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夏浅秋
衣沐白眸光轻凝,视线所及之处,连澈修长的手指已抚上她纤细的腰身,而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般亲昵。
衣沐白轻垂眉眼,不敢多看,“臣多谢皇后娘娘惦念。此番出使各国,途中虽偶有风餐露宿,但臣并不觉辛苦,亦感到这是一种磨练。”
清浅看着他已显黝黑的面孔,微微颔首道:“沐白贵为太子太师,此番又作为使臣出使各国,本可以任意调用州府的驿馆与仪仗,但你却如此辛劳,若被无知的人乱嚼舌根,还以为我苍玄亏待了朝臣俊才呢。”
衣沐白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应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是臣考虑欠妥,但臣以为,臣作为使臣出使各国,仍需时刻谨记皇上之言,多听多看。臣若身着官袍出行,定会有不少官员夹道相迎,这就失去了深入民间的机会。所以臣宁愿常服出街,融入百姓体察民情。”
“臣幸得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器重,才得以任太子太师一职,但臣仍不能忘怀未入仕途之时,怀有的抱负与志向,那便是解民疾苦,为民请命。”
听得他这番不卑不亢的话,清浅并无不悦之意,反而轻轻一笑。她看了眼窗外渐沉的天幕,轻叹道:“感觉并未言谈多久,天色却已至申时。既然沐白才回来,想必已经疲乏,不如让他先行回府歇息吧。”
“如若再这般聊下去,怕是会误了他出宫的时辰,且有人要道瑞景帝不够体恤功臣。”清浅收起调笑之语,转眼望向连澈。
连澈看着再度因清浅的笑容而失神的衣沐白,默不作声。尽管他眼中的爱慕之意只是瞬闪而过,但同为男人的连澈又怎会察觉不出?
至于清浅的心思,他自是明了。历经多年的交心与恩爱,他们之间早已再无猜忌。
而衣沐白在当年初入帝都赶考之时,便与微服出宫的她有过一面之缘。从那时起,这男人心中就存了念想,连澈早已了然于胸。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188章 番外:情镌心扉惜年长(3)
暖热的大掌轻抚上她交握在膝上的手,连澈目光微敛了几分。当年衣沐白科场夺魁,他破格提拔衣沐白至一品太师之职。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不想驳了清浅的面子。
尽管如此,他却从不否认衣沐白的才华与建树,可若这人不懂如何掩藏心中的痴妄与念想,便无异于自寻死路。
眼下,衣沐白这么年轻就已身居高位,身后自然会有无数目光考量注视。如此,这男人时时刻刻都得谨言慎行,一旦犯了错,便会万劫不复。
而且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且这颓败的代价,极有可能是灭族之灾。
衣沐白承担不起。
因此,根本无须他费心。
思及此处,连澈转眼看向身旁的宫人,“既是如此,那便按皇后所说,给衣爱卿备上一乘舒适的轿子,送他回府。”
稍稍顿了顿,他瞥向衣沐白轻叹了口气,“等明日早朝后,你再来重华殿禀告吧。”
待衣沐白恭敬地施礼退出后,连澈亦遣退了一旁伺候的宫人。见此情景,清浅以极快的速度站到了画架旁。她刚执起木炭画笔,那从腰上传来的力道便将她猛地朝后一扯,清浅手中的画笔清脆落地,而她亦重重跌入了身后男人的怀中,动弹不得。
清浅明白他是有话要说,识趣地放弃了挣扎,装出一副让他为所欲为的模样。她好心提醒道:“你若再不放我去永宁宫接连心,这鬼丫头怕是又要玩出什么花样来了。”
自她诞下两个孩子后,已过去了五年。连祈自打出生起便注定要继承皇位。而这孩子从小便承袭了连澈的优点,喜好研读兵书史册,且过目不忘。
相较于连祈的懂事沉稳,连心却是个十分讨喜的可人儿,但让清浅颇为头疼的是,她既不爱吟诗作赋,也不喜琴棋书画,只钟情于研读医经、摆弄花草。
这一双宝贝儿女中,连祈虽为太子,但终究是个孩子。每当看这小小孩童因将来要担天下之命而有着超越年岁的稳重,清浅便希望他能在年少之时,尽情地享受属于自己的童真与玩乐。
然而,连澈与她教育孩子的方式却不尽相同。比如说,在连祈蹒跚学步跌倒时,她总会心疼地想要上前搀扶,可连澈却只是冷冷地让他自己起来。
每每她实在不忍心,伸手拉他一把时,连祈竟倔强地推开她的手,咬着牙站起来。
虽然这孩子如儿时的连澈一般沉默寡言,但他对自己的妹妹却极好。每当连心惹下祸事时,他总会替她收拾残局。如连祈这般深沉的孩子,也唯有连心会让他时常惦记念叨着。
思及此处,清浅的唇角轻轻凝出了一抹笑容。虽然方才她语气上除了不悦,还含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但她心中的幸福却是满满盈盈。
半晌,见连澈似有意同自己耗着,清浅终于耐不住性子叹道:“好了好了,都被你看穿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我不过是想帮帮衣沐白而已。平心而论,他确实有才干。”
大掌扳过她的身子,连澈凝视着眼前这张不曾被岁月洗礼的容颜,指尖缠上她的发丝,一边在掌心里把玩,一边挑眉轻笑,“这么多年了,你怎就半点长进也没有?你并不了解他,又怎会知道他心中所想?”
