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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知白
李渊留在长安的子女十几人被杀,年纪最小的才不到四岁。
只有嫡出的女儿李慧宁之前得到消息,和夫君柴绍连夜逃出长安幸免于难。
得到这消息的李渊气得吐了血,刘文静,裴寂等人趁机劝说他立刻起兵。李渊允之,当日,太原李家士兵仆从等人尽皆戴孝,在校场数万白甲誓师出征。李渊以清君侧为名起兵,亲自率领精兵三万南下。
他问计于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二人皆说公子李元吉可留守太原,但需要以老成持重之人辅佐,非陈寅寿不可。李渊采用他们二人的建议,命令李元吉领兵一万五千驻守太原,陈寅寿为长史辅佐元吉。
他以刘弘基为先锋,李世民为副将,率军五千先行。以李建成为行军总管,率军五千压住后队,保护粮草辎重。
眼看着大军就要出征,李渊的脸上却还是阴云密布。
李世民来辞行,见李渊面色不善连忙说道:“父亲是不是身体不适?不然就拖几日再出兵?将身子调养一阵。”
“胡说!”
李渊道:“你也是领过兵的,当知军令如山。已经下达了大军开拔的军令,如何还能拖着?”
“孩儿只是担心父亲……”
李世民垂首道。
李渊见他被自己吓得有些脸色发白,心中又不忍:“算了,你也是一番孝心。你可是来向我辞行的?记住,弘基久经战阵,在辽东时便屡立战功,你乃是副将,不要逞强,凡事要多听弘基的,他比你有经验!”
李世民点头道:“孩儿谨记!”
“嗯……去吧!”
李渊摆了摆手道:“你乃是先锋副将,不要误了出发的时辰”
李世民应了一声就要离去,才走了一步忽然又被李渊叫住。
“世民,长安的事,你怎么看?”
李渊突然问了一句,让李世民心里猛的一跳。
“孩儿誓杀宋老生,为兄弟姐妹们报仇雪恨!”
李渊摆了摆手有些疲劳的说道:“我是问你,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而不是让你表态。”
“孩儿觉着……”
李世民悄悄咽了口吐沫道:“必然是有小人故意为之,太原这边的事绝不可能传到长安去!”
李渊嗯了一声道:“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散布那消息的,我便生吃其肉!”
李世民的心猛的颤抖了一下,心里的恐惧不可抑制的蔓延了出来。
李渊或许是伤心疲乏的过度,并没有留意到李世民有些难看的表情:“还有件事令人忧心,前后派了三批人往塞北去联络始毕可汗,到了现在竟然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我怀疑,是不是也走漏了风声,我派去的人已经被杀尽了。”
“算了”
李渊看了李世民一眼摆了摆手道:“你去吧,莫让弘基等的心急”
李世民连忙告辞离开,多一分钟都不想在那书房再待下去。李渊身上的杀气太浓,浓烈到几乎将他的心都冻上。
正在这时,陈寅寿和裴寂两个人联袂而来,在门口和李世民见了礼,两个人走进书房。李渊将往塞北派信使的事说了一遍,裴寂皱眉道:“此去塞北往突厥王庭,要经过刘武周的地盘,莫不是…..”
“若是没有突厥人的帮助,起兵之事只怕真的要延后了。”
“我听说,出幽州燕山往北,有个新兴起的突厥人部落,其首领便是始毕可汗之女,被人称为金狼圣女的阿史那朵朵,麾下有十万狼骑,似乎是替始毕可汗掌控东边的草原,距离太原比到王庭还要近些,前几天不是还派人来拜会过您,是不是可以联络一下?”
