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夏浅秋
她将火堆推至土坑上方,不断往其间添加着枯枝,以助火势。
连澈不禁微皱了眉,“这鸡既已洗净,为何还要涂上泥灰,埋入土中?”
清浅明媚一笑,“你猜。”
不再有所言语,连澈只静静打量着身旁这个拿着木棍挑戳火堆的女子。她对许多事物的认知,已超出了“苏相女儿”这个身份的范畴,她身上似乎有着太多他看不清的东西。
许久,清浅扒开火堆,将裹着泥和树叶的山鸡从土坑中刨出来,外侧的泥灰已被烘得干涸,树叶也蔫软了下去,里面的山鸡正透出一股与菌类混合后的香醇之气。
清浅手脚利索地将树叶与泥土扒去,从鸡腹中掏出一朵松茸,递至连澈面前,“你尝尝。”
连澈接过,轻咬了一口。
“如何?”清浅眉梢含着毫不掩饰的期待,连澈轻轻点了点头,不觉已将手上的松茸吃光。
在这荒山野外,没有油盐的东西都是食之无味吧,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接受得极为坦然。
清浅于是扯下一只鸡腿递给他。
待二人用完野味,回到石洞时,天幕已透出沉蓝之色。清浅捡拾起备用的枯枝,再度搭起一个火堆。连澈靠坐在石壁前小憩,毕竟胸口的伤还未痊愈,今日出去又到现在才回,他也损耗了不少体力。
瞥了眼靠墙轻寐的男人,清浅径自行至清潭旁,掏出腰间锦帕,在水中浣了浣。
垂首褪掉衣裙,清浅将中衣撕下一片,裹于手中。攥着布条与锦帕,她走到连澈身前,“你的伤口需要清洗了。”他胸前包扎伤口的那块布条须每日更换,以免沾染了脏污发炎感染。
连澈看向眼前只着中衣的女子,慢慢坐直了身子。
在他身侧蹲下,清浅将他的外袍与中衣都褪至腰腹处,并将裹于他伤口处的布条缓缓揭去。
一道狰狞的深痕赫然呈现在了眼前。伤口并不长,却颇为深。边缘两头蜿蜒的痕迹,该是那剑往上挑的时候撕裂的。还好伤口的血已凝结,暗红包裹着伤处,形成了一道浅浅的薄疤。
将锦帕轻触上伤口四周,清浅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残留的干涸血痕,生怕指尖划到他的伤口。
此刻,她的脸颊离他的胸膛不过余寸,暖热清幽的气息正轻轻喷薄在他胸前。
轻抿薄唇,他微垂着眼眸看着她。眼前女子月白的中衣将她纤瘦的身子包裹得玲珑有致,而那衣襟颇为宽松。一眼看去,她左侧灵削的锁骨下方,正有一枚朱砂,在兜肚与衣襟的轻撩间若隐若现。
清浅毫无所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伤处,纤长细密的眼睫随流转的眼波轻轻颤动。肩头有几缕碎发撩至他腰腹处,这般细柔的微痒,让他略略拘谨地动了动身子。
放下锦帕,清浅将布条展开,覆在他的伤处,又轻轻向他背脊处绕去。
清浅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此刻,男人狭长的凤眸微沉,眼中那轻漾的光耀亮烈如星。
连澈只觉自己的耳根微微发烫。每当这女子的手滑过自己的身体时,他便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指尖缓缓绽放了开来。
次日一早,暖阳初升,二人便离开石洞,往丛林外走去。昨夜替他换好布条后,清浅只觉气氛尴尬,几乎没再与他说过话。
前方那抹身形颇为轻快,她则一路小跑着紧随其后。一番疾走下来,她已渐有微喘深吸之状。
抬头望了眼四周繁盛的树木,清浅终是忍不住唤了他,“连澈,休息一下好吗?”
连澈停下脚步,将目光移向立在原地轻喘的女子,淡淡应了声,“嗯。”
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大石,清浅招呼他过来坐。他几步行至她身旁,并未坐下。
其实,他早已放缓了行走的速度。如按平时的脚程,她绝无可能追上自己。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清浅将手移至腿上,轻捶了几下,“腿好酸。”
连澈不着痕迹地打量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草丛中忽然而来的异响让他生了丝警觉。目光一转,他看向草丛,手中的三枚银针已蓄势待发。
清浅猛地站起身,下意识横在他身前,用手臂一挡。她神色紧张地盯着不远处,小声开口,“你别动。”
片刻后,异响再度传来,竟是在他们左侧。稍稍倾转了身子,清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道:“我之前看过许多野外求生节目,不要怕!”