连澈的神情带着些许调笑之意,惹得清浅一把将自己的发丝从他掌中拽回,愤愤道:“你未免太小瞧了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些年,我好歹也学到了皮毛,难道还辨不清善恶是非?”她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那年她微服出宫之时,曾巧遇进京赴考的衣沐白。当时只是一介书生的他,甘愿冒着被科考除名的风险帮助不相干的人,从而得罪了权贵。正因如此,她才会隐瞒身份出面相助。
思及那日的情景,清浅原本明亮的眼眸竟黯淡了几分,落寞地说:“和静公主与孟悠双双离世一事,你知道吗?”
连澈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吸着她发间的幽香,淡淡地应道:“嗯。”
清浅朝他怀中探得更深了些。在他胸膛相依了许久,清浅才扯着他的衣袖低声说:“如今只剩绾苓与孩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她受的罪太多了。”
她紧了紧拽着衣袖的手,继续道:“之前,我自作主张派人将绾苓从暮丘府接回了帝都。而且我还在永惜河畔买下了一间宅院,将她安置在了那里。”
清浅一口气说出了隐藏很久的话。心里虽然畅快了,但她却担心连澈会因此事而生气,赶紧坦白交待道:“就是上次你与番邦使臣会面的那天,我出宫看望刚至帝都的绾苓。”
待清浅将一切和盘托出之后,没想到连澈云淡风轻地说:“我早已知道。”
清浅顿觉胸中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她脸色微沉,开口便道:“我与衣沐白在帝都的那次偶遇,你也早已知晓了吧?”
待清浅从连澈眼中读出默认之意,她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连澈毫不介意清浅的态度,极为认真地说:“你若是想说,自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我。我并不着急,只是需用自己的方式来确认你的平安喜乐。”
听完他的话,清浅心中的闷堵顿时消散得全无踪影。此时,她只觉得鼻尖微酸,眸中凝着潮气,可她却倔强地不想被连澈看进眼里。于是,她一个满怀抱住他,下颌轻抵上他的肩头,喃喃道:“莫非女人在有了孩子后,就会变得如此感性?”
