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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知白
中午的饭菜还在矮几上放着,已经凉透。因为他大发脾气将内侍骂了出去,谁也不敢再进来将饭菜收走。七月天气正热着,才半日屋子里就有一种馊味。
李渊的手指在床上轻轻的摩挲着,忽然间想起皇后死的时候就是躺在这里,眼睛睁大极大,充满了不甘愤怒和惊惧,他的心里就更加难过起来。
“或许你也没有想到,我现在竟是落到了这一步田地……当初将老二丢弃的时候你便说过,我不会有好下场,现在看来倒是应了你的话……皇后,也不知道到了下面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怪我。”
“不过你怪我也没关系,或许再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下去找你了。”
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两句话之后,他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当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黑之后,寝宫里新调来的内侍太监倪花田小心翼翼的从外面探进身子看了看,神色有些紧张。他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的太上皇,又看了看矮几上一丝没动的饭菜随即叹了口气。他进门之后招了招手,几个宦官垂着头进来将新的饭菜放下,将中午的饭菜收走。
“陛下,该吃饭了。”
“陛下?”
李渊猛的睁开眼,听到倪花田说的这两个字之后眼神一亮。他转过头看向倪花田,很快眼神中的喜悦便被愤怒所取代。
“你是在讥讽朕?”
他看着倪花田的眼睛问。
“奴婢怎么敢。”
倪花田惶恐的垂首。
本想发怒的李渊忽然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算了……朕倒是和你生的什么气,你只不过是个阉人罢了……将饭菜端走吧,朕不吃,看着就恶心。”
“陛下……饭总是要吃的,吃了饭才有力气,有了力气……才能做事。”
“做事?朕如今除了躺在这里发呆,还能做什么事?”
李渊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但很快,他的眼神就再次变得明亮起来,他猛的起身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倪花田。
“你再说一遍?!”
他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
“奴婢是说,只要陛下您好好的,外面的人做事才会有信心……陛下虽然现在住在这里,但陛下从来不缺忠心的臣子。”
“谁?”
李渊低声问道:“谁让你对朕说的这番话!”
“尚书左仆射萧大人说,请陛下再委屈几日。”
倪花田抬起头微笑着说道,他嘴角上的笑意怎么看都有些让人觉着不舒服。
……
……
虽然燕王已经进了城,但吴记包子铺依然开着。到了现在为止其实还没几个人知道这包子铺是军稽处的暗桩,而密谍也还需要这个地方做事。
天气越来越热,所以包子铺里的生意显得很冷清。没几个人还能肆无忌惮的将滚烫的汤包填进嘴里,早晨开门忙活了一阵之后,包子铺里就再没进来一个客人。已经多日没有回到这里的吴不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几个伙计有些百无聊赖的谈天谈地谈女人。
因为没有客人,厨房里的炉灶火都封了所以屋子里的倒是没有那么闷热。
就在几个伙计聊天聊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帘忽然被撩开,一个大胖子拍着肥肚子笑呵呵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擦汗道:“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晚凉快下来,快给我三屉狗肉包子解解馋,再来点酒菜!”
听到这句话,看到这个人,店里的人全都猛的的来了精神,便是闭目养神的吴不善都站了起来,一脸的激动。
“总算把你盼来了!”
吴不善快步走过去握着万玉楼的手激动的说道:“等死我了!”
吴不善受宠若惊,有些不安的说道:“你看咱们这才几天没见面,至于这么想我么……”
“想!”
吴不善斩钉截铁的说道:“自从上次主公召见之后,我就一直想你。”
“为什么?”
“主公问我要什么赏赐,我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特意跟主公要了,今天拿出来和你分享一下。”
吴不善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好东西?!”
