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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冤家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那朵蝶恋花
“我不要学,有拳头就能打遍无敌手,我有鬼哥保护,谁也不怕。”
“滚”
饥肠辘辘我不怕,就怕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在这种高强度和可怕的节奏生活里,本着对付她的情绪,本以为能我侥幸躲过,接下来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每日我在院里嘻嘻哈哈耍弄完,总还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拖着一把小扫把来到图书馆打扫卫生和王嬷嬷威胁下读各种书到半夜,白薇总是有时间一旁温柔的陪着我作画和阅读。
白薇常常不能陪我太久,她常常手炉不离身,常常脸色苍白,喘气不顺,通常我晚上到木屋打扫时,她都神精不济偎依在贵妃椅上,我问她为什么老爱病。她笑笑,没有回我。
日子如水般一天天过去。
我在木屋寻找到心灵安宁,白天没有打架和做活的时候,习惯性的爱在图书馆里消磨一个又一个下午,忘记青婆神出鬼没的踪影,归缩在一角,或靠或躺或仰舒适姿势读,把书横七竖八地放在地上,方便能随手拿起就读,废寝忘食的读,我记事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热爱上什么事情。
纷繁的尘世被隔于门窗外。这是上帝关掉一扇门后,念我破烂垃圾的15年命运,终是给我打开的一窗。
漫无边际的青春年少,不再以流血标榜着强大,智慧和想像力更能得到充裕的一切。
可怕的青婆不知哪条神条搭错线,等白薇睡去,像是避开她的样子,老鹰抓小鸡式把我提到另间空房。
我愣了,她避开白薇太过明显,她明显不怀好意,她满脸都是阴谋,我不敢惹事,因为她观看来随时会动手。
她像打样静态物品把我从头望到脚,边用手比划我尺寸,自言自语,“啧,啧,老天爷赏饭,天生一副狐狸精骚味。不管什么衣裳,粗陋衣裳,不管头发往上梳、往下梳,都掩不住自己国色天香,如果教会你迷住男人的技巧和风度,倒是可以深海捉龙。”
就虐待狂式让我学习如何取悦男人,学如何摆脱男人;如何跳舞,知道如何微笑才能跃然露出勾魂摄魄眼神,怎么用八字的步子才能使宽摆的裙子款款摆动让人神魂颠倒,怎样抬眼观看男人的脸,再马上垂下眼帘,睫毛急忙眨巴几下,才能显出怦然动心的神情,学会在男人面前装出一副天真可爱的表情,掩盖掉狡黠的机智。
当然我也乐此不疲的学习,借此打发我混沌不堪的生活;或是激发我对除孤儿院外一天天的世界渴望,也许我的潜在本能就是如院长嬷嬷所描述的从母体遗传的*本能。
不知为何,青婆开始教授一下我未曾听说和理解的青帮。她慎重的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在属于这里,外面世界即是江湖的世界,江湖路远,死生一诺,当年滚滚红尘中,青帮和洪门势不两立。”
“青帮理想境界是所谓团结友爱,有饭大家吃,有衣大家穿,为达到这种境界,维系组织生存和牢固,有着十分严厉的纪律和家法。你要一一背下来。”
她给我关于青帮三本《十大帮规》、《十戒》、《九不得十不可》及投师收徒的《十禁》,我背得昏头昏脑,不知所云,最喜其中记载《十大帮规》中第八九十条:必须有福同享、必须有难同当、必须仁义礼智信。最不喜如违犯者:轻者三刀六个眼,重者九刀十八个疤,要自己持刀在大腿上戳。严重者死刑,用石板捆绑,从船上投入水底。
折磨我背完这些书后,又开始教我青帮成员所必须掌握的秘密,即“三帮九代”这是帮中成员相互联系的暗号。
她对我凶得像仇家,拎着我的耳朵背,凶悍得像女鬼:“一定要背完,掌握这“三帮九代”,也就有了依托青帮闯荡,跑码头的通行证。到了江湖上,遇到位帮中人,只有要答出“三帮九派”,就会被认做自己人,受到码头大哥以礼相待,招待食宿,临行还会送路费到下一码头。”
我痛得快哭了,“江湖在哪,我能活着出这个院吗?告诉我这些简直白瞎。”
青婆极其耐告诉我关于清洪帮的起源和历史。洪帮最早由天地会、三合会,哥老会演变而来,洪帮由朱无璋年号洪武为记起名,三八二十为洪门别称,是个庞大的全国性民间组织,支流很多,都以洪门为正宗。它组织严密,内部规矩甚多,统称家法,违背者从处以极刑到三刀六洞、四十红棍等级。青帮则建立于洪帮之后,青帮也叫家理,入青帮叫“在家理”,它有句名言叫“有理走遍天下也不怕,无理寸步难行”,这是这江湖、社会、各行各业的通行证。洪门成员之间兄弟相称;青帮之间是师徒关系论资排辈,帮规比洪门更完善,计有十人帮规、十禁、十戒、孝祖规、学法礼带、暗语暗号等,帮规及其祖爷、家底的底细,都写在入帮的小册子中,称为“海底”。
我听得心不在焉,再被青婆拎耳,“记下!”
