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宁小钗
中年官员名叫周忱,字恂如,号双崖,历史上以善于理财闻名,几位内阁大臣公认他有经世之才,是宣德年间的名臣。可惜徐灏不知道人家,故此和历史的轨迹一样。周忱在洪熙二年被选为庶吉士,他自请进了文渊阁,参与编修“洪熙大典”。
完事后,被朝廷授予刑部主事,不久进员外郎,此后在官场上沉浮长达二十年,未得升迁。最近得到了夏元吉的青眼。向帝王举荐,正好如今急需人才去解决税粮以及运输粮食过程中的损耗难题,周忱为此上的建言令徐灏如获至宝。
二十多年的沉浮不是白干的,如果徐灏早知其人,想当然的让他去解决难题,没有大量的实际经验。可想而知后果会如何。而现在周忱得以绕过五年的长史生涯,即将被派往江南整顿田赋。
年轻官员则是令后人争论不休的焦点人物,大名鼎鼎的于谦,如雷贯耳的名字,徐灏第一时间请来见面。
将来镇守北平的最高文臣就是留给于谦的,当前则得让他刷满声望,从巡按御史一步步做起。
历史上。周忱和于谦的结局都不好,周忱因改革触及了地方豪强的利益,在朝廷也遭到一些人的反对,被迫致仕,郁郁而终。这使得改革半途而废,灾荒使得江南大饥,但留下的德政,奇迹似的没有令几人饿死。于是老百姓思念周忱,史称处处立生祠祀之。
对于于谦,无论如何去评价,能在当时最危急的关头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保护国家和百姓不受异族屠戮,就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后世人都喜欢用一句成语形容:
国士无双!
今日徐灏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见上一面,政治的复杂和残酷,连他自己都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如履深渊,唯恐一步走错。更遑论保护这些名臣了,能在关键时刻说一两句好话,已算是弥足珍贵。
于谦的死,很大程度上就是死在天大的功绩上头,当然也和他本人的强势性格有关,这一点与张居正很像,权势太大了。
敢对狭天子威逼明朝的也先送一句“社稷重,君为轻”,悍然改立皇帝,敢直斥大臣武将和太监,性格决定命运。
徐灏很尊敬这些名臣,尤其是于谦,正因自己做不到,才格外敬重。这些年来,他几乎不敢得罪什么人了,即使偶有怒斩太监之举,也是只针对少数几个人,还要采取斩草除根的作法。
所以明朝看似蒸蒸日上,实则也确实走得不错,可也没能解决根本性的危机,比如利益集团的坐大,官场的腐败,军队的腐朽,土地的兼并等等,这都需要类似于谦周忱这样的人杰出现。
此时于周二人满头雾水,不知徐灏请他们来为了什么,说了一会儿话,管家大声说道:“陛下驾到!”
措手不及的于谦周忱又惊又喜,慌忙随着徐灏站起来出去迎接,就见两位太监掌着宫灯,当先龙行虎步之人正是宣德皇帝朱瞻基,帝王身后跟着一群人,有三杨大臣,有解缙夏元吉等。
君臣相见后,朱瞻基反客为主,含笑示意众臣坐下,先对徐灏说道:“舅舅,二位贤弟来了么?”
徐灏尚未回答,帘外早一片应答声,“回圣上,候着呢。”
“叫他们进来。”
一声未了,走进来两个年轻人,周忱心说定是徐烨和徐煜了,一看果不其然。
而谁也不认识的于谦就见年纪大的青年一身朱紫朝服,个头修长容貌俊秀,酷似他父亲,暗赞一表人才之余,又隐隐感觉功勋之子过于斯文,少了武将家的英气,未免稍微有些失望。
至于那年轻的就更令人惊讶了,两个俊俏小厮拥着个如花似玉的少年,于谦见他不过十三四岁,穿一件粉红百蝶衣,罩着一件纬金堆花的箭袖,下面结着湖色排围须儿,色彩仿佛和霞佩一般灿烂。
足下登着薄底粉靴,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上嵌一颗极大的明珠,颤巍巍的一个绒球,颈上系着玉蝴蝶儿的项圈,越显得唇红齿白,目媚眉颦,虽是正色却带笑容。
不愧是国公家的少公子,于谦不禁呆了,也不禁为之哑然失笑,这样的人物就是朵温室里的翩翩浊世公子哥罢了。
徐烨徐煜兄弟俩紧步上前,先给皇帝行君臣之礼,又向父亲请安,然后双双垂手立着。
徐灏忽然沉下脸来。看了徐煜一眼,徐煜赶紧低下了头,脸飞红了。闹得诸位大臣皆心中暗叹,真乃虎父犬子。
朱瞻基倒是很开心,他最依赖也最忌惮的无疑是舅舅,好在舅舅深谙进退之道,可虑者是他的后代。一旦青出于蓝,很容易把持兵权遗患无穷。
朱瞻基从小与一干功勋后人很熟悉,想沐家当代家主沐晟无法与父兄相比,守成有余进取不足;道衍大师没有儿女,张辅呢至今还没有儿子,故世的朱能其长子朱勇是员勇将。没什么谋略,而徐烨徐煜更是与他一同长大,知根知底,虽说小时候非常聪明,人品也不俗,却都不是野心勃勃之辈。
总之位列功勋之首的几大世家,其后人基本没什么威胁。老一辈死的死亡的亡,也是靖难功臣能与明王朝从始至终相安无事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代不如一代,几乎没有出现过能令人眼前一亮的人物。
事实上徐灏自然很希望儿子能成才,梦想孩子们有大成就,可惜几率不亚于中大奖,占据高位容易,但想成为于谦之类能名垂千古的英雄。近乎于天方夜谭了。
徐灏问道:“陛下在此,你为何不穿公服出来?”
