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蛇蝎点点
kevin脸色煞白,沉默了数秒,心一横,接过那只针剂就要朝手臂上扎去——被乔爷一拐杖击飞了针管。
“知道你不敢有,给老子好好看着他,别他妈玩日久生情的这一套!别忘了你还有个老母!”
……
对于走廊上发生的事,一墙之隔的何初三紧阖双目,毫无察觉。目睹乔爷离开病房后,他放松神智,又迅速落入了昏睡之中。
昏天黑地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他感觉到有人温热的手掌抚在他冰凉的面上。掌间那熟悉的气息,几乎要令他落下泪来。仿佛一滴水注入平静的湖面,他突然间睁开眼睛,鼻腔里发出叹息一般的呼吸声。
房间里一片昏黑,只有些微稀薄的月光。kevin在一旁的陪床上发出轻轻的鼾声。
何初三呆滞地缓缓转动着眼睛,他在月光中看见了夏六一朦朦胧胧的影子,夏六一抚摸着他的脸,朝他俯下身来,将轻轻的吻印在他额边。
“傻仔,”夏六一用仿佛哭泣一般的声音叹息道:“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我们一起去国外生活好不好?”
他声音低弱而干哑,“那阿爸呢?”
夏六一低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轻声说,“带上阿爸、阿妈、欣欣,买一栋大房子,我们都住在一起。周末的时候,我们开车去湖边玩,在树林里搭一间大木屋,养一条大狗……”
那湖边木屋的风景如画卷一般在何初三眼前铺展开来:微风撩起清可见底的湖水,簌簌作响的白衫树林,篝火边阿爸和阿妈的笑脸,欣欣笑闹着与大狗嬉戏,夏六一皱着眉头笨手笨脚烤着肉串……
何初三牵起嘴角,虚弱地笑了。
“傻六一哥。”
要是真能那样,该有多好啊。
他就这样笑着,笑着,泪水模糊了视野,夏六一的影子倏忽散去,只有夜风轻轻吹拂着窗帘微微晃动。
是美梦一场。
……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床边依旧坐着kevin,欣喜道,“何先生,您现在感觉还好吗?您的烧终于退了。”
何初三过了一会儿,才似回过神一般,抬起眼帘。苍白消瘦的面上,混沌了数日的眼眸重新燃起了光芒。他笑了一笑,道,“好些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何先生,您睡过去的这两天,所有人都没什么动静,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何初三又笑了笑,示意kevin弯下腰来,在他耳边徐徐嘱咐道,“你找个机会,联系乌鸡,让他帮你找小马哥……”
……
当天下午,kevin带着一众保镖,回何初三自己那间数据公司搬总经理室的电脑。而小马带着一众骁骑堂打手,在此埋伏蹲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出三秒,双方已经斗成一团乱麻。
办公室内的白领精英们惊声尖叫,抱着脑袋躲在桌下瑟瑟发抖。电梯里被堆满杂物、泼满腥臭的狗血,狭窄的楼道里挤满了人,到处都是激烈的推搡打斗声。小马跟乌鸡一人拎着一把砍刀,“哐里哐当”地追在kevin后面,将走廊沿途两边的木门砍个稀巴烂。
“你们下手轻点,别砍我的人,砍那个穿红衣服的,那是乔爷的人!”kevin一边按消防铃一边气喘吁吁地道,怀里抱了个电脑机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放心吧,呼!打过招呼了,一砍一个准!呼!”小马来此陪他演戏,张牙舞爪地追着他跑下了八层楼,也累得半死不活,拄着膝盖靠着墙直喘气。乌鸡抹了一把汗,伸着脑袋往窗外一望,“差不多了,马哥,消防车跟差佬都快来了,我们撤吧?”
“撤撤撤……”小马如释重负。
“等一下,”kevin赶紧把背露出来,“在这儿给我砍一刀,麻烦轻点儿。”
“轻个屁!轻了乔二能信吗?我马如龙的名号是吹出来的?!”