“你的命即是如此。”青婆直直盯着我。我惊弓之鸟。
渐渐的我不再如见鬼的害怕这个青婆。图书馆渐渐也成为我的暂时避风港,别的小孩嘎然而止于站门;也曾有胆大的油四鸡联手阿五驴试图破门而入,结果是被青婆老鹰抓小鸡般丢出来,我在她后面洋洋得意扭屁股拍屁股,白薇羞赧指着我下流坏的样子,结果我因行为举止轻浮也被用一本厚书压在头顶,靠墙,一动不动练站两个小时。
白薇和我,我和鬼哥,我和王八蛋们虽然同在一个孤儿院下,彼此间也算间接是认识,但是两个世界始终是各自轨迹。
我白天像“混世魔王”一样忙着跟鬼哥“管理”这帮混蛋;忙着“守地盘。”
我晚上到图书馆里和白薇做伴,废寝忘食的读各类各样的书,沉醉于于书里对外面世界的描绘,白薇会时不时的描述她对她表哥无限憧憬:“等我回到上海,我要像一个水母,总是黏着他,包围着他,不肯放开他。像水母一样,富有弹性,极其柔软,为他常改变其外形,以适应他的爱好,适应他的任性,这样,我也能保卫他,不让别的莺歌燕舞找他。”
我总是打击她,因为我无法理解她那种飞蛾情结:“你一心所想,一身所行是为他,他是舒适了,他是幸福了,你才觉得幸福吗?百依百随,完全不顾自己,好玩吗?”
白薇沉浸在她的爱情世界无法自拔。当然不影响我们俩的友谊。
一半的海水,一半是火焰。
时而混沌不堪,时而沉静如水。
那年,我15岁,阿虎哥19岁。白薇17岁。已离开一年的那绵堂20岁。
年未,白薇和王嬷嬷也离开,她临行前,送我一个地址:上海天水路33号。和一本关于洪门青帮的“海底”册子。
平淡的日子倒是过了两个年头。
随着一阵严霜的出现,天气骤然变冷。一场措手不及天灾降临,粮食荒席卷全国,我们所在的小山村不能幸免,口粮一日一日减少,家家揭不开锅,渐渐村里连一头牲畜、一只家禽、一茎玉米也没有剩下,如何得到吃的是全村及全县一个巨大的生存问题。
孤儿院以外有战争,有另一个世界。但在孤儿院里,战争和另一个世界都不存在,除非在回忆中出现,当这些回忆乘疲惫之隙闯入脑际时,必须把它们赶走。全空和半空的肚子的需求已外部世界挤到次要位置,生活已归结为两个相互关连的概念:食物和怎么弄到食物。
食物!食物!我能抑制住悲伤,却无法抑制饥饿。





甜蜜的冤家 第四十一章命中的缘,谁也避不开呀
院长嬷嬷已步入老年,疾病正一点点儿地抽空她的精力,阿香和田氏都各怀鬼胎,想要取而代替之,可是她俩却没有敢动半分念头,因为我们一伙人渣已渐成长大,我已经18岁了,鬼哥25岁,都已是成年人,她们还要靠什么强权去争服我们?无论是冷嘲热讽,还是明显的嘲弄,对我而言,已经失去了她们曾经的力度,不,她们再也没有这个机会和能力,她们现在还得依靠我们去外面找吃的,她们终于彻底沦落在我的之下。
我曾经怀着痛苦与绝望——带着被抛弃或是离开的心情——离开这个让我仇视的家庭,去寻找另一个陌生地方。但是较比从前,我更加自信和强大,面对压迫,我也不会畏惧和退缩,因为曾经撕心裂肺的伤口已渐渐愈合,就连杀人之心的怨恨也渐渐平熄。
无生命的东西还是老样子,但是有生命的东西已换了模样,他们所有人像一只只冻坏的动物趋向火光那样急急乎挨到我的身边——这就是人生。
院长嬷嬷一个月前中了风,一连三天都没有说话,嘴里还喃喃自语。直到昨天早上阿香才明白,她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最后阿香听清楚了,是:“把猫九九叫来,——去把猫九九叫来,我有话和她说。”我开始不为然,阿香撩起围裙来抹掉宛如泉涌有泪水,“院长嬷嬷的病很快就坏下来去了。她完全没有知觉。我叫她,跟她说话,可她连我也有时认不得了。
但是她头脑混乱的时候,越来越焦躁并且不停的叫‘猫九九,猫九九’的时候,我才同意去见她。
晚上,阿香跑过来叫我:“猫九九,院长叫你,她清醒了过来了。”
我打开院长嬷嬷的房间,以前这里是她常训斥我地方。桌子上放着一盏点亮的有灯罩的煤油灯,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了,整个房间笼罩着不祥的岑寂之中。一切都像从前一样,还是那张大床,还是那张梳妆台、磨光的地毯,那张塌下去的旧沙发,在张沙发上,我总是被罚跪,不下百次。她的房间还有保留着一根曾让我触目惊心的藤条,它曾经抽到我发抖的双手和尽力往下缩的脖子。