“试试吧”
李渊揉了揉发酸的眉角道:“我倒是忘了这个,十万狼骑一个都不来才好,我要的只是突厥人的态度。”





将明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二十个郡
第四百五十一章二十个郡
二月底的时候北方又下了一场大雪,飘飘洒洒的下了一日一夜,整个北方都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纯白色棉被,毫无疑问,等到春暖时候冰雪融化,地里的小麦就会饱饱的饮一场融水,有了这开春的第一场水,只待阳光稍微温暖些小麦就会疯了一样长起来。若是在今夏之前再来两场豪雨的话,那么夏粮丰收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今大隋看起来虽然混乱不堪,但乱的是大局,各路义军或是门阀割据的地方,单独来看都很稳定安宁。百姓有田种有衣穿,这个寒冷的冬天冻死的人已经比往年少了一倍不止,官道两侧水沟里的饿殍和枯骨少了许多,一场豪雪下来更是将大地上所有疮痍都藏了起来,看起来官道两侧的雪景美的让人目眩。
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踏碎了宁静,也踏碎了官道平整如镜子面一般的落雪。马蹄翻飞中,碎雪被荡起来挺高远远的甩在身后。这是一队二十几个人的骑士,看他们坐下的战马都很雄骏,人却并未穿甲,看样子倒像是某个大户的人带着仆从出行看雪,只是看他们行色匆匆哪里有一点赏雪的样子。再看这些人每一个骑术都十分精湛,纵马飞驰间身子好像稳固在了马鞍上一样,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些人绝不是普通人。
为首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男子,百面长须,不像是个武夫,而事实上这一行人马中身手最弱的正是他。只有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最浓重,显然是极不适应这种长途奔行。紧紧握着缰绳的手冻得有些发青,看他手指关节并不粗大就说明他不经常习武。他紧皱着的双眉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焦急,眼神中还有一丝刻意隐藏起来的担忧恐惧。
“大人,不必太心急。”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粗犷汉子劝道:“天降大雪,一马平川,如果有埋伏一眼就能看出来,咱们已经进了关,再往前五十里就能进城。”
“不能不小心!”
文人摸样的首领一边纵马一边欠了欠已经磨破了皮的屁股,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连续赶路,屁股都已经颠簸的麻木就连痛觉都变得很模糊。
“咱们是唐公派出来的第四批人,前三批人连点音讯都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沿途查询只知道他们先后出关后就凭空消失。咱们好不容易出了关打探了这么要紧的一件事,若是不急着赶回去恐耽误了唐公的大事!想来此时唐公大军已经即将开拔离开太原,咱们不赶回去唐公莫或许就上了贼人的当!这次咱们虽然没能到突厥王庭见着阿史那咄吉世,但却打听到了那个阿史那朵朵的底细,这对唐公有大用处!”
他一边骑马一边说话,风灌进嘴里显得有些口齿不清。
此人正是唐公门下的幕僚李正申,奉了李渊的命令往塞北突厥王庭去联络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只是出了关没多久就中了埋伏,随行六七十人杀出重围只剩下二十几个。伏杀他们的看样子是草原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部族。
杀出重围藏身在一个草原小部落的时候,他们却意外打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原来在草原东部的那个突厥部族,并不是突厥可汗派去的,而是一支叛军!唐公已经派了人往那里去联络草原圣女格桑梅朵,若是联络成功的话被突厥可汗知道,只怕立刻就会激怒阿史那咄吉世!唐公联络突厥人的事没能做到,反而招惹来突厥人的报复那对于太原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一旦后方不稳,唐公如何安心南下?
所以李正申不敢耽搁,索性也不再冒险去突厥王庭,转身回到关内,昼夜兼程的往太原赶路。
“我想起来了!”
那个护卫忽然想到一件事,大声说道:“大人,我知道咱们出关的时候被围攻,那些草原人是哪个部族的了,属下早年曾做过行商往塞北贩茶,只走了一趟所以对那些草原人的话并不是记得太清楚。刚才忽然想起来,那些人说话像极了西拉木伦河南边居住的契丹人!”
“契丹人?”
李正申一怔,随即猛然心里一亮。
“那个什么圣女的部落,就和契丹人紧邻!”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这是有人故意挖出了一个大坑让唐公往里跳!那些契丹人截杀了唐公派去突厥王庭的使者,就是为了让唐公转而和那个格桑梅朵联络。而那个格桑梅朵虽然是阿史那咄吉世的女儿,是草原圣女,可她却是叛出突厥王庭的人,一旦和她联盟,阿史那咄吉世必然暴跳如雷!
这是一个陷阱!
李正申想到了这一点,他忽然感觉浑身发凉,心里一股不安和恐惧无法抑制的蔓延出来,他不由自主的又使劲打了几下马,试图让战马跑得再快一些。这种不安来自于他的推测,他忽然想到,这个设局的人竟然能将手伸到草原上去,那么他将强大到什么地步?
想到这里,李正申的心就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有人要颠覆李家!