“我晚上回去还要看护何先生,你把我砍废了谁照顾他?”kevin振振有词。
小马现在一听到大嫂的名字就腿软,彻底怕了这位疯起来连自己都捅的主!他悻悻然地收了大嘴獠牙,“那……鸡仔你力气小,你来!”一巴掌将乌鸡推了出去。
五分钟之后,kevin浴了一背血迹,搂着一只电脑机箱,踉踉跄跄地钻进了街边一辆轿车。另一个穿着红衣的保镖,被砍得浑身是血,嗷嗷呻吟着被同伴们塞进了车里。轿车飞快地逃窜而去,小马领着骁骑堂众恶汉,挥舞着砍刀,装模作样地骂骂咧咧追在后头。远处警铃呼啸,恶汉们跑着跑着就分散开来,分头蹿入几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顷刻间消失在都市密林之中。
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第八十八章(上)我这边不方便
“骁骑堂跟和义社火拼?”谢家华疑道。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他却还在警署办公室内加班,几个得力下属站在他桌前。一门之隔的外面,挤满了被逮捕来的斗殴分子们。争吵声、打骂声、警员的喝止声,震得房门嗡嗡做摆。
“是哪方攻击哪方?”谢家华问。
“双方都有,据说是骁骑堂先砸了和义社的几个赌档和夜总会,和义社也没客气,直接砸到骁骑堂总公司去了。”
“最早砸的是哪儿?”
“阿头,这是最蹊跷的地方——骁骑堂的人最早砸的是湾仔的一间写字楼,被砸的公司叫秉先财务资讯公司,是骁骑堂的顾问何初三的公司。”
另一人道,“阿头,今天的事据说都跟何初三有关。说他是和义社派入骁骑堂的二五仔,上个月骁骑堂被我们搜查的时候他趁机绑架了夏六一、自己做代堂主,前几天夏六一被救出来,亲手把他给三刀六洞了。结果听说他命大没死,被和义社藏了起来,骁骑堂的人找不到他,气不过,所以才四处砸和义社的场子。”
“这个何初三真不是省油的灯,”另一下属道,“前年北角码头那单纵火案,黑道上不也传闻是因为他?”
谢家华当时亲自去山中救出被乔爷绑架的何初三,了解何初三与乔爷的恩怨,他摇了摇头道,“那次的事何初三是受害者。这次的事也不会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总之先把外面的人处理了,领头闹事的挨个审。”
“是!”
……
下属们匆匆领职而去。谢家华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皱着眉头来回翻看着这些年来骁骑堂的档案文件。何初三的名字在最近一年间频频出入于档案之中,仿佛一尾游走于黑白界限之间的鲤鱼。他不明白的是:这条鲤鱼为什么放着清清白白的金光龙门不跃,却偏偏沉入黑水之渊,化身为邪蛟?
谢家华回忆起数次与何初三正面接触的过往,实在无法将这个人与“和义社派入骁骑堂的二五仔”联系起来,秦皓也说何初三在泰国对夏六一悉心照顾、两人间的感情看上去十分真切,可是何初三为什么要设下一个大局假死崔东东、绑架夏六一、最后落到被三刀六洞的结局?
还有,这些怪事都发生在夏六一从泰国回来之后。夏六一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危险去杀金弥勒?何初三对这件事是否知情?何初三之后的离奇举动是不是与此有关?
他陷入深沉的思索中,下意识地用手搓揉着右边脸颊。他倏忽想到了陆光明,陆光明那愤怒的一拳留在上面的青肿痕迹已经消失了,但挨打时那凌冽的痛楚,依旧残留在他的意识中——他很难判别清楚自己对陆光明的感情:有抵触,有厌弃,却又奇妙地掺杂着一种愧疚与怜惜。
他想到了别墅爆炸那天陆光明来医院看护他,他问陆光明怎么知道他受伤,陆光明说自己窃听了警方电台,爆炸当时正在现场附近。可后来他问过家宝,家宝却说陆光明是爆炸的两个小时之后才找来医院的。如果陆光明当时真的在爆炸现场,那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做什么去了?陆光明赖在医院里偷听与套话,说明他对别墅爆炸一案充满了兴趣,为什么?他与何初三有什么关系?
