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武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鞠图
随着时间的推移,半个月之前的那个夜晚似乎真的成为了四个人共同的一个梦,在这半个月之中,一切一如既往,没有再发生过任何不同以往且惊心动魄的事件。
而如白十二所猜测的那样,对于这件事,官府没有任何的反应。
民不举官不究,对于稳坐县衙门的官老爷来说,就算不小心听到过下面的人说起过这件怪异的事来,只怕也只不过是当做个乐子,不会有任何想要查探这件事的念头。
东家马一鸣倒是从掌柜孙吉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但除了同样感到一阵后怕,再安慰安慰一番众人之外,也再也没有任何下文了。
。。。
转眼又是半个月,日升日落,迎来送往,东升客栈的一切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可若是细细观瞧就能发现一丝不同来。
自白十二进入东升客栈以来就从未在客栈之中待过超过三天的东主马一鸣,已经在东升客栈之中连续住了有五天了。
而造成马一鸣如此反常行为的原因,就在东升客栈的对面。
东升客栈对门的黄记绸缎庄在半个月之前被人给盘了下来。
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当回事,毕竟作为对门,黄记绸缎庄这一年来的惨淡经营,东升客栈之中除了后来的白十二之外的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经营不下去被逼出让也是理所应当。
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掌柜孙吉与东家马一鸣看来,盘下对面黄记绸缎庄的东主应该是同样会去经营绸缎布匹这类生意的,毕竟无论是从硬件来看,还是软件来看,这样做所要的投入最小,见效最快。
可盘下黄记绸缎庄的东主却不走寻常路,在盘下绸缎庄的隔天,便招来了大量的工匠,开始了大刀阔斧的重建工作,短短的一天,就差不多将绸缎庄原本的屋舍都推倒了,一副要一切重新建造的模样。
若只是这样的话,东升客栈的东家马一鸣其实也不必紧张,以至于一直待在客栈之中,毕竟绸缎庄已经被对面的东主盘下了,人家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有钱随便花那是人家的自由不是。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掌柜孙吉却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因为对面的建筑看起来越来越熟悉。最终,当骨架搭起来之后,孙吉看明白了,对面新建起来的那些建筑和自家的东升客栈可谓是如出一辙,只不过扩大了近一倍,而且似乎是打算盖成两层的酒楼。
这一下,马一鸣自然无法再淡定了。
毕竟,对面这搭起来的建筑已经如此明显了,其目的也已经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了,他再怎么不把东升客栈放在心上,这种时候也不可能再稳坐泰山了。
所以,得到孙吉传信的他,差不多立刻就赶到了东升客栈,想要看一看对面这摆明要来和自己抢生意,过不去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马一鸣还是不想撕破脸皮,以和为贵不敢说一定正确,但却的确是在不明情况之时的最好选择。
可万一对面的那个愣头青是摆明车马想要将自己的生意挤兑的关门破产,那他马一鸣这个祖辈生活于此的坐地户也不介意好好的教育教育对方,什么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马一鸣与孙吉密切的注视之下,东升客栈对面建筑的建造终于进入了最后的收尾。
而随着对面那建筑一天天的成型,马一鸣心中其实已经松了口气。
对面那不知哪里来的愣头青,最终将建筑修筑成了三层楼阁,在马一鸣看来,对方应该是要开酒楼,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在这小镇之上修建规模不小的三层酒楼,可只要对方不会来抢夺自己的生意,那就不关他马一鸣的事了。
但最终,当对面将牌子最终挂出来的时候,心中已经松了口气的马一鸣,陡然瞪圆了双眼。
“悦来客栈!”马一鸣几欲喷血,“一个客栈你盖这么豪奢的三成楼阁干嘛?破产关张的时候用来跳楼自杀吗?!!!”