最终推测到这个的李正申,哪里还能体会到身体上的疲劳痛苦,哪里还能体会到正月里刀子一样的冷风,他心里的冷,比天气的冷要强烈一万倍。
“马歇人不歇!”
李正申大声喊了一句:“尽快赶回太原!”
就在他喊完了这句话之后,忽然从官道两侧的沟里冒出来至少五六十名身披白色大氅的武士,这些人皆是白衣,白披风,带着雪白色的毡帽,趴在沟里一动不动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些人一出现,立刻扣动了手中连弩的机括。
暴雨一样的连弩倾泻-出来,片刻间唐公府的人就跌落下来大半!紧跟着官道上埋在雪里的绊马索被拉了起来,来不及勒马的唐公府护卫摔倒了六七个,后面的人来不及收马,踩在摔倒的战马上失去平衡又摔倒了不少。
那些白衣人的连弩不断扣动,只几分钟的时间,二十几个唐公府的护卫竟然全都被乱怒射翻,受伤没死的人来不及站起来,就被那些白衣武士逐个砍死。
为首的白衣武士走过来,抬脚将中了箭倒地还在呻吟的李正申踹得翻转过来,他缓缓的将脸上蒙着的白巾拉下来,露出一张微黑的脸。
“塞北的人怎么会这么草率!竟然还漏了人逃回来。”
他看都不看李正申哀求的眼神,一刀戳进了李正申的脖子里。横刀一拧,切断了李正申的喉管和大动脉。动脉中冒出来的热血泼在雪地上,很快就融化出来一洼血水。
正在这时,官道上一队五六十人的骑士追了上来,为首的骑士跳下马跑到那脸色微黑的首领前面,行了个军礼后歉然道:“罗将军,我们没想到李渊如此谨慎,竟然一连派了四批人出关,所以有些大意了,幸好有您在。”
“别跟我解释。”
被称为罗将军的年轻男子摆了摆手道:“你应该知道,你家主公在谋一件多大的事,若是因为你一时疏忽坏了他的布局,解释什么也没用。”
说完之后,他转头往南方看了看,眼神钦佩。
安之……你下的好大一盘棋。
……
……
大业十三年三月初,李渊派去塞北联络突厥王庭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前后四批人就好像被北方的大雪盖在了地下似的,接连失去了音讯。这让李渊的心头蒙上了一层迷雾般的不安,这不得不让他推迟了大军南下的时间。虽然他教导李世民的时候说过军令如山,令出必行的道理,可北边没有消息他如何能安心出兵?
所以,李世民和刘弘基的先锋已经到了二百里之外,他的中军还在太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派人追上先锋队伍让刘弘基带着人马就地休整。
李渊眉头锁的很深,想着到底是谁在和自己过不去,先后四批人都全军覆没,这绝不是什么巧合。陈寅寿怀疑是燕山马贼刘季真下的手,可他却并不这么认为,刘季真凶悍野蛮不假,但这个人主要针对的是突厥人而不是汉人。刘季真是匈奴后裔,一直以来都想重回草原再现匈奴民族的辉煌。所以这几年,刘季真杀的大部分都是突厥人。
他怀疑的是罗艺,去年的时候他和罗艺闹出了矛盾,两个人先后上了奏折送到江都参劾对方,杨广索性不闻不问,李渊知道罗艺是个阴损记仇的性子,上次的事他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可是罗艺怎么会知道自己派人去联络突厥人的?
莫非府里有罗艺的人?
想到这里,李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正要叫来陈寅寿和裴寂等人商议,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带着兴奋的语气喊道:“唐公!回来了!回来了!”
李渊心里一惊,大步走出了书房。
长孙顺德和陈寅寿这两个老对头竟然联袂而来,脸色都很兴奋激动。
“唐公,派去塞北联络金狼圣女的人回来了!”
陈寅寿大笑着说道。
“人在哪儿?”
李渊急切问道。
长孙顺德道:“人累坏了,跑死了几匹马一进门就昏了过去,我让人抬着他们在门房休息,喂了些水人才缓过来一口气,详细问清楚了之后我们两个便赶了过来,派去塞北的人一时半会儿站都站不起来。还在门房休息。”
“好消息!”
