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冤家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那朵蝶恋花
阿五驴高呼:“青天老爷,鬼哥冤枉呀!”
小马六也是滚了下来,滚到阿五驴身边。举手投降保命,跟着呼天抢地:“青天老爷,鬼哥冤枉呀!”
我和猪头三、牛八是打着出溜滑拿屁股下来,牛八很不幸地滚到路沟里。
车上除了一位司机和三名保护人员外,还有两个重要人员,一个宋达,另一位是宋达父亲宋禄。
宋达瞧着了看跪在地上的阿五驴和小马六,正在从沟里扑腾出来的牛八,猪头三正协助摔得灾情惨重的牛八,最后目光定格在还在地上打滚的我,有些恼火,但并不是很像要雷霆的样子,或许他在顾及其父亲在一旁。
他目光越过他们,直视我:“搞什么鬼?民国还有人拦轿子申冤吗?我很忙。”他冷淡得让小马六们只好看着他发呆。
我拦在他的车前,我一定是脸上血色尽失,一对褐色眼珠衬托着死白的脸色闪闪发亮,:“整个上海滩淞泸守军为民为国,隔着十二米远我都能闻到宋教官大展拳脚的味道。鬼哥被你们手下抓起来,我请问:清天朗朗,殴打一个坑蒙拐骗的人算不算罚罪致死!”
宋达显然不知案情,愣了一会儿。他旁边的父亲宋禄显然没有太多耐心,神情复杂,望着我们就像用过的扫帚。宋达很讲究用一句官方词汇:“我很忙,警方会秉公执法,会给市民一个交待。”
我恳求他道:“帮帮他,救救他,怎么都行,别让他死.....您知道吗?他只是梁山好汉路见不平,他是义,罪不应死。”
宋达愣了一会儿,他盯着我的眼睛,“家住哪里?”
我愣了一下,小马六成功抢答:“上海梧桐路55号。”
最后,他拍了拍一下他的司机。司机发动他的车,司机吼叫:“——让开!”他直接就踩了油门,得,说玩儿命谁玩得过他呀。我立即踩了电门一样地闪开,车直接照山路下开。
小马六开始哭泣,只管拿脏袖子抹自己眼睛。经过十几年的结伙,我们从曾分开过,油四鸡心不在焉拍了拍猪头三肩膀,牛八有种瞻望前世的惘然,阿五驴哭得快脱力,一边往回走。
我后来又回头望了望,宋达的车在前路上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远影。
宋达车上,宋禄一脸沉稳,世故如老姜,不动声色,“为首那人是女扮男装,你没有发觉吗?”宋达啊了一声表示默认。
“这类女人,野路子——压不住她。”
宋达又嗯一声。
夜,小马六总是给捎来人意料之外事情,他拿着张报纸,兴冲冲喊:“找到那少爷了,报纸上面有他的相片!——和一个女的。”
我一把抢过报纸,报纸上面醒目标题——新任宋达教头荣归故里,那氏集团那公子携新欢名媛季春伶,大世界首届化妆歌舞会!
小马六惊叫,“新老婆,猫八如何办?”
我忽然觉得脊梁骨上一阵凉丝丝的,我忽然想起在逃难的路上,记起他当时是多少可憎地笑着说道,“我是一不结婚的男人。”
他一定是完全我给已忘记了,正在追求别人女人!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手掌里去了。“如果他把我忘了,我要使他重新记起我。我要使他重要我。”
我已经历了最最恶劣的经历,如今变成天不怕地不怕了。生活的艰苦我不怕,舆论责骂我不怕,打架斗殴我不怕,能够让我怕事就是饥饿和饥饿的梦魇,及亲人鬼哥,只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鬼哥对我最好。
我终于下定决心,心里便出现了一种轻松而无所顾忌的感觉。谢天谢地,我不再有怕的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我下定决心。
想到采取行动,我便昂起头,挺起胸。我要参加大世界舞会!