谢家华感觉自己身处迷雾之中,眼前无数暗影流动,却无法看个真切。他冥冥之中有一个预感:一定有一条暗线隐藏其中,将近期发生的所有怪事串连起来,一定有一个重要的绳结,是厘清真相的关键。
他极不愿意,却又不得不逼自己往这个方向想去:这所有的一切,会不会真的与陆光明穷追不舍的对象、他的父亲谢英杰有关……
……
病床两边,一左一右各摆放了一张小桌,上头各自搁了一台方头电脑。何初三靠坐在床头,脑袋倚在枕头上,腰间的被褥上一左一右放了两个键盘。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台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游走如飞,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不一会儿,又转头将视线移向另一台电脑,同样迅速地操纵着。
两边屏幕上闪烁着成百上千行的复杂数据,以半秒间翻页的速度飞速上滑变换着。他在进行一场囊括了股票、期货、外汇等多个市场在内的大型金融战争的模拟运算,左右两边分别是金融战的对抗双方,都在他的操纵下与他自己博弈。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激烈战争,双方都向场内投入了数十亿的虚拟资金,在多个市场不断地出招、解招、再出招,激烈的攻击与反击之下,利益的天平不断地左右倾斜……他的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水。
kevin在外面敲了敲门,半天没有得到答复,于是心怀担忧地直接开门进入病房中。他发现何初三正在全神贯注地左右拆解,于是便回身关上房门,悄无声息地在隔壁陪床上坐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何初三终于停下了动作。场上胜负已分,势如山倒,左边屏幕上的数据飞速地下落,右边屏幕上的数字却在不断疯涨。
何初三皱着眉头活动了活动颈椎,眼睛紧紧盯着失败那一方的屏幕,若有所思。良久之后,他总结出了症结所在,徐徐松出一口气。
他转过头去看向kevin,“回来了?”
kevin站了起来走近他床边,看上去脸色比平时要苍白一些,神情仍是从容恭敬,“何先生,下午和义社一共被砸了七个场子。骁骑堂的总公司也被砸了。”
“没有闹出人命吧?”
“没有,小马哥都安排人手提前报了警,差佬来得快,没闹出大事。现在和义社的很多人都被扣在差馆,乔爷安插在我这儿的保镖也被砍伤住院了。我看乔爷现在被搞得焦头烂额,是顾不上您这边了,何先生这一手玩得真妙。”
何初三还在病重,并没有多大力气,虚弱地抬手在他额头上磕了一下,笑道,“不要学这些溜须拍马的话。你帮我谢谢小马哥了吗?”
“谢过了,小马哥托我跟您说声对不起。还说,想问问您这边方不方便,夏先生很想今晚来见见您。”
何初三神色有些恍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包裹着纱布的腹部,毫无血色的、发黄干瘦的掌心,默不作声了许久,才道,“你让小马哥转告他:我没事,伤得不重,我这边不方便,晚一些日子再见面吧。”
“是。”
……
尖沙咀区,一条红灯小街上,郑探长挺着大肚子,努力地将自己从出租车上挪了下来。他感慨地抬头看了看头顶“檀香阁”的招牌,又看了看四周街道上悠闲溜达的男男女女,已是夜晚十点了,这条驻满了娱乐场所的街上依旧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他想起当年自己跟众“探长”们喝得醉醉醺醺、左拥右抱地走在这条街上的场景,如今这里热闹依旧,时局却是大有不同。他现在日日谨言慎行,已经两年没踏足过这类风月场所了,连自己那辆宾利也托人卖了,每日里大腹便便、汗流浃背地步行去警署。
而檀香阁门口再也不见当年英姿潇洒的崔大掌柜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靓妹笑面迎客的美景——上个月,崔大掌柜涉案拒捕,炸了一整栋别墅试图与警方同归于尽的事,众所周知。
今日,骁骑堂与和义社大闹火拼,这里恐遭卷入,早早地就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门口只站了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汉,郑探长也认识,是骁骑堂的“红棍”马如龙。马如龙身后带了两个保镖,毕恭毕敬地对他弯一弯腰,“郑探长,欢迎光临。那天在祠堂里多有得罪,请探长不要介怀。”
他上前迎着郑探长往里走,边走又边道,“不好意思,今日休业,靓妹们都回去休息了。”
郑探长摆摆手,“没什么,用不着她们。你们夏大佬在哪儿?”
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第八十八章(下)大佬不见了?!
郑探长摆摆手,“没什么,用不着她们。你们夏大佬在哪儿?”