小厮之一名叫花农的很机灵,忙回道:“少爷刚进家,怕来迟了,所以不及进去更衣。”
徐灏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朱瞻基失笑道:“无妨,进去休息吧。”
这么多朝廷官员。当然没兄弟俩什么事,即使有皇帝开口,二人老老实实的走近父亲身边站着,徐灏没好气的道:“去吧。”
“是。”兄弟俩如遇大赦。向帝王和大臣们弯腰告辞,一出门,一溜烟的跑出院子,彼此相视一笑。
徐烨指着衣服笑道:“还真把这行头穿上了?怪好看的,像个美人。”
“是挺好看的。”徐煜笑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烨不能一走了事,得等着传唤。于是徐煜独自进了内宅,到了介寿堂,刚跨进门槛,迎面撞到萧氏的大丫头扶柳,笑道:“我的二少爷,你跑哪去了?把太太急死了,说陛下来了,你出去迟了,老爷是不管有人没人都会发怒的,怕你丢了脸,教我又去寻你。”
徐煜没有解释,说道:“还好,没挨骂。二表妹来了么?”
“一早就来了,人在画锦堂,你快去吧。”扶柳说完径自出去了。
“嗯。”徐煜转身出来,直奔东院画锦堂,小丫头打起了帘子,就见萧氏正坐在炕上听娘家侄女萧冰蓝讲故事。那冰蓝姑娘只穿件湖色花绣的袍子,束着玉带,竟也戴着紫金冠,上面缀着一颗大东珠。
背后垂着发辫,一条腿屈着,露出一只粉底小朝靴,一只手托着腮靠在炕桌上。听见声音,萧冰蓝便回转头来笑道:“煜哥哥你回来了?好,好,快来陪我玩。”
萧氏也笑问道:“你妹妹穿了你爹的旧衣服,好不好看?你惹骂了没有?”
徐煜笑着摇摇头,说没有,上前挨着表妹坐下。萧冰蓝往里面挪了下让他,徐煜也就屈起一只膝儿,趴在炕桌上。
“为何不把外衣脱了,不热么?”冰蓝问道。
“是呢,云烟姐姐你帮我一下。”徐煜说道。
萧氏另一个大丫鬟云烟走过来,替他解开了腰带,脱去了外袍,又将那莫名其妙的项圈正了正,好像与贾宝玉一样自小就戴似的。
徐煜惦记着兰香,一心想走,萧氏说道:“忙什么,马上就摆饭了,你给我安安稳稳的坐着。”
“是。”徐煜不好溜了,仍旧紧挨着表妹,问道:“你何时来的?就你一个人么?”
冰蓝说道:“太太想我了,接我一人过来,不放我走,说要多留些日子,我也很开心。”
“你妹妹可怜见的,我最牵挂她,爹娘不在了,我这次不打算放她回去。”萧氏神色很伤感,最小的庶出弟弟也病逝了。
“你在讲什么?”徐煜顺口询问,见紫金冠上的红绒珠歪了,顺手替她摆正。
“念几段笑话。”冰蓝指着桌子上的书。
萧氏柔声道:“好孩子,你继续念给我听吧。”()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成人之美
屋子里,萧冰蓝柔声柔气的讲书上的笑话,徐煜忽然学着笑话中的人物形象,模仿蠢蠢的样儿,引得萧氏大笑起来。
冰蓝看着嘻嘻哈哈的憨笑,徐煜一味扮这扮那,连周围的丫头们也看得好笑。冰蓝笑得肚子痛,央求道:“别学了,别学了,受不了啦。”
徐煜不听,继续逗她笑,冰蓝笑着伸手来掩他的嘴,徐煜这才罢了。
忽然一位宫女走进来,笑道:“太太这里好热闹,二少爷回来了。”
徐煜见是德庆公主身边的笑春,问道:“我公主姐姐怎么不来?”
