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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MO忘了
阜怀尧沉默了片刻,“你有什么发现?”
“昨天臣和齐然在京城中一处叫做思雅棋馆的地方看到了申屠谡雪邀约闻人折月在那里谈棋,他们坐得隐秘,臣等也是碰巧撞见的,”庄若虚觑了觑他的脸色,“然后,申屠谡雪的侍从和棋馆里的一个伙计不知为什么起了矛盾,打了起来,那个伙计被申屠谡雪的侍从撕了人皮面具,臣就看了一眼,发现他相貌和二十年前刹魂魔教教中的一员,哑巴安——阿木尼尔极是相似。”
他虽不是巨门中人,但是因为是太子伴读,所以接触的事情也很多,才会认出来,骤然看到的时候,不知有多么惊讶。
近来京城诸多风波中都隐隐有着刹魂魔教的影子,他禁不住开始怀疑当年魔教覆灭的真相。
或者说,十四年前白道大张旗鼓剿灭的魔教余孽里,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魔教精锐?
阜怀尧目光轻动,道:“申屠谡雪什么反应?”
“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并不认得阿木尼尔。”庄若虚道,旋即顿了一下,“不过……齐然说,他见过三爷和苏酒才一起去思雅棋馆,臣去附近查过,确实有不少人见过三爷几次。”
只是那里太不起眼,乱中取静,若非偶然,实在很难查到。
“……然后?”
“臣本想带人去秘密查探一下棋馆,但是昨晚那里就已经人去楼空了。”庄若虚有些懊恼,思雅棋馆里的伙计太过精明,守在那里的他的人根本就没察觉。
“你觉得远舟和刹魂魔教有关系?”阜怀尧直接点明了他的心思。
庄若虚缓缓点头,“臣最近去查了很多关于刹魂魔教的资料,其中提到,魔教左使便唤作秦仪。”
有些东西,不是巨门就一定能查得到的,魔教左右使本就神龙见首不见尾,比教主慕容桀还更神秘,是刹魂魔教少数人内部人才知道的存在。
恰巧同名同姓,这点未免太过撞巧了。
阜怀尧没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之前京城中风波连连,其中刹魂魔教的毒药就屡次出现,臣本以为是魔教复燃,现在看来,如果三爷是魔教一员,那么事情恐怕就不简单了,”庄若虚不知道丁思思的事情和之前申屠谡雪对阜怀尧说的那些往事,倒是猜到了几分,“所以臣想,刹魂魔教和宿天门之间说不定有什么渊源,而此事之中,也许魔教是背了黑锅罢。”
他觉得阜远舟不会害自己的兄长。
“是不是黑锅……还不能肯定。”阜怀尧淡淡道。
庄若虚忍不住揣测他的脸色,“爷早就知道三爷和魔教有关系了?”他记得永宁王的师门一直是个谜。
“不,朕只知道他和宿天门有关系。”阜怀尧道。
庄若虚皱了皱眉。
阜远舟的身份当真是扑所迷离,他现在都觉得一团乱麻——遑论是身世还是经历。
“那么现在让三爷出行……”庄若虚小心翼翼提起这个话题,甚至不敢说“离开”两个字,“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作为一个知情人,阜远舟带来的助力无疑是巨大的。
而且若是他真的和宿天门或者刹魂魔教有关系,留在朝廷里,也是一张颇有裨益的底牌。
阜怀尧缓缓垂了垂眼帘,睫羽长长,掩下寒星双目中的无可奈何,“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朕本是打算让远舟再也不要搀和进来,但是他不听朕的话。”
抱有试探之意的庄若虚一下子愣住。
看着他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模样,阜怀尧忽然很想大笑三声,嘲笑一番这个心腹的承受能力太差,但是到了最后,冷漠惯了的表情理智惯了的动作还是发生不了变化。
看看吧,这就是所有人心中的天仪帝,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能理智冷静,即使是心爱之人都不例外,公正无私到了像是神一样的地步,一旦做了什么掺杂了感情的事情,都会收获这么一份瞠目结舌的目光,好像他就是原则和责任的化身永远做事不会出轨。
他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庄若虚惊讶过后,眼神变得微微复杂,“爷,我没想到您这辈子第一次动了私心,竟是为了别人。”
“……朕并没什么想要的。”阜怀尧道,淡然的语气漠然的神色,好似真的是九天之上无情无欲的神佛,顶天立地一世不倒。
“您什么都不想要,那为什么还要让三爷离开?”