她已经缩得几乎快剩皮包骨,血色全无,睡眠断断续续,但还是那么严厉和无情,她微微扬起独断专行的眉毛,曾几何,多少次向我投来仇恨和厌恶的目光,每每如此,我童年的那些恐惧与悲伤的记忆力随之复活了!她天生残虐的性格是不可能被消失的,
我走近病榻,撩开幔帐,向着高高叠起的枕头俯下身去,油灯隔着烟雾微光中摇曳,天啊,她怎么老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付道。我一屁股坐在她的床角。
我轻轻地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不敢相信一个曾经强悍如牛的女人现在变得弱不禁风,我尽量不跟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动怒——因为她曾经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喘息的机会。
“院长嬷嬷,你叫我吗?”
她的脸朝我这边移动,像个梦游者似地一声不吭,僵直的脖了一寸寸移过来,迷离恍惚地看着我,曾经那种石头般坚硬的眼神、不知疲倦的活力已经不见,那双直勾勾注视我的眼睛,她彻底垮了。
“你是谁?”她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很吃惊,但没有失去控制,“我完全不认识你——阿香呢?”
“你刚才让阿香叫我来的,我是猫九九。”
“猫九九!”她重复了一声,“猫九九,你那种狐狸脸,一又双大眼睛,还有狂傲的神态,我很熟悉。你像是——格格!不不,你是不是猫九九!”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个要垂死的老人。
“可是”,她虚弱地说,“可能是一个幻觉,我现在头脑不清楚了,我真想念主子呀,所以就凭想象看到相似的人。再说已经过去18年了,早已物是人非。”
她混乱之中我没有办法跟她交流,我想要转身就起。
“站住!”院长嬷嬷大叫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他总是不断威胁我——不断地用他的死或我的死来威胁我,我不想背叛主子,不想呀,我是被迫的。我的好儿子,他在世虽然一直和一群痞子厮混,糟蹋了身子,他真的不太聪明,他们不择手段骗他的钱,但是他的好儿子,我不允许谁杀了他,主子你为何不管管他。”
我诱得浓浓的阴谋的味道,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我却不知从何说起:“你的主子是谁?”
但是她一会就清醒过来,她将手抽了回去,我立刻感觉到她对我的看法,对我的感情——没有变,一直都没有变。她在最后一刻也不可能像对待别的孩子一样关心我,她认为我坏。
一种愤怒油然而生,但我还是决定控制住,不管院长嬷嬷曾经如何,即至她现在在我面前就是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一个幽灵般的空架子。
“我还没有失去记忆,你现在得意洋洋了吗,整个院得归你管辖了——”院长嬷嬷说,他她的目光游移着,语调已经开始走音,她的元气真是伤得很厉害,原来她是多么强壮,她焦虑不安翻身,想用被子拉直。而我的一只屁股正好坐在一个被角上面,当她发现我压她的被子的时候,她立刻发火。
“别压我的被子,你是谁?”她随即又陷入了混乱,她努力想使自己从半昏迷状态中醒来过。
虽然她已病成这样,但是院里的小孩还会被她吓得像树叶一般瑟瑟发抖,我不绝不能让这个老太婆把我吓住,我绝对不会让她再来欺侮我。
“院长嬷嬷,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她又陷入了混沌状态:“没有人能够味了解这个孩子给我引来多大烦恼,她是一个沉重的累赘,她的性格真的是让人摸不透,不知道什么她什么就会发脾气,并且总是倔强要命,我真想把她给撵走,撵得远远的,可是为什么要我留下她的命。”
我顶她:“我知道你对我有多么刻骨仇恨,为何要监视我?”