“我们这边正闹呢。”萧氏乐呵呵的道:“你请她过来用饭,还有明美跑哪去了?”
笑春回道:“我家姑娘又不舒服了,这会儿子闷得很,真定公主正缠着琴少奶奶呢。命奴婢过来给太太请安,瞧瞧二少爷,请去谈谈话。”
徐煜忙问道:“姐姐又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笑春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下午好好的看书,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又哭了一会儿,这时说心疼,带点咳嗽,有些发烧了。”
萧氏问道:“可吃什么药没有?”萧冰蓝先说道:“太太有香苏散,我每次病了都吃它。”
宫女说道:“雪大-奶奶送来的药正是这名儿,说好得很,有人正在煎煮。”
“吃倒是能吃得,怕药不对症。”萧氏有些担心,“煜儿你去瞧瞧,看是怎么了,若不妥也不必回我,赶紧派人去请香玉和太医来。”
“好。”徐煜巴不得呢,便丢下了表妹,也不等着宫女,快速跑进了正园。
从弯弯曲曲的游廊跑过。横穿一座假山,向南转个弯,便是德庆公主暂居的暖香坞。
徐家没有公公,故此二位公主一个太监也不带,甚至轻车简从只有七八个宫女伺候。
徐煜一进院门,一眼瞧见宫女春妍蹲着煽炉子。春妍是德庆公主的贴身宫女,地位与众不同。容貌漂亮,心思玲珑,就是有时候粗心大意,见徐煜来了,站起身说道:“在房里睡着呢。”
徐煜低声问道:“睡熟了没?”
“好一会没声响。”春妍捋了下耳畔的发丝,“多半睡熟了。”
不想里头咳嗽了声。“春妍,药好了没?”
春妍隔着窗户回道:“快了,二爷来了。”
里头却不则声了,徐煜当下走进房里,见闺房妆台上的烛光幽幽的,床帐垂着,外面还有一重锦绣帐幔。轻手轻脚的走到近前。徐煜唤道:“姐姐,你好些了么?”
德清公主闺名明之,真定公主闺名朱明美,向来明朝公主的名字不入宗谱,只有玉碟,也不走太祖皇帝钦定的字,所以史书上很难留下本名。
后四位公主的名字合成一句成语,“成人之美”。起的颇有深意。
朱明之没有唤人,自己伸手分开了帐子,病恹恹的对徐煜说道:“没什么,不过不适宜点儿。你今日不在家,才回来么?”
“与朋友有约。”
徐煜边解释边替她钩起一边纱帐,朱明之就要坐起来,徐煜忙一屁股坐下。“不要起来,仔细受风。”
朱明之也便顺势不起来了,不想徐煜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闹得公主欲躲不躲的。神色变得多少有些古怪,好在徐煜点到为止,加上二人自小熟识,彼此间向来没有约束。
朱明之的心里很受用,即使年纪大了徐煜也没疏离自己,但面上一脸嫌弃,笑道:“那我不起来了,你给我好好的坐着,莫说是我,这么大了对谁也不好动手动脚呀。”
“那又如何?”徐煜不以为然,问道:“你心口疼可好些了?太太叫我请医生。”
朱明之听了,就要起来,蹙眉道:“我没什么,谁多嘴告诉了太太?”
徐煜见她已经坐起,忙把床头的玫瑰紫袄儿拿过来,想给她披上。朱明之却自己抬手接了,然后自己披了。
两颊红红,娇艳的和海棠花似的,徐煜知道她正在发烧,一边说是笑春讲的,一边要把纱帐放下去。
朱明之吓了一跳,嗔道:“怎么,你放它下来做什么?”
“我怕你受不住。”徐煜怕她恼了,只好仍旧勾上。
“大惊小怪,谁要你来献殷勤?”朱明之遂又嗔道:“她也胡闹,这算什么病,又到上房禀告。你快回去,就说我好好的,没什么,不必请大夫。”
徐煜纹丝不动,说道:“我不去。”
朱明之注视着他的脸,叹道:“随你吧,劳你祖母记挂。你不去也罢,我睡我的。”说着和衣躺了下去。
弄得徐煜苦笑不已,见她背过身去,赶紧把锦被给盖好,就那么站着。朱明之说道:“你去外头坐,我要睡了。”
徐煜忽然笑了,说道:“何苦来呢?又和我怄气了。”
朱明之马上转过身来,瞪着眼睛说道:“哪个与你怄气?我又不是你香妹妹,我爱睡一会儿,难道又得罪你了?”