“大佬在里面等您,”小马恭敬道,“不好意思啊,郑探长,何初三这个反骨仔跟乔爷勾结,趁咱们帮内大乱,绑架了咱们大佬玩篡位,临要三刀六洞的时候被您给救了,我们大佬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这几日情绪不好,一直病着。他向来是很尊敬您的,所以今晚才答应跟您见面,可惜身体不好,不能亲自出来迎接,我先替他跟您道个歉。您这么多年来一直帮衬咱们骁骑堂,想来那天救何初三也肯定出于误会,劳烦您今天一定要好好跟我们大佬解释解释,让他别再误会您了。”
郑探长木着脸,心里骂了声老母,知道这小子说话这番阴阳怪气,是夏六一派来给他的下马威。说句心里话,他也不想招惹夏六一这尊出名的血修罗,三刀六洞处置内奸本来就是道上公认的规矩,这类江湖事以前“探长”们是毫不过问的,要不是那天老掌柜亲自对他下了指示,他何苦来趟这浑水。
他不答话。小马点到即止,也没再啰嗦,领他到了三楼的总经理室,这便退下了。门口两个保镖对他做了一番贴身搜查,把他的配枪与大哥大收到了一边。郑探长翻了个白眼,没跟他们计较。
他推门进屋,见到了“病”中的夏大佬。夏大佬还真裹了条毯子病歪歪地躺在沙发上,不仅脸上没有血色,一下巴胡茬看着也是两三日未打理了,神情破败又阴鸷。
夏六一见他进来,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将枕头垫到腰后,自顾自点了一根烟。
“郑兄,请坐吧。”他沙哑着声,不太客气地道。
郑探长在他对面坐下了,本想找些假模假样的寒暄开场白,但见夏六一面色极差、举止萎靡,并不像是此时为了拂他面子而故意端出的高冷做派,而是真的遭受了极大打击,心情相当不佳。
郑探长不敢真把他逼急了,叹了口气,索性开门见山地道,“夏大佬,几日前的事是你受了委屈,是我愧对你。我们也算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跟乔二的交情不比你深,兄弟我当时是真没办法,我也是身不由己。”
夏六一垂着眼抽着烟,脑子里似乎在思考其他事,有点神游天外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哦,我明白。郑兄做事一向有分寸,这次站出来保何初三,想必是老掌柜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郑探长还想出言宽慰,夏六一却仿佛一点客套话都没心情讲,打断他道,“那掌柜的今天让郑兄来,又是什么意思?”
郑探长又叹口气,“你跟乔二今天闹得天翻地覆,各个警署都蹲满了你们两方的人,o记现在通宵开会在研究你们的案子。掌柜的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让你们俩消停消停。”
夏六一点了点烟灰,“这么多年来和氏一家独大,我不敢有意见。掌柜的要保何初三,我也不敢有意见。但我这次丢了多大脸面,郑兄你也看得出来,我要不跟姓乔的讨回来,以后在江湖上我夏六一还怎么混?骁骑堂这么多弟兄,还怎么看我这个做大佬的?”
“这些掌柜的都明白,都会补偿给你。”郑探长安抚道,“夏大佬,说句实在话,你也不要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自打你出了蛟龙城寨,这几年来在九龙顺风顺水,全香港有几个大佬敢跟你叫板?你真以为靠你那些打打杀杀的本事就能走得这么顺?老掌柜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关照你,肥七半山别墅的案子,乔二北角码头的案子,哪一样不是掌柜的在后头帮你收烂账?你是聪明人,心里应当有数才对。”
夏六一低头抽着烟不发话。
郑探长再接再厉地又道,“掌柜的派人跟我发了话,只要你肯收手,骁骑堂跟和义社握手言和,不再搞出幺蛾子来,就允许你的生意做出九龙、做到港岛来。乔二那边,掌柜的会去安抚,他不敢为难你。”
夏六一恹恹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何初三呢?”
郑探长一拍大腿,“唉,夏大佬,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位‘捞财童子’,不单单是乔二的人,而是老掌柜要的人!你再有血海深仇,也往肚子里咽了吧!”
夏六一垂下眼去,又陷入那仿佛神游天外的状态里,半天没有发话。郑探长差点就要以为他在甩脸子装死了,他突然拄熄了手里的烟,简洁明了地送客道,“行吧,我明白了。郑兄,代我跟掌柜的说声谢谢,请回吧。”
郑探长不知道他今天是搭错了哪根筋、从头到尾都一副心不在焉、心绪不宁的模样,也看不出他这声答应是否真情实意,总之莫名其妙地就被送出了门。在门口领了自己的配枪与手机,这位老探长呆站在走廊里想了一想,觉得夏六一没有跟老掌柜对着干的胆量,今晚这任务他是圆满完成了,于是松下一口气,挺着大肚子慢悠悠地踱了出去。
……
独自留在办公室里的夏六一,瘫在沙发上仍是发着呆。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回荡着小马一小时前进来跟他回的话:“大佬,何先生那边说不方便见面,请你晚一些日子再去。还说他没事,伤得不重。”还有刚才郑探长的那句:“这位‘捞财童子’,不单单是乔二的人,而是老掌柜要的人!”
