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宁小钗
于是科举恢复了,但这已经是洪武十五年了,也就是说,推荐制实施了将近十年,大量良莠不齐的官员充斥各级官府,各种贪腐案件和集体不作为的恶性事件成出不穷。点燃了朱元璋的怒火,通过三大案开始了大杀特杀。
自此以后,两途并用的举荐制和科举制,逐渐朝着科举倾斜。朱高炽病危的这两年,荐举已近乎于废除了。
洪武时期,因官员数量的暴起暴落。会试名额没什么太大限制,缺额少就缩小,缺额大就扩大,很弹性化。这其中国子监的地位无可替代,充当救火队长的角色,监生直接出任中央和地方大员的例子多不胜数。
洪熙朝后,朝局平稳。科举制也进入了常态化,故此国子监的地位每况愈下,而进士的地位日益提高。徐灏推动的是增加科举的考试项目,减轻八股文的比重,虽一度想彻底废除科举,那是因为受到后世观点的影响,而这么多年的实际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制度能替代科举。四书五经所代表的国学一无是处吗?不是!
太太平平的二十年下来,官员编制逐渐囊肿,必须要有名额进行限制了,这是官员们的普遍共识,不然大批的待选官空耗俸禄,也满腹牢骚。
洪熙朝到了宁缺毋滥的时候,再来与制定南北取士的比例一样。同窗、同年、同僚、同乡和经济地理位置等等原因,江南北平等大省做官的进士比例远高于偏远省份。
说穿了,就是资源分配的不公平。
如今这一块大饼牵动着整个天下,不单单是各省。还有朝鲜、安南、倭国各属国以及永乐洲汉王洲等殖民地,甚至连阿拉伯世界和欧洲诸国也极为关切,都想争取到满意的名额。
当然这事与徐灏没什么关系,他关心的是今年恩科,恩诏属于特殊情况,等闲十年二十年也遇不到一次,并非“恒制”。
老百姓最熟知的是每当老皇帝驾崩,新皇帝登基后的惯例,三年连续举行两次科举,族中一大批子侄早已跃跃欲试,包括二儿子徐煜也要参加,通过萌监资格,报的科目竟是最显赫的国学。
一大早,徐灏夫妇看着儿子吃饭,不免嘱咐道:“头场最重要,四书议三道,经义四道,一定要发挥好,来个开门红。”
“我知道了。”徐煜吃完最后一口饭,抬起头,“爹,吕侍郎又请求朝廷恩萌吕熊做官,吕熊便成天在我们眼前得意洋洋的,很讨厌,他这次能做官吗?”
徐灏笑道:“我儿子今年做不了官,他儿子凭什么做官?不行!”
“又胡说。”沐凝雪说道:“煜儿今年才多大?今年是为了试试胆量,吕侍郎长子二十多岁了。”
“那怎么了?”徐灏不屑的道:“他总是拿武勋后人赏赐官职为例,若不是我不想开罪大家,真想带头建议废除此举。煜儿,你给你爹争口气,不考中进士咱就不做官。”
“嗯。”徐煜点头,又问道:“那吕熊能做官么?”
徐灏苦笑道:“有点脸面的大臣都会等待朝廷赏赐,可架不住吕震等人的厚脸皮,年年请求,求了四五年了吧?大概今年能成事。”
“那不成,凭什么?”徐煜显得很气愤,“吕熊没有真才实学,只会夸夸其谈,他要做官,同学们都不会心服,一定会有人大骂朝廷不公。”
徐灏笑道:“不公的事还少了?此乃现实,你不是走了后门做了监生?别说了,回房收拾下去贡院,爹就不陪你了,你也别有任何压力。”
看着儿子愤愤不平的离去,沐凝雪问道:“大姐昨日过来说,本来陛下要封你为太师,与诸位大人同为总裁官,修订仁宗实录,被你婉拒。改为姐夫做了太师,他对此很不安。”
徐灏洒然道:“有什么不安?姐夫无论爵位战绩资历,做太师毋庸置疑,而我爹除了年纪,哪方面还有资格做太师?至于我,老爹他起码能活到八十岁。呵呵,就让徐烨老实等着吧,他老子我也打算活个八十岁。”
“去!”沐凝雪站起身来,边走边说道:“年纪越大越没个正行,现在孩子们都比你正经。”
徐灏看着妻子的修长背影,笑道:“我在你心目中,早就是不正经的代名词了。”
书说简短,本次会试分别定在七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考生入场的搜查很严格,但远没有嘉庆朝之后的森严,对士子保持着大体上的尊重。
考生交卷后,要经过弥封、誊录、对读等程序,然后送交主考官和同考官批阅,名义上批卷的时间是十天,实际上只有三四天而已。
