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这样一个饮鸩止渴的方子,说白了,就是皇帝的授意啊!
皇帝什么用意,王爷不也是知道的么如今怎么……
他扒着门缝,极力劝说,“王爷……如今夜深了,陆太医肯定睡了。”
“那就去敲门。”季云深态度很坚决。
“王爷!”临风后退一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动作之大,声音之响,在孤清的官道上很是清晰。
后面跟着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狐疑,这是咋回事
不晓得……
上去瞧瞧
走,上去瞧瞧……
“你若不愿,那本王就自己走过去。”季云深似乎失了耐心,起身就要下车,态度很坚决。
临风知道,王爷做好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无从更改,如今有自己陪着,总好过王爷自己摸索着去那陆太医家,他无奈地起身,翻身上马,驱车去了陆太医府邸。
陆太医今日不当值,正巧在府中,两个昏昏欲睡的门房诚惶诚恐地迎进了季王爷,另一个赶紧小跑着去通知了陆太医。
彼时,陆太医已经睡下了,闻言麻溜地穿衣起身,一路火急火燎地接待了季王爷,一番行礼下跪请安,如此繁琐的礼节下来,才算安安稳稳地落了座,季云深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陆太医,本王此次深夜前来,只是想就您之前提到过的法子咨询一二。”
陆太医一愣,端着茶杯的手一抖,稳住心神问道,“王爷的意思……”
“本王的意思,陆太医应当知道,本王如今就是来问一句,这法子,太医到底有几成把握,最坏的结果又是什么”他端坐首位,脊背挺得笔直,一脸地面无表情,气势却是丝毫未敛,边上沏茶的小丫鬟偷偷看了一眼,脸一红,低了头。
陆太医略一沉吟,只起身说道,“王爷,请让下官把一把脉。”
季云深伸手,搁在椅子扶手上,陆太医弯腰低头恭敬地上前,敛眉专心地号脉,临风看得紧张,在后面手都攥地紧紧的,修剪地齐整圆滑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血肉也丝毫不觉得疼,一瞬不瞬地看着陆太医的表情,他既怕陆太医把把握说的高,又怕说的太低。
说高了,王爷会治,说太低,又觉得难过。
虽然……可能再低的把握,王爷还是会治的,自从王爷遇到王妃之后,王爷的理智早就飞到天外去了,愈发地不计后果。
也不知道……遇到王妃,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太医终于收了手,只是皱着的眉始终没有松开,他后退一步,才叹了口气,那气绵长而无奈,仿佛压抑在胸膛中太久太久,“王爷,您的病情较之之前,更重了,当年下官还有三成把握,如今……怕是一成也无。”
临风身形一晃,不可执行地看向自家主子,却见季云深似乎并无意外,面色如常地收了手,站起身,说道,“那就有劳陆太医了。等本王从平洲回来,便开始吧。”
临风急急阻止,“不可!王爷!”
“闭嘴!”季云深今日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转头对着陆太医拱手,“今夜叨扰太医,实属无奈之举,实在是明日一早就要离开。”
“下官恭送王爷。”陆太医弯腰行礼,一直送出了门,等到马车消失在了街角,才对着身后管家说道,“快!帮本官更衣,我要进宫!”
116 小姐得的是天花!(二更)
楚兰轩当时走得早,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于是招呼都没打一大早就离开了大相国寺,所以他并不知道程若璃发生的事情。
后来程若璃回府,程家瞒得紧,只说是在大相国寺受了些风寒,需要静养着,消息是半点没有透露出去。
楚兰轩因着自己不辞而别,担心程若璃使小性子不开心,总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事情一处理完,便来了程家拜访。
谁知道,程若璃竟拒而不见。
不仅如此,整个程家,似乎都沉浸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紧张、胆怯、悲伤,却又强颜欢笑的那种压抑,程太傅还好,但是程父那张苦瓜脸,扯着嘴角打着招呼道歉的模样,着实难看。
程若璃的母亲更是,端茶倒水的手都在颤抖。
问及程若璃病情如何,异口同声说着并无大碍,可是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很有大碍”的样子,楚兰轩在皇城深水热火里摸爬滚打着长大,何等人精,当下不顾所有人反对,一脸焦急又关切地疾步朝后院走去,哪怕这于理不合,但是谁又敢说
一群人在后面喊着追着,却又不敢拦,这景象着实有些滑稽,但也坚定了他心中隐隐的猜想——整个程家,都在隐瞒这什么。
他的骄傲,如何能容忍一个臣子对着他有所隐瞒当下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不愿意给任何人通风报信的机会。
……
“小姐!小姐!”