我走到衣镜前,将头抬得高高地瞅着自己,撕开假胡子,丢掉帽子,乌黑的秀发倾泻下来。我在那面嵌的镜框里,一张漂亮、迷人而生气勃勃的脸,木兰花式的白皮肤,眼眶缀着浓密乌黑的睫毛,狐狸媚眼,上面是两道又黑又浓的剑眉。虽然当满18岁,*却长非常成熟,熨贴的紧身上衣氢我的*裹得格外显眼。
对,我坚定地想到,我有某件东西却是大多数美丽的女人所不具备的----那就我斩钉截铁的决心。我只消要有一张门票和一件漂亮的晚会服。
门票我要找宋达要!一定要到。
繁星如尘,上海的星空总是很美,我仰头高望,一颗流星从天划过,它提醒了我:后天枪决已变成了明天。
我已躲在据小马六用一元钱得到的情报:宋达每天会到山头上练功。我在路边准备等他。
宋达的车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他车快如风开来,我从暗处直径窜到他车前,车前是一道纤细而动人的女子,惊恐的样子犹如误闯陷阱的小鹿一般,惹人怜惜。
车啪的一脚便踩灭,宋达从车上站了起来,两只眼睛冒火——好极了,我宁可十个小马六对打,也不要这个跟这个踩扁了我都不用挽袖子的十三太堡排行第三人物家伙面对。
我今天精心打扮,那模样真宛若画中人。我一身藕荷色衣裙,领口绣着兰花,配上小马六顺手捎来的小牛皮鞋。我的腰围很细,长裙舒展,显得仪态端庄;一头乌黑丝光溜溜地用发网拢成一个秀气小双髻,显得风度娴静,一双雪白的纤手交叉搁在膝上,显得举止文静,清丽动人。
“你不知道这是大街吗?”我惊吓一怔,用小鹿般乌黑清澈的眼睛里满含戒备,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眉目宛然,字字清脆。
宋达眯细眼睛看着我,不动声色,“你——”他一袭铁灰色的军装,魁梧的身躯笔挺如剑,军帽下的容颜极其英挺刚毅,磊落的眉间满是运筹帷幄地将帅风采。他下车,上前一步,大步向我逼近,一手抬起我的下巴,眼里浮起了一丝怒意,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撞到你了!太鲁莽!”
我必须尽量装出若无其事,尽理使自己人显得妩媚动人,雪白的小脸染上一抹红晕,宛如初绽清莲,清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人。”
宋达眉毛一挑,似是对这两个字颇为玩味,“自重?还是希望我做出孟浪之举?”
“原来是宋教官,名振江湖,小女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理。”我仰着小脸,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声音中满是女孩家的特有柔嫩,即使是问罪的语气,却仍然是清甜得无孔不入。
他的火气慢慢地熄灭,就像车声慢慢地熄灭,那家伙轻微地摇了摇头,黑亮的眼中浮起一抹的玩味之色,而说话像砍刀:“,贼喊捉贼,上车。”
我像淑女一样坐在车上,将头扬了扬,那双耳坠子便晃荡起来,的确容不得丝毫轻薄。
成功第一步。
于是宋达以宋达的方式开始行驶,宋达的方式就是一匹铁制的野马,随便提个速都在发出机械的咆哮。直接把车开到山顶,换个人非把车开上这样陡峭的山顶怕是吃饱了撑,可我眼前这个家伙一脸淡然必然的表情。
把车熄了火,那家伙从身上拿起他的刀下了车,那家伙拿了块洗脸都嫌干净的白毛巾蘸了水开始擦他的刀。他把刀擦得关苤多了便把布一甩,迎风一刀劈了过去,做了他第一刀靶子。然后他开始砍、劈、刺、挥、夺,行云流水,一气喝成。
我从车上下来,找了个树墩子坐,将手中的摊开,黎明的阳光映在我的身上,那我那柔美的侧脸笼上一层淡淡的光,越发显得柔婉清纯,如雪似玉;他练他的功,两个相处像突兀在一起,又和协的存在一起。
直到听到树丛中传来一丝响声,我抬起眸子,见不远处,一只小兔子在树丛中东望西望。我好久没有见到野味了,径直跑开,留下一道纤细而动人身影,柔软的腰肢不盈一握,很快便隐身在树丛中,消失不见。
甜蜜的冤家 第六十八章精心故作娇憨的女孩子
宋达站了片刻,眼睛一扫,却见那树墩中搁着一本书,正被风吹得哗啦啦啦响。
他走过去,将那本书捡起,扉页上是三个绢秀婉约的楷体小字:猫九九。
我倾着身子想抓兔子,被宋达投来的一颗石头吓跑,我也被吓,我目测望着眼前的阴影,他就站在儿身后不远,于是我赌博——只让自己脚底一打滑,整个身子向前倒去。
果其不然,宋达眼明手快,大手一个用力,便揽住我的腰肢,将我抱了过来。
“放开——”我挣开宋达的大手,垂下眸子,莹白如玉的小脸染上了一抹羞怯,过一了会儿,犹如蚊子哼哼般从唇中溢出这两个字来。
后来他放开我,摘了线沾满露水的叶子,又擦他的刀,一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腔调说:“好玩吗?”