万玉楼顿时来了精神,等着吴不善将东西拿出来。
吴不善嘿嘿笑了笑,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来在万玉楼面前展开。那是一块绢布,待万玉楼看清楚了之后神情一僵,脸色随即变得极精彩起来,看着那绢布上的几个字,他嘴角抽搐着说道:“你得多无赖才想到要这个,主公得多无聊给了你这个……”
绢布上四个字,龙飞凤舞。
欠债还钱。





将明 第六百八十一章 推他一把 捅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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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推他一把捅他一刀
让李闲稍微有些失望的是,他回到天策上将军府之后魏征果然还是没有能亲口将想说的说出来,掌嘴二十可不是个轻的惩罚,用光滑如羊脂玉一般的竹板子狠狠扇嘴二十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场厄难。即便以王启年脸皮之厚也不敢轻易尝试,没有打落魏征满嘴的牙齿就已经是行刑的人手下留情。
人都说士可杀不可辱,魏征今日的事对他来说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但此时的他眼神里却没有一丝不甘,没有一丝愤怒。他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两边脸颊肿的好像嘴里含着两颗鸡蛋似的。嘴角破了,血虽然止住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凄惨。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些许期许。
因为燕王正在认真的看他写的条陈。
足足半个时辰,李闲才将魏征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的条陈看了一遍,看得极仔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字一个推敲着看的。虽然他下令处罚魏征的时候极干脆,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去认真对待魏征的建议。
看完了之后李闲微微点头,然后赞了一句:“皆是老成持重之言,而且还有一笔工整漂亮的书法,难得。”
魏征本想答话,但嘴实在张不开只能躬身示意了一下。
李闲忍不住笑了笑,指了指桌案上的一个瓷瓶说道:“医道上孤虽然算不得什么妙手,但好歹比一般的郎中要强上不少。这药膏抹在伤处,不会让脸上留下疤痕。另外孤让独孤配了些止疼的药,回头你自己去军稽处二部取了。”
“臣……谢殿下。”
魏征忍着疼说道。
李闲微笑着摇了摇头,指着对面的凳子说道:“坐下说话。”
魏征垂首,然后欠着身子在凳子上坐下来。
“孤知道你的用意是好的,也了解你的性子。”
李闲语气淡然的说道:“但你如果以为孤允许你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那么你便错了。孤可以礼贤下士,可以虚心向你们任何一个人请教。但这不代表可以容忍你的白痴!若是孤在众人面前给足了你的面子,那么众人皆效仿,孤难道还要每天都挨你们的骂?”
李闲哼了一声道:“即便你不用这样的方式,这条陈递上来难道孤会看不到?礼制上的事,是孤的弱处,所以才会重用房玄龄,重用你……暂且让你在工部做事,确实没有尽你之才,但路总得一步一步走,一步登天的事未见得就是好事。”
“你不用说话。”
李闲阻止住想解释的魏征,继续说道:“孤知道你心中忐忑不安,唯恐自己在朝中没有立足之地。也知道朝中很多人都是这般想的,却只有你用这么白痴的办法打算出头!你心中有才学,孤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孤能容得那么多人,难道偏偏就容不得你?”
“回家去吧,好好休息几日再上朝……过几日杜如晦就要到长安,礼制上的事他也极有见地。等他到了之后,孤会让他,房玄龄,你,你们三个凑一起将礼仪制度上的事彻底完善一下,拟一个条陈出来一样一样的改正。”
“臣谢殿下。”
魏征连忙起身施礼,然后退出书房,不一会儿又回来,拿起桌案上的瓷瓶再次告辞。李闲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心情倒是变得好了起来。
对于魏征这个人,李闲的了解其实并不多。史书上的记载说他是个铁骨铮铮的铮臣,是个直言不讳的谏臣,是个公正严明的忠臣,但李闲却不喜欢这样姿态的臣子,也不需要有这样的臣子来彰显自己的气度。
那句穷兵黩武,虽然是魏征为了引起李闲注意而故意说的话。但这样大不敬的事,李闲自然不会允许发生。
这朝廷是他的,大唐是他的。
他这样贪得无厌的人,怎么可能会觉着自己手下人才多?又怎么可能不重视那些自己熟知的青史留名的人?这些人既然能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绝非偶然,更不会是草包肚子徒有虚名。魏征这个人是个铮臣,但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刻意去做一个铮臣的?历史上的李世民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显示自己的气度,而魏征也需要这样的地位来施展自己的才学。
