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南宫凰思及旧事,多少有些感慨,一时间也少了几分和楚兰轩斗嘴的兴致,捻起一块羊奶糕默默地吃了,也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方才还艳阳高照碧空清朗的天空,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云,如华美的绸缎层层叠叠的飘在那,仿佛能感受得到它的顺滑拂过肌肤的诱惑。
深秋的天,因着这云层遮挡,从湖面而来的风,带了凉意。
下人们已经将游船划了过来,船并不大,满打满算只能坐四人,原是准备了两艘,预定六个人,只是今早赵元勋和安子皓都临时有事,托了下人过来说是来不了了,原想着正巧只要一艘船了,没想到,三皇子不请自来。
如今,倒是有些尴尬的分配。
宋杰已经打着“小凰儿终究女子之身恐怕划船这种体力活是干不了的,所以他需要帮忙,毕竟未来是他的第十六房小妾……”之类的借口,拉着南宫凰和程泽熙上了船。
留下裴少言只能陪着楚兰轩一条船……他无比嫌弃地看了看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宋杰——有本事你去季王爷面前说南宫凰是你的第十六房小妾啊!
程泽熙对着裴家正准备离开的下人招了招手,其中一个少年蹬蹬蹬跑过去,程泽熙对着他悄悄说了几句话,那少年虽然狐疑,但还是听命行事,转身离开了。
程泽熙是裴家常客,几乎和自家一样,对于他的吩咐,裴家下人从来都不需要去征得裴少言的同意就能直接执行,更何况,那女子还是……
南宫凰忽然抬头看了看那少年离开的方向——那不是裴家的方向。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程泽熙,程泽熙耸耸肩,转身就跨进了船。
宋杰更是早就船桨在握,对着南宫凰挥手,“小凰儿!快来!”
说完,转头又对着裴少言喊话,“少言!我们比赛啊!看谁先到河对岸,输了的人请一个月的酒如何”
楚兰轩带着点格格不入的尊贵和矜持,在船里小心翼翼坐了,又拿出纯白的帕子擦了擦船桨,才儒雅的微笑赞同,“本王瞧着极好。”
裴少言本意是要拒绝的,不是他输不起,而是明摆着他和三皇子是赢不了的。
整个皇室子嗣里,要说最华贵优雅的,必然是三皇子楚兰轩。
他是修帝王术,弈天下局,是品琼浆玉液,食御膳珍馐,是凭栏远眺江山华美如绫罗绸缎,是含笑俯瞰众生黎民如渺小蝼蚁的人。
他是帝后血脉,皇室正统。
和这样一个人游湖你指望着他为了一个赌局的彩头,一个月的酒钱像个莽夫一样不顾形象地气喘粗粗地划桨完全不可能!
既如此,何必赌
只是没想到,今日的三皇子的确是有点不正常,竟然破天荒答应了,既然都答应了,他还能怎么着舍命陪君子呗!
一个月酒钱他还是出得起的!
宋杰见他点头,哈哈一笑,瞬间就划着桨冲了出去,一边划一边喊,“程泽熙,你小子要是敢掉链子害我输了,你就请我两个月的酒!”
程泽熙偏头看了看另一边,嫌弃,“你都不要脸的胜之不武了,还想要我怎么扯后腿掉链子”有个拖油瓶在,裴少言能赢才怪!
“哈哈!也是!”宋杰哈哈笑着,朝湖中心划去。
南宫凰坐在后面,仰面躺着,含笑不语,身后,是答应了比赛却一点比赛精神都没有的裴少言,他根本不敢卖力地划,只是配合着楚兰轩。
楚兰轩也不急,好整以暇地
034 鸭子乱舞的绣帕和黑鹰骑
裴少言很是头疼。
他想着那日接风宴因着季王爷在场,似乎大家都不太尽兴,正巧母亲托人送来了封地的吃食,便约了众人游湖。
这个“众人”的名单里,自然是没有三皇子楚兰轩的。
也不知道三皇子如何抽了疯,一大早巴巴过来串门子,或者是哪里得了消息,竟好整以暇地在他的府里喝了一晌午的茶,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当时他就预感,今日的游湖,怕是又不得尽兴了。
果然。
瞧瞧剑拔弩张的程泽熙,看过来的眼神恨不得将对面的楚兰轩生吞活剥了。
“留在这里干啥瞧着不膈应么”程泽熙嫌弃的表情,宛若看夏日丢弃在外一整日已经围满了苍蝇散发着臭味的果皮,蹙眉嘟哝道,“你就是好说话,要我说,直接一脚踹过去,刚好踹河里。”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看了看楚兰轩,又看了看河面,似乎真得在考虑一脚踹进河里的可行性。
“皇家的人嘛,大多身娇体贵,又不讲理。若是你一脚踹进了河里,感染了风寒,明明是他们自己身体差,到时候倒打一耙,怪你。”南宫凰笑着阻止,啧啧摇头,“岂不得不偿失”