客栈武林 第五章 败家子
无怪乎马一鸣诅咒对手,实在是,在一个只是用来给来往行人歇脚打尖儿的小镇之上,一座有着三层楼阁的客栈,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必要,像东升客栈这样小客栈就足以满足九成以上客人的需求了,这里既不是富商成群的江南,也不是官宦遍地的京城,这里只是小小的,连个正式官吏都没有的小镇而已。
三层楼阁在这样的小镇里,所起到的作用,除了让平日里的伙计多爬个两三层,消耗一下体力,让维护清扫时多花费些财力物力,让寻常人家害怕消费不起而不敢轻易迈步进入,让那些前来打秋风的小鬼们更加贪婪,多拿多要之外,根本没有半分的好处。
想通了这些关节,刚刚因为挂出来的“悦来客栈”的牌子而几欲吐血的马一鸣,脸色变得平静下来,看向对面的眼神也变得淡然起来,显然,在他看来,这肯定又是哪个少不经事的败家子的“杰作”,这样的对手,根本不用他多做什么,只要静静的等待个三两个月,就会自行奔溃逃离。
“到时候,要是能趁机将这三层楼阁拿到手里的话。。。”想到几个月后对面那愣头青破产倒闭关门的时候,马一鸣已经开始思考到时候能趁机捞到多少好处了。
马一鸣离开了。
东升客栈虽然是他故去的父亲留下的遗产,但显然,此时在他财富之中所占的比重早已下降到一个很低的比例了,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好好处理其他产业的马一鸣,在发现对手不足为虑后,哪里还能坐得住,所以交代了孙吉两句后,便如来时一般匆忙的离开了。
“东家怎么走了?”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的王金宝,对于马一鸣的突然离开有些茫然,他不懂,为何对手已经挂出“悦来客栈”招牌,摆明了是在找自家客栈麻烦的情况下,马一鸣反而不像前段时间那么不安,反而还不在乎的离开了。
难道是去县城里找关系去了?
“嘿,”对于王金宝的问题,孙吉与白十二还在思考着该如何解释之时,李大力已经抢先一步揽过王金宝,带着八分羡慕,二分嫉妒的语气开口向他解释起来,“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啊?”李大力将他揽到门前,一指对面那看上去很是壮观的三层楼阁,开口说道,“我问你,我们这个小镇子上,能有钱去这楼阁里吃酒的人有多少?”
“这,应该没有几个吧。。。”王金宝虽然脑子有些慢,却并不是痴傻,经过李大力这么一“点拨”,他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哦,我明白了。”
“哼,肯定又是哪个家中老子不幸早逝的败家子,脑子一热就开始胡乱糟践老子积攒下来的钱财了。”见王金宝明白了其中关窍,李大力也不再多言,只是轻哼一声,看似嘲讽,实则羡慕的开口说道。
“诶,是啊,”白十二顺着李大力的口气继续说道,“你说,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轮不到我李大力的头上呢?!”
“就是,你说。。。”李大力一拍大腿就想顺着白十二的话说下去,但马上就回过神来,一转头,奔着白十二就窜了过来,“好你个小白乞,竟然调侃到我头上来了,看我不把你的嘴给缝起来,看你还敢不敢来笑话你大力哥。”
随着李大力羞恼的声音与白十二求饶的话语以及一旁孙吉、王金宝的大笑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压在四人心头的大山终于被彻底搬开了。
。。。
新开业的悦来客栈东主自然是不知道东升客栈,或者说镇上其他人对他的看法,就算知道了,只怕也根本不会放在心里,对于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想一出是一出的“富二代”败家子来说,这些看法显然只是在嫉妒他即将取得的辉煌成功。
不得不说,就算是再怎么被其他人当做败家子,悦来客栈的东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一点从悦来客栈开业后有条不紊的表现就可以看出端倪。
虽然东升客栈上到东家马一鸣,下到刚进入东升客栈不过数月的白十二都没有将对面的悦来客栈当做太大的威胁,但悦来客栈的出现,还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东升客栈的生意。