人贵在找到自己的位置,而李闲不需要这样的魏征。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李闲自己心里有一面镜子。
他不需要知道魏征是不是真的铁骨铮铮,他只需要知道魏征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就够了。至于指着鼻子被臣子指责这种事,他不需要刻意去表现这样的气度。
……
……
魏征的进言洋洋洒洒数千字,分成几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极用心,而书写的笔法竟然用的是自李闲手里流传出去的宋体,由此可见此人绝不是什么真的古板死心眼,对于如何引起李闲的重视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第一部分,魏征讲的是仁义。
开篇一句话,虽然迂腐但不是没有道理。
仁义,理之本也。刑罚,理之末也。
治国之根本,在于德,礼,诚,信而非严苛之刑罚。
律法刑罚,如驾车驱马之鞭,马若尽力向前不敢懈怠,而鞭则毫无用处,当以奖赏。如果人皆遵守仁义礼法皆以道德行事,那么刑罚自然也就如马鞭一样没了用处。所以当多以礼仪教化世人,而不是以刑罚约束世人。刑罚之根本在于定轻重,正曲直。决不可申屈在于好恶,轻重由乎喜怒。
这样的观点并不是魏征独创的,历朝历代,其实都是以仁义为首。
看着决不可申屈在于好恶,轻重由乎喜怒这句话,李闲想到打在魏征嘴上那二十竹板,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部分,是兼听。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君之所以暗者,偏信也。
唐,虞,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故不塞听与迷惑。秦胡亥,隋杨广偏听偏信,制天下溃败而不自知。
是故人君兼听纳下,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必得上通。
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粪土,臣视君如寇仇。上之不信于下,必以为下无可信。若必下无可信,则上亦有可疑。为君者不可独断专行,臣下者对朝廷施政中的失误之处上书规谏,纠缪补缺,匡弼时政。君臣和舟共济,集思广益,上下同心。
第三部分,居安思危
帝王之起,必承衰乱。覆彼昏狡,百姓乐推,四海归命,天授人与,乃不为难。然既得之后,志趣骄逸,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残而侈务不息,国之衰敝,恒由此起。以斯而言,守成则难。
自古失国之主,皆为居安忘危,处治忘乱,所以不能长久。今殿下富有四海,内外清晏,能留心治道,常临深履薄,国家历数,自然灵长。
隋统一寰宇,甲兵强盛,三十余年,风行万里,威动殊俗,旦夕之间土崩瓦解,原因何在?在乎于安不思危,治不念乱,存不虑亡之所致。鉴国之安危,必取于亡国,臣愿当今之动静,思隋氏为鉴,则存亡治乱,可得而知。若能思其所以危,则安;思其所以乱,则治;思其所以亡,则存。
这些谏言,虽然多是道理上的东西,不只是魏征,便是朝廷里不少人只怕也能说的出来,但只有魏征想到了要对李闲直言说这些,由此可见此人性子上确实有直率公正之处,李闲对魏征的印象也颇为改观。
将这数千字的东西又仔细看了一遍,李闲揉了揉发皱的眉头,吩咐人将这条陈裱起来,就挂在书房中。
看了看天色已经黑透,李闲起身往外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想到今日在大明宫中当着一众文武说的那番话,他在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不管是敲山震虎还是打草惊蛇,总归心里有鬼的人不会安稳踏实。
他缓步而行,走向太极宫中新划出来的一个独院。
那里是军稽卫的驻所。
……
……
松柏楼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酒楼,但这段日子以来松柏楼最出名的不是饭菜,也不是美酒,更不是轻歌曼舞的歌姬舞女,而是关于燕王进城当日松柏楼上那燃起的一团烟花。正因为如此,松柏楼的名气越发的大了起来。
但没几个人知道,这楼子其实是纳言裴寂名下的产业。经营这楼子的是裴府里的一个管家,很少在裴府中露面。当初进城没多久,这楼子便被裴府的人盘了下来。为了显示自己的清廉,裴寂三次上书请求减少自己的俸禄,这赢得了李渊的好感,也在百姓当中流为美谈。
但他这样身份的人自然开销极大,开国之初他要小心行事,自然不会如以往隋臣那样大肆的压榨属地农户,所以就算他再看不起商人,也还是要靠着这个来赚点银子。
就在松柏楼三楼最里面的雅间里,裴寂看着面前的刘政会苦笑了一声。
“今日燕王点的已经足够明了,我打算过些日子便上书请求告老还乡。”
裴寂叹了口气道:“燕王宽容不假,但他却容不得对他有丝毫不利的人。萧瑀现如今还在想着那事,早晚死无葬身之地。我已经老了,不想再搀和这些……归家做个田舍郎,倒也不错。只是若如此离去,真能做个安稳的田舍郎?”