这般言辞让阜怀尧想起了那天气势汹汹冲来御书房的苏日暮悲从心来的模样,心下不知为何突然一片恻然,被冰霜压在心底。
做了就不会后悔,承认了爱就不会否认,他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面前坦坦荡荡道:“朕想护着他。”
他生平二十二栽,为父皇为朝廷为天下为黎明百姓,这是他仅有的一份私心而已。
庄若虚不懂情爱为之何物,只是看了他端坐笔直脸色冷然的模样,莫名的觉得难受,却是反问:“爷为什么觉得三爷离开了您就能保护他?”
“他陪在朕身边,伴君如伴虎,何必呢?”
年轻的帝王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语气淡漠叫人听不出情绪起伏,仿佛事不关己,乌发如墨衬得脸色越发霜白,绣着九天腾龙的雪色帝袍一路坠垂在地,端的是精贵无双威仪盖世,只是身侧孤零零的,什么依靠都没有,当真高处不胜寒!
“朕也许不是什么流芳百世的千古明君,但是平心而论,朕对得起这玉衡天下,为了江山,朕染了手染了心,什么都往里折进去了……你们说朕没有私心不为自己着想,可是如今朕不知道自己能为自己做什么,只是唯独一个阜远舟,朕舍不得。”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和素日里没有什么分别,庄若虚却听得有些怔然。
阜怀尧轻轻摩挲着手上开始褪色的廉价手绳,“朕是皇帝,是玉衡的主子,要大仁大义,要大公无私,为了玉衡,朕必须要做什么必须不能做什么,都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是朕不想哪一天青史留名玉衡一统,所有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但是远舟却要在皇陵里等朕百年。”
这样的踏脚石,他踩得心肺剧裂。
庄若虚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自己这一刹那的震撼。
即使是作为天仪帝身边最亲密的心腹,他都从未见过阜怀尧这般模样。
冷情铁血的男子将心底最深处的感情血淋淋地铺陈在他面前,似乎这样子挖开了疼过了伤疤就能好得快了,倒叫旁人听得五味瓶翻倒心魂不宁。
“爷,我知道您是为他好……”庄若虚缓缓将自己的思绪理顺,神色复杂难解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是,您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三爷是怎么想的?”
当日朝廷上阜远舟抗旨不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个骄傲的王侯一瞬眼眸破碎的悲哀教人此生难忘。
“……朕想过,”阜怀尧闭了闭眼,平复心中细微的激荡,缓缓道,“他难过,他伤心,他不肯走,他求着朕让他留下来,他甚至跟朕说,在离开和死之间选择,他宁可死……可是朕最怕的就是他有这样的想法。”
他连噩梦里都怕他出什么意外。
庄若虚微微仰头望着他,“您觉得把他留在身边,他只会越陷越深?”
阜怀尧勾了勾唇角,但是并无笑意,“若说这一生朕最后悔的一件事,那必定是当日宫变之时没有一鼓作气杀了他。”
结果,一念之差,一时不忍,一世不忍。
“您现在想过杀了宁王?”
“已经晚了。”
庄若虚沉默了一下,才道:“您觉得将三爷放在身边就会害了他,那你想过没有,以三爷的能力,是您护着他还是他佑着您?”
阜怀尧微怔,“什么?”
庄若虚慢慢组织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想法,“您怕的无非就是会害死三爷,但是您别忘了,三爷是天下皆知的神才,智计才能无双,您能用尽办法保护他,没有人可以说您是错的,只不过,若是他想,他守着您和这天下,又有何难?”
阜怀尧眼神微颤,忽觉有些茫然。
庄若虚无声地叹气,“爷,既然您承认你不想三爷死,为什么不试着去赌一把?”
“赌什么?”他还有可以下的赌注吗?
“用你们自己做赌注吧,”庄若虚沉声道,“若是两剑相敌只会折损其一,若是并剑而相,也许就能所向披靡……您能护着这天下,为什么不信自己能护着他?”