因为时间紧试卷多,无法仔细遍阅,往往第一场所写的四书文章如果能得到考官的赏识,就可以中式,成为一名光荣的举人,徐灏的话并非在无的放矢。
徐煜顺利考完后,和后世考完高考的学生们一样,举子们等待发榜的这几天终日无事可做,遂成群结队的到处闲游。古时的游乐项目有限,加上男人的生理需求,无非吃酒听戏,在青楼里坐坐。
期间徐煜和同学与吕熊狭路相逢,双方发生了口角,谁知吕熊此人心胸狭窄,徐煜恰恰不愿惹事当时没有出面,没被看见。
吕熊跑去和父亲还有姐夫商量,要收拾几个同学,最好把他们全数办掉才好,看似荒诞,此种事在历朝历代委实太多了。
吕震其人历史上有名的阴险,是朱棣的宠臣,历史改变的缘故,他没能身兼六部中的三部尚书,长期担任侍郎,是以心里极度不满。
凡是能位居高位之人,必有其过人之处,吕震的长处是记忆力超群,脸皮厚。历史上一有地方上报祥瑞,他必第一个率群臣上表祝贺,虽朱棣屡次当面责备他荒谬,人家却从不悔改,十分善于揣摩上意。。
女婿张鹤也是这样的人,偏偏这些学生的卷子都落在吕震的房内,不由分说提起笔来一阵乱批乱叉,丢在了角落里。
但是吕震事先特意嘱咐誊录官在试卷上用了暗记,又嘱托其他同考官见了这几个人的卷子,都不要荐上去,几个无名小卒罢了,同僚都不好拒绝,或有意或无意的瞒着正副主考官。
同考官中有位叫做李时勉的,江西人,洪熙二年的进士,大学问家。早年朱高炽曾考虑过遵照朱棣的想法,金陵实在太危险,迁都北平,李时勉是反对最激烈的官员之一,清流派的头面人物;另一位是务实派的夏元吉,当然还有功勋之首的徐灏。
李时勉如今官拜国子监祭酒,历史上也是国子监祭酒,身为中央直属大学的大校长,自己的学生怎么回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不愿得罪资历更老的吕震,可自己的学生明明有才干,名落孙山又于心何忍?事在两难,正在犹豫不决中,猛然认出了徐煜的笔迹,喜道:“有了!何妨将此卷送至吕震房里,听他如何办理?若此事闹开了,于我无涉。”
将徐煜的卷子看了几遍,李时勉叹道:“徐公此子的才华亦非易易,莫怪为师无目,实乃你与他们为友。”
叫人把卷子送去,暗中点拨几句这是其中一人,李时勉心想大概徐煜今科指定无望,希望能引出徐灏这只大老虎来。()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批卷风波
果然吕震不认得徐煜的字,没当回事,也在上面一通乱批,然后摔在了落卷里。
各房纷纷将取中的卷子荐呈上去,吕震没有收受贿赂,胡乱的举荐几本。
金幼孜和熊文元二公皆清正廉明之人,不敢怠慢,仔细的翻阅卷子,发觉没有太过出色的人才。
熊文元对金幼孜商酌道:“今科乃圣上登基第一年,事关重大朝野瞩目,若无非常之才定元,何以服众?我怕各房的落卷,或许有眼力不到之处,咎在你我。应该将全部落卷调来大搜一遍,再为定元,大人您意见如何?”
金幼孜点头称善,当即传话各房呈送落卷。
正巧吏部出了事,吕震急匆匆的返回衙门处理,临走时交代女婿看着,张鹤一时拉肚子竟忘了吩咐,官吏把所有卷子都送了上去。
金幼孜带着老花镜,仔细寻阅,当看到一张卷子被批抹的不成样子,拍案怒道:“这本卷子何以不荐?反倒涂抹成这样,令人不解。”
随手一翻,上面的印记是第二房吕,他微微摇头,便把卷子抽出来放在一旁。当看到另一张试卷时,金幼孜愤怒了,大叫道:“此人非元而何?若没有搜遗,真真屈了人才,为何又是被批抹过的?”一看印记,又是第二房吕。
这下子金幼孜心中有数了,专门找被批抹的卷子,很快冷笑道:“这不是徐公第二子徐煜的笔迹么?吕震呀吕震,你也太过胆大妄为,除非这几张试卷皆勋臣之后,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这时候金幼孜还以为吕震是在故意阻拦武党,可以谅解,虽说有失公平取士的大方针。但他身为主考官,既然已经看了落卷,自然不能帮着做手脚,遂命人请吕震过来。
问题此乃心照不宣的隐情。不能明白说出来。
等吕震来了,熊文元故意说道:“请吕大人来,是要问个清白。贵房落卷中有两本出色文章,一本有独到见解,何以不荐,反行批抹?若说贵房一时之误,何以一误再误?”
