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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郝风楼苦笑。
小香香在边上道:“还有陆小姐也来了,她脸色不是很好,和凌雪姐姐聊了好一会儿呢,看了看你就走了,她的样子真可怜。”
郝风楼听罢,拧了拧眉头,起身穿了衣衫,才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香香道:“午时。”
“哎,那我该去当值了。”
这几日在千户所实在没有什么事做,还有几日便是大年三十,人心涣散,甚至有一些人跑来告假,有说自己病了的,有说孩子病了的,不一而足,不过郝风楼心里猜测,多半是赶着偷溜去采买年货准备过年,因此特意嘱咐周司吏,让他索性全部准了,否则就算勉强留他们当值,多半也没什么心思。
千户所发了过年的钱粮,这笔银子是东华门那边截留下来的,除了宫里的一笔进贡,其余的全部散去,自然,东华门百户所更有优待,年节的钱粮是其他百户所的双份,羡煞旁人。
各家百户也来聚了一次,对这位新任的千户大人,大家保持着敬畏的态度,一方面郝风楼在卫中素以护短而闻名,在他下头办事,不怕最后被反手卖了。另一方面,郝风楼另有赏钱,大家跟着后头都有汤吃,吃饱喝足,当然得念千户大人一声好。
十几日来。宫中再没有任何动静,那一日发生的事显然都已忘了,这对郝风楼来说还算不错的结局,省得皇帝老子什么时候记起自己曾给过他一顿老拳,非要把自己丢进护城河不可。
倒是听到一些消息,说是徐皇后召了陆家小姐进宫,使人不禁浮想翩翩。甚至有小道流传,陆家这次怕要发迹,三殿下赵王朱高燧年纪已是不小,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说不准这一次陆家要成为国戚了。
这消息传出来,虽然让郝风楼心里很舒服。但也让郝风楼惊疑了许久,恰好那赵王朱高燧,也不知是脑子发热还是如何,路过内东城时竟来探望郝风楼,郝风楼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赵王殿下,划个道来,你想怎样?”
朱高燧笑嘻嘻地道:“我是来瞧瞧你。嗯,脸上的淤青差不多了,父皇和魏国公那边也差不多好了。”
郝风楼恶狠狠地道:“休要废话,你和陆家小姐是什么意思?抢我女人,我是会拼命的。”
朱高燧委屈地道:“这是什么话,什么本王和陆家小姐,天地可鉴,我不认得什么陆家小姐。”
郝风楼道:“可是皇后娘娘似乎有这意思。”
朱高燧笑了:“哪里有的事。本王的亲事早就定了,乃是张辅之妹,只是她年纪尚轻,要过了年再做打算罢了。”
郝风楼这才吁了口气,朱高燧眼眸一转,道:“其实本王来,是邀你年后去狩猎的事。到时本王叫人下帖子给你,你一定记得要到。”
狩猎……
对郝风楼倒是新奇,他还未应下,朱高燧似乎还有急事。便匆匆的走了。
过年了,这是郝风楼抵达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南京城里白雪皑皑,刺骨的寒风并没有掩盖喜气,所有人装束一新,逢人比从前多了几分热情,大家相互作揖抱拳,满口都是好听的话儿。
自入腊以后,那些个穷酸文人们终于派上了用场,即有文人墨客,在市肆檐下书写春联,以图润笔。郝家到了腊月二十九日,各色齐备,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其实过年时,在初三之前都没什么意思,都是些规矩,条条框框限的紧,比如大年初一,清早要开门放爆仗三声,云辟疫病,谓之‘开门爆仗’。接着喝屠苏酒、祭祖叩拜,保佑一年平安吉利。新年第一天还有很多忌讳,如不能动刀剪,不能扫地倒垃圾,妇女不回娘家等等。从初二开始出门拜年。若是士大夫自然是皆交相贺,迅白百姓则是男女亦皆鲜衣,往来拜节,家家饮宴。
这都是迎来往送的事,郝风楼如木偶一般由人摆布,好在过了初三,便获得自由,再无人灌输,街面上也多了投壶、高跷、木偶戏、陀螺、杂技、听戏等活动,郝风楼和卫中的一些老熟人一起出去吃了酒,高高兴兴的回家,这一天,家里请了戏班子来,郝夫人坐镇,准备听戏。