“你若离朝……我留下还有何用?”
刘政会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咱们这样的人,早一日自己上书请辞还有个好归处,若是等燕王说出来……”
“可你我若是就此退了,还不够保证后半生安稳太平啊。”
裴寂有些感慨的说道:“总得让燕王知道,咱们的用处,咱们的好处。”
“推他一把?然后再捅他一刀?”
刘政会试探着问道。
“知我者……”
裴寂一扫刚才的颓丧,笑了笑说道:“面前这黑脸之人也!”
刘政会叹道:“我面黑而心不黑,你是面白而心黑啊……”
裴寂哈哈大笑,竟是极为畅然。
那人既然自己找死,他自然不介意推一把,捅一刀,换自己一个后半生安康。




将明 第六百八十二章 衣带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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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衣带诏
夏夜晴空,月明星稀。
闷热了一天,到了傍晚凉风终于从天际飘了下来,很亲昵的顺着人的衣领子往里面钻,让人享受着一种几乎忍不住要呻吟出来的清爽。黏糊糊的衣服被风一吹显得格外的凉,人们有时候就是会因为这样简单的享受而满足着。
下了早朝之后李闲便回到了天策上将军府,虽然新皇李承德将太极宫御书房给他腾了出来,但李闲却不打算住进去,权臣,强臣这样的字眼不是用来形容他的,他也不需要靠这种跋扈霸道来显示自己的地位。
他不是臣,自始至终都不是。
即便住进太极宫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下面的人也不敢胡乱说什么,可诚如魏征上书说的那样,李闲已经在长安城里淋漓尽致的展现了自己霸气的一面,也展示了刑罚的血腥威力,那么就不能忽视仁义这两个看起来说起来都同样虚伪的字。更何况逼一个坐在皇位上的弱者,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无趣的事。
天策上将军府的前身是长安兵备府衙门,本来占地就是极大的。临着皇城没有多远,隔着一个坊市便是一大片看起来连绵不尽的建筑,一水的青砖灰瓦,看起来如苍穹的颜色一样厚重。
对于一个批阅奏折上瘾的人来说,对于一个几乎对所有文字都有阅读欲望的人来说,坐一日批阅奏折绝不是什么痛苦事,李闲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对权利极有占有欲的人,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负疚,不是对任何人负疚,而是负疚于自己前世那段平民百姓的日子。
幸好,他不是一个被权利冲昏了头脑的人。
用了半日时间将奏折全都看了一遍,然后逐一批示。又将这几日军稽卫送来的各地密报看了一遍,再逐一批示。做完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这几日的事情有些琐碎,往日里倒是没有这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起身伸了个拦腰舒展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身子。想到昨日里去军稽处安排谢映登做的那些事,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挑了挑。
如今的长安城早就被他牢牢的攥在手里,城中百官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军稽卫的监视之下。李闲清楚的记得,在清朝雍正朝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大臣在家里玩牌,丢了一颗后不能继续,第二日雍正问起来这大臣如实回答,雍正赞他诚实,将那丢了的牌还给了他。
如果李闲想,他现在也可以轻易的做到这一点。但他不想让城中百官都惶恐不安,而且还不是将所有实力都亮出来的时候。总有些自以为是的人,以为自己暗地里做的一些勾当能瞒得住人,既然这样,李闲乐得看他们自欺欺人。