话音刚落,没等连澈弄明白什么叫做“节目”,左侧的深草中便猛地窜出一头野猪。那野猪毛深牙长,还在哼哧哼哧地呼着粗气。
清浅神色一凛,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靠上了连澈。她紧咬唇,身子不断往后退,示意他也后退。
连澈不禁一怔,即便已如此害怕,她仍执意要护在自己身前,倔强地想保护他吗?
他目光微凝了几分。她纤长的眼睫正微微颤抖着,而那白皙的脖颈处,亦能隐约看到微青的脉络轻轻跳动。
她在害怕。
那头惊狂的野猪已呼呼嚎叫着,朝清浅发力奔来。刹那间,雪色衣袖轻轻一扬,野猪竟瞬间倒在她身前不远处。
微怔了片刻,清浅步履虚软地往前踏出几步,看着那只倒地的野猪。见她身形似不稳,连澈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没事吧?”
她呆呆地摇了摇头,不禁轻咽一口唾沫,小声道:“原来野猪长这个样子啊……”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23章 芳心初悸隐衷肠(1)
深吸了口气,正待清浅强压着乱跳的心脏平复惊惶的情绪时,四下竟又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不等清浅反应,便有数十名黑衣人唰唰从草丛中跃出,拦在了二人面前。
眉目一凛,连澈即刻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护在她身前。
相互交换了一记眼色,黑衣人挥剑便向他凶猛袭来。
手腕一扬,连澈迅速挑剑承上了来人的攻击。此刻,他身上虽是有伤,但招式巧妙犹在,几番打斗下来,黑衣人也并未占得太多优势。
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清浅惊警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要是连澈一直同这群人纠缠下去,只怕很难有转圜的余地。如今,他身上带伤,对方又都是武功极高的死士。若他们不能乘机寻得脱身之计,想必凶多吉少。
清浅蹙眉探寻着可能助他脱身的方法。她目光掠过连澈身后的草丛,一抹黑影忽地闪现而出。
此人手起间,便有一枚暗器朝二人疾速飞来,目标直指连澈。
没有分毫犹豫,清浅一步跨了出去。随着一抹强烈的刺痛袭来,她清晰地听到了利器入身的钝哑之音。只觉身子虚乏无力,她软软朝地面跌去。
此刻,不远处的草丛后,连彦正带着一大批侍卫匆匆现身。目光落向那抹雪色身影,他急急唤了声,“七哥。”
听得身后的异样微响,连澈无暇顾及回应,只是迅速转过了头,瞳孔猛地一收,他几步跨至清浅身旁,把她揽进怀里。“好疼……”脑袋倚在连澈胸前,清浅低低地哼吟了一声。连澈神色微绷,凤眸中更是存着震惊与复杂。
清浅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肩胛处,一抹湿潮的艳红异常灼眼。指尖轻抚上她紧锁的眉,连澈声音喑哑,“为什么?”
眼睫微颤,清浅吃力地睁开眼睛,轻扯唇角,“这次……换我帮你,我们一人一次。”她声音极为细弱,却字字坚定。
连澈胸膛重重一震,瞳中轻淌着莫名的情绪。
疲惫地合上眼,清浅歪向他怀中,细碎的声音一点一滴地在风中消散……
连澈拂过她额头凌乱的发丝,轻轻抱起她。
身旁,是正在缠斗的死士与侍卫。刀光剑影交错,他已无心再战。抱着怀中女子,他迅速朝连彦走去。
自连澈将清浅抱起,连彦的目光便一刻不离地追逐着她。看着连澈朝自己走近,连彦眼中满是惊痛与焦灼,却又进退不得,只能咬牙将心中翻滚的情绪压下。
怀抱清浅的男人白衣如雪,在他身后,一道黑影倏忽而至,他竟然头也不回,衣袂轻飘间,那人已倏然倒地,嘶嘶呜咽的咽喉处,插着三枚冷寒的银针。
月陵别院。
此次偷袭事件虽来得凶猛,但在连彦赶来后,仍是抓获了一名未能逃掉的死士。此时,连彦正忙着审讯他,连澈则立于清浅所在的厢房前,等待郎中治疗的结果。
许久,郎中从房中出来,示意清浅并无大碍,池宋便随了他一道前去取药。
目光落向厢房,连澈犹豫了片刻,终是推开雕花木门跨了进去。摆了摆手,他示意房内伺候的人全数退下。
此刻,床榻上的女子正合着眼,似乎睡着了。只是,她肩上的那一刺力道极重,整个暗器都嵌入了她的血肉中,只差一点便削至锁骨。
剜肉取物,定是极痛,但在门外,他几乎没有听到她叫喊过一声。这女子,竟是这等倔强。