富贵人家听戏,里头也有名堂,外头的野草班子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得聘请一些名家来,谁请的班子好,主人便添了几分颜面,而且明时听戏时,尤其是明初,往往这时候男主人都要借故离开,所谓避嫌。而女主人亲自坐镇,邀请各家夫人、小姐一起来听,这也算是大户人家的交际的一种方式,趁着过年,大家彼此拉近关系。
这也是郝家入京的第一年,所以对这听戏的事格外重视,先是请了最好的班子,花费重金,接着便是四处送请柬,某诰命、某敕命,或是某家小姐,但凡觉得关系还算近的,都不能疏忽。
说是卯时开场,不过宾客会提早一两个时辰三三两两的来,陆家的人到得最早,郝夫人与陆夫人叙话,陆妍也是来了,她今日穿着盛装,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亭亭玉立,若不是外头套了件御寒的披肩和罩子,足以让人看着便醉了。
郝夫人见了她,眼睛放光,拉到近前问了许多话,让她怪不好意思,左右张望,没看到郝风楼半个人影,又觉得有些失落,只是还算得体,一一答了郝夫人的话,郝夫人便牵着她的手,让她到近前来坐,这一切自然都在陆夫人的眼里,陆夫人只是微笑,并没有点破什么。
等到来的人越来越多,郝夫人便顾不上陆妍了,众人一起说着笑到了后园,后园已经搭了戏台,茶几、椅子也都摆放齐全,郝家的丫头们在期间穿梭,奉上瓜果、清茶,大家依次坐下。
郝风楼这时候刚好回来,他不是家主,倒是可以在这里出入,第一眼便看到了陆妍,可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妍只伴在陆母身边,寸步不离,郝风楼只得往郝夫人那儿走去。
“娘,我回来了。”
郝夫人抬眸,笑了:“你看,又是一身酒气,快去换了衣衫,陪在娘跟前听戏。”
郝风楼应了,回去沐浴更衣,重新回来,他站在郝夫人身侧,也不去插话,郝风楼的身边都围坐了不少各家的夫人、小姐,还有几个和郝风楼年岁相仿的少年、青年,身后又都是各家的丫头,郝夫人身后,小香香也站在一边,她对听戏很有兴致,专心等着开戏,倒是一时把郝风楼疏忽了。
陆家小姐离郝风楼有十几步的距离,侧坐在陆母身边。她意识到郝风楼看自己,连忙去和身边的一个小姐说话,一副很投入的样子,偶尔又会失神,等眼角再去看郝风楼时,发现郝风楼已经和郝夫人说话打趣,心里又不禁有点失望,以至于身边那小姐唤了她两声,她才呀的一声回过神来。
好戏开场了。
第一个曲目自是新年必备的曲目,曲牌《喜春来》、戏子在上头咿呀呀的唱:“梅残玉靥香犹在,柳破金梢眼未开。东风和气满楼台……”
郝风楼没有多少心思听,倒是注意到坐在郝夫人身后的一家夫人面露不屑,低声和隔坐的小姐腹诽:“是陈家的班子,帖子里说是名班,还以为是秦淮来的满春园,或是刘家班。这陈家的班子都是一些商贾请去唱的,最是粗俗不过。”
唱了几句之后,这夫人更加不满,又是道:“没什么意思,嗓子都破了,满楼台会这样唱吗?还是满春园的好。”说罢压低声音继续道:“郝家终究是小户,据说从前在松江还经过商,做过绸缎买卖,哎,这才发迹几天呀。要说发迹,也不算发迹,虽是封了侯,可是你看这做侯爷的,朝廷一个差事都不给的吗?听说这陆侯爷每日就是闲坐在家里,天天往人家家里塞松江布,我家老爷都说了,听着都可笑。他的儿子也在锦衣卫里当差,但凡是真正的功勋子弟,谁肯去锦衣卫?谁不在五军都督府或在燕山卫里?吓,你看郝夫人今日穿的衣衫,一点都不体面……”
这些话声音不低,总是若隐若现,郝风楼听得有些恼火,身后的小香香凑上来,低声道:“少爷,我说过了吧,杨夫人真讨厌。”这声音很低,只有郝风楼一人听到。
郝风楼想起,小香香确实提过这么个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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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一百二十一章:圣驾