陈寅寿笑道:“那个圣女格桑梅朵,答应派人去王庭去和阿史那咄吉世说。她愿意先从东部突厥人的部落中抽调两个狼骑万人队来辅佐唐公南下,而且还愿意给咱们提供战马!”
“条件呢?”
李渊急着问道。
“条件……”
陈寅寿道:“第一,您要对突厥王庭称臣,若是您成就大业,依然还是突厥王庭的臣子。第二,您必须登基称帝,格桑梅朵说突厥人和大隋是世仇,绝不会和大隋的臣子联手,若是您将来称帝,那么联盟则成,不称帝,只是清君侧的话,她不会答应联盟。第三,您若称帝,突厥人要二十个郡。”
“二十个郡?”
李渊怒道:“她疯了么!”
“唐公!”
陈寅寿道:“这个时候,莫说二十个郡,便是三十个郡也可以答应了她。”
李渊愣住,随即明白过来。
“两万人太多了!”
李渊想了想说道:“她的条件我可以都答应,但她派来的狼骑绝不可以超过五千人,我要的是联盟,不是她的狼骑!”
“二十个郡……”
李渊冷笑道:“这个女人还真是个疯婆子!如果我手里有二十个郡,何必还要去求你们突厥人?!”




将明 第四百五十二章 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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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称王
大隋大业十三年二月十三这天天气极好,晴空万里,无风,天空中飘着的几朵白云似乎是被镶嵌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二月中,已经有勇敢的小草顶开了压在头上的小石块,在依然带着几分冷冽的清晨使劲伸展开身躯。
这一天的巨野泽显得格外热闹,清晨的时候吊桥就放了下来,城门大开,站在城门两侧的士兵也显得比往日精神不少,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站着,还有人不住的偷偷往道路远处张望。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有很多平日里见不到的人多要回来。
一个甲士侧头看了看见队正没注意自己,他小声问身边袍泽:“你知道今天都是哪些人要回来么?”
“废话,达溪长儒老将军和咱们张老当家召集将领回来商议咱们大当家晋位的事,当然是有身份的人都要回来!”
“雄阔海将军也要回来?”
“那是自然!”
“嘿!”
当值的甲士幅度很小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唯恐被队正看到自己的小动作:“你不知道,当初我参军的时候就想到雄阔海将军重甲营,雄将军可我是心中的英雄,那身形,还有那柄大陌刀,看着就是威风八面啊。可惜了,我当初考核没合格,进不了重甲营。”
“怎么会不合格?你小子够壮实的了。”
“还是不够壮实!”
他叹了口气道:“一百五十斤的石锁我能轻易提起来,却不能舞动。你不知道重甲营的招募新兵的条件有多苛刻,到现在重甲营也不超过四千人,你想想就知道,从咱们燕云寨十几万士兵,三郡数百万百姓中才挑出四千人,啧……”
“嘘……来了来了!”
道路远处扬起一股尘烟,一杆烈红色的大旗在队伍前面随着战马的跃动而飘摆。那士兵眼尖,一眼看见最前面那匹雄骏的特勒骠上,载着的那魁梧汉子正是雄阔海。这燕云寨中再也找不到另一人比雄阔海还要雄壮魁梧,那本来十分高大的特勒骠在雄阔海坐下,也显得极为憋屈。
李闲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寻一头日行千里的老黄牛,骑马,不管是多棒的战马被雄阔海骑了都会失去往日的风采。可惜的是,大隋虽然地大物博,可要找一头比特勒骠跑得快的牛真有点难度。于是李闲将目标改为猪,后来觉着猪更不靠谱……
城门口的守军啪的一声肃立,单手横于胸前行了一个军礼。
雄阔海摆了摆手,到了门口跃马而下,那特勒骠忍不住发出一声喜悦的叫声,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它到底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一身黑色锦衣的李闲亲自等在门口,在他身后是秦琼,裴行俨,宇文士及,侯君集,杜如晦等人。
“属下雄阔海,见过主公!”
雄阔海肃立,然后行了极标准的军礼。
“黄河岸边风有多大?太阳有多狠?竟然把你晒的这么黑了。”
李闲感慨了一声笑道。
雄阔海嘿嘿笑了笑道:“主公可知道黄河对岸苏定方的人怎么说我的?他们说面由心生,心黑则脸黑。前阵子属下诱敌过来吞了他一千二百水军,沉了他十几艘船,苏定方骂我黑脸鬼,可他就是打不赢,哈哈。”
“心黑则脸黑……”
李闲笑道:“要是让罗士信听到你这句话,小心他跟你没完。”
雄阔海哈哈大笑,压低声音问道:“那黑脸小子也来了?”
