一家人也不愁吃穿,你还是留着心眼为将来多考虑考虑。”
徐灏大感意外的看着两位账房,这些话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万一传出去可不是小事。
钱二见状苦笑了下,轻轻说道:“三爷很奇怪吧?不瞒你说,咱们算了半辈子的帐,进进出出的银子见得多了,一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过日子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如大老爷夫妇这几年下来的所作所为,明眼人就知道断不能长久,不定今后就惹出什么祸事来,唉!所以一旦有事还得请灏哥儿收留咱们几个。”
徐灏听得悚然动容,急忙问道:“你们是不是看出什么不妥了?快说与我听。”
当下钱二朝着李四使了个眼色,李四会意走到门外看了下,另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账房低着头走到一边,钱二拉着徐灏的手重新坐下。
钱二把头凑到徐灏耳边,低声道:“三爷您不知道吧?大老爷年前提了五千两的银子,这银子的去处也不说分明,过后大老爷就突然升了官职,前来送年礼的人家也跟着多了起来,除了同僚下属之外,还有几家公侯,这都是从没有往来过的贵人家,您说此事蹊跷不蹊跷?”
徐灏眉头紧锁,思索半天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官职不是走的秦王门路,而是靠行贿换来的?”
钱二狠狠一拍大腿,有些激动的道:“果然咱们没看错人,三爷您虽年少却非常精明,此乃徐家幸事。您说假如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来的官儿,那出了事可是杀头之罪啊!”
徐灏皱眉问道:“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一言就能让大伯升官,而且连大哥都做了百户。”
“多了。”钱二起身走到内屋,很快取出来一叠子红色的礼单,指着说道:“三爷你自己看,这里有宋国公冯家,颖国公傅家,凉国公蓝家,任凭其中哪一家还有做不成的事?”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倒下来,徐灏被惊得手足冰凉,前些日子一直想不起来的记忆,顷刻间打开了一道闸门,自己怎么就忘了胡惟庸之案之后的另一桩大案,同样牵连甚广的蓝玉谋反之案呢?
总算是知道自己为啥有时莫名其妙的隐隐不安了,大伯做了军职万一被蓝玉案无辜牵连怎么办?何况现在知道了贿赂一事,如果银子是送给大将军蓝玉的,那就不是无辜受牵连而是罪有应得了。
好半天徐灏终于柔声道:“除了你们三位,还有谁知道银子的事?”
扑通!扑通!扑通!三位账房一个连着一个的双膝跪地,钱二颤声道:“三爷,您不至于狠心灭口吧?”
“起来吧,我哪有那份狠心肠?你们能把此事告知于我,足见你们对我徐家的忠心。”
徐灏失笑着说道,其实刚才他心里还真是动了下杀机,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徐灏两辈子都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更别说亲手杀人了。
跪在地上的钱二抬头说道:“我们三个只知道银子被取走,其它都是妄加揣测,除了三爷外谁都没有提起过,咱们可以对天发誓。而当日取走银子的是大老爷身边的心腹王平。”
“哦。”徐灏勉强放下心来,这王平乃大管家王福的儿子,自小跟随大伯一起长大,此人按理说靠得住,就算靠不住此刻人也不在家里,而是随徐耀祖在军营中做了亲卫。
这该怎么办才好?徐灏心中苦笑不已,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一个小人物能做什么?劝不动大伯徐耀祖,指望不上燕王朱棣,徐达就更别提了,人言轻微的,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听天由命了。
突然李四雪上加霜,说道:“三老爷走时带了二十多口人,四少爷动身时又带走了二十多口,竟然一直没有朝家里要过一两银子,那么多口人的吃穿用度,仅凭三老爷那么一丁点的俸禄根本养不起,回来的下人还说四少爷在北平挥金如土,唉!”
这下子,徐灏整个心都凉透了,坐在那半响一声没言语,最终一咬牙起身慢慢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栓。
“为今之计只有尽可能的保全我一家四口了,如果出了事我定不会忘记你们三人,此事得等我爹回来再商议。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就这么着吧。”
说完后徐灏脚步沉重的走了,留下屋里的钱二等三人彼此互相瞧瞧对方,纷纷一声长叹。
他们却不知徐灏走着走着,脚步变得越来越轻快,最后竟然没事人似的进了内宅,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说到底徐灏除了父母姐妹四个人之外,其他徐家人并不足以成为他的亲情牵绊,既然自己没有能耐去挽救他们,那就干脆全部都放弃,正好可以一身轻松的带着父母姐妹去北方投靠朱棣。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又不是不懂事的年轻人,敢以身犯法那就自己担着好了,没什么可说的。
对此徐灏心里没有任何负担,以大伯和三叔目前的官职,出了事不会牵连什么人头上。当然,没出事最好。
其实钱二他们三人同样是这看法,这些日子,亲眼观察三少爷是位有担当有主见的年轻人,不同于其他几个兄弟,因此壮着胆子把心里的担心说出来,算是提前站队,万一不幸真的出了大事,今后追随二房过日子也就是了。
这也就是朱元璋在位,太祖疾恶如仇,雷霆一怒敢杀敢剐,一道圣旨马上万千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的,人人打心眼里是真的怕了,不然换做任何一个皇帝,下面人都会站在前途似锦的长房三房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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