对于新奇的东西,人总是会有好奇心的,所以,哪怕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悦来客栈并不看好,可镇子上的人还是会忍不住好奇,在有闲有钱之时,鼓足勇气进入这悦来客栈尝尝新鲜。
而尝过之后,哪怕对悦来客栈的东家再怎么看低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比起东升客栈李大力那勉强能喂饱人的糟糕厨艺,悦来客栈的大厨很对得起悦来客栈那豪奢的外观。
当然,一分钱一分货那也是应有之义了。
不过,对于客栈来说,住在镇子上的本地人的青睐固然很重要,但作为客栈,其最重要的职能还是住宿,而在这一点上,悦来客栈则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般,处在了绝对的劣势。
这世上,自人类有文明以来就贫富分化,这一点是不假,可社会学却明确的告诉我们一个事实,无论是哪种社会之中,富人从来都只占少数。自然而然的,出门在外的富人同样也只占少数。
所以,自悦来客栈开业以来,无论白天前来吃饭的人将客栈内渲染的有多热闹,待到太阳落下,万物寂静之时,悦来客栈之中投宿的客人数量从未超过一只手,而对门的东升客栈却经常是人满为患。
实上,很多时候,都是东升客栈客满了之后,后来的投客迫不得已之下,才会咬咬牙转头前去悦来客栈投宿,而要的也从来都是客栈后院那些最最低档的房间,至于三层楼阁的最顶层客房,到目前为止,还未曾有客人留下过痕迹。
而随着本地人对悦来客栈的新鲜感过去后,悦来客栈的处境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以至于对面的东升客栈四人,已经开始忍不住打赌。
悦来客栈的东主还能坚持多久,就会彻底的将客栈关门歇业,留下一地鸡毛的狼狈逃离。
客栈武林 第六章 身份成疑
秋日的阳光没有夏天那般炽烈,但晒在人的身上依旧带着一种烘烤感。
东升客栈掌柜孙吉透过这秋日的阳光看向对面悦来客栈的招牌,心中有些懊恼,同时还夹杂着不少的疑惑。
他和客栈其他三人之间以对面客栈何时会关张所定下的赌局,他已经成为了第一个失败者,因为今天就是他打赌的最后一天,而看着对面那悦来客栈的模样,怎么着也不可能会在这一天之内就关张歇业了,所以,他这个钱是掏定了。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私房钱就要掏出去,他的心中自然是懊恼无比,其中虽然也有对自己当时为何要冲动之下去参加赌局的因素,但对依旧还在死扛着经营的悦来客栈东主的不满,还是占了大头。
而懊恼稍稍消散之后,原本被懊恼压在心底的疑惑便冒出了头。
不同于只是伙计、厨子等对客栈经营知之甚少的白十二等三人,已经当了多年东升客栈掌柜的孙吉,对客栈的经营可谓是颇有见的,这也是他敢拿出私房钱来参与赌局的底气所在。
以他这些年积攒起来的经验来看,这悦来客栈除了在刚刚开业的前半个月里能够勉强做到小有盈余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亏损则会日益增多,而这些日子以来悦来客栈的生意也很能佐证他的这个猜测,所以,就算悦来客栈的东主就算内心深处再怎么不服输,在这么大的亏损逼迫下,也早该关门了,怎么可能会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毫无反应呢?
就算他是真的咬牙不想认输,也起码得实施一点挣扎的补救措施才对,怎么会到现在连面都不曾露过呢?难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嫌心疼?
孙吉想不通,东升客栈剩下的三人也想不通,只不过,三人的心情却不尽相同,或者说,白十二的心情和李大力、王金宝很不同。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到现在为止,只有白十二还有取得打赌胜利的机会了,李大力和王金宝早在孙吉之前就已经输了赌局了。
“掌柜的,您知道这悦来客栈的东主到底是哪家的败家子吗?”眼看着自己眼中这早该倒闭歇业的悦来客栈依旧不温不火的经营着,李大力不禁对悦来客栈东主的身份越来越好奇起来。
“这我如何知道?”打赌已经输了的孙吉哪里有什么心情,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连您都不知道?”李大力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难道这悦来客栈的东主不是县城中的富户?”