还是有婢女早早得了吩咐,跑地气喘吁吁的,终于在三皇子到来之前,冲进了程若璃的院子,院子里死气沉沉,只有程若璃的贴身丫鬟在洗着什么,见来了人,站起身,在身侧擦了手,有些拘谨的笑问,“姐姐如何会来”
这几日,下人们都躲着这院子走。程若璃自从醒来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怒之下砸了镜子,之后,但凡哪个小丫头做错了事、冲撞了她,或者言语之中带到了不该带到的词汇,甚至,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动辄就会被打骂。
如今,肯待在这院子的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愿待地都走了……
只剩下了一个小梨。
就算是小梨,也是苦不堪言,鞭打、挨骂,甚至扇耳光,这是常有的事情,屋子里能砸地都砸光了,什么都不剩了。
而小梨,也因为程若璃的失宠,从一个人人艳羡的大丫鬟,变成了见人都矮三分的模样,毕竟,谁都知道,如今的小姐,怕是永远都嫁不进三皇子府了,别说三皇子,但凡一个好人家的公子,都不会要他们家小姐的,大夫都说了,这疤……是祛不掉的。
那传话的婢女火急火燎冲了进来,见了小梨的模样,一愣,才反应过来如今状况,停在远处,拿着帕子掩了鼻子,皱着眉,似乎很是嫌弃,嘟哝道,“三皇子来了,大人让小姐提前准备着些。”
“准备”二字,她咬地极重,准备什么自然是如何掩盖。
小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转身就往里跑,屋里,程若璃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喜,想到自己的状况,又是一惊,当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屋子里手足无措着,就见小梨仓皇推门进来。
说来也奇怪,那伤口这么些日子了,竟然半点不曾好转,伤口甚至有隐隐恶化的趋势,程家不敢出去找大夫,只敢府中大夫凭经验治着,偷偷托了人在去外县找一些有名望的江湖郎中。
只是,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得到。
“怎么办小梨,我该怎么办!”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屋子里的铜镜都被她悉数砸烂丢了出去,如今的模样,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如何见人
何况,还是见心上人
已经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人群已经接近这里,小梨也是急得满头大汗,目光死死盯着床榻,“小姐,您不能见三皇子,只能装病!”
“他若要见我,就算是装病也无用啊!”如今的伤势,就算是戴面纱都没用的,一眼就能看得到绑着的厚厚的绷带。
……
“若璃。”
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楚兰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紧接着,就是好多人跑起来的声音,首当其冲是程父,他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殿下,小女这风寒来势汹汹,殿下还是莫要进去的好,若是过了病气臣等就罪该万死了啊!”
里面没有动静。楚兰轩心中已经起疑,又再度敲了敲门,耐着性子说道,“若璃,程大人说你感染了风寒,本王过来看看你,开门好么”
他说地温柔,又不容拒绝。
程父也不敢再阻止了,做得太明显反倒引人起疑,他低了头,后退一步,惴惴不安着祈祷程若璃别捅大篓子,就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这样的沉默里突然而来的开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院中廊下的人都抬眼看去,只见开门的是小梨,都偷偷松了口气。
小梨开了门,对着楚兰轩行了礼,才起身怡怡然说道,“殿下,小姐服了药已经睡下了。大夫说,小姐这次的病,着实凶猛,极易传染,小姐感念殿下关怀,但实在不便见您。”
她字里行间,只字未提“伤寒”二字。
几次三番被阻拦、如今到了门口还被拒之门外,素来不知道什么是拒绝的皇天贵胄这会儿已然动怒,大跨步绕过小梨就往里面走,所有人吓得胆战心惊,小梨转身就喊,“殿下不可!”
那模样,绝对不是风寒这般简单!
但他还是隐忍着欺瞒的怒火,站在床榻之前几步远的位置,柔了声唤道,“若璃,本王最后问你一次,身体可还好”
帘子里隐约可见一女子坐起了身,娇娇柔柔地唤,“殿下……”说了两个字,已经带上了哭泣的鼻音,似乎格外委屈的模样。
楚兰轩心中的怒火就在这样的委屈了稍微淡去了些,他抬腿就要过去,小梨一个猛扑,啪地一声跪倒在地抱住了楚兰轩的大腿,“殿下不可!小姐患的是天花!”
117 街角听闻真相(一更)
“殿下不可!小姐患的是天花!”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
整个院子里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楚兰轩僵硬着脖子转头看脚边的小梨,一字一句错愕地问道,“你说什么”
语气里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小梨几乎是吓得冷汗涔涔,脊背全湿。
“小姐……小姐……”她趴在地上,带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决心,闭着眼就大声回道,“奴婢说小姐患的不是风寒,是天花!是极易传染的天花!”