一阵细碎的哼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眉目微微一凛,连澈忙大步跨至她身旁。
如今,床榻上的女子面容苍白,额上亦渗着细密的汗珠。原本盖于她身上的锦被,被她踢蹬开来,一半已拖至地面。
清浅干涸的唇轻轻蠕动着,饶是伤重如此,她居然还踢蹬被衾,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
微微皱眉,连澈拈起被角朝上一甩,被子被他的力道一带,耷下的那部分直直落至清浅脸上。只听得一声咕哝,清浅抓起锦被便掀了开来。
她现在想要喝水。
徐徐睁开眼,清浅迷糊地发现自己床前正立着一名紫衣男子。她赶忙揉了揉眼,蹙眉再度看去,原来那人也在凝着自己。想必她方才那狼狈的模样都教这男人瞧见了吧。
她双颊不禁微红了几分,轻轻别开了脸。
因想去倒水,清浅咬牙撑起身子,手臂刚一着力,便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肩上迅速传来。微叹了口气,她悲苦地合了合眼,随之转过脸看向连澈。
低头将手虚握着移至唇边,男人轻咳了一声,径自行至圆桌前倒了一杯水,回到床榻前,将之递至清浅面前。
见清浅许久未动,只是看着自己,连澈微叹着扶起她,将她靠于自己怀中。
显然,这男人是从未伺候过人的。他喂水的姿势不是拿得太浅,需要她低头去俯就,就是斜得太深,茶水皆冲至清浅的口鼻里去。这究竟是照顾病人还是谋杀无辜?
清浅终是艰难地将这杯水咽下了,她抬眸狠狠瞪了眼连澈。这一眼怒视却是让她微微一惊,他们何时靠得这般近了?
此刻,那人的无双俊容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缓缓喷薄在她的脸颊处。他轻眯的凤眸中,除了微漾浅动的流光,还清晰地映出了她苍白的容颜。
轻吸了口气,清浅忙将眸子慌张地转向别处,可她四周却满满都萦绕着连澈身上的龙涎香味。以至每呼吸一次,都会被他的味道肆意霸占。
她脸颊上的滚烫已蔓延至耳根。
看着清浅晕红的脸,连澈的眸光不禁微动了几分。他的唇几乎就要触上她的脸,眼中亦潜藏着暗涌。
连澈忽地低头一探,一阵剧痛便从清浅唇上生生传来,他居然咬她!
清浅紧皱了眉,吃痛地刚要低呼,痛感却蓦地消失了。连澈看向她的目光中似刻意压抑着什么。
抬起眼眸,清浅呆呆看向他。心脏倏地一颤,她顿时慌了神,只好死死攥着锦被。
见她一副闪烁无措的娇憨模样,连澈心中强压下的异样情绪再度汹涌袭来。眉头一皱,他大掌扣上她的后脑,将唇压上了她。
清浅怔得僵住了身子,唇上传来的温软让她慌乱心惊。
尽管此刻大脑空白一片,她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这个凉薄的男人的吻是暖的。
含着她的唇重重吮吻,他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脸颊上。此番感触让清浅迷醉又混乱。隐隐间,她发现自己竟不讨厌这感觉。
微眯着眸,她紧张到几欲无法呼吸,强压住心中的慌乱,她羞赧地轻哼了一声。
连澈倏地抬眸,目光敏锐地攫住了她。含着她的唇,他的亲吻突然转为噬咬。
感受到唇上传来的钝痛,清浅含糊地哼吟了一声,“疼……”趁着她微启唇的间隙,他的舌尖瞬间挑开她的唇齿,滑入她嘴里。
连澈疯狂地吸索着她的气息。她的唇萦绕的满满皆是他的味道,那清凉的薄香好似紫莲般幽醺。
狠狠吸吮着她的唇舌,直到嘴里晕开淡淡的甜腥,连澈才倏然清醒,放开了她。
清浅微微娇喘,不知所措地别开了眼。
微凉的指尖触在女子唇上的暗红处,连澈的眸中淌动着一抹流光。
清浅只觉心跳如鼓。她将目光闪烁着落向了别处,实在没有勇气与他对视。
连澈看着她轻轻颤抖的眼睫和略显闪烁的眸子,心中微微一堵,竟是生了丝莫名的烦躁。
起身立在她的床榻前,连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清浅刚将舌尖触至伤处,便有一阵甜腥混着微微的刺痛从唇上传来。
她仍旧看不懂这男人。
彼此的沉默,让房内的气氛凝了丝尴尬。
良久,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有细微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连澈还未转身,腰上便是一紧,只觉一个馥软的身子从背后靠了上来,他浑身一震,侧过头,拧眉沉声道:“夏竹烟,谁准你出宫的?”他嗓音虽厉,隐隐中却是透着关切。
身后的人紧贴着他,略带委屈地反问:“怎么,不能来吗?”