她又陷入了昏睡。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除了那一天,我没有和她再谈过话,她总是处于昏迷不醒和有气无力的状态。她曾经的得力助手阿香和田氏也没见有多大的忠诚度,都不尽心尽力,能溜就溜,能拿就拿。
我想要到楼上再看看这个生命垂危的院长嬷嬷。她躺在那里,阿香虽能照顾她,但是她也要外出养活她的一家人,只能偶尔到院里来照顾院长嬷嬷。不出所料,当我走进她的房间里,她并没有人照料,阿香和田氏都不在,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着床上,好像在昏睡,铅灰色的脸陷在枕头里。
大暴雨正倾空而下,雷声隆隆,雷电闪闪,她已处一迷失之即,我在想走到窗户边把窗子关了,我在想“她是否会很快离开这个人世间,我已经好像嗅到了死人的味道,我能原谅她。”我正在沉思着,突然听到身后的传来了微弱的话话声:“是谁啊?”
我知道院长嬷嬷已经几天没有说话了,难道她醒了吗?我走到她的跟前。
“你是猫九九,所有都走了,为什么你要留下来,我知道你一直想摆脱我。”
听她这样说,我才用缓和的语气让她相信,我就是猫九九,目前看来她是清醒的,思维还正常,神情很镇定。
“我知道我病得快死了,”没过一会儿,她喘气一下,接着说,“我想翻个身子,但是我翻不了身子,我发现我的四肢已经僵硬了,现在看来,在死之前我一定要把一些事情说出来到,我才能轻松的到地下见主子,我负了主子,这个秘密像一个沉重的包袱一直在压着我,这个房间还有别人吗?”
我调侃:“放吧,这个房间就我们两人,别人还真不敢上来,怕鬼。”
她挣扎着要改变的一下姿势,但没有成功。她的脸色已经变了,好像她内心正处于一种煎熬之中——也许这是最后一阵回光反照的痛苦和清明。
“水——”。
我把她扶起来,让她靠着我的胳膊喝水,她冰冷的手已经没有力气缩回去了,没有神采的目光避开了我的眼睛:“你的性格太像主子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理解,原来对你不管不顾,你就那样耐着性子默不做声,直到你10岁的时候忽然爆发了,你当时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我也忘不了你突然发作的样子,你把心头所有恨都一吐为快时,我当时感到后怕,我感到是主子生而复生盯着我,突然抬起头活人的目光盯着我,还用死人的声音咒我......再命些水来!快点。”
我把水再次递给她,我一团迷惑:“我是谁的孩子?谁是你主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喝了水,连喘了气,她又继续说:“那绵堂少爷忽然来这里时,我就知道一切都要按主子的意愿慢慢开始了,他望着你的眼神,我知道他是知道的,哈哈哈,命中的缘,谁也避不开呀。唉,我得把这桩心事了结了,我马上就要一地上给主子陪罪了,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你去我的柜子里有一下暗格,打开它,你就会看到一件信物,拿过来。”




甜蜜的冤家 第四十二章活像一只觅食的饿猫
我听从好的要求。
“打开它,它是你从小到这里的信物。”
小衣服上有张皱巴巴绸缎布条,上书血字:“农历,七月十四,零点时辰,母纳氏,名纳兰,莲子心内苦,离儿腹内酸。泣别爱女。”(名子一角被撕,全名未名)
“我为什么从来不知道这回事?”我问。
“因为主子要我把你抚养长大,但是不允许的你的身份爆光,但是我一进鬼迷心窍呀,报应来了。”
我急了,我一直认为我是被娘亲抛弃了孩子,我从不道我的娘亲曾这么用心良苦布局着我的未来,她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呀,我粗着声问:“我的娘亲到底是谁!”
忽然一声巨大雷声响彻云霄,雷闪照得跟白天一样,这间屋子里亮得能把一根针从地板上拣起来,我确实吓得要命,怕房子被雷击中一样。闪电光映进窗户的时候,好像把院长嬷嬷给惊醒了,她居然能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叫喊,叫了一声又叫第二声:“主子!主子!老奴来了!”