举步走出书房,李闲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身子已经彻底活动开,然后洗澡换了衣服,只带着冷亦和几个护卫出了天策将军府。因为正是凉爽的时候,所以大街上的人很多。城中的宵禁令在十几日前就撤了,身居长安的百姓们本身就带着一种优越感,即便不是太富裕的人家,男人们也喜欢要一壶最便宜的茶在茶楼里坐下来谈天说地,举手投足间竟是带着一种指点江山的味道。
因为天黑,李闲倒是不用在意是否会被人认出来。沿着大街一路往正西走,隔着三条街转过一条小巷子就是吴记包子铺。但李闲没打算去哪里,而是去了距离吴记很近的松柏楼。
正是热闹的时候,松柏楼一进门的大厅里竟是满满当当的没一个空位。店小二是何等的眼力,李闲才一进门他就认了出来。要知道当初那两个多月,李闲每日行走于大街小巷,松柏楼的伙计见过他不止一次,如今燕王掌权,他就算瞎了屁-眼也不敢瞎了看人的这一对招子。
本打算行大礼,却被李闲摆了摆手阻止。店小二是个机灵的,知道燕王不想引起什么轰动所以连忙转身,引着李闲上了三楼。
在三楼最里面的那个雅间门口,这家松柏楼真正的主人纳言裴寂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等着。与他一同等候的,还有刘政会,虞世南,高士廉,刘弘基,屈突通,唐俭,房玄龄,魏征几个,每个人的脸色都隐隐透着一股不安。
“裴公……”
唐俭是后来自己回到长安城的,所以更加的低调谨慎。今日燕王要在松柏楼宴请他们这些李渊朝的老臣,还有李世民手下的降臣,最不安的莫过于他。他低声叫了裴寂一声,有些忐忑的低声道:“可知今日燕王……”
裴寂不等他问完就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只看今日咱们这几人,还猜不到燕王的用意?”
唐俭回头看了看,随即心里变得安定了不少。
萧瑀不在被宴请的名单之中,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只是众人都有些不解,为什么张公谨也不在宴请之列?
一瞬间,唐俭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
……
……
“臣等,拜见主公!”
当李闲的身影从楼梯口转过来的时候,以裴寂为首的众人连忙躬身施礼。幸好这里是三楼最角落处,不然若是被下面的客人看到一群朝廷重臣聚集在此处,说不定便会引出什么热闹来。
李闲微笑着摆了摆手道:“手里的事情琐碎了些,处理完竟是已经入夜,倒是让你们久等了。”
“臣等也是才到。”
裴寂垂着头说道:“请主公入座。”
李闲一边往里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初到长安城的时候整日无所事事,你这松柏楼孤也不知道来过多少次,初时谁都不认识孤,所以一个铜钱都不肯少收。后来都知道孤的身份了,倒是省了不知道多少银子……”
裴寂脸上一红,心说这事果然还是瞒不住燕王的。这也让除了刘政会之外的其他几人心里都微微一震,心中生出几分惧意。这松柏楼是裴寂的产业,他们都不知道,但才进长安城的燕王却知道,这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叫军稽处的衙门。
“让主公见笑了。”
裴寂讪讪的说道。
李闲笑了笑摆手道:“哪里需要解释这些,莫说是你,便是孤手下也不知道经营着多少产业,靠着朝廷俸禄怎么能应付的来那么多交际应酬……但官涉商事难免有些隐晦阴暗事,你这楼子没有欺行霸市,很好。”
“多谢主公宽宏。”
“都坐吧”
李闲坐下来后说道:“今日将你们几个找来,不关国事,只是坐一坐聊一聊,你们这些人心里有忐忑不安,有惶恐惊惧,只怕晚上睡觉都不安稳,看看唐俭你那黑眼圈……这样下去怎么能尽心尽力为孤做事?你们的心思精力都耗在了惶恐上,做事难免力有不逮。所以今日这一餐,孤必然是要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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