“嘁,”孙吉嫌弃的撇了撇嘴,“我跟你说,这悦来客栈里的掌柜、伙计、马夫、厨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
“嘿,这县城这么大,别说不到十个你没见过的面孔,就是有几百个也不稀奇啊。”白十二忍不住撇了撇嘴,显然对孙吉的话有些不屑。
“哼,你这小家伙懂什么。”面对白十二的质疑与不屑,孙吉轻哼一声,一副不屑去向白十二解释的模样。
“十二,你来的晚所以不知道,”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王金宝,此时难得开了口,好心的向白十二解释起来,“掌柜的在被东家请来照看客栈之前,靠的就是给县里那些富户们做西席先生谋生的,所以这县里的富户掌柜的不敢说全都熟悉,但也差不了多少。”
“可这又和他认不认识悦来客栈里那些伙计厨子有什么关系?”白十二有些茫然,不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
“你小子平时那么机灵,怎么这回就转不过来这个弯呢?”李大力一拍白十二的头,“这寻常人要是想开个客栈,尤其是像对面这种能建得起三层楼阁的客栈,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白十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怎么着也得家里有可。。。”继而回过神来,连忙捂住了嘴,然后再次开口说道,“家里很有钱才可能。”
“是吧,”虽然不明白白十二这突然捂住嘴是什么意思,但李大力也没怎么细想,顺着白十二的话继续说道,“既然是富户,那你觉得他要是开这么一间客栈的话,能一个自家人都不用吗?就算不用自家人,那家里的下人呢,怎么也不可能一个都不用吧?”
白十二皱起了眉头,李大力说的道理很简单,一点就透,所以他立刻就想明白了。
“既然是掌柜的你都没见过的,”见白十二似乎想通了,李大力也不再继续解释,而是转头看向孙吉,“那这悦来客栈的东主看样子就是其他县的人了?”
“可能吧。”孙吉微皱眉头,不敢肯定的轻轻点了下头,“只不过要不是本县的富户,又怎么会想到来到我们县里这小镇子上开客栈呢?”
“嗯,没错,”李大力同样皱起了眉,“这抛开自己地盘打点好的关系,跑到不熟悉的我们县里开客栈,这悦来客栈的东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就是,外地人想要到我们县里做生意,那县衙门里的周扒皮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一来他开这个客栈一开始就要赔一大笔,要是说开在县城之中的话到还可能有赚头,开在这么个小镇子上,这悦来客栈的东主。。。”孙吉最终还是选择了嘴下留情,没有把最后几个带有强烈鄙视侮辱意味的形容词吐露出来,毕竟人家已经倒了这么大的霉了,再这么落井下石,哪怕对方听不到,孙吉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
在东升客栈里的孙吉与李大力还在猜测悦来客栈背后东主身份,内心之中觉得对方是彻底石乐志,而且肯定要大出血一笔打点知县以及衙门上下官吏的时候,悦来客栈的东主正拜见知县周贯。
说是拜见,但若是让其余人看到此刻两人的神态的话,只怕会吃惊的连下巴都掉到地上。
绰号“周扒皮”,贵为新安县一县之长,掌握县中数万丁口的百里侯,此刻正略显谄媚,又带着几分紧张的坐在主座之上,屁股就仿佛生了痔疮一般,不敢坐实,只有三分之一个屁股轻轻靠在椅子上,额头时不时冒出的汗珠则更加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
而至于那个在孙吉和李大力想象中肯定要被狠狠敲诈一笔的悦来客栈东主,此时却一脸淡然的端着茶碗,似乎无视了一旁的主人,知县周贯。
客栈武林 第七章 身份惊人
新安县县府后堂之中,空气像是被切割了一般,其中一部分,弥漫着讨好、紧张,而另一部分则是平静与淡淡的不屑,只不过,和外面那些衙役皂吏们所猜测的不同,一脸讨好与紧张的并不是那个在他们眼中略显稚嫩,一副败家子模样的悦来客栈年轻东主,而是他们的主官周贯。
周贯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但保养不错的他其实早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富足的生活使得他的身体略微有些发福,而长年居于县衙,轻易不外出则使得他的皮肤不输于内室之中的夫人,而颌下打理极为干净潇洒的须髯则又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的男子气概,不至于因为略显白皙的皮肤而显得娘气。
但此时,周贯那张保养的不错的脸上却布满了汗珠,配合着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狼狈。
而造成这一切的则是坐在周贯旁边那个在所有人心目中正在被敲诈的悦来客栈年轻东主。
和已经年过四十,颇为儒雅的周贯相比,悦来客栈年轻的东主面色虽不至于看上去黝黑,但却也并不像一般人印象之中的富家子弟那般油头粉面,相反,配合着下巴上的短须,看上去颇为英气,而坐在周贯身边满脸淡然的神态更是和一脸紧张的周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空气依旧沉闷,周贯几次想要开口,但瞟到对方的神态后却依旧还是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不敢先行开口。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只是零星有汗水冒出的周贯,此刻已经满脸都是汗水了,但就算如此,贵为七品知县的周贯也不敢伸手去擦拭。