按照常理。吕震大可信口说什么文字犯了忌讳巴拉巴拉的,文人挑毛病还不容易?若上司不较真,也就搪塞过去了,即使角落里正坐着位史官在记录对话。
不想吕震心里本是虚的,常年做侍郎官职矮人一头,面对二位重臣。突然被熊文元劈头询问,一下子满脸通红,赶紧拱手道:“都是亲自过目的,落卷内并无一本可中。”
见答非所问,熊文元不能不计较了,不然就是欺君,遂冷笑道:“这两本文卷。贵房如能说出它哪一处不能中的道理,足见你吕大人衡赏眼力非凡,远超我等。”
说着把两本卷子拿给吕震看,试问国子监的高材生,能有什么大纰漏?吕震愣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金幼孜和熊文元对视一眼,表情严肃了,吕震此举必有情弊,绝非涉及武勋后人。不然大可隐晦说明。
兼且吕震其人素来为正直大臣所鄙夷,金幼孜突然变色道:“贵房究竟是何居心?要请教个明白,本官是要据实上奏的。”
吕震急了,说道:“下官一时忘记,容回去细看。”说完拿着卷子退了出去。
等他离开,金幼孜低声一针见血的道:“定事涉私情,他向来自称过目不忘。焉能忘记?”
倒是熊文元考虑到与吕震同年,私交不错,皱眉没说话。
很快吕震央求同僚帮着求情,熊文元也跟着说了几句好话。起初金幼孜就是不答应,后来有感宣德朝首次开科,揭发考官徇私无疑会引起风波,衡量再三决定暗中禀报皇帝,不能声张。
朱瞻基生气归生气,毕竟吕震劳苦功高,怕牵连者众,不愿刚登基就大兴牢狱,发话你儿子也别做官了,下不为例。
如此徐煜的两位同学,一个是第一名会元,一个是第五名进士,徐煜不出意外的落选,光凭他的年纪就不行,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质问朝廷徇私,难道要为了他进行专门辩解吗?
再来徐煜非天纵奇才,可以选也可以不选,文章只能算是中等。而徐家一干子侄竟无一例外的落选,徐灏没当回事,考不好咱们好好学习,来年继续,却把个徐庆堂气得不轻,把所有人召集一起,指着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勒令三个月内不许出门,全部在家闭门思过。
如此接下来的殿试乃至钦点状元三甲,夸街游行曲江宴等都与徐家人无关了。
沐兰香怕被指责耽误徐煜学业,急急忙忙躲回家了。
屋子里,兰春笑道:“说来可笑,有人也不估量自己,便来给你提亲了。”
因爹娘护着,徐煜没把落榜放在心上,感兴趣的问道:“是哪家的小姐?”
兰春说道:“西府新来的石师爷的闺女,据说这位姑娘是有一无二的。三老爷觉得不错,便来和咱们太太商量,想给你聘为二房。幸好,太太早已存着主见,况且这事还得老爷和夫人做主。”
“有一无二?”徐煜为之咋舌,笑道:“那得何等天姿绝色?天上的仙子我可不敢娶。不过三老爷亲自来说,太太怕是要为难吧?”
迎春接话笑道:“可不是么,太太说你年纪还轻着呢,成亲太早,怕分了用功的心,要等你中了举儿,点了元儿,得了状儿,才给你操办大婚,再纳一窝子的好媳妇。嘻嘻,二爷还不快快用功?”
“呸!”徐煜不乐意了,“正经问你们,你们总拿我开脾胃儿。”
迎春笑道:“谁不讲正经呢?”
徐煜对她撇撇嘴,拉扯着兰春坐下,问道:“你好好说,当时太太怎么对三老爷讲得?”
“动心了?”兰春也冲他撇撇嘴,慢慢说道:“太太呢先是推辞,三老爷就说这样好的姑娘还等什么?将来不要懊悔,我都见过了,罕见的姑娘,门第差些怕什么?太太就说那好。既这么着,我倒替江儿湖儿做个媒,就把这门亲事说给他们不好吗?”
