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临风一时也是唏嘘,这好好地一个姑娘家,饱读诗书、家世清白,原本可以找一个普通人家的公子,虽不及大富大贵,却也可以吟诗作画、举案齐眉。
不过她说的话,倒也不尽全信,当下见流火学着主子装深沉,一言不发,便只得自己端了亲切随和的笑容表示感同身受,“若真如此,这李大卫倒是不得不查,姑娘放心,我们家主子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话怎么那么地像是在哄孩子呢。
自己家主子……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人。他摸摸鼻子,暗自腹诽,看着这女子千恩万谢的离开,那背影,看着也着实有些可怜……他转头问季云深,“主子……你说,她说的,是真的么”
季云深从最初开始就没说过一个字,闻言才淡淡开口,“你说的是李大卫,还是她自己”
“嗯”一下没明白过来。
“一半一半吧。”流火搁下茶杯,好心替他解释,“李大卫有问题是肯定的,但是这姑娘也不会真的跟她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临风还是没明白,傻傻问道,“为啥”他是想过这女子说的话也不能全信,但是他们俩这么就那么肯定呢总觉得……有种这两人把自己撇在外面的感觉。
“首先,她的确是穿着粗布麻衣,但是,即使是这样下大雨的天气,她裙袍底下的鞋子,却是上好的绸缎面料的。”流火看着临风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嫌弃地摇头,解释地更直接了些,“粗布麻衣不算什么,可能是李大卫要求她们穿的,为了给我们留下一个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好印象。但是……这种天气,这种情况下,还要穿那样的鞋,说明这女子平日里也是极重享受的,那么她所表达的宁做清贫妻不做豪门妾的说法,必然是假的。”
“啊!”好像明白了……临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但是,王爷有没有看到那鞋子,怎么就知道是假的呢”
为什么是假的一个面对着盛京城里出来的王爷这般不卑不亢的女子,实属胆大。而在他们到来的第一天就急不可耐地过来揭发李大卫的罪证求救,这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的女子,一年多了,若是她真的诚心要出去,早出去了。
何苦等到现在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女子最真实的目的,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她的话,信个五分,便也罢了,再多,便不能信了。
不过这个原因,季云深来得解释,他只说道,“因为你傻。”
所以看不出来!
“哈哈!”流火在边上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
王爷,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直言不讳”了呢是被王妃带坏的么
……
李大卫带着那妖娆小妾一路哼着歌儿回了房,哄着她喝了一盅药膳,看着那女子迷迷糊糊地睡着,才转身出了门去了西厢房。
这是府衙后院最好的一处院子,平日里就这最得宠的小妾住着,李大卫都不住,唯独这间厢房的钥匙在他手里,除此之外,谁都进不来。
他转身进了西厢房,这里只是普通书房的布置,一桌一椅,一书橱,不过即使是这样阴雨连绵的时节里,这屋子都散发着淡淡清香。
他走到书橱前,转动其中一只其貌不扬的花瓶,那书橱嘎吱嘎吱地响了,渐渐往边上移开,露出里面黑暗的甬道……
121 百姓闹事,女生外向。(一更)
这一日,雨停了。阴云依旧在。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夜的时间而已,平洲县的百姓们已经都知道了,朝廷派下来一位王爷来赈灾,只是这位王爷什么都没带,银钱没带,粮食也没带。
这些难民们已经围在衙门门口闹事了。
李县令从水患开始就带着家眷住在衙门里,县令府已经被他用来安置难民了,所以知道衙门门口发生的事情,他连衣裳都来不及披,急匆匆就跑了出来。
门口已经围满了人,老人、小孩、男男女女,他们拿着棍子,铁锹,情绪激动、言辞激励,“快把人叫出来!我们倒是要问问,这算哪门子赈灾!朝廷这是要放弃平洲县了么!”
“对!叫出来!”
“我要好好理论理论!这么多年来,平洲县年年水患,年年拨那么一点点,哪里够!”
“今年更是,派个瞎子空身来,算什么!”
“听说是个战神……”
“战神有什么用战神就能没钱没粮赈灾么!”
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声声附和着,表达着所有人激愤又绝望的心情,李大卫似乎六神无主般,既心疼这帮百姓,又迫于朝廷压力,实在没有法子,只能无奈地喊道,“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朝廷会有办法的……”
只是整个消息已经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平洲县的百姓们日日盼着的最后的期望,就是朝廷下拨银两赈灾,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哪知道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哪里还能听得进那些个大道理,当下就挥舞着锄头棍子,喊着,“我们要见王爷!我们要见王爷!”
