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
所以——
“朕可不记得有发请柬给反政府组织,按照会议安保条令,就算在这里把你射杀,也没人有异议或抱怨。”
恬静的微笑里没有任何笑意,室内的热量瞬间被皇帝的话语所夺走。
下一刻,几乎要冻结的空气中重新恢复了热度。
“不过既然你能进入到这个会场,你有发言的权力,我们也有聆听的义务。”
李林抬起手,拦住准备冲进来的保安。
“朕还没有小气到不让人说话的地步。”
“感激不尽。”
没有任何交集,完全处于平行线的寒暄过后,罗兰大步走向决定世界命运的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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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这不可能!‘独角兽’正在和‘沙拉曼达iii’交战!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已经不重要了。”
尼德霍格的声音低沉冷漠,丝毫感觉不到热度的话语兜头浇在杰勒斯头上。
“出现在会场里的是罗兰.达尔克无疑。”
“……”
“最新的指示是停止无意义的战斗,确保对恐怖份子们的监控。”
“停止?!”
杰勒斯又一次叫喊起来,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上就能把那些反贼消灭干净,要我们停止?!”
罗兰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成功了,但事情远没有结束,只要“那位大人”还在,总有机会扳回一局。而这边就算没能拦住罗兰,把还在城里的叛乱分子——很大程度上是“自由军团”精锐力量消灭干净,对“自由军团”依然是个沉重的打击。起码好几年内,这个组织不会再给帝国制造麻烦。
现在停止攻击?上面是认真的?
李林当然是认真的。
任何情况下,他都是认真的。
“陛下的意思是,现在已经不是光靠军事手段就能解决的了,继续使用暴力只会让情况恶化,为了接下来的政治交涉能顺利进行,一切没必要的暴力手段全部暂停。”
李林比任何人都清楚,从罗兰进入会场的那一刻起,武力手段就已经不再成为选项。
帝国对各类反政府组织的态度一贯是“绝不与恐怖份子谈判”。这其实是国际上通用的标准,所以此前就算帝国出动空中战舰把整条街区夷为平地,外国最多也就发表一下“过度使用武力”、“希望能更谨慎处理”之类不痛不痒的声明。毕竟谁都有可能遇上类似的事情,没有谁愿意为了一时嘴上痛快,结果日后被自己的言论打脸。
之前帝国敢于动用“军团”封锁和攻击,也是基于这一便利,只要对方“恐怖组织”的牌子没摘掉,不管怎么搞,搞出多大的附带伤亡,事后都能推到“自由军团”身上,反正话语权不在他们手上,是非黑白都由着帝国摆弄。
可罗兰进入会场,一进来就说“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谈判、交涉、投降过程中,双方不得交战,否则视同不名誉的偷袭——这是战场上约定俗成的规矩。严格意义上来讲,罗兰和“自由军团”并不被视为正规军人,并不适用这项规矩。可他是在全世界列强诸国派出的外交代表面前向皇帝提出“交涉的要求”,不管是拒绝还是直接打爆他,都会损害皇帝和帝国的名誉。即便李林不在乎虚名,他也不得不在乎各国对此的感观和反应。
所以他只能让罗兰先发言,同时停止战斗。
“此乃赦命。违命者皆以大不敬与叛国罪论处。”
尼德霍格攥紧拳头,鲜血顺着刺进掌心的利爪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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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节奏的“沙拉曼达iii”终于将“独角兽”逼到了墙角,十条高周波锁链剑肆意扭动挥舞,可以预见紧接着将是致命的一击,彻底结束这场战斗。
突然间,前倾的机体向后扬起,像是受惊的猛兽,又像是被主人喝住的猎犬,“沙拉曼达iii”纵身后跃,在墙面之间来回跳跃,蹦上天台后重新变回原本的巨蜂形态,头也不回的调头飞走了。
“终于……终于走了。”
面罩下的马赛喘着粗气,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后,差点瘫坐在地上。