杨夫人在京师里也算是颇有几分名气,妻凭夫贵,这位杨夫人的丈夫乃是文臣,因为迎驾有功,如今高居户部左侍郎,前些日子朝廷缺钱,户部一下子变得万众瞩目起来,又有诸多重要人物将手伸进户部,自然而然,杨家也变得风生水起起来。
杨侍郎为人如何,倒是无从知晓,只不过这位杨夫人,郝风楼却是略知一二,她素来嘴巴不饶人,浑身带着某种优越感,见了得势的人便忍不住想去巴结,遇到不如自己的人便往死里埋汰。
母亲和她有些关系,所以也请了她来,这只是礼节,结果今日这个时候,她也没给郝夫人半分颜面,嘴巴如刀子似的大放厥词,借此来提升自己的优越感。
杨夫人还在絮絮叨叨:“真是惹人讨厌,连瓜果都不新鲜,还自称是松江的大族,没意思极了……”
郝风楼听得恼火,撇了一眼郝夫人,见郝夫人仍然无动于衷,一副如痴如醉听戏的模样,仿佛并没有听到杨夫人的闲言闲语,不过郝风楼还察觉出了母亲的眉头微微有些凝滞,这不经意的小动作显然是听到了杨夫人的话,只是一直在忍耐。
郝风楼在心里叹口气,这样的事绝不是他能插手的,只好去剥了个柚子,切出小片送到郝夫人的嘴里,郝夫人吃了,朝他笑了笑,眨了眨眼,那眼睛仿佛在说:“你不必担心。”
郝风楼也朝她会心一笑,一对母子挨着,不再理会那杨夫人,郝风楼也认真看戏起来,这时候的戏曲大多都是元曲,郝风楼对此并不精通,有些地方听不明白,便向郝夫人询问,郝夫人细心教他。慢慢的,郝风楼也打起了节拍,到了兴头处也跟大家一起叫好。
只是身后的碎语并没有停止,郝风楼也懒得去听了,大抵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多是寒碜、没意思之类。
一曲喜春来之后便是《拜月亭》,中途要小作歇息。
这时有个门子过来。和个丫头低声说了几句话,丫头又附在郝夫人耳畔转述,郝夫人听了愕然了一下,便起了身,带着那丫头走了。
其余人倒是各自吃着瓜果喝着清茶回味方才的曲儿,谁也没有在意。只有身后的杨夫人仿佛苍蝇盯到了鸡蛋上的裂缝一样,低声道:“吓,真有意思,主人家突然走了,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早知不该来的,不该来的,若不是求着我。我才不来。”
郝风楼的心情平静,懒得理她,只和小香香低声说着话。
过不了多久,郝夫人便与一个贵妇人一道回来。
这贵妇人一出现,倒是差点引起了轰动。
许多人都认得,此人乃是魏国公夫人。
虽然魏国公和宫里闹得很不愉快,可任谁都知道,天下京师中的豪门除了那些个藩王。就再没有比魏国公更加尊贵了,为数不多的三个皇子都是徐家的外甥,妹妹是皇后,又是中山王之后,门生故吏遍布亲军、边镇,这样的人家已不是寻常公侯可比了,就算是朱能、张辅、丘福这样的人家在徐家面前都足足挨了不只一筹。
可是现在。徐夫人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在座的许多夫人们,哪一个不是巴结都巴结不上这样人家的?这年节的时候就算是下帖子请,人家也未必肯来。
大家无心听戏了。纷纷上前招呼。
徐夫人大方得体,一一含笑点头。
那方才满嘴吐不出好话的杨夫人也凑上去,喜滋滋地道:“徐夫人,有日子没见了,夫人更显贵气了。”
虽然装作熟络的样子,不过徐夫人也只是朝她微微颌首。
可是杨夫人依然觉得面上有光,仿佛是这位徐夫人多看她一眼,自己的腰杆子便挺得更直一样,她更想说一句有空来府上坐一坐啊,可是旋即她愣住了。
堂堂徐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郝家不过是三等人家,别看人前响亮,可那也只是跟普通的百姓相比。真正的勋贵人家,谁瞧得上他?最多维持点头之交,勉强走动一下就是了。
徐夫人这样的人,自己都未必能请来,能不能赏光都看运气,郝家也请得到?
她的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
可是徐夫人和郝夫人却仿佛很热络的样子,徐夫人道:“听戏?我也喜欢听戏呢,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只是不请自来,郝夫人不会见怪吧?”