李大卫似乎也不知道季云深去了哪里,当下也挡不住这群百姓,只能回头悄声问身边衙役,“季王爷呢”
“王爷一早就去了堤坝那。”那衙役也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着。
有些百姓见他们这样遮遮掩掩的模样,只觉得更加激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让我们听见么那位王爷到底去了哪里!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对,已经逃走了!”
却有离得近的,恰好听到了衙役压低了的声音,转身振臂一呼,“那瞎子人在堤坝那,我们去讨个说法!”
“走!讨个说法!”
“哎!大家……不要激动……回来……”看着百姓们提着家伙朝堤坝而去,李大卫紧张地喊着,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捶胸顿足地回头呵斥那衙役,“你就不会说地小声一点么如今如何是好……”
那衙役后退一步,低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终究是不忍苛责,李大卫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疾步走入衙门里,火急火燎地换了衣服就朝着堤坝那里跑去!
……
季云深的确在堤坝上。
李大卫到底是什么秉性人品,这些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最重要还是这平洲县灾情。虽说大雨已止,但是阴云未散,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来,这堤坝还是重中之重。
“王爷,这堤坝根本就是偷工减料,土质松散,一推就倒,哪里需要等到洪涝灾害时期,平日里雨势大一些都能冲走,难怪这朝廷年年出钱修建,还是年年天灾水患,估摸着这钱的确都进了李大卫那厮的腰包了!”临风转了一圈,很是气愤,这官员中饱私囊并非没有,盛京城里哪个人手里是绝对干净的
但是这样贪得无厌不干实事的,着实是胆大包天到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了。
这是平洲县最大的一条湖,叫平湖,从平洲县中间拦腰而过,途径好几个县城,却只有平洲年年水患,年年灾情严重,年年上报求钱求粮,官员们也没人考虑过这其中缘由
季云深背着手站在堤坝上,他方才已经试过了,的确是松散的很,根本承受不住连日大雨水位上涨,他叹了口气,吩咐身后流火,“流火,你带着人,趁着雨停,赶紧将最严重的那一段再修固一下。临风,你拿着我的令牌去临县衙门找人过来帮忙,然后给姬易辰写信,让他带着粮食过来。”
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要严重地多,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在衙门看了一圈,的确是连粮食都没有了。这一城的百姓,皇帝舍得下,他却不愿舍。
也不能舍。
一旦舍下,他这办事不利的罚,还是得受,而不舍,那么他手中的牌就要暴露一部分,彼时皇帝又是忌惮,很可能这消息一旦传回盛京,皇帝就会对季王府和南宫府不利。
所以,他只能速战速决,在消息传回盛京之前,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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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那之前的两夜。一轮满月挂在天际,银白色的光芒下,整个盛京城卸下了白日里的喧哗与热闹,安安静静地熨帖着。
两个黑衣人,蒙着面,从南宫府后门悄悄出去,很快融入了夜色里,消失不见。
老侯爷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看着,神色莫测,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不满、醋意,却又似乎带了点尘埃落定般的欣慰,“哎……女生外向……”
身后忠叔搀扶着老侯爷,看着老侯爷像是孩子一般的心情,笑道,“这说明小姐对姑爷,是真真儿地上了心呢!”
闻言,老侯爷回头眼睛一瞪,“姑爷你倒是叫地顺溜!”
知道老侯爷这会儿是在吃季王爷的醋,忠叔笑呵呵地,好脾气地顺着说道,“是……这不是姑爷,指不定哪天咱家大小姐就不要他了……到时候啊,季王爷就是被退婚的那个。”
“你!”老侯爷一听,急了,龙首拐杖敲得咚咚响,暗处,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老侯爷怒喝道,“闭嘴!”