“再说,与其被人膈应走,不如膈应让别人走。”
“噗!”宋杰一口茶喷了出来。
反倒是程泽熙,觉得这话甚有道理,点点头,煞有介事,“话是这么说没错……相比之下,那个白面黑心的季云深还是讨喜多了……”
某处书房里正在听心腹汇报事情的季云深,突然皱了皱眉,抬手制止了那下属,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那下属一愣,问,“主子,可是檀香太重或是贪了凉”
季云深摇摇头,道,“你继续。”
“是……方才姬公子派人送来了凌烟姑娘的信,说是南宫大小姐今日去了寻芳阁。”那下属停了停,小心翼翼地偷偷抬眼看了眼季王爷,见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道主子心真大,未来媳妇儿逛青楼都不介意……
“然后呢”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下属的八卦心思。
那下属回神,赶紧低头收腹,“南宫大小姐找到凌烟姑娘,说要她帮忙调查当年南宫夫人的事情。”
“哦……”这倒是有趣了……南宫凰,竟然能直接找到凌烟……看来,盛京城里的这些人,低估他这位准媳妇儿太多太多了……
檀香袅袅里,雾气迷蒙,隐没在之后的容颜,看不清表情,只依稀分得清面容如玉清隽,他伸手挥了挥,那下属应声退下,退到门边时,小心得带上了房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
而裴家后花园的湖边,宋杰却是一口茶都喷了出来——你们俩也是可以了,当着三皇子的面,这么言语无忌真的好么
他胡乱地扯了怀里的帕子擦嘴,绣线厚厚地硌手,低头一看,是一方五颜六色的绣帕,绣工着实上不得台面,眼瞅着生生将“鸳鸯戏水”绣成了“鸭子乱舞”……
他的脸刷地一下绿了,任谁从怀里掏出这么一块帕子,都会觉得丢人……好在这会儿众人注意力不在他这儿,就连裴少言都只是在他一口茶喷出来的时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已。
他咳了咳,若无其事地将帕子塞了回去,心道,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那个不开眼的小妾绣的,绣就绣了,还不开眼地给他出来丢人现眼!回去都给他关起门来学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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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为什么走的人是我们?
南宫凰已经离开了。
凌烟还坐在桌边,她看向屏风前的那块地,那里有一块并不大的白色长毛地毯,显得有些老旧,泛着淡淡的黄色,地毯上还有一块深褐色的污渍,触目惊心的丑陋,和整个布置地奢华、高贵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当时那块被鲜血浸染的地毯——那是她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一直到了后来,无意间路过百合的虚掩的门扉,被里面浓烈的酒味和呕吐物的味道刺激,她走进去看到了因为生意不景气喝得烂醉如泥的百合。
原想着替她洗漱,谁知道百合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她,竟咯咯笑着说,“是你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怎么就没死呢……我看着他进去的,我看着你砸了他的脑袋的……”
“本来只是想要他进去破了你的身,都是一双玉臂千人枕的人……凭什么你就高傲成这样”
“咯咯……凌烟,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百合素来极美,妆容精致,面容姣好,五官都是恰到好处的,美地柔和令人怜惜,这个时候,却是狰狞地可怕,咬牙切齿地说着充满了恨意的话。
那一刻,只觉得天地翻覆,她从未起过害人之心,一切都是寻芳阁的妈妈想要将她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谁曾想,竟被这般盘算到差点死无葬生之地!