“宋教头,不愧是十三太堡有名人物。”我说这话时唇角噙着温柔而羞怯的笑意,吴侬软语的腔调,故意笑容显得更加甜美,浓黑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霎个不停。
我感觉他的目光紧了紧。
第二步成功。
宋达此时神态悠闲,懒懒靠在树杆下,眯细的眼睛看着从树下照来过的阳光,两双长腿裹着齐膝长靴,健美腿形,肌肉结实,潇洒地架着。
“我曾认识一位男孩子,他手法凶狠、坑蒙拐骗、狡黠过人,曾和他有过交手;现在我又认识了一位精心故作娇憨的女孩子,她此时像两面三刀的小妖精,告诉我,哪个才是她的本色?”
我漫长不经心的地耸耸肩说,从眼梢上送给他一个媚笑,“此君非此君,彼君非彼君。”
宋达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眼色深了一层,我不由低下头来,心里一片缭乱,事情的进展甚至比我所料想的还顺利。
“你活像一个赌徒。别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像猫——黑暗中的猫,狡黠,活灵活现。鬼哥是你什么人?让你如此下大血本。”他语气中隐隐约约有一丝丝怒气。
“鬼哥,我心里称他为兄长,我的兄长要死了,我本女儿身,偏偏要在这世道化为男儿身,是我;为了我的兄长,我又化为女儿身,是为个世道公平,也是我。”我此时表演极好,眼泪适时已在眼眶里盈盈打转,哽咽着,带着哀求道,“宋教管,救救鬼哥吧。”
“兄长?”宋达轻吁一气,声音低沉,乌黑的眼睛深敛似海,暗沉得令人心惊。
“你们若敢伤我兄长,我——我——我今天也想活了。”我努力打着同情牌。贝齿紧紧地咬着唇瓣,直到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我话刚落音,他的脸色蓦然地一沉,声音也变严厉起来:“猫九九,你敢!”“别哭”他的语气和缓下来,抬起手来,刚要为我拭去泪水,不料我将脑袋一偏,躲了开去。
他眸中有一抹浓浓自嘲,“与其让你每日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不如就在今天和你说清楚。”
我抬着雪白有脸,我祥装得那么怕,眼角有着轻浅的泪痕,一双小手不安地抵在宋达的胸前,两人的距离极近,甚至边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猫九九,我宋达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也不与你废话,我——,你明白吗?”男人的声音低沉,字字敲在我的心上,但被我一下砍断:“等等,我们桃园结义,如何,此情此景此人,正是结义天。”
第三步成功,及时刹车,时机恰好,我快憋得要内出血。
我从我的挎包拿出一个曾射击他弹弓,倩倩笑靥,递给他:“喏,送给你,这是我们结义见面礼。”
“将军,”宋达军人之犷,眼神里包含着幽默、隐秘、苦涩及机警,他苦笑。“我忽视了皇后棋路的善变难测。你赢了,猫九九。”他伸出双臂,摆出一副暂时投降姿态。
“什么时候放人?宋大哥?”我明人不说暗话,管他爱结不结,我马屁得拍响。
“你的芳华之年,想必经历不少。”宋达有阅人之练,又转一话。
我没有打算告诉他我的经历,因为他是富家子弟,何尝理解为穷苦。我把那绵堂曾告诉我的话转给他:“战乱之秋,颠沛流离,我生下来,十八年,是为了活,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不是乐事。有的人喜欢拿起刀,有的人想和别人不一样,有的人是混口饭,有人的人怕自己在弱,有的人怕千夫所指,所有人都怕,只好学着喜欢杀戮。鬼哥和我们也是如此。”
我们安静着,多少有点儿难堪。
“所以,学会打架斗狠,也学会了风情万种?”宋达眸子黑亮,紧紧凝视眼前的我。
我点点了头。
他沉默寡言一会,“大上海不是你们想像这么好地方。”
“所以?”
“离开这里。”
“去那里,国将不国,民不聊生,何处为家?”
“.你知不知道,对外号称‘三鑫公司高级俱乐部’,而实质上是一规模宠大,设施豪华的赌窝。是霍焯山、杜少卿、张成林及其弟子聚剑钱财的一座金库,也是他们视为攀升之道,扩张势力之诀窍。里面鱼龙混杂,只要有钱,认识任何与俱乐部或三鑫公司有点关系的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参与赌博、游乐,不是你去的。”
“天大地大,人都要活,不是你这种富家子弟所能理解的。”我恢复本性,也跟他开起玩笑。
“愿不愿跟我一起到军营?”他问得隐晦,我答得坦诚:“不愿,宋大哥心怀天下,胸中有万千韬略,我不过区区小女子。我想要自己自由。”
宋达神情有些伤感,此时任性得像个小孩:“我要砍掉你的翅膀。我们生活在这个乱世,我们这一代人注定无法慢慢等待花开花落爱,只能不顾一切去挣、去拼、去爱,为了保护爱人,不惜阴谋阳谋一起施展,哪怕被误解、被唾弃也在所不措......”