楚兰轩豁然回头看院中众人,所有人都齐齐后退一步,跪在了院中冰冷的地上,沉默地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所谓真相,再看帘子里隐隐约约的那个身影,双手捧着脸,呜呜呜地哭泣。
楚兰轩整个人下意识后退一步,另一只大腿被抱着,退无可退,当下低头呵斥道,“放开!”
小梨当时也是情急之下的反应,这会儿吓得赶紧松了手跪着,头都不敢抬,只是讨饶道,“殿下恕罪!”
楚兰轩理了理衣襟,压下心中隐隐而起的嫌恶感,天花要是知道她得的是天花,他哪里还会来这院子,这会让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膈应,但表面的关切还是有的,当下对着那人影关心道,“若璃看大夫了么,可要宣几位御医来瞧瞧。”
“谢殿下关心,府中大夫已经瞧过了,说是用几帖药就好。”她似乎累极,情绪也不太稳定,却强撑着一般的模样。
楚兰轩点点头,也不勉强,“那若璃好好休息,本王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殿下慢走。”程若璃看着她这话音刚落便已然拂袖离开的楚兰轩,眼泪终于止不住落了下来,泪水渗进绷带,伤口又是一阵刺痛,这些日子来,几乎日日夜夜都体会着这种泪水渗进伤口的刺痛。
大夫也说,这伤不好,这她日日哭泣也有很大的关系,可是……除了哭,她还能做什么脸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何等重要!
可是,她的脸,毁了!毁了!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出去!”
“小梨,把他们都赶出去!”
“关门,赶紧关门!”
她看着院中起了身还交头接耳或者窃窃私语的众人,疯了一般冲下床,看着所有人或震惊或同情或不舍的表情,“啪”地狠狠地关上门,那震天响的关门声里,她靠在门口,缓缓跌落,捂着脸无声哭泣……她不要同情,她也不要怜悯,相比于被怜悯,她宁可去怜悯别人。
他们窃窃私语的,一定是在私底下都在谈论她的脸,谈论她注定落入尘埃泥沼的一生,他们一定在说,瞧,她再也骄傲不起来了,三皇子再也不会要她了……
而那巍巍宫城,那琉璃瓦下的荣耀与繁华,注定与她无缘,不止如此,整个盛京城的人,都不会要她的……
……
楚兰轩快步出了程家,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天花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要死死瞒着捂着的病,程家的态度相当奇怪,他们很怕他去看程若璃,但若真是如此直言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说是伤寒
他一时有些狐疑,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便没有骑马,贴身侍卫牵了马在身边跟着,漫不经心地踱步。
日色挺好,路过街角,看到两个下人模样的小厮拢着袖子在墙根边偷懒,他不由得嗤笑鄙夷,还真是哪里都有这类人,拿着月例银子偷着闲好吃懒做。
他嗤笑一声,却听其中一人突然说了句话,“嘿,你知道不,最近程家那小姐,伤了脸!”
楚兰轩步子一窒,放缓了脚步。
“不是说去了趟大相国寺,夜间得了风寒,来势汹汹的,已经下不了床了吗”
“才不是!我家那口子在里面办差,膳房的!那日眼瞅着那小姐是蒙着脸被抬回来的,然后大夫就进去了,啊哟喂,那一盆盆的血水哦!渗人!”他搓着胳膊,贼兮兮地凑近了身边之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夫都说了,那张脸哟!怕是不会好了!”
“真的呀怎么伤的”
“这就不知道咯……”
楚兰轩一步一步,走得缓慢,他回想着从踏进程家之后的一切细节,是了,他们藏着掩着推拒着不愿他见到程若璃,最后宁可说是得了天花……若说他们想要掩盖的真相是这个的话,那么一切都可以理解了,一个被毁了脸大夫都说不会好了的女子……
他停住脚步,伸手,那侍卫将手中缰绳恭敬递上,对于方才两人所言,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一个字都不曾听见。
楚兰轩接了缰绳,翻身上了马,才面无表情地淡淡吩咐,“去查一下这件事。”
“是。”
“让人处理了,手脚干净些。”在他还没有查清楚并且想好应对的态度之前,这个事情半点不能外泄。
“是。”侍卫看着自家主子绝尘而去,无声叹息。
……
那一晚,天空竟然飘起了小雪。
还未入冬的天,即使是北国之北的盛京城也是属于少见的。暖云阁的丫鬟们玩得不亦乐乎,虽然只是零星小碎雪几乎是落下的瞬间就化了,但一年的第一场雪,总是兴致最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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