——看来阿三不仅仅是获得了乔二的信任,更深入虎穴地接触到了老掌柜,他是越陷越深了。
夏六一想到这里,头疼地将双手插入发间,狠狠抓搓了一番。他燥热而心悸,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
小马在外头见郑探长走了,这便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大佬这几天跟丢了魂似的,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他又不敢过多接近大佬,又不敢把大佬一个人扔下、怕他作出傻事来。
他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没有应答,他于是便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傻了眼!房间里空空荡荡,毫无人影,只有一扇大开的窗户。他回身几步冲出走廊,揪住保镖阿南的衣领,“大佬呢?!大佬哪儿去了!!”
阿南比他还傻眼,“啊?!大佬不见了?!”
……
夜半时分,医院病房内。灯已经关了,但病床两边的电脑屏幕依旧闪烁着光芒。何初三白日里睡得多,加上伤口依旧阵阵发疼,睡不着,便在黑暗中继续做着运算。
晚上kevin端了一盆热水,在病床旁给他洗头,他发现kevin的动作不太灵便,逼问之下问出了对方背上的伤情,将这个有样学样、勇于自残的小子狠狠批评了一通,然后赶这小子回家休息、顺道也看看老母——反正现在暂时没了乔爷的监视,门外保镖都是自己人。
此时病房内部,除了他再无旁人。他是一个做事专注的人,但不知是不是夜的深沉加剧了情绪的波动,手指在键盘上敲着敲着,突然有些精神恍惚。
他发着呆,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担心乔爷发现,他没有随身戴那枚大佬送他的钻戒项链。一时间想夏六一想得发慌,他动作吃力地揪了一个枕头搂在怀里。趁着四周没人,什么何精英、何顾问、何堂主的矜持都懒得装了,像猫一样在枕头上面蹭了蹭脸,他将它脑补作夏大佬,闭着眼睛发出了腻歪又黏糊的低叫,“六一哥……”
像是在回应着他什么,窗户外面突然传来“咔哒”一声怪响。
何初三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这里是三楼,有老鼠沿着水管架爬上来倒也是合情合理。但随着那持续不断的、低低的怪响声渐渐逼近,他突然压抑不住脑中一个疯狂的猜想,一时间浑身血液似汽油被点燃一般灼烧了起来,心跳如鼓!
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第八十九章(上) 有你这番话
夏六一用使不上大力气的右手将领带圈挂在了窗边的水管架,牙咬着领带尾,代替右手的攀附,保持住身体平衡,脚向上又踩了一级。终于左手够到了窗台,努力将半个身子攀了上去。他粗喘了一口气,右手竭尽全力地刨了几下,将窗户拉开了,然后两腿一蹬一用力,整个上半身爬入了窗内。
窗户有点窄,他卡在那里摇头摆尾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滚落入室。他满头满脸都是尘灰,衣服也脏污不堪,额头上滴下来的汗水混杂着泥水,熏得他眼睛发酸,模糊了视野。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在黑暗中努力张望。
细微的月色下,他看见了一双大睁的眼睛——何初三靠坐在床头,搂着一个大枕头,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呆呆地看着他。
夏六一一个大步冲上前去,想要抱他,却又不敢,仿佛他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仓皇失措地站在床边,他看着何初三惨白消瘦的脸颊,张了张嘴,却是眼泪先流了下来。
“我就知道,”他哽咽着说,将脏兮兮的手掌在自己衣服上用力擦了擦,然后才轻轻地触碰了何初三脸,“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何初三不是“不方便”,不是“伤得不重”,而是怕他见了自己这番虚弱到不成人形的样子、更加自责伤心。
何初三扔开枕头,吃力地搂住了他。他这才敢有进一步亲近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何初三,将脸埋在何初三肩上,竭尽全力地压抑住哭声。何初三抚摸着他的头发,却同样压不住自己声音的哽咽,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别哭,我没事……你,你怎么来了……我没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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