我愣了一下,这一切变得失控制,“别,别,求放过,这跟强抢民女没有两样;你权势滔天,多的是名门淑女倾慕。”
我们俩同时仰头大笑。
第四步失控。
宋达同意帮我协调让鬼哥出来,我心情大好。
我们开始下山,我还有别的大事要做,因为最近生活拮据,已经在上海连吃三个月的清水白菜了,我需要找些野味,给二狗子补补身体。
我紧盯着山中一家小农舍,一群鸡在找食,我叫声“停”,宋达不明,紧张问:“怎么啦?”
他见我的眼睛竟有些发直便奇怪的问:“看什么呢?”
我指着鸡群说:“这是什么?”
“鸡呀,没见过是怎么着?”
“你说错了,这是烤鸡!”
“你的意思是......”
我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一只鸡的的脖子,鸡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我拧断了脖了,立马递给宋达,空出另一手再拧断另一只鸡,宋达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一手,拧断鸡脖子手法如此熟练,有些瞠目结舌。
我俩一人一只鸡在手,快速潜逃上车,我一边拉他一边吩咐道:“快,快,你回家弄些调料来,我给你做晚吃饭!”
村民扛着棍子追赶出来,宋达也许平生第一次狼狈不堪潜逃,车开得比风火轮都还要快,我当他是兄长一样搂着他肩,用手掩耳盗铃着他有脸,他努力压缩着身体,不让农民瞧见其正脸,我对他说:“你真像一只黄鼠狼叼鸡!”
宋达感到惊诧,边急速狂飙边问:“一小时前那个温柔、妩媚而娇滴滴的女人,现在全然不是那么一个人,天真、羞怯、娇弱不是你的外表。现在全然是男性化的你——干脆、坚决,办事果断,雷厉风行,没有一点女孩子的蹒跚态度,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就像一个男人那样从最简捷的途径去找到它,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躲躲闪闪,转弯抹角。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我的面颊现在一定是急跑后的红喷喷,我笑靥如花:“一定要做烧烤才好吃,你有得口福了。”
宋达开车送我回家,后他去办事。
入夜,我们在家里点起一堆篝火,支起锅,阿五驴把能菜市场买到最便宜的菜、杂粮米什么的都加进锅里,油四鸡拿支打通的竹筒玩命地吹火,猪头三用稀泥巴的把鸡糊了起来,架在火堆上不停地翻转,做这种叫花鸡很简单,不一会儿诱人的香味儿就飘出来了。其它的人四仰八叉地等着吃,且脸上全显菜色。
没有想到到宋达也真不客气如约而至,他拿来了几包上好的调料和市场稀奇美国罐头和一瓶红酒给我,对于在国外长大的他,像是天方夜谭,“真香呀,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做法,大开眼界。”
猪头三打开后以一种破款性的姿势往锅里倒着,还一边往锅里整瓶地倒入酱油,还来一通搅伴,一边伴以豪情满怀宣言,“让我来做一顿餐。”
我们想那时边一定装着别的什么,但是在他开启之后,他怪叫一声,从里边倒出来的是真真切切的肉。
甜蜜的冤家 第六十九章这张脸是我唯一能信赖和资本
我们呆呆地看着,我们都已经三月不识肉味,菜色的脸一阵激动,根本没人想到猪头三无意间破坏这顿来之不易的晚餐,而是在想:他妈的,那么多肉。
宋达呆呆望着,是因为来不及阻截猪头三的冲动:“那是酱酒和食盐,你成批量地往锅里倒,盐份足够腌制整头生猪。”
猪头三一脸惊慌失措,“我不认得字。”边说边抖完剩下料。
锅里的内容已呈显绝对不是一个正堂人无法忍受的,猪头三添的太多内容让锅里像发了旱灾,酱油则把锅底染成了酱色,肉和油及菜叶抵死纠缠着,根本已经成了烂糊。
所幸存的叫花鸡没有遭大殃。
小马六把烤鸡从火堆里面扒出来,撒下一个大鸡腿,恭敬拿给宋达:“宋——宋教官,您先,最好的部分,趁热最香了,没有加多料的。”