罗兰最终采用的是“调包计”,让马赛穿上“独角兽”四处作战,吸引帝国的注意力,罗兰则通过事先安排好的管道,连续几次变装,伪装成“语言之塔”的工作人员进入塔内,之后再伪装成共和国的外交人员,最终一口气突入会场。
大胆又合理,且高度缜密。
唯一的问题是太缜密了,以至于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的容错率都很低下。只要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之后的走向很有可能大幅偏移,甚至是直接走向失败。
比如说要如何让马赛穿上“独角兽”就是个大问题。
“独角兽”的生体认证仅限定罗兰一人,其它人即便穿上去也无法启动,他一脱下,安保系统便会自动锁定、关机。除非恢复初期设定,重新设定认证条件,否则这就是一道无法越过的关卡。
在“阿赖耶识”实用化之前,这确实是一道无解的难题,但有了“阿赖耶识”系统,不借助无线电或其它已知的通讯手段,潜过全人类集体无意识的海洋,与他人直接进行深度的精神、感官同步的技术支援下,这道关卡总算是被绕开了。
罗兰的解决之道是利用“阿赖耶识”系统将自己与马赛的脑量子波深度同步,借此欺骗“独角兽”的安全保护系统。
因为是“同一个人的脑量子波波形”,所以不可能误认,虽然身体参数存在差异,但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
利用程序里的逻辑漏洞来欺骗安保系统。说起来是很容易,实际上不仅困难,还十分危险。
如果是双胞胎之类的一等亲进行同步也就罢了,生理特征和脑波图形本来就比较接近。实际上“阿赖耶识”系统的源头也正是从双胞胎之类亲族之间的心灵感应现象上产生的灵感。但不同个体之间进行深度同步,还是“近乎于同一人”的同步,技术难度本来就高,更不要说强行达成后对当事人可能带来的身心影响。
将一杯冷水和一杯热水混合在一起会得到一杯温水,这是三岁小孩都能做到的事情。可要把这杯温水还原成“原来的热水和冷水”——每一个水分子都物归原处——就算集齐全世界的智者也做不到。
同样的道理,要将两个完全独立的精神同步为一个人,也许可以成功,可一旦深度同步成功后,精神、人格完全融合,又要如何分离?更何况这个高度同步的精神还要操控机体参加战斗,与帝国最精锐的战力一较高下。过程中可能发生什么,遭遇什么,会带来什么样的副作用——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保障,根本是疯狂的豪赌。
但凡有一点机会和最起码的理性,罗兰绝不会这样浪掷自己和别人的性命。
正因为对手是帝国,是那个永不犯错,永远站在胜者宝座上的李林,他只能选择押上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彻底放手一搏。将所有赌注赌在能够阻止通向未来的大门就此封闭。
他们做的非常精彩,完成了几乎堪称射落弯月般的壮举。
可是,这还只是第一步。
赌博不过才刚刚开始,距离分出胜负,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12.善与恶的彼岸(一)
科学可以解释一切,但却无法理解一切,特别是人心。
这句话并不是否定科学,科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没有科学和理性辩证思维带来的启蒙光芒,人们将一直在愚昧黑暗中沉沦。正是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拓宽了人们的生活领域,提升了生活水平,文明才得以发展,人们才能思考世界和自我。
科学是重要的,失去了科学这一基础,文明便无法成立,遑论认知自我和世界,探讨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可如果一切以科学和理性为唯一的价值评判,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万物皆失去独特的颜色,只剩下“需要”和“不需要”的非黑即白而已。
从本质上讲,科学是严瑾的,没有感性可以介入的余地。说白了,你生气也好,高兴也好,悲伤也好,犹豫也好,一加一也只会等于二,不会等于别的东西。这种纯粹、严谨的理性才是科学的本质。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启蒙时代之后,对启蒙理性的反抗引发个人主义、浪漫主义的风潮开始兴起,扩散,由卢梭揭幕的浪漫主义革命正式登上舞台,并最终影响到了整个历史的走向。