这语气,这神态,当真是宛如姐妹一般闲聊,平淡之中带着热络。
郝夫人道:“哪里,哪里,徐夫人请坐。”
本是有人专门准备了座椅请徐夫人坐在最前,徐夫人却觉得不满意,手指着郝夫人身边的位置道:“添在这儿,我和郝夫人同坐一起。”
杨夫人的脸色骤然蜡黄,满心在猜测郝家和徐家的关系。
仆役们重新布置之后,徐夫人在郝夫人的身边坐下,看着郝夫人身边的郝风楼,徐夫人笑了,道:“你是郝风楼吧?呀,这样的年轻,我听说过你,青年俊彦,我那孩子就不成了,教人操碎了心,赶明我得找人说情,让他调锦衣卫去,就跟你呆在一起,让他多向你学学,不要整日无所事事。”
郝风楼咂舌道:“这可不好,锦衣卫是粗浅人去的地方,世兄是魏国公世子,怎么能屈尊去那里。”
说到这儿,杨夫人听了个真切,老脸一红,又带着几分不忿。
徐夫人莞尔:“同是亲军,哪里有什么贵贱之分?你这孩子胡乱说话。”紧接着又说到了郝政,徐夫人道:“魏国公久闻集贤伯的大名,总想见一见,只是近来事多,抽不开身,什么时候集贤伯登门来见一见才好。”
正说着,好戏便开场了,徐夫人便不再说话,认真的跟大家一起听戏。
杨夫人方才竖着耳朵听徐夫人和郝风楼之间的闲言碎语,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郝家是什么人家,一个二等伯,想不到竟然和徐家搭上了线。
她不敢胡言,可心里又直发酸,便故意说戏不好看,今儿没心情之类的话。
倒是郝夫人一下子舒展起来,她倒不是争强好胜。只是让徐家如此看重,让她宽慰不少。
郝风楼则是面带微笑,心里知道徐夫人的来意,说是看戏,其实另一层意思却是感谢郝风楼,魏国公这样闹下去。迟早和宫里闹翻,再深的情义也终有淡薄的一天,徐夫人若是不急那才怪了,而经过郝风楼开解之后,总算让事情有了个圆满的结束,徐夫人自然心怀感激,趁着过年。不来打一下交道,还等什么时候?只是那一日奉天殿里发生的事不足外人道哉,既然不好表现感激,那就索性表现出热络。
众人听到一大半,气氛渐渐热络了。
待一场《拜月亭》下来,许多人开始兴致盎然,连茶都忘了吃。
倒是这时候,门子又来了。那门子这一次并不如方才规矩,而是连滚带爬的冲进来,着实吓着了不少女眷,可是门子喘着粗气,却是不做理会,到了郝夫人面前拜倒在地,道:“夫人……夫人……圣驾……有圣驾……圣驾已到了中门……到中门了……”
这下子。直接是满场哗然。
大家只是来听戏,徐夫人的到来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轰动,可是万万想不到圣驾也来了。
圣驾这东西可不是大白菜,一年到头也是罕见的。太祖时期的时候,圣驾极少出宫,到了建文,那更是整整在南京禁城里捂了三年,大门都没有迈出,如今的永乐天子虽然闲不住,可是突然出现在一个小小的伯爵府,那才是真正的稀罕。
莫说是其他人,便是郝夫人自己也是惊讶,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圣驾?”