“好,好,你睡你睡,我不扰你。”徐煜抬手要给她放下纱帐。
朱明之却说道:“不要放下,怪闷的。”
徐煜轻轻走到妆台附近,见蜡烛不亮,说道:“姐姐,把灯剪亮些好么?”
躺着的朱明之含糊应道:“随你,爱怎样就怎样,不要吵我,都要睡了。”
“哦。”徐煜靠着妆台坐下,见香炉里的香烬了,随手把炉盖子揭开,把自己的龙延香放了一小块进去,盖好后一扭头,从镜子里现出自己的样子,不高兴的道:“怎么这样不经心,睡了连镜套也不罩上,梦到鬼怎么说?”
起身把镜子遮好,无聊的坐了一会儿,没什么事做,低头把镜台的抽屉抽开,见里头的粉盒没有盖上,上面有个掉落的长指甲。染的凤仙花露尚有些红迹。
忽然响声传来,春妍捧着一个小银盘进来,上面一双翡翠小盖碗,见徐煜正在摆弄粉盒,小声笑道:“想抹粉么?”
徐煜笑道:“你来,我给你抹点儿。”
春妍笑着摇头,“奴婢没有那福分。”
“无趣。”徐煜把粉盒放下。“有茶吃么?”
“哎呀,我忘了茶。”春妍显得懊恼不已,“在宫里都是专人看茶,我们太疏忽了。”
“没事,我说着玩的。”徐煜指着翡翠碗,“这是姐姐的药么?她刚睡下。先放着吧。”
“好。”春妍点点头,就要把盘子放下。徐煜唤道:“且慢,我先尝尝,瞧什么味儿,倘苦了她又不吃了。”
春妍嗤的一笑,说道:“药有什么好吃的?我尝过了,很甜的。”
似睡非睡的朱明之早醒了。听见两人说话,因在帐里问道:“可是药好了吗?端来我吃。”
春妍尚未答应,徐煜早应着走过去,揭开帐子说道:“姊姊你没睡熟吗?药端来了,这会子吃么?”
朱明之在枕上点点头儿,神色懒懒的慢慢坐起身来,自己披上袄子,用衣襟在眉间揾了揾。轻声道:“端来我吃。”
春妍应着,便端到床前来。徐煜伸手向盘里拿了药碗,揭开盖子,看颜色浓浓的,舀了一勺自个尝了尝,感觉有些烫嘴,便捧着吹了吹。一会儿又尝了尝,果然有些甜,说道:“好了,吃了便好。”
说着便将药送到朱明之的嘴边。这一幕春妍眨着眼睛都看呆了,一只手捂着嘴。朱明之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神色温柔的就着他手里喝了一口,随即自己接了过来,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着。
因担心喝多了,徐煜故意央求道:“好姐姐,不要喝光了,也给我留一口。”
朱明之好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可口的好东西,那给你喝好了。”
“剩一口就行。”
到底徐煜把小半碗的药一口气喝净,还说好吃,春妍不觉在旁好笑。朱明之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药是甜的,想来不用漱口水了。”
“哎呦。”春妍发觉忘了这茬,赶紧要去拿,见宫女爱儿已经端着一杯水进来,她上前接过去,伺候公主漱了口,这次徐煜倒是没有用剩下的水,春妍把东西放在盘子里,端了出去。
很快春妍进来问道:“晚膳送来了,姑娘这会想吃么?”
朱明之摇摇头:“不想吃。”抬头问徐煜:“你可吃点儿么?”
徐煜刚要摇头,见春妍递了个眼色,会意说道:“姊姊你也吃点儿,我陪你吃好么?”
“你吃你的,我真不想吃这些东西。”
“好姊姊,你好歹吃点儿。回头饿瘦了,太太又派我的不是,说我不劝你吃。”
朱明之无奈笑了,春妍知是肯了,赶紧喊道:“刘妈妈,你把食盒端了来。”外面答应一声。
徐煜忙道:“不要,不要她们拿,你去拿。”
朱明之笑容越发灿烂,“你深知我意,可惜舅舅不把石头记好好写出来,那些人又写得肤浅,遗憾之至。”
春妍刚答应,另一个贴身宫女笑春托着个楠木食盒走了进来,问摆在哪里?