那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哼……这死丫头,轻功倒是越发地厉害了。”老脸有点搁不住,他转了话题,喃喃道,说完,神色却突然沉静了下来,怕是这丫头……不只是轻功厉害吧。
南宫凰和司竹一路出了门,朝着北城门而去,此时城门已闭,守城士兵拢着袖子打瞌睡,突然一阵风过,阴嗖嗖的,两人齐齐打了个寒蝉,对视一眼,似乎有什么过去了,只是再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122 出发去平洲(二更)
南宫凰和司竹一路飘出了北城门,没有惊动任何人,一直到了城外的林子里,才轻轻落了地,林中一辆很是普通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清远靠着马车站着,北陌估计是被他强行关在了马车里,这会儿撩着帘子探头探脑的,眯着眼的模样甚是搞笑。
清远主。”语气恭敬,带着感恩。
南宫凰看着清远点点头,清远素来恭敬有礼,是他们藏书楼的异类,整个藏书楼,都是不着调的主,唯有他,任何时候都不会失了礼数,他的拘谨守礼中,又带着几分高贵优雅。
北陌这会儿终于看清了南宫凰,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兴奋地挥手,“凰!快进来!”他的声音有些大,在这安静的月色里有些突兀,清远回头一瞪,他立马又缩了脖子,小媳妇模样逗得司竹在那哈哈笑着,他也不在意,只是言行之间还是兴奋地很,在帘子里探出半个头,招招手,声音却是低了许多,“快来,我帮你再把把脉。”
……南宫凰一直都觉得,北陌其实对自己最感兴趣的地方,还是她奇怪的“病”……她任命地上了车,递过了手腕,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北陌把脉把地很认真,许久才放了手,蹙眉说道,“这一次病发,似乎有些奇怪。”
南宫凰只鼻间发了个音,淡淡问道,“嗯”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北陌也不在意,认真解说道,“你的病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在脉象上,病发的时候就像是普通的风寒之症,病发之后却是半点也查不到什么,只是较之旁人会稍微体虚一些。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似乎有些紊乱……你是不是在我到达之前,吃了什么”他想到某种可能,心中一紧,问道。
南宫凰是因为发病才掉下的悬崖,掉崖之后还被绑架了……这么说,极有可能这里面哪个环节有问题……
……
“记好了,我不姓田,我姓上官,我叫……上官井。”莫名想起这句话,那个儒雅男子附在彼时神志已经有些不甚清晰的自己耳边,轻声说的话。
那话,竟如同魔咒一般,这些日子时常会忆起。
上官井。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和这个名字有过任何交集……
“凰南宫”见她沉默不说话,皱着眉毛的样子很是纠结,北陌出声唤道,她思绪被打断,乍然醒来,睁眼问道,“啊”
“问你呢,这次在我到来之前,你可曾吃过什么”
吃过什么她次次病发几乎都在楼中,偶尔在外面也必有司竹护着,半点旁的药都不会入了口,只是这次不同,在司竹找到她之前,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了……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除了那句话,她半点记忆也没有。
一时间北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宽慰道,“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左右这些日子我都在,正好帮你再看看……”
南宫凰点点头,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这些回忆总是不太美好,她换了话题,问道,“季云深的病,你了解过么”
那日,她连夜写了书信让人送去给了北陌,只是询问一二,可有既不会在皇帝面前暴露自己,又能给季云深治疗的法子,毕竟,要求北陌暴露自己来给季云深治病,她还是做不到的。
北陌回信很简单,只说了在这里相约然后一起去平洲看看。
至于具体内容,他信上并未多说。
“在大相国寺的时候,其实我可以给他看看的。不过你既没有表明,我也知道你不愿暴露我,不过言希从那侍卫处了解了不少东西,季云深中的是毒,只是当年为了保命,为他祛毒的人将毒素全部逼到了眼部……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竟这般不负责任。”他嘟囔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很是鄙夷那庸医,摇头晃脑了一阵,才又说道,“既然是中毒,自然是可以治的。只是……”
“只是什么”连自己的病情都闭着眼不甚在意的南宫凰,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有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紧张。
北陌却是发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南宫凰,解释道,“若是当年,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今时间隔得有些长,后遗症必然会留下一些,譬如,偶尔会觉得眼睛疼痛,或者夜间视力减弱,或者迎风流泪等,这些我也不太能保证。”
闻言,南宫凰微微松了口气。
北陌说起治病,一向是头头是道极有耐心,当然,这也就是对着南宫凰或者言希,若是对着旁人……那真的是看心情而定了。
否则,江湖之上也不会传闻,神医北陌性情难测、阴晴不定了……不过所谓“救人杀人一念之间”倒是有些夸张了,虽然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爱救人,但也从来没杀过人,所谓杀人,大体是替人背了黑锅——譬如,南宫凰派出去在北陌身后保护他的人……
而北陌神医心情不好的时候……很简单,那病太幼稚太简单,根本没有他神医大人出手的必要。
所以南宫凰始终觉得,北陌之所以跟她关系很好,一定是因为自己身上有连他都百思不得其解,不能根除只能压制的病……
为此,她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马蹄不疾不徐,行驶在夜色清朗的官道上,凉风从帘子里吹进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清新,身侧男子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是她无数次冷热交加摆脱不出的噩梦里,最好的安眠香。
她知道,只要他在,无论多难受、无论多凶险,无论是多么漫长而黑暗的诡谲噩梦,都没有关系,他会带她走出去,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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