宋达也不客气,撸起衣袖迫不急待地剥掉泥巴,撕掉肉,蘸着调料狼吞虎咽起来。
我们蹲着,坐着,站着,嚼着鸡肉和猪肉。阿五驴把嘴上的油擦到手上,再把手上的油舔到嘴里;油四鸡却因为吃得太急未及嚼烂,只好从喉咙里拉出来再做一次反嚼;猪头三低三下四问牛八:“还成吧?”,被猪头三忽然问到的牛八正在专注鸡肉,瞪了他一眼,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嗝。
猪头三成功干掉鸡胸脯和一碗肉,往嘴里灌了口水,漱掉快让口腔麻木的苦咸味。阿五驴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看着牛八似乎打算在一个个嗝中噎死,那是给咸噎着了。我把水递给牛八,满以为他会一口灌下去,结果那位摇摇头,他嗓子都咸变调了,但是坚强着说出他的理由:“喝水就吃不下却,肚撑。”
小马六和阿五驴、猪头三猛醒,现在意味着多一口水就少一口食,被咸得晕头转向仨人蹒跚地走向那口锅,给自己碗里最大限度的添加内容。
我聪明没有跟他们抢食,因为宋达动用官权样子把最大的一只鸡腿给我,另两只鸡腿给生病的二狗子。
吃饱喝足,屋子的空地上,里面打架着实相当奇怪。我坐在院子里仰望着天井之檐上的星星,虽然神情不善,却绝无任何要动手阻止的意思,宋达坐在我旁边。而小马六、阿五驴、油四鸡几个咋咋呼呼地在做狗腿子。牛八没有加入是加入是因为他天生杜绝自己处于危险当中。一群家伙把猪头三追得空地狂奔,这帮跑习惯且身体瘦弱家伙实在比二百斤重的猪肉头要灵活得多,于是猪头三一边跑炸了肺,身后的拳脚还一个不落。他边跑边叫:“我下次不敢放这么咸啦!”
原来,他们在拿猪头三玩笑。
猪肉三招架不了,只是玩命的拿锅盖掩盖着屁股减少拳脚重量,渣子们也不笨,盖屁股就打头,盖头踢屁股。
宋达一脸羡慕这种无拘间的人性味,“你不阻止吗?”
我也笑了笑反问:“需要吗?”
我送宋达出门,路灯下,他问我:“你的家有一大摊子要养活,你有什么打算?”
我施施然含笑:“穷命、斗殴、耍贫、混沌是我们生活标签。一个人有一个命,等鬼哥出来,我们再从长计,不是还有两双手吗和六斤半的脑壳吗,会活得下去。”
宋达迟疑不决一下,递给我一张邀请函,几分请求意味,“我明天晚上,家父晏请亲朋好友团聚,办了个假面舞会,我希望你参加,好吗?”
“什么叫假面舞会?”
“就是蒙着脸的舞会,到时万一跳得不好,别人也不知道是谁。明天你带个蓝色面具,我就不会认错了。”
我等就是这一时刻:“你们上流社会的公子小姐们多半有过出国留学的背景,我一介穷光蛋没有上过一日学堂,两个世界的人。”
宋达忽而模样很是粗野地凑近我,倒把我吓得直朝墙边退去。
“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勇敢,喜欢你的顽强,喜欢你的烈火般的感情,喜欢你的的毫不容情的冷酷。”
“不,你不了解我,当你在欧洲品着焦嫩牛排的时候,我却在为一碗米饭折腰。知道我为什么嚣张吗?因为我有一样东西,你们有钱人在意,而我们这种人不在意,那就是命!所,我们的生活方式却是云泥之别——你的世界精致如盆景一样,我的世界狼狈得简直是狰狞。”
“不,你活力充沛,有用不完的精力,锋芒毕露。可惜活在乱世中,女儿身,男儿心胸,但是你千万不要放弃这样珍贵的品质,我——我希望你不要跟我区别身份。”
我们沉默不语,面面相觑。突然,我起寒战,我想到我18岁前故事恰比灰姑娘狗血,因为她只是受苦受累做被后妈一家嘲讽而已,不吭声也能有望存活到99,如果没有最到王子,最不济就是嫁个农夫而活;而我和我的从伙伴们却是一路披荆斩棘走了过来,愤世疾俗地奋斗着,我不明白这么多年来是什么激励着自己前行的。睡去又醒来的漫长少年时光里,穷困潦倒和渴望光明的心像极了无聊的对话小鬼,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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