……





轻舟万重山 章节295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两拨
“秦仪,跟紧我!”
“丁姑娘小心左边!”
“退到子丑方向!”
“苏日暮别站在那里,过来!”
“……”
“……”
膻腥之风在鼻前横掠而过,阜远舟用剑格了一下,借势避开一张迎面而来的血盆大口,将秦仪从巨大的蛇身下拎出来,迅速后退丢给一旁依旧不出手的苏日暮。
宫清错身迎了上去,厚背刀重重砍在蛇身上。
另一侧,一支黑色龙枪已经戳透鳞片,穿过了巨蟒的厚肉。
虽不是要害之处,但巨蟒还是痛得狠了,吃疼之下大力翻滚起来,连晋的武器一时收不及,只好放手跳开,免得被拖着卷了进去。
另一条母蟒见状,舍下缠住它的阜远舟和丁思思,直接扑向在伺机结果公蟒的宫清。
“闪开!”阜远舟厉喝一声,在宫清本能躲避的同时一个纵跃闪至母蟒面前,手中银色长剑冰冷,借母蟒俯冲之力削下了它大片皮肉,叫它一下子失了平衡。
两条蛇撞在了一起,庞大的身躯接连毁了不少粗壮大树。
连晋趁机把自己的龙枪拔回来。
“不要恋战,走!”阜远舟拦住了还在和满地小蛇纠缠的甄侦,那厢苏日暮已经带着秦仪跳出巨蟒的攻击圈了。
剩下的人纷纷跟上。
连晋掐住一条从树上飞下来的青色小蛇,皱眉。
虎人过后,敌人就改派蛇群来弄死他们了吗?
不过有一点他奇怪的是,榆次山脉天大地大,他们就七个人,也不一定能够找到驯养虎人的地方,敌人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要杀了他们?这么一来,不是暴露得更快吗?
“别走神!”宫清猛地拽了他一把,避开一根大树的枝桠。
连晋立刻回笼神思。
林多树密,再好的轻功也有限,蛇类的膻腥气息缭绕在四周,巨蟒移动的响动声一直细细密密细细密密好像响在耳边。
一排梅花针飞出,将一片小蛇钉在地上、树上,甄侦清出了三叉路口的去路。
异变就在这一瞬发生,快到他射出暗器的手都还没收回,一股恶风已经从侧面逼到近前。
他本能地就闪,但还是闪不及,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扑倒。
苏日暮恰巧将秦仪交给阜远舟,一眨眼就看到甄侦被一只吊睛大虎压倒,顿时大惊,手一下子握住了背上的画轴。
但是下一秒他就松了一口气,因为甄侦已经一掌将那只吊睛大虎打翻在地,迅速翻身起来,除却衣衫微乱之外没看到有伤口。
苏日暮手从画轴上滑下,脚下却是直接顺着刚才的动作挑起一块小石头,将之一脚踢向那只冷不丁出现的猛虎。
这几幕场景都发生得太快,落后几步的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得一声凄厉虎啸,那颗石子已经活生生嵌入吊睛大虎的身体里了,打得它整个都飞出去了几丈。
这份功力实在有点逆天,连晋和丁思思望向苏日暮的眼神都有一丝惊骇,宫清也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
阜远舟挑眉。
甄侦则是不合时宜地笑了笑。
苏日暮自个儿都禁不住咋舌了一下。
风声骤起,又一只吊睛大虎从茂密的草丛里扑了出来。
有了防备的众人纷纷避开。
那只被苏日暮打中的猛虎也强忍着伤口痛楚站了起来,震怒地再度扑向众人。
在稍前一些位置的连晋赶紧出枪。
阜远舟示意秦仪先远离战圈一点。
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只隐藏在草丛里,直接将秦仪按倒,恰巧摔倒那处就有一个滑坡,一人一虎没稳住,一同滚了下去。
阜远舟赶紧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丁思思眼角一瞥,毫不犹豫跟上。
两条巨蟒也在此时赶上,和吊睛大虎一前一后围堵住了连晋等人。
“走!”避开母蟒的血盆大口,甄侦喊了一声,拽上苏日暮往刚才清出的那个三岔路口之一走了。
剩下的人急忙跟上。
自然界的力量远远大于人力,动物的围截比人们的剿杀更可怕。
等摆脱了疑似被训练过的吊睛大虎和蛇群的时候,众人都禁不住一身冷汗——从早上开始,他们已经被蛇群和老虎围攻了几个时辰了。
“子诤!”正靠在树旁休息的苏日暮突然惊叫一声,“子诤哪里去了?!”