太过激动的缘故,门子的嗓子都哑了,说话也显得含含糊糊:“陛下和皇后娘娘到了,到了中门……”
这一次是听清楚了,郝夫人却是一下子呆住,但还是随即道:“迎驾。”
戏是暂时听不成了,后园像是炸开一样,连徐夫人也坐不住了,连同郝夫人一起走在前面,后头许多命妇则是尾随其后。
人群中的杨夫人惊愕得嘴巴足以塞入一个鸡蛋,她感觉自己的一切常识尽皆颠覆,圣驾……怎么会到这里?怎么会到这不起眼的郝家……她方才满肚子的不满和妒意,此刻都化为乌有,突然之间,再看郝夫人的神色,不由的变得警惕和敬畏起来,又突然觉得,自己骤然之间矮了一大截。
中门那儿果然很是热闹,无数护卫和太监虽然有序,可是相比这人海,空间局促,依旧给人一种混乱的感觉。
朱棣和徐皇后已是下了车撵,朱棣背着手,打量郝府,他显然没有想到,他的到来已把徐家搅了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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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一百二十二章:储位
“吾皇万岁,娘娘千岁。”命妇、小姐、丫头们纷纷行礼。
朱棣的脸上和郝风楼一样,依旧带着奉天殿时的‘痕迹’,虽然肿是消了,不过淤青还在,他比郝风楼挂的彩更多,眼窝有点泛青,好在淡了许多,不仔细看谁也敲不出。不晓得的,只道是陛下日理万机,天天熬夜,才致如此。
这一趟过来,自是徐皇后的要求,徐皇后对郝风楼心存感激,这种感激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可是徐皇后深知,自家兄长是什么脾气,当时闹得这样僵,极有可能惹怒了皇上,纵然不杀头,可是夺去魏国公的爵位是必定的,事关娘家的兴衰荣辱,徐皇后为此操碎了心。
如今功德圆满,敕命也颁布出去,徐辉祖老老实实去勋卫署当值,以都督的身份开始办公,这一下子,让徐皇后看到了曙光。
徐皇后心里充满感激,只是年前太忙,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便存了心思,想要来勉励几句,本来召郝风楼入宫即可,可是徐皇后心情好,便想出来看看。
朱棣恰是坐不住的人,当年在北平,弯弓挽马,三天两头往大漠去,如今受够了年节的繁琐,早就不耐烦了,徐皇后既来请命,他不但照准,自己也巴巴跟来。
但凡是朱棣这种出身的皇帝,向来是不受条条框框的约束,什么皇帝不得轻易出宫,在他眼里就是狗屁,老子就是老子,谁敢不服。以这家伙在靖难时时常带着几个亲卫就敢往南军大营去观察对方布置的表现,莫说是出宫,若不是这些侍卫们死乞白赖的非要随扈不可,朱棣一个人就敢单人独骑的出来,一匹马、一柄刀在,只有他宰人的份。
徐皇后很是得体,连忙上前。让诸人免礼,特意去看了郝夫人,道:“你便是集贤伯夫人?”
郝夫人受宠若惊:“臣妾便是。”
徐皇后挽住她的手,笑道:“怎的这么多人,来了很多宾客吗?”她看到了徐夫人,朝她点点头,徐夫人笑吟吟的道:“娘娘。我们在听戏。”
“听戏。”徐皇后眼睛亮了,美眸一闪道:“当年本宫还待字闺中的时候,也喜欢听戏,不过后来进了王府,如今又在宫中,虽然也有戏听。不过来来回回总是那些,早就厌了,本宫来的冒昧,卿等勿怪,带本宫一道去听吧。”
郝夫人心里欢喜,本来有些六神无主,如今见徐皇后如此平易近人。连忙应下,于是府中一干人等又是忙碌,无数命妇拥簇着徐皇后去了后园。
郝风楼也想跟着去,便听朱棣咳嗽一声,郝风楼怕他算旧帐,他清楚记得朱棣是如何翻脸不认人的,伴君如伴虎这五个字给了他很直观的感受,每每看到朱棣脸上的‘印记’。郝风楼便觉得肝颤,这是证据啊,这么大的证据在自己面前晃悠,能不怕吗?
朱棣道:“走走罢,跟着女人后头做什么?没出息。”
郝风楼忙道:“陛下圣明。”
圣明二字,已成了口头禅,反正这种便宜讨巧的话不会掉肉。郝风楼并不介意给人戴高帽子。
朱棣笑了,道:“你找个地方去。”
紧接着二人出现在了郝家的大厅,郝风楼让人斟茶上来,道:“陛下。这个时候不宜喝酒,所以请陛下喝茶。”
朱棣点头,道:“那就喝茶。”端起热腾腾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即皱眉:“这茶味似曾相识,是了,这是贡品碧螺春,郝风楼,朕什么时候赏了你这茶了?”
郝风楼一下子尴尬了,茶确实不是赐的,不过……却是郝风楼顺来的,他跑去宫里,叫太监上茶,然后让人打包了两斤,当时郝风楼负有使命,太监不敢不答应,结果抽了个空,郝风楼就把两包茶叶往怀里揣,谁知今日暴露,捉了个现行。
朱棣随即道:“朕知道了,朕曾赐给了姚先生,哎,你这做人家门生的,人家没占你什么好处,反倒你去占自己师傅便宜,这样很不应该,不应该啊。”口里这样说,心里却在偷乐,他晓得姚先生的性子,一向嗜茶如命,没想到一物降一物,被郝风楼占了便宜。
朱棣自行脑补,让郝风楼大大松口气,干笑一声:“是啊,不过微臣也没亏待恩师,过年就送了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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