然而在这个世界,占据统治地位,甚至是绝对地位的,依旧是以帝国为代表的工具理性。
不是启蒙理性,也不是价值理性,是纯粹将效率和结果作为事物价值唯一判断标准的工具理性。
工具理性(instrumental .rationality),是由法兰克福学派在批判理论中提出的重要概念。又名“功效理性”或者“效率理性”。是通过实践的途径确认工具(手段)的有用性,从而追求事物的最大功效,为某种功利实现服务。工具理性是通过精确计算功利的方法最有效达至目的的理性,是一种以工具崇拜和技术主义为生存目标的价值观,
帝国,或者说李林的一切思想主张,揭开表面后所展露出来的,正是纯粹又极致的工具理性。
平心而论,罗兰并不认为工具理性就等同于邪恶和暴虐。
在法学中,必须先有程序正义,才能走向实质正义,程序法先于实体法。在经济学中,必须先有效率追求,才能为公平追求奠定基础。没有工具理性这个基础,人性、伦理、道德都只是无根之萍。正因为有了工具理性这一可以立足的平台,人们才能展望更高更远的未来,追求那些还没有实体和轮廓的崇高之物。
世界不能没有工具理性,但工具理性不等于一切,更不应该成为唯一的标准。
工具理性是启蒙精神、科学技术和理性自身演变和发展的必然结果,然而,随着技术进步和帝国的推波助澜,工具理性已经呈现过度膨胀,在追求效率和技术进化的控制过程中,理性从解放和变革的工具退化为支配的工具。以至于出现了帝国这样的工具理性霸权,从而使得工具理性变成了支配、控制人的力量。也就是说,从亚尔夫海姆时代开始一直被提倡的理性如今蜕变成了一种将人异化和物化后加以支配的工具。
万物皆数。
原本用于揭示数学重要性的话语,如今异化成了将一切都当成数字来对待。没有了任何热情,只剩下纯粹又彻底的工具理性。
没有热情,没有心,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未来——这就是帝国最终支配世界之日意图达成的目标。
——自己要面对的,要抗争的,就是这股将“绝望”实体化的存在。
内心中回荡着平静的声音,罗兰缓缓开口说到:
“我等期望和平对话。”
会场内掀起了小小的骚动。
作为全世界最大也是最坚定的反帝国武装集团“自由军团”的领导,一开口居然是期望和平对话?
这算什么?
认清现实准备投降?
某种战术的前奏?
单单只是外交辞令?
与共和国的某种协同?
政治的世界永远和“单纯”一词无缘,反应不够快的家伙,天真的家伙都会被淘汰掉,有时候甚至会就此被埋葬在黑暗中。
在肮脏、腐败、复杂的政治世界里,罗兰简简单单一句开场白就能引起无数的解读。
但这一次,这些算计真的是不必要又多余。
罗兰不是政客,既不傲慢,也不是悲天悯人。
他只是非常认真,他不会嘲笑认真的人,同时也认真的对待每一个人。
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等的目标一直是寻求和平共存的道路,希望能在多元的前提下与包括帝国在内的所有人和平共存,过去是如此,现在是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骚乱开始平息下去。
换成别的什么人来说这话,在场的听众八成会认为这是献媚或空话。
但“自由军团”一直以来确实是坚持着这一理念,并且严格遵照这一理念采取行动的组织。他们的攻击目标仅限于帝国军政目标,将攻击和波及平民视为绝对的禁忌,就算为此错过好机会,就算为此出现牺牲也在所不惜。
他们就是这样的一群用生命去实践和坚守理想的人。
他们的话并不是凭空捏造,更不是谎言。
但是。
只凭信用和理想,是撼动不了国际政治的,更不可能改变皇帝做出的决定的。
当皇帝说“向左看”、“向右看”,人们脖子以下的部分搞什么小动作都可以,但脑袋只能照着皇帝的命令转动。这一点就连诸国也是如此,他们在细节上可以玩出各种各样的花样,但在大方向上,大家都只能在皇帝画出来的框架下进行一些小竞争。
没有人甘心如此,但更没有人敢刺激皇帝,因为那等于掀桌,接下来就是世界大战和皇帝亲自下场。
换言之,即是世界末日。
诸国虽然在为迎接这一天做准备,且在某些情况下抱定了就算提前引发世界大战也在所不惜的觉悟,但在还未被逼到墙角的情况下就这么干的人,一个也没有。
所以即便各国代表们相信罗兰不是诓他们,也不是脑子一热跑到这里来和大家讨论理想,但在听了罗兰的开场白后,大伙还是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圆桌另一边的皇帝。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12.善与恶的彼岸(二)