“到底姜是老的辣。”徐煜拍手大笑,“那三老爷又怎么说?”
兰春笑道:“还能如何?三老爷自是不讲了,这几日都没提起,把话搁起了。”
徐煜很高兴,同时又不免很好奇。自言自语道:“有机会倒要见识见识这位有一无二。”
“时候不早了,安歇吧。”
兰春站了起来,床铺已经铺好,不理还要继续问的徐烨,拉着迎春转身出去了。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徐煜就爬了起来。隔壁的兰春听到动静。也起来披着外衣走过来,问道:“这么早起来,可是听了昨儿的话,要去上学吗?”
“不是,我睡不稳,不如早点起来。”徐煜自己笨手笨脚的穿衣服,“你们仍睡你们的好了。”
“你起来了。谁还有睡的福分?”
长大的兰春全无小时候的顽皮,也没受到徐灏的影响,日常琐事上头无不尽心尽力,这也是徐家丫鬟们的通病,主家待她们越好,大多数人越懂得感恩。
兰春对外头大声说道:“爷起来了,都起来吧,哪个打水快点。”
外面纷纷答应。都动了起来,徐煜在窗口坐下,忽然问道:“六姐姐可大好了?”
兰春似笑非笑的道:“我成天和你一起,那边堂堂金枝玉叶,哪里知道呢?”
“呵!”徐煜自觉问的可笑,干脆等着水送来,随便洗了脸。刷了牙,擦了擦脸,就要往外走。
兰春叫道:“还没有梳头呢。”
“回来再梳吧。”徐煜停下脚步,“我过去瞧瞧六姐姐。”
“人家这会子还未起床。你好歹梳了头吃些点心再去。”兰春追了出来。
徐煜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我到介寿堂吃也是一样,或许在暖香坞吃。”
兰春拎着裙角跟着跑出来,高声说道:“你别忘了早些出来上学,老太爷天天查勤,仔细挨骂。”
“晓得。”徐煜跑了起来,先到马厩骑上一匹矮小温驯的倭马,从侧门长驱直入进了内宅,故意绕过介寿堂。
一进正园,怕被晨练的父亲撞见,下马偷偷摸摸的溜到了暖香坞。
其实还是被徐灏老远看见了,猜到儿子一准去找德庆公主。年轻男女近距离的接触,很容易彼此心生好感,悲哀的是两个儿子没一个专情的,而他心态早起了微妙变化,对此视而不见。
徐煜到了院门口,见门关着,轻轻的叩了几下,里面一年老宫娥出来开门,见是他,笑道:“好早。”
徐煜对宫里人大多没什么好感,不理不睬的进了门,直接往里面走去。因院子是朝西的,东面的花墙早被阳光照在其上,映出无数的桃花影子,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刚走到廊下,忽然有人叫道:“煜儿来了,煜儿来了。”
徐煜抬头一瞧,是上面的白鹦鹉,笑道:“你怎么学会叫我的小名了?”
房门吱呀一声的开了,爱儿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披头散发。徐煜又笑道:“懒丫头,这时候才起来?”
爱儿揉揉眼睛,说道:“我是头一个起来的,怎么就懒了?”
徐煜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们在宫里何等规矩,幸好在我家,不然都得受罚了。”
“可不是嘛。”爱儿叹道:“真想一辈子留在这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人人都对我们好。”
“你真会说话。”徐煜笑了,“那是因你们是客。”
“才不是呢。”爱儿顿时正色说道:“来时宫里的姑姑姐姐谁不羡慕的要死要活?偌大京城,大家唯独对你家情有独钟,二十年来皆是如此,我本来不信,来了后方知道此言不虚。若二爷疼我,求求你把我要来行么?情愿做一辈子端茶送水的小丫头。”
徐煜渐渐收起笑容,说道:“要你容易,可是宫里其她人怎么办?其实早年也不是没来人过,但后来宫里立下了规矩,再不许任何人来徐家了。”
爱儿脸色一暗,垂头丧气的走开,徐煜心情不好站在原地发呆,自问自己什么地方都不差,为何就没有父亲的勇气呢?忽然他心中一动,若是能与她?那岂不是连带着救了所有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个宫女陆续起来,大多在院子后面梳洗。
徐煜见朱明之的外间房门尚关着,便从中间过道走到后院。到了后轩,左首春妍的房门开了,没有多想,掀起门帘就走了进去,一眼看见春妍只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小紧身儿,光着白嫩嫩的臂膀,坐在床沿上修剪脚趾,似乎下身什么都没穿。
春妍惊见来人,忙不迭的放下一边帐子遮挡,倒是没有一惊一乍,还算镇定的说道:“请公子那边坐,笑春早起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徐煜红着脸连连道歉,赶紧退了出去。()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徐烨入仕
房里,笑春也只穿一件荷花色纯白单衣,元色四镶的单裤,正在窗前的梳妆台上梳头。十四岁的小宫女海棠站在旁边看她,据说是今年落选秀女,派来服侍,她自己便改了名字,不想侮辱祖先。
看见徐煜进房,海棠先说道:“徐少爷进来了。”
笑春扭头一看,随手放下了象牙梳子,一手握着秀发,站起来说道:“漱洗过了没?”