她没有任何征兆,倒下,死去。
我像石化似的站在那里,向着院长嬷嬷瞠目而视,我把脸埋在在自己的手中。主子是谁?我的娘亲是什么人,院长嬷嬷临死前一直在喊她。
第二天她的遗体已入殓,阿香号啕大哭,田氏早已不知所踪。鼠一和二狗子胆小不敢看。那里躺着院长嬷嬷的遗体,曾经那样健壮,充满生机,如今却动了不动了,冰冷的眼皮已经盖住了那无情的目光,面容仍然是冷酷的表情。
对我来说,她曾是我的苦难来源,所以我没有任何痛苦,但是她的死让我感到忧愁——时间就像吞噬自己的尾巴的一条大蛇,我们身在其中,永不知何谓始,何谓终。
虽然她跟我敌对18年,她至少收养了我们——中国人习惯为死人说好话,这是我能为她想到最好一句话,故我也尽力给她一个风光。
鬼哥和猪头三在小树林里做了一副薄皮棺材,这真是做给死人的,鬼哥看起来倒是有些悲伤得有力无气,牛八和小马六给挖了一下深坑,他们把白色的院长嬷嬷连板抬放进棺材里,看着那个白色的躯体。
白色的躯体已经成了黑色的泥土丘。阿五驴把一个木牌钉了下去:院长嬷嬷之墓。油四鸡不知从哪里搞把冥纸,迎风一撒,他还撒不好,他一撒实在是寒碜得让我们觉得像一场闹剧。
像所有的葬礼一样,刻板、单薄、冰冷。死人入土,每个活着的人来考虑生的希望,牛八得到院长嬷嬷最多的好处,他蹲在旁边,一声不吭,玩儿命地挠自己的头发,挠得头皮屑满天飞舞。
活人的日子还要继续。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也特别漫长。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在下雪,留在森林中的食草动物难寻踪影,层层积雪掩盖了它们的气味,也掩盖了它们的足迹。老鼠、穴兔、青蛙等小动物,也都钻进了深深地地洞,不再轻易露面,也就是说我们的主要来源已断。
窗外,借着冉冉升起的月亮的微光,可以看到伸展在我面前的孤儿院,田氏跑了,阿香也要走了,田地荒芜,已快要断粮。这就是路的尽头,这里只有十个少年,他们全都拽着我裤子的救援之手。在这路的尽头,要什么没什么,而我,猫九九,才18岁,我能有多大的作为?
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办法避开这个死胡同?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坚持两个月的冰天雪地,两个月后才冰雪消融,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撑过这两个月,但现实是我们也许撑不过两个星期!
我们经历了清贫的生活,饥肠辘辘的日子没有把我们压垮。厄运也许曾断其头,但从未夺其志,我们不要哭丧着脸,我们要顽强奋斗。我的血脉中在愤张,我从小到大经历了命运最残酷打击,我要牵住命运的的牛鼻子。孤儿院是我的命运,我的战场就在这里,我必须战而胜之。
我开始被这一群王八蛋推荐着掌管这间破旧不堪的孤儿院,真正的无法无天的生活。现在的孤儿院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我天性中所有恃强凌弱的本能全都表现出来了。不是说我不友爱,倒是说我已经吓坏了,也少了自信,才那么盛气凌人。
回头的路是没有了,只能往前走。
再也没有正常的生活,孤儿院观看上去满目荒凉、杂草丛生,田间的松苗已开始发芽,宅院内一派废驰颓败、杂乱无章景象。满目疮痍的家乡,濒于饿死的绝境。
最可怕的是饥荒终于引发明抢,烧伤掠夺和致命的瘟疫漫延全村。流民和饿狗饿猫无家可归,饥寒交迫,恃强凌弱,弱者则等更弱者死去以便吃掉它们。而乌鸦则不断盘旋在村上天空,它们矫捷的身影不祥地点缀着冬日的天幕。
我没有想到粮荒来得如此惨烈,也没有想到粮食没了,后果很严重。从白天到晚上,没有一粒粮食,大伙生生的饿了一天。我开始粗声大气的提问,斩钉截铁地发号施令,也许我的黑眼睛透出一种严峻的冰冷,阿五驴在小声耳语小马六:“我从没有见过猫大的眼睛如此凶。”小马六回复他:“昨天我跟她说了一声不行,立刻就被她引来一场风暴。”
我知道最近我那双浓黑的眉毛在我的鼻梁上面勾成一个尖角时,大伙几乎会明显打哆嗦来,生气时跟匪徒无异,跟一头野猫一样凶猛。当我发作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全然不顾别人感受。遇到这种时候,满屋子都笼罩着阴云,小马六和阿五驴早早外出打猎,即使没有捕到任何东西都要呆得很晚才愿意回院里;二狗子和鼠一像一只老鼠那样,急急忙忙砍柴后躲进自己房里,图个太平。油四鸡和猪头三在厨房里躲;牛八干脆躺在床上装病。只有鬼哥泰然忍受着我的脾气,他信任我,他跟随着我多年才训练出这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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