“多元的和平原本就是帝国追求的目标和探索的课题,如何最有效地让所有人共存,将战争的危险,将恐怖袭击的危险,将族群间的冲突降低到最小限度——这些都是帝国的目标,也是这次共同会议的主轴核心。”
敲击着桌面,皇帝仿佛洞悉一切的视线和声音将开始微妙变化的氛围再次拉回原本的轨道。
撇开手段和人心的部分不谈,李林的发言没有任何可被指责的部分。
共同会议的原本目标就是“保住当下的和平”,不管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算计,私下玩弄了多少手段,过程中帝国和诸国皆以此为目标。至于“所有种族共存”,严格意义上来讲也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了。
即便是理想主义者和反帝国主义者,也不能否认一个基本的事实:资源是有限的,人心却是永不满足的,你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或者去讨好每一个人。种族之间、个人之间存在巨大差异,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权益,最终依旧无法让所有人感到满意。最终你必定会损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区别仅仅只是这“一部分人”的多少。
李林的做法是牺牲那些不认同新秩序,不愿意臣服于帝国之人,以这些被牺牲、被淘汰之人的血肉为润滑油,保障新秩序的齿轮持续运作,通过制度化、程序化的纷争来推动经济循环运行。
军需订单和军备生产保障了就业,持续的消耗又促进了消费和采购,反恐战争在某种程度上又促进了新技术的推广和接受程度,通过出售工业产品、收取专利费、转让技术,帝国又能持续获得外国资金注入经济循环。
从结果来看,“绝大多数人的幸福与和平”确实在这种循环中被守住了。
无论怎么诟病,怎么指责,这个事实不会被动摇。
“既然追寻的是同一个目标,那么从一开始加入帝国不就好了?”
深邃到无法触及的红瞳紧盯着罗兰,毫无温度的声音从深渊中飘了过来。
“然而追寻那种目标的你却站在帝国的、世界的对立面。成为对抗法律和秩序的犯罪者。”
意料之中的诘问依然带有十足的沉重份量,在犹如实质的压力驱使下,视线重新转回罗兰身上。
理想是美好的。
不光仅限罗兰自己一人,就全世界范围的大多数人来说,那也是高洁又美好的理想。
可是,理想之所以高洁又美好,恰恰是因为其只是理想。
就如同所有人都认可存在正义,纵然没有明确的形态和定律,人们依然认同正义的存在。可一旦回归到现实层面,绝大多数人都清楚“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正义,有的只是正确”一样。多美好的理想一旦回归到现实层面就只剩下对人心的吸引和煽动,而这恰恰是对秩序的最大威胁。
能够对现实产生影响的只有结果,但已经得出“帝国是对所有问题的最优解”之后,“自由、平等、博爱”的理想就不再具有意义,相反,这种与最优解对立的主张只会蛊惑人心,带来混乱和对抗。
正如李林所说,以“多元和平”为诉求的罗兰及“自由军团”是站在秩序对立面的犯罪者,这个诉求本身就是站不住脚的。
所有人都等着看罗兰要如何破解这最初的难关。
——果然来这一手。
罗兰的内心泛起一丝苦笑。
辩论和交涉之中,要博取多数听众的支持,最常用的招数莫过于主张己方的正当性与质疑对方的正当性。
被国际所承认的合法政府;
不被任何国家公开承认的恐怖组织;
凸出双方立场的差异,借此否定对方的正当性,进而利用话语权来封杀任何反帝国的主张。
没有任何花哨或狡辩,稳扎稳打的正攻法。
乍一看会以为“是不是太老实了”,其实越是基础扎实的简单攻击,防御起来反而越麻烦。更不要说此时此刻诸国要人都在场,任何躲避和诡辩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此刻此处已经不是玩弄辩论技巧的会场。
这是一言定人生死,一语定国兴亡的战场。
逃避即是阵前逃亡,诡辩即是向敌示怯,此处的胜败之分即是生死之差。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罗兰要如何接下这一击。
“您曾经说过‘我允许提意见,但不允许反抗’,那么此刻您是要拒绝包括我在内的人提意见吗?”