“周贯。”终于,眼看着周贯就要因为紧张而彻底崩溃之时,那一直端着茶碗细细品味着茶水,仿佛没有看到周贯的悦来客栈东主,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下官在。”早已紧张到极致的周贯一个激灵便站起身来,躬身回道,而有意思的则是他的自称。
“你这明前龙井滋味不错啊。”不含感情的话语让人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嘲讽,还是只是在单纯的夸赞茶叶的味道。
“嗯,”周贯小心的瞄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后,谨慎的开口试探道,“若是百户喜欢。。。”
“呵,”悦来客栈的东主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但在周贯看来却依旧难以揣摩对方真正的想法,但很快,他就不必揣摩了,“我是个粗人,这等好茶若是到了我的手上也只会明珠蒙尘,还是周县你自己留着吧。”
“下官知罪,还请路百户手下留情。。。”周贯早已不是刚刚中了进士等待选官的官场菜鸟了,如何还听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本就紧张无比的身体,此时已经开始颤抖,支撑着身体的膝盖更是阵阵发软,眼看就要跪倒在地。
“呵,”悦来客栈的东主,或者说锦衣卫百户路霄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但这一次,他笑声之中的讽刺已经毫不掩饰了,“周扒皮,扒皮周,周扒皮张嘴就吃血肉。”路霄看向周贯,眼神中满是厌恶,“不知道这句童谣,周县听起来可否熟悉啊?”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刚刚还能勉强维持住身形的周贯,此时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稽首告饶。
路霄却丝毫不理周贯,再次端起茶碗,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学着品什么茶,而是像那些口渴的平民们一般,一饮而尽。
“行了,起来吧。”扔下茶碗,路霄站起身来,面上毫不掩饰自己厌恶之情的开口说道,“虽然你贪得无厌,但念在你这些年来只不过是贪财,还不至于为了钱财去破家害命,这一回就暂且饶了你。”
“多谢路百户开恩,多谢路百户开恩。”对本以为自己这一次肯定死定了的周贯来说,路霄的话不吝于是天籁之音,因此他连忙向路霄谢恩。
“快点起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周贯,路霄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这一次本官还有事要靠你去办。”
“路百户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听出路霄语气之中不快的周贯,急忙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无比恭敬的躬身回道。“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定然会完成路百户的大事。”
“哼,你以为本官像你那般贪婪吗?”路霄忍不住怒哼一声。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周贯自知失言,躬身连道不敢。
“我这一次之所以会前来新安县是因为遵循左千户的命令行事,而那悦来客栈便是任务,之前我的考虑和做法有些不周密,以至于现在新安县内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起我的来历,所以,为了弥补我的过失,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协助。”
“路百户请吩咐。”周贯自然不敢有什么推辞的想法,连忙开口应承道。
“我需要你帮我宴请新安县中有地位和那些有钱的富户们,然后给我安上一个足以打消他们怀疑的身份,你明白吗?”路霄说起这件事来,面上似乎有些不情愿,但也许是考虑到上官以及其他的压力,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这个简单。”听到路霄这么简单的命令,周贯稍稍楞了一下便连忙点头回道,继而又颇为小心的主动开口向路霄询问道,“那不知路百户考虑要用什么身份来遮掩呢?”
“想要在新安县之内遮掩身份的话,还有比你周知县的亲戚更好的选择吗?”路霄乜了周贯一眼,眼神中略带不满,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现实,“对外,就说我是家母是你共曾祖的远房外甥吧。”
“那,那,那,”周贯小心翼翼的瞟了眼路霄,嘴中有些踌躇,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开口询问道,“不知下官在外人面前该如何称呼路百户?”
“宵儿,外甥,随便你吧。”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刚刚面上还略带不满的路霄,此时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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