徐煜说道:“床里摆张桌儿很好,省得又要起来。”说着,大家伙都看向朱明之,见她不语,春妍便端过一张湘妃竹小炕桌儿摆在被上,将两边帐子卷起,又拿过一盏玻璃罩灯,摆在桌上。
笑春将食盒放在桌子中央,爱儿送上来两副银制的杯筷,放在二人对面。
朱明之说道:“我不吃酒。”说着伸手把对面的杯筷移在横头。
爱儿又拿来一个锦礅儿,放在床沿外地上。徐煜歪着身子坐下,拿着壶儿,替公主斟了半杯酒,自己也斟了半杯。
朱明之见是白玫瑰露,便吃了一口。看看摆出来的几样菜,倒还清口,拿筷子夹了一片春笋给徐煜,自己也吃了一片,皱眉道:“怪没味儿的,怎么今儿便做的这样?”
徐煜解释道:“本来味道就清淡,你又病了,多放盐也不好。”
朱明之轻轻点头,喝了口酒,看看杯子里还有好些,都倒在了徐煜杯里,“你替我吃了罢,我吃不了。”
“好。”徐煜一口喝完,笑春马上盛上两碗米饭。
朱明之稍些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徐煜也随便吃完。春妍上来撤去盘盏,爱儿绞上脸布,朱明之接过抹抹脸儿,又漱了漱口,喝了茶,问道:“什么时候了?”
徐煜看一边的钟响了十下,说说:“还早呢。”
朱明之看看房里没人,低声对徐煜说道:“今儿宫里人说,昨儿宗人府来和母后讲什么亲事,你可知道吗?”
徐煜说道:“要给谁提亲?”
朱明之眼圈一红,刚要开口,忽然外头爱儿说道:“大太太派人来看望殿下了。”
朱明之忙说道:“快请里边坐。”
竹兰领着王氏身边的管事妇人进来,就见德清公主坐在床里,二少爷坐在一侧,竹几上摆着一盏风灯,映的脸庞儿娇滴滴越显红白,都上前含笑说道:“殿下好些么?太太很想着呢。”
朱明之笑说道:“又劳你们两位婶婶,坐着说吧。”
春妍和笑春送过来两张低杌子,摆在地下,二女坐了下去,笑道:“咱们做下人的越发不成体统了,哥儿、姐儿都在这里,便放肆的坐下。”
徐煜笑道:“谁讲究这些?本该我在婶婶面前站着”又问竹兰:“圣上回宫了没?老爷进来了,讲些什么没有?”
竹兰说道:“回宫了。人早进来了,倒也没讲什么,单说哥儿太受宠了。”
朱明之忙询问怎么回事?徐煜神秘笑道:“是我的错。”()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零七十章 恩诏
七月初一,朝廷放了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金幼孜、礼部侍郎熊文元为正副总裁,吏部侍郎吕震等四人担任同考官。
同时朝廷又开始商议规定取士名额,此乃涉及到天下读书人根本利益的大事,各方为此已经争吵不休了数年。
此事还得从朱元璋时代说起,当初立国后,百废待兴,官员的缺口极大,所以自洪武四年开始,各省连续三年举行乡试,然后这些举子一律免于会试,直接赴京等待吏部选派。
徐灏的舅舅们就是由此集体当的官,萧家村位于帝都脚下又不占国子监的名额,优势太大了,不过福之祸所依,也因此种下了株连的惨剧。
除了直接任命大批不经会试的地方官员外,朝廷还需要大量的翰林编修等文职官吏,中央各大衙门的秘书工作自然优先“年少俊逸者”,精力旺盛又能重点培养。
但朱元璋很快发现这些年轻后生,文章或许写得头头是道,却缺乏实际工作的经验能力,兼且少年高位,容易自满骄傲,沉溺于京城的花天酒地中,不思进取。
其实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朱元璋容忍不了,也不给改进的机会,洪武六年下旨停止科举,与方孝孺提倡的古代选贤任能的思想一样,让天下人举荐聪明正直、有能力的人破格做官。
可是推荐的效果并不比科举好,事实证明科举制度是大一统国家最科学也最完善的选官制度。自从废掉科举后,一年最多经吏部举荐需要授予官职的人数,多时达三千七百多人,少时也有一千九百多人,长此以往,很快将无官可授了。
尤其无法令朱元璋忍受的是,被举荐的人才不比科举入仕的人更有能力,相反综合素质远远不如,如此经过比较。朱元璋认识到了科举制度确实有着它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前人的智慧结晶绝非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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