李闲摇了摇头道:“他回了幽州,罗艺怎么肯轻易放他出来?”
“那我怕什么!”
雄阔海骄傲的笑了笑,一脸的得意。
他笑着和秦琼等人见礼,已经一年多不见,众人有的是话要说,正说着的时候,官道上又一队人马来了,正是在坐镇齐鲁两郡的燕云寨军师徐世绩,还有马军将军程知节,已经升为郎将的伍云召。
徐世绩穿了一身儒衫显得风度不凡,离着很远就下马步行,快步走到李闲跟前,深深一揖道:“属下徐世绩,拜见主公。”
“属下程知节,拜见主公。”
“属下伍云召,拜见主公。”
李闲笑着将他们扶起来,笑着说道:“怎么都这么多规矩,当初在郓城的时候咱们都是兄弟相称,这样拜来拜去看着就别扭。”
徐世绩道:“今时不同往日,尊卑有别,属下等岂敢忘了规矩。”
“无趣!”
李闲笑道:“走,先回寨子里再说。”
众人应了一声,跟在李闲身后进了城门。那甲士艳羡的看了那些将军们一眼,小声嘀咕道:“早晚有一天,我也要立下不世战功,到时候说不得主公也会在门前亲自等我得胜归来!聚义厅中,与主公把酒言欢!功名但在马上取,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碌碌无为甘心做个小卒?”
这样的乱世,凡手能握刀的汉子,哪个心里没有几分野心?
……
……
二月十三这天,燕云寨几乎所有重将尽皆归来,商议李闲晋位称王之事,在聚义大厅议事的三十六人,无一人反对。
李闲也知道此时再拒绝,非但显得有些矫情还会寒了不少人的心。所以他也只是推说晋位东平公,却不肯称王。众将两次拜倒恳求,李闲这才答应下来。坐在大当家那张铺了一张白虎皮的宽大座椅上,看着下面躬身肃立的手下众将,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白脸曹操来。然后有些懊恼的想着,自己的脸似乎也很白。
曹操称魏王当日,是不是也与眼前的场景相差不多?
曹白脸以兵威强权震慑汉末朝臣,朝臣不敢不服。挟天子以令诸侯,晋位魏王的时候曹白脸是不是也如自己现在这样意气风发?只是李白脸此时的成就,还远不能和曹操相提并论。
自大业六年出塞至今,七年过去,如今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基业,李闲纵然再冷静如何能不得意?所以他在微笑,没有任何其他含义的纯粹的微笑。他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从当初那个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不得不亡命天涯的小小少年郎,已经蜕变成为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豪。
野心这种东西,总是随着地位不断的攀高而不断变大。
李闲从不否认自己有野心,只是他的野心足够冷静。
称王
这是这乱世中多少男人只敢在心里偷偷幻想一下的事,偶然在梦中自己成了挥洒自如指点江山的豪杰,醒来的时候也会回味无穷甚至恼恨自己为什么梦醒的这般快,那种站在权利上面的感觉会让人迷醉。只是绝大部分人只能幻想,只能艳羡别人的成功。但李闲做到了,用了七年,说起来并不太快,可每一步都扎实稳定。
回忆起当初张仲坚带着人保护着自己杀出大兴城的时候,回忆起在河北霸州的一个小村子里隐居的时候,想起在渔阳初遇达溪长儒说前辈好刀法的时候,想起在塞北草原无名小山苦练刀法苦读兵书的时候,想起回到中原第一战就几乎让铁浮屠和血骑拼尽的时候,想起只带着十七个人赴辽东的时候,想起在辽水河畔夺回麦铁杖尸体的时候,想起在萨水撤军的时候带着两万府兵一路杀回辽水西岸的时候,想起在燕山起兵南下诛杀张金称的时候,想起两战将知世郎王薄打残了的时候,想起张须陀将齐郡鲁郡交给自己的时候,想起和瓦岗寨接连大战的时候,想起在江都返回时候狠狠揍了杨广一顿的时候,这七年来,往事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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