连澈将大掌裹上那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这里危险,朕不想你有任何闪失。”转身拥她入怀,他低头在她耳畔轻声哄慰着。
坐在床榻上,清浅呆呆看着面前的二人,眸中生了微微的涩意……
竹烟撞入他怀里的一刻,也撞进了她的心里。某一刻,她确是忘了,这男人已有竹烟。
如今,一切都该回归原位。
这么想着,清浅的神色便淡了几分。
竹烟抬头看向连澈。他面色虽是沉静如水,但眉目间隐着几分淡淡的阴郁。眼眸一转,她将目光落向了床榻上的女子。
行至清浅床前,竹烟轻声宽慰了一番,嘱她好生休养。此时,连彦刚好审讯完死士,来到清浅房中。见连彦进来,连澈并未说什么,径自揽上竹烟出了厢房。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24章 芳心初悸隐衷肠(2)
看着清浅虚弱苍白的模样,连彦眉间微蹙,眸中映出的尽是苦楚与压抑。自她失踪后,他便一直不安。除却对连澈的担心,他心中萌生的,全是对这女子的念想与忧烦……
心,似乎已乱,乱则慌。原来这几日,他满满的心慌,全为她。
收了目光,连彦倒了一杯清水行至床榻坐下,又将水杯递给清浅。她淡笑着接过,道了声谢。
她看上去甚为狼狈,身子本就有伤,如今唇上又新添了一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溢着鲜红。她似乎一点都未察觉,只是出神地盯着一处,似在思虑着什么。
坐于床榻旁,连彦目光紧锁,眸中的暗热正一寸一寸加深。她唇上那抹妍艳,是那般灼眼,也灼了他的心。
他指尖轻触上那抹鲜红,似有一簇火苗忽地点燃,烈焰般迅速蔓延。
紧咬着牙,连彦用残存的理智逼迫自己冷静。蹙眉合上眼,他艰难地将心中的火焰层层阻隔,努力保持清明。
唇上轻柔的微动让清浅倏地回过神来,她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神情专注却又略带痛苦的男人。
触及她的目光,连彦眸中似有什么正轻轻流转,越是清晰便越是强烈。
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花,清浅顿时心乱如麻。本能让她迅速移开了目光,不再看眼前的男人。
连彦似入魔一般,一刻不离地凝着她。眼前女子轻垂的眉眼隐着淡淡的忧愁,触动了他心底的怜惜之情。
指尖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男人用软到连自己都不适应的嗓音开口,“躺下吧,你要早点好起来。”
眉尖一蹙,她唇角微微扬起,眸光仍是清清亮亮地停在他身上。别开眼,他淡淡开口,“早些睡吧。”
清浅不语,只是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连彦扶她躺下,细心地拢好了被角,“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劳烦二公子挂心。”
回到房中靠坐上床榻,连彦将目光轻落于帐幔之间。方才在清浅房中,只差一点,他便要失控。第一次从歹人手中将她救下时,她发丝间的香气便不可抑制地占据着他的记忆。
那个气息,他忘不了。
想感受她更多,与她更近。这样的渴望如野草般疯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处沾染的一抹暗红,正是她唇上的血。
他鬼迷心窍地将指尖探入嘴里,一抹淡淡的甜腥从舌尖晕开,蔓延至整个口腔。
只觉心中那抹酸胀的异样不减反增,他眉间一拧,烦躁地躺倒在床上,心中迷乱不已。着魔一般的感觉,一触碰就强烈渴望对方的感觉,他竟对那女子全有。
迷茫无措中,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倘若他对清洛是喜爱,那对清浅又是什么?一番思虑后,竟有两个疯狂的字眼占据了他的脑海。
沉溺。
思及此处,连彦心里一惊。原来自己对她的念想,竟在心底肆意疯长到了这种地步。这份念想,似乎是承受着漫长的月夜,一天一点不经意地加深。