他这么一说,还在喘气的众人都纷纷惊了,往四周一看,果然不见阜远舟的身影。
不,不止是阜远舟,连秦仪和丁思思都不见了!
刚才场面太乱,同行的甄侦苏日暮都有几次差点跟丢,所以竟是一直没有注意到他们不在!
连晋回想了一下,“好像……好像从路口那里开始就没看到三爷他们了。”
苏日暮豁然站了起来,“我回去找子诤他们……”
“不用了。”男子空明依旧的声音响起。
在场其余三人都愣了一愣,看向那个一衣雪青刚才虎口下逃生的身影。
“什么意思?”苏日暮大惑不解,自家好友下落不明,他问出口的语气显得有些烦躁。
甄侦却很是淡定,“刚才和巨蟒混战的时候三爷跟我说,要是我们和他走散了,就往南走,不要回头找他。”
刚才在三岔路口他挑选的就是靠南的方向。
连晋和宫清面面相觑般对视了一眼。
苏日暮忍不住“靠”了一声。
“还给了我这个东西。”甄侦道,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锦囊。
苏日暮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劈手将锦囊拿过来,直接拆开。
甄侦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坐等他先看这里面的东西。
锦囊里面放下一张折成方块状的纸,苏日暮将它摊开,大约有四个巴掌大小,他就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怎么回事?”连晋敏锐地嗅出了不对劲。
苏日暮强忍住半天才没冲动地把手里的东西撕掉了,但还是没禁住咬牙切齿地道:“子诤早就算计好甩掉我们了!!!”
……
血流遍地,虎尸纵横,散落的树枝枝叶零零碎碎地铺陈在地上。
阜远舟将染血的琅琊在虎皮上擦了几下,磨光血迹之后收剑入鞘,然后才走向不远处双双坐在那里的一对男女。
丁思思用牙齿咬住绷带一角,绑好手臂上的虎爪伤口,活动两圈,并无大碍。
阜远舟俯身看了看秦仪脚上的伤,“如何?还能走吗?”
秦仪站起来试了一下,点头,“皮肉伤而已,尊主你……”
“不是我的血。”阜远舟稍微擦拭了一下脸颊上沾到的虎血,腥臭无比,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丁思思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们追着秦仪冲下来之后和那只吊睛大虎纠缠了不少时间,这会儿都不知道刚才滑下来的那个滑坡在哪里了,“尊主,我们现在是找路回去和苏公子他们会合吗?”
阜远舟往她那处看了一眼,目光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他只道:“我们估计是和他们走散了,现在方向都乱了,想要找也需要时间,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吧。”
……
另一头。
“早就算计好了?什么意思?”连晋一时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日暮平息了一下飙高的怒气,将那张纸丢给他们,“你们自个儿看!”
甄侦将轻飘飘的纸接住,平摊开来。
连晋和宫清都靠了过来,然后不约而同地蹙了眉尖。
“这是……?”宫清有些迟疑。
“后半段的路线图?”连晋有些倒吸一口冷气的感觉。
这张纸上线条凌乱,不是看惯了地图的人估计都以为不过是一些无意义的曲线,但是习惯了沙场作战的连晋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其中蹊跷。
他指向地图的左下角的一片地方,道:“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山势走向都差不多。”
而就在地图中央的地方,就有一处标记着一个虎爪的形状。
如果没有出错的话,那么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宫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既然有地图的话,为什么我们之前要四处摸索?”
连地图都有了,还要查探这里是不是真的是虎人的驯养地吗?!