不卑不亢的反击让各国代表默默点头。
用皇帝的话来反击皇帝的行为,以皇帝的正确去反击皇帝的正确,这确实是最好的反击。
“确认彼此的立场与大义,此乃交涉之前提,然汝等大义何在?汝等理念何在?”
“多元、和平、自由、平等、博爱,皆是‘自由军团’的主张理念,投身组织的每一个成员皆以此为信念和荣誉,缺少其中任何一项便不完整。是故我等为自由、平等、博爱而战,此刻为多元、和平而来。”
“汝之所言不过是汝等一己之私和一己便利,声称‘缺少其中任何一项便不完整’,行动却以有利于己方为前提,选择性的调整主张的顺序,又有何坚持可言?”
“正因为是重要的理念,才需要在坚守原则的基础上与人协调,与人沟通,否则岂不成少数人的独善,与博爱、平等背道而驰?”
没有任何一方大声驳斥,亦没有任何一方情绪激动。
可在场的每一个人却仿佛置身激烈的战场之上。
明明只是个开场白而已,两者的激烈攻防却已经将唇枪舌剑直接升华为刀光剑影,每一次发言似乎都能嗅到火药和钢铁的气味。
这多少有点夸大,却又是事实。
这场争辩完全在预定之外,用军事术语来形容,就是遭遇战。双方此刻的激辩都是为了确立优势而采取的行动,只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随着对话的深入,冲突和对立只会不断升级。
可能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又或是觉得继续纠缠立场问题只会浪费时间。最终,双方以微妙的方式将对话导入正题。
“尊敬的皇帝陛下,没有谁比我更加敬佩您和在场诸位的才干了。但是,对待一个问题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因此,假如我持有观点与帝国恰恰相反,并且无所顾忌毫不保留地表达出来,希望不会被认为对帝国有何不敬之意。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继续客套和辩论立场问题了。当前世界所面临的问题是应该准许人们畅所欲言,还是除了少数被称为‘天才’的人物之外,众生的声音都没有被聆听的价值。只有直面这一问题,我所隶属的组织,还有诸多认同我等理念的人们才有望阐明事实,与诸位代表一起完成国家、主君、民众托付的重任。此时此刻,如果因为害怕冒犯他人而保持缄默,我会认为自己是在背叛自己的同志和自己一直信奉并遵守的理念,更是背离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期望的方向。”
李林没有再次打断罗兰的发言,与在场每一位忠实的听众一样,沉稳的端坐于位置上,静静的聆听。
在一旁的密涅瓦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皇帝收敛起了笑容。但皇帝的表情并未因此变得严肃或是可怕,相反,他只是如同审查学生答辩论文的大学教授一样,欣赏和评判着学生的发挥。
由于没有被打断,罗兰渐渐开始进入状态,充满激昂和活力的声音在会场内如浪潮般激荡。
“人们认为应该将重要的事情和权力托付给优秀的人,因为那是优秀之人与天选之人与生俱来的权力和义务。我不否定这里面有合理性和必要性,适才所用原本就是应当遵循的原则。让优秀的人、合适的人发挥自己的特长,创造自己的人生价值的同时,给别人带去幸福。这本来就是基于善意而得以成立的行为。”
进入某间公司或政府部门工作,出人头地,获得晋升,增加薪水——这可以称之为私心,但这个私心的源头,想要让自己和家人过好日子,不也是一种善意么?
人类所有行为的源头,皆为善意。
“基于善意,人们认为将权力与重任交托给超凡的天才是合理的,好的。但人们也不因忘记,天才亦有其局限性。换种说法,那些被认为犹如浩瀚星空中最闪亮明星的天才,终究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无论他们多么耀眼夺目,他们依然不可能覆盖整个星空。即使是被誉为全知全能的天才,纵然能览尽星空的尽头,他们也是踩在名为‘大众’的基石之上,才能从高处仰望星空,抑或俯瞰众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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