他已不舍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想拥她入怀,给她宠爱。这种情愫不知从何而生,如何而起,却再也无法停息。
此时,竹烟已随连澈回到他的厢房,给他倒了杯水,将之送至连澈手中,“出宫的路上,我发现有暗卫遇害,心想可能会出事,于是私自通知了温大人,让他带了最精锐的一批侍卫往你这边赶来。我急于见到你,便先行连夜兼程过来了。”说完,她略显艰涩地笑了笑,言语中透着些许急切。
眉间轻皱,连澈以大掌轻轻扣上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扬起。她面色苍白,眼底凝着微微的憔悴。连澈微叹了口气,放下水杯,将竹烟紧拥入怀。
她的身子并不很暖,该是连夜赶路,吹了不少风。连澈抚上她微凉的背脊,将她往自己的胸膛沉沉压去。他微垂的眼眸中,映出一抹澄澈与坚定。
这些年,站在权力的巅峰,繁华看尽。她,仍是最懂他的那个人。
两日后,月陵别院。
秋意渐浓,月夜透着微寒。地面凋零的落叶铺了轻薄的一层。此刻,如银的月华倾洒在院落内并肩而立的两抹身影上。
连澈沉浸在淡淡的思绪中。他从小便是处处受人欺负的皇子,因他的母妃并不为先帝所爱,且身份卑微。虽生在皇家,但他自小感受到的并非锦衣玉食,无上荣光,而是众人的冷漠轻视,包括那个万人之上的父皇,也并不待见他们母子。
或许正因如此,他被当时一名权倾朝野的丞相选中。先帝病重时,那人亲自颁旨,扶他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登上太子之位。自此以后,他才得以和分离数载的母妃相见。
翌年,先帝驾崩。他正式登基,成为尽人皆知的傀儡皇帝。在那段灰暗的岁月中,他不仅学会了察言观色,亦学会了隐忍蛰伏。
某一日,这无休止的一切终是让他胸中积蓄已久的压抑爆发。那份要为自己而生的念想,强烈而清晰。若要强大不被人欺,必须学会主动出击,先发制人,要学会阴狠和冷漠。
隐忍两年后,他开始秘密培养自己的势力,包括暗卫。那些年,他用鲜血铺就了一条夺权之路。
“在想什么?”一道轻柔的嗓音从他身侧传来。
收起思绪,连澈道:“后面的行程恐是危机四伏,我明日就挑选几名侍卫先行送你回宫。”
竹烟轻轻摇了摇头,捏上他垂在身侧的大掌,浅笑道:“你不让我去,我便偷偷去。看是你带我去,还是我自己去。”
倏地转过头,连澈盯向眼前神色灼灼、容颜清婉的女子,神情微绷了几分,“夏竹烟。”
看到他似乎带着薄愠的目光,竹烟忙上前一步,钻进他怀中。那环在他腰间的力道,亦格外的大。
她将脸靠上他胸膛,轻轻柔蹭着。连澈不语,只是静静凝着怀中那个似在乖巧讨好的女子。
前方,两抹身影并肩而来。看得二人如此模样,连彦忙轻咳了一声。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竹烟微微一窘,即刻放开了环在连澈腰间的手,红着脸站到了他身旁。
连彦轻笑之余,朝连澈一揖,“七哥,那死士嘴硬得很。”
“哦?”眸光一凝,连澈微挑了眉。
“再硬的嘴,落到属下手里也都会招的。”身旁蓝锦、面色肃冷的男子朝连澈一揖,淡淡开口。
正是温玉。
“可有查出线索?”
温玉眉目一凛,应道:“属下在对他用刑的时候,发现了他胸前的一枚印记,最后那人招了。根据他提供的信息,却查不到他的户籍,似乎这批死士都是孤家寡人。眼下已有了大概的方向,属下已派了侍卫追踪而去。”
连澈微眯了双眸。看来对方是想要隐去这群死士的来历。眼梢一挑,他冷哼道:“待那批追踪的侍卫回报消息后,我们便出发。”
低头朝连澈一揖,温玉再度道:“是,公子!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待温玉转身朝院落内的厢房而去后,三人继续留在院中谈笑。竹烟眼尖,一眼瞧见前方不远处走出的一抹身影。
只觉在房中憋闷不已,清浅便兀自出了厢房,来院中透气,却不想竟遇上了他们。听得前方女子的轻唤,她犹豫了片刻,终是朝几人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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