然后……那一晚,她将百合从窗口丢了下去,她的窗户下面,就是后院的荷花池,那溅起的水花真高啊,脸上的水,便是那荷花池里的水吧……冰凉彻骨的。
她踉跄转身,仓皇离开,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屋里,心跳宛若夏夜惊雷。
房间里的一切都在昭示着百合这一夜醉得有多厉害,落水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没有人怀疑这里面有她或者其他人的手笔,风月场所死了花魁本就忌讳,象征性地关门歇业的三日这件事就草草了结了。
寻芳阁依旧灯火酒绿歌舞升平,依旧巧笑嫣兮迎来送往。
但是是从那一夜开始,所有一切都变了的吧……她不再是曾经的凌烟,她开始学会笑,学会掩饰,学会偶尔地讨好卖乖……
凌烟靠向椅背,她沉浸在回忆里,有些出不来……
“姑娘……”门被推开,贴身婢女悄悄走进来,见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没,悄悄唤道。
满室的金桂香,甜甜腻腻的,凌烟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就见贴身小婢小瑕捧着一大束桂花枝插到了花瓶里,小心翼翼地从瓶口灌了水,才笑着说道,“姑娘,奴婢见院中金桂开的极好,就折了几枝过来。姑娘您不喜熏香,这金桂飘香最是合时宜。”
凌烟含笑点头,起身,并未说话,走到案几前写了一封书信,叠好,递给小瑕,“将这封信,送到仙客居。”
“是。”小瑕放下手中的水壶,又将手在身侧小心擦拭了一遍之后,才双手接过了信封,塞在衣袖里,转身退下了。
她是主子派到姑娘身边来伺候的,说是伺候,其实也带着监视的味道,姑娘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给主子送信了,今日倒是奇怪。
……
南宫凰怡怡然下了楼,同几位旧相识随意聊了几句,便朝外走去,方才跨出门槛,抬头间就见到了牵着马的程泽熙。
“要说这盛京城里,日日盼着你回来的,便是寻芳阁了。如今,可见是得偿所愿了。”程泽熙含笑,看着南宫凰走近。
“我原以为,最期待我回来的,应该是你,毕竟若是没有了我,你连一块儿玩的人都没有。”南宫凰伸手拍拍大黑的脑袋,大黑打着响鼻蹭蹭她,南宫凰见状,抬头瞧程泽熙,“瞧,大黑都很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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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当年欠下的人情
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凌烟还只是一个初涉风月场所的小姑娘。
凌烟是她本名,她固执地不愿意改名,不愿意改成那些花花绿绿鸟语花香的名,坚持只叫凌烟,哪怕这个名字,和这个地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就像她本人一样,完全融入不进去。她不会哄客人开心,不会说好话迎合,她除了会弹琴,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
但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曲意逢迎的风月场所里,这点与众不同的带着点儿骄傲的倔强成了勾魂夺魄的毒药。她越是如此,越是勾起了客人们的兴趣。
带着爪子的小野猫,征服起来才更有趣不是
于是,凌烟的价格,一日比一日贵,名声,一日比一日高,甚至隐隐有盖过了当红花魁的呼声。
人心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便越想要得到。
人心就是这样,当你威胁到了我的地位,那么,便毁了你吧。
只是,彼时她还不懂,所以对着突然闯进了她房中要对她用强的醉酒男子,她慌了,下意识地反抗,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哐!
男子连挣扎都没有,就应声倒地,然后鲜血从脑门后一点点溢出来,染红了她房内白色的长毛地毯。
触目惊心的粘腻和恶心。
深冬月夜。夜黑、风高、从虚掩的窗户里吹进来的风,很凉,却吹不散室内的血腥气,鼻翼间都是那股子恶心的味道。
楼下大厅里言笑晏晏、隔壁淫词秽语依稀可闻,而房中清冷到寂寂无声,连微风拂过窗户的声音都感受得到,手中握着的半个碎掉的花瓶,冰凉彻骨,一直从手凉到了心底,全身上下如坠冰窖。
逃不敢逃。呼救不敢呼救。她甚至不敢上前确认那男子死了没有。这人她认识,御使大夫家的小儿子。不管死没死,她自己面对的都是一个必死的局。
南宫凰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喝的有些多,但还没到醉了的程度,只是从雅室里出来透透气,从虚掩的门扉里,看到了蔓延到屏风下的血迹。
一愣。就听到纷繁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下响起,急匆匆地走上来,是一群家丁模样的人,由姑娘领着上来。
那姑娘是寻芳阁的花魁。
南宫凰又看了看那血迹,似乎还在蔓延出来,那群家丁已经上楼,眼瞅着直直朝这里走来,她一闪身,闪进了房中,对上房内脸色惨白惧怕到两腿都在打颤愣愣握着花瓶的凌烟。
“快!趁老爷还没发现,赶紧把少爷带回去……”
“百合姑娘今日真是谢谢你了……”
“要是老爷知道少爷今日又来逛花楼,我们又得挨打……”一群大老爷们一边走,一边说,声音很是响亮。
那花魁似乎咯咯一笑,很是客气地回道,“不必客气,奴家也是正巧瞧着你们家少爷去了凌烟姑娘的屋子,只是凑巧罢了……”
屋内的女子腿一软趴地上了,脸色已经没有丝毫血色了。
南宫凰若有所思,“你叫凌烟”
凌烟似乎已经灵魂出窍,没反应。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有女子说话,听那声音,应该就是那个叫做百合的,“几位在这稍等,容我问……啊呀!”
惊呼声,格外矫揉造作,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一个个就要闯进来,她却拦着支支吾吾的,只是,一个娇弱女子哪里是这些个平日里就拿惯了棍子的家丁的对手,门,很快被推开。
有一瞬间的寂静!——那血迹太过于明显了,明眼人都知道,蔓延成这样的血迹,必有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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