徐煜点点头,“嗯,就剩头发未梳。”笑春说道:“那我可不管,没得被人家说咱们多事。”海棠随即出去了。
徐煜走过去在妆台前坐下,笑春也坐了下去,笑问道:“今儿早起,要去上学吗?”
转过眼眸,对着徐煜一笑,徐煜也对她一笑,说道:“今儿不想上学去,金幼孜大人说我的文章不错,就是年纪太小。”
笑春笑道:“老太爷发火了,二爷身为嫡孙,只怕不能偷懒呢。”
“那倒不怕什么,祖父向来拿我没辙,再说我又没给他老人家丢过脸。”徐煜边说边看着她梳头,问道:“姐姐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睡了又起,起了又睡,多年老毛病。”笑春轻轻一叹。
徐煜站起来说道:“那我进去瞧瞧。”
“她睡着呢,你动静千万轻些。”
“知道了。”徐煜走出来,仍进了春妍房里,此时春妍已经套上了裙子,脸色微红。咬着嘴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
徐煜小声说道:“刚才做出那模样儿,慌得什么似的。怕什么呢?”
春妍对此只笑不语,徐煜遂指着里面问道:“醒了吗?”
见春妍轻轻摇头,他便要蹑着脚进去。忽然春妍拽了下他的袖子,徐煜急忙回过头来,见春妍对自己摇头,徐煜表示明白了。
于是,放轻了脚步,一步步走过春妍的床。里面就是朱明之的闺房。
屋子里光线暗淡,妆台上点着一盏长颈银灯台,烛光半明不灭的。床上垂着海红纱帐,微露些湖色的里帐,徐煜嗅了嗅独特的幽香,走过去轻轻的将帐子一角揭开,见蜀锦的被子上铺着一件湖色白绣的小衣。和合枕上安安静静躺着大明公主,一只手垫在腮下代替枕儿,脸上有些红红的。
徐煜担心她又发烧了,伸手在她腮边一摸,又轻轻的在她额上一摸,转手向自己额上也摸了一摸。觉得差不多儿,放下心来。轻轻将被儿整了整,又将盖着的小衣往上提了提,又低头看了半天,这才轻轻地退出。
将帐子放好。又将帏儿放好,把那半明不灭的灯吹熄了。仍放轻脚步,慢慢揭着软帘出来。
外屋的春妍因先前羞人一幕,不知不觉态度上起了微妙变化,说道:“鬼鬼祟祟没一丝声响儿,在里面做什么来?”
“自然是做贼了,还是偷香雅贼。”徐煜说着靠在春妍的椅子上,从镜子里看着她。
春妍没理睬,自顾自的梳起头,过了一会儿,刚要对着镜子扑粉儿,瞅着徐煜的影子在镜子里看自己,她便也看着镜子里的徐煜,浑然忘了手里的粉扑儿。
忽然徐煜笑了起来,春妍扭头问道:“笑什么?”
徐煜轻笑道:“我看你和小姐差不多。”
春妍嗤的一笑,“越来越轻嘴薄舌,我看你们迎春倒比我们公主还强呢,去哪都有她的座位。”
徐煜笑道:“何苦来,迎春又没有惹你,你取笑她什么?”
春妍扭过头去,“要你这样维护她吗?无非是个丫头罢了。”
徐煜说道:“那是你不晓得,迎春兰春的父亲都是我爹的好兄弟,相当于我爹的半个女儿,自小比我们兄弟姐妹受宠多了。还有嫁出去的秀春姐,我娘身边的芳春,人人晓得。”
“哦。”春妍这才知道原因,“好羡慕,我自小没了爹娘,从来没人疼过。”
徐煜情不自禁的挨着她坐下,春妍忙让出了椅子,低声道:“这成什么样?我不是迎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