“只有半张……”甄侦忽然开口,盯着手中的地图,“以我的猜测,这个地图很可能本身就不完整。”
也许是阜远舟的人早在他们之前就已经进入了榆次山脉查探,绘制出了地形图,所以阜远舟才敢带着他们六个人就进了这禁忌之地,但是这其中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地图的前半部分没有了,所以才出现前面一行人不停探路的情况。
到了这个地方之后,目的地有了方向,又因为出于某种原因,所以阜远舟做出了兵分两路的决定,一拨是他和秦仪丁思思,另一拨就是苏日暮甄侦和宫清连晋。
毕竟苏日暮还在这一波人马里,所以阜远舟不太可能是舍弃他们独自去虎人驯养地。
但是,他是为什么要在这个凶险之地还要冒着大风险将本来就少之又少的人马分开呢?
苏日暮看向其余三人。
他们都沉默了。
他们只能想到一件事。
——内奸。
那么,阜远舟防的内奸,究竟在哪一拨里?
第二百七十二章 难测
密林深处,一条小溪侧,阜远舟洗干净了沾在身上的虎血,然后将已经被刚才的激战毁了的外袍丢进火堆里,只穿着一件暗蓝劲装。
秦仪正将那只老虎剥皮拆骨,有用的先留下来。
丁思思在清点着身上的东西,吃的随地可以找到,武器都带在身边,药物在秦仪手里,不过在这野兽遍地危机四伏的榆次山脉,人力实在是太渺小了。
“尊主,我们真的不倒回去找其他人?”丁思思问,觉得有些不解,且不说连晋他们和阜远舟有什么关系,就单凭一个苏日暮在那里,他也不会舍下那几个人啊!
丁思思可谓是唯一一个最直接见证了两代人纷争的人,自然了解当年的苏望苍对于苏昀休来说意味着什么,十几年来,他们的感情分明不减反增!
“不必了,”阜远舟却是如是道




轻舟万重山 章节296
,抽出琅琊长剑如视珍宝般擦拭着,语气淡然,“魔教的事情,即使是闻离也不好插手。”
丁思思微愣,“尊主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虎皮顺着匕首的刀锋慢慢和血肉分开,秦仪仍是阴沉沉的眉目和口气,“有地图在手,我们三个单独走便可了。”
……
“地图怎么可能是假的?”苏日暮眼皮子抽了抽,不以为然道。
就算某一天传出了阜远舟因爱生恨杀了他家皇兄的消息他都不觉得奇怪,但是会害他?真是开玩笑!
“我不是说地图是假的,只不过在想,三爷把这一份地图给了我们,他怎么办?”甄侦道。
宫清有些不明所以,“一份地图?”这里地形极是复杂,难道阜远舟没有抄一份带在身上?
连晋把玩着阜远舟给甄侦的那个锦囊,闻言,拿在手里扬了扬,“上面有新泥,显然是刚挖出来不久的,而且,还有这个,你们都见过的。”
他的手指在锦囊的流苏上取出一片枯掉黏在上面的叶子,递给他们。
苏日暮接过来看了一下,然后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色微变了一下。
见他这般,宫清忍不住伸手将东西拿过来,仔细一瞧,发觉是片还没完全枯掉的叶子,看起来也就落下来一两天时间的样子,他开始有些迟疑,然后是吃惊,“……茶叶?!”
茶叶倒不是上面罕见物事,但是出现在这里,那未免就太过离奇了。
但是宫清记得,进榆次山脉以来的这一路上,他们确实有遇到一片茶叶林——就在两天前,连茶叶的种类都和他手上的一样!
他能想到,苏日暮自然也不例外,后者的脸色瞬间忽青忽白。
自那之后,他们的路线确实是开始从不定向改为不停往靠南的方向移动,但是因为本就是地毯式搜索,走哪儿算哪儿,所以走什么方向众人都没有留心其中刻意。
最重要的是,这期间阜远舟绝对不会有可能有时间抄下这份地图,于是问题就来了。
阜远舟记住了地图没有?
这份地图是真是假?
它是从哪里来的?
留给他们又是要他们做什么?
难道说阜远舟早就已经派人来了榆次山脉探路,但是对方中途出了意外,只得了半张地图埋在那片茶叶林里,阜远舟就是为了找到这片茶叶林拿地图?!
苏日暮越想越觉得不对,阜远舟不是鲁莽之人,地图应该有大致记下,那么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开什么?莫非他觉得内奸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个?!
甄侦忽然开口,“丁思思和秦仪信得过?”
苏日暮正想说这是阜远舟亲自带来的人,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诡异地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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