清浅垂着眼眸沉入自己的思绪中。待她感受到连澈四处游走的大掌已撩起自己心中的炽火之时,清浅轻轻地缩了缩身子,咬牙推抵着他的肩头,“你莫要闹我,我这就去接连心回来。”
此刻,尽管清浅脸色平静,声音却带着颤音。那怦怦作响的心跳,更是彻底泄露了她已动情的秘密。
连澈早已将她这般欲拒还迎的小模样收入眼底,忍不住笑道:“母后今夜在映雪阁举办元夕灯会。她已差人来告知过,入暮时分将带着连祈与连心一同前往。如此,我们还有一个时辰可做些事情。”
看向连澈轻埋在自己颈间的侧脸,娇嗔道:“你每次都这般故意。”
连澈哈哈一笑,拉着清浅倒在了床榻上,哑声道:“今日我们就待在重华殿吧。”
灯笼高悬的帝都街头,那翻建一新的道路上,正有满载物品的马车悉数驶过。此时竟有不少马车与路人给车队让路,皆因每辆马车上都有绣着“武”字的旗帜。
“武”乃是皇帝赐予成泰将军的封号。因早前他与温玉在讨伐叛臣连曦与幽黎国之战中军功卓著,故瑞景帝封成泰为神武将军、温玉为神策将军。除此之外,二人的爵位亦可世袭罔替。
自苍玄开国以来,能获此殊荣之人,除了成泰与温玉,再无其他。
此刻,这数辆马车上都贴着大红的“囍”字,昭示着成将军大婚在即,可原本要嫁与成泰为妻的林岳烁次女林雅音,却换作了幺女林诗乔,其中的缘由竟无人知晓。
看了眼街市上运载聘礼的马车,茶摊旁的一名男子压低了头戴的斗笠,低声朝坐在对面的男人说:“主上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如今我们连尸首都未寻到。如果他真的死了,尸身教野兽吃了去便也罢了,但若教他逃出生天,我们可要吃不完兜着走。”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189章 番外:情镌心扉惜年长(4)
见面前的男人口中尽是抱怨之语,蓝衣男子倒是冷静地轻斥道:“在此抱怨又有何用?我们从宜康一路搜寻至此都无任何发现。这事你须尽快让主上知晓,而我要先行赶回月风。”
幽暗的厢房中,弥漫着催情熏香之气,微微摇晃的床榻上,一名健硕的男子正神色疏离地望着身下的女子。
许久过后,待他静静地倚坐在床栏旁时,身旁的女子正匆忙整理着衣裳。
临行之前,她仍不忘俯身紧贴男人,用指尖轻抚上他的胸膛细细勾画,“我必须走了,不然教心萝公主知晓,怕是会凶多吉少。”
女子不舍地看了男人一眼,匆匆朝雕花木门行去,可下一秒,她还未来得及踏出拉开的木门,便有一柄利剑刺入了她的胸膛。
看了眼来人腰间那空荡荡的剑鞘,女子皱眉倾身间,那闪着血光的长剑已从她胸中倏然拔出。
冷眼看着女子哀怨倒地,宇文心萝手握垂血的长剑,缓缓朝倚在床榻旁的男人走去。此时,方才还与他在床榻上缠绵的女子已经丧命,可这男人只是淡然地望着窗外的夜色,不曾看过她一眼。
认识止惜数年,在自己的印象中,他就是一个从不曾为谁停留的无心之人。就如这些年,他除了一直居于幕后,助她排除异己揽得月风大权外,还曾数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丢掉手中的长剑,宇文心萝在那张残留着淫靡之气的床榻上坐了下来。她已记不得究竟发生过多少次这样的事了,可每一次他的反应都如今日这般淡漠。
她更是好奇,想知道他暴戾张狂时到底是何种模样,因此才会乐此不疲地安排了一出又一出这样的戏码。
她曾以为,兴许会有某个女子能让他有不同的反应,可时至今日,那个女子都不曾出现过。以至于她都怀疑,那个能让他魂牵梦绕的人是否存在。
正当宇文心萝思索之时,原本倚栏而坐的止惜忽然靠向了她的身子。
感受到耳珠上那温软的亲吻正朝自己的颈间辗转而来,她紧绷之余,深吸了口气。
不消片刻,宇文心萝便耐不住念想的冲袭,虚软地依偎着他的胸膛。待止惜灵巧地将她压于身下时,宇文心萝合上眼睛,轻轻吸了一口媚香,说:“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将你引荐给宇文浩凌吗?明日清早,你便随我一道入宫。”
林府。
清晨的阳光射入窗棂之时,铜镜中映出了一张清秀的容颜,正是即将出嫁的林诗乔。
此刻,如墨的发丝垂散在肩头,而她略尖的下颌与轻垂的眼眸,让她显得格外娇柔。
林夫人站在女子的身后,接过侍婢递来的红木梳,将女子的发丝一梳到底。她一边梳,一边有些伤感地吟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待她终于顺下最后一梳时,妇人如完成仪式般,将木梳置于侍婢手中的托盘内。然后她双手扶在女子肩头,温声宽慰道:“诗乔,既然你已决意代姐嫁与成将军为妻,那便将心放在肚子里吧。”
“成将军深受皇上器重,不仅年轻有为,而且洁身自好。能嫁与他为妻,是你的福分。”
“至于你二姐雅音,若是她心意已决,也只得由她去了。她既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就当从未生养过这个女儿。”
林诗乔看向母亲,眉目深凝了几许。这个被自己唤为母亲的妇人,名叫许真。母亲十六岁那年,便嫁与林岳烁为妻。
如今,她虽然年事已高,但容颜却依然柔美,而林诗乔的那双妙目,正是承袭了她的神韵。
缓缓起身,林诗乔将妇人搀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后蹲下身子,抚上林夫人温热的手掌,将头轻轻地靠于她的膝上,依恋地说:“即便女儿出嫁了,也会时时惦记着母亲。日后但凡寻得机会,我便回府看望母亲。”
就如天下所有的母女一般,林诗乔正静静地感受着出嫁前,母亲那依依不舍的关爱。只是此时,她的内心却平静如水,只因这一刻,她等得已经太久太久。
林诗乔合上眼眸,专心想着事情,就连窗外忽然响起的鸟鸣,都未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长乐坊。
待侍婢缓缓掀开轿帘时,那“帝都第一赌坊”的金字招牌便赫然呈现在了林诗乔眼前。
侍婢夕珍搀扶着她从轿中款款出来。夕珍看了眼四周形似打手的男子,低声朝她说道:“小姐明日便要出阁了,若是让夫人知道我们今日来到这种地方,恐怕她会打断奴婢的腿。”
夕珍轻推着身旁的女子,见她并不回应,便顺着她的目光朝前看去。此时,正有一名手摇折扇的绿袍男子从坊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见他满面春风的样子,便知他方才定是在赌坊中赢了不少银两。且男子恣意嬉笑时,还不时地转身朝跟在自己后面的男子说着什么。
而随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容颜绝世的雪衣男子。只是他的目光竟一直专注于绿袍男子身上,甚至毫不掩藏那满眼的柔情。
此时,从赌坊尾随而出一名男子,眼神凶狠地朝几名打手示意了一番。霎时间,那原本零散分布的打手,便汇聚成一路朝中间的二人行去。
二人面对如此多的打手,必然寡不敌众,夕珍忙拉了林诗乔躲闪到一旁。
可眨眼的工夫,那朝二人涌来的打手,已经神色痛楚地全数倒地。此刻,那群壮汉皆在地上挣扎呻吟着,却又看不出究竟是伤在哪处。
恍惚间,只见那雪衣男子方才轻动了一许衣袖,而那走在他前面的绿袍男子已被其护在了身后。
就如早已习惯依附在这男人身旁般,那绿袍男子正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若细心一瞧便不难发现,那双缠于男人衣袖间的手,乃是一双女子的纤纤素手。
见得眼前这番情景,赌坊掌柜心知这二人来路不简单,只好放他们离去。
眼瞧二人正朝她们这边走来,夕珍轻轻碰了碰林诗乔的手臂,凑近她说:“小姐可有看出,那绿袍男子实则是名女子。”
夕珍好奇地看向林诗乔,只见她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名雪衣男子,一言不发。
片刻后,待二人走近她们身旁时,夕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男人转眼与她家小姐相视而望。
许久,夕珍仍是静凝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而此时,那男人正微俯身子,专注地倾听着身旁女子的话语。
夕珍望着那双羡煞旁人的身影,径自喃喃道:“小姐,你说他们俩是夫妻吗?若是的话,还真是一对璧人。”
林诗乔忽然转过身,轻笑道:“那女子便是苏柏年之女——苏清浅。”
她此言一出,引得夕珍连连惊叹,更是不可置信道:“她是皇后娘娘,那她身旁的男人是……”
原来,那女子的传奇故事早已传遍了苍玄国的各个角落。如今就连街边的三岁孩童都知道,她就是瑞景帝一生的挚爱。
此女曾以女官身份入宫,几经沉浮才贵为皇后。而瑞景帝更是为了她遣散后宫,独爱专宠。除此之外,甚至坊间还有传言,说皇帝一举灭掉关系素来交好的幽黎国,亦是为她而战。
只是此时,处于惊异之中的夕珍并未细想,这个自小在沧濂府长大且被老爷夫人养在闺中的小姐,怎会识得当今的皇后娘娘?
殊不知,就在林诗乔成婚当日发生了一件大事,竟让瑞景帝携了皇后亲自前来。
至于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这宿命交织的三人,最为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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