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结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未知
这种蛮族,本不会什么武功,只是徒有蛮力而已,言非离内力浑厚,按说应不是他的对手。可言非离此刻身体状况不佳,竟然挡驾不住,那人趋身上前,与他斗在一起。
言非离知道对方定是滇族的主力将领,奋力也要将他拿下,可是下腹的疼痛越来越见强烈,逐渐让他无法忽视。
那人一柄长枪,孔武有力,赫赫生风,突然一记回马枪,言非离本已力竭体虚,躲避不及,竟被一枪扫中,缰绳一松,落下马来。
那人见有机可乘,举枪冲了过来。谁知言非离却不是那么好料理的主儿,翻身而起,手中利剑直劈而下,剑到气到,白光一闪,竟把长枪拦腰砍断。那人大惊,言非离一拧一带,立刻将他也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二人从马上打到马下,刀剑柜迎,一时仍是难分胜负。
言非离渐感体力不支,下身沉重,举步维艰,突然脚下一个踉呛,好似就要栽倒。那人大喜,连忙举刀向前,却不料是诱敌的虚招,言非离猛一回身,提起一口真气,长剑扫去,登时将他砍倒在地。
言非离立刻想上前将他拿下,可是小腹猛然一阵抽搐,暴起剧烈钝痛,让他双腿一软,不由得跪倒在地。
用剑撑住自己,言非离捂住腹部,慢慢低下头去。
漆黑的夜色中,他看不见自己的下体,但是那股液体沿着双腿间缓缓流下的感觉仍然震惊了他。浓郁的血的味道,使他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从自己的身下传来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坠痛,阵阵翻搅着,让他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
这不可能……
言非离脸色煞白,紧紧捂住小腹,周围的一切好像忽然都变得单薄起来,只有腹内不断往下撕扯般的坠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面前的敌人挣扎着站了起来,回身看见他跪在那里,愣了瞬间,眼中立刻闪露出凶芒,面目狰狞,抓起刚才击落的大刀,再次劈了过来。
感觉疾风袭来,言非离抬起头,回过神志,勉强提起一口气向旁避过,想要站起身来,双腿却好像灌了铅一般地沉重,无法挪动分毫。瞬间,锋利的刀锋便来到眼前,言非离再次吃力地举剑挡住。
“当”的一声,那人气力直贯肺腑。言非离腹痛难当,根本架不住这股力量,登时被打倒在地。
“唔……”言非离不想示弱,可喉咙里还是溢出破碎的一声呻吟。
难道自己真要丧生在这战场上了吗?
这个念头一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那人见他突然变得不堪一击,不禁狞笑起来,白光一闪,举刀刺来。
言非离握剑的手已经酸软无力,眼见这一剑来势凌厉,自己根本无法抵挡,往事种种,突然如浮光掠影,瞬间从脑海中闪过。
言非离闭上眼,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冰冷刀锋,只听耳旁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将军!”
言非离睁开双目,正是凌青。
敌人已被解决。凌青见言非离脸色苍白,身上溅满鲜血,一时不知他是否受伤,焦急地问道:“言将军,你怎么样了?”
言非离大口喘着气,在凌青的帮助下站起身来,下体一阵绞痛,感觉鲜血还在不断流下。
“我、我没事,还撑得住。”他冷汗淋漓,咬着牙关道。
“言将军,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扶你回营。”黑暗中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凌青感觉得出他全身颤抖,好似在忍耐着巨大痛苦。
“不行!”大滴的冷汗从他额上落下,“战事还没有结束,我不能离开这里!”
“可是您这个样子……”凌青焦急。
“难道你想要我做逃兵!?”言非离厉喝一声,却因刹那间的腹痛咬破了下唇。他握紧手中的剑,靠在凌青身上,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但神情坚定地命令道:“扶住我!”
眼前尸横遍野,激战正酣,兵器相击的声音,铿锵作响。
这里是战场,是他和众兄弟奋战的地方,在援军还没有来到前,自己是这里最高的首领,怎能丢下他们弃甲而逃?战场上,谁先逃了,谁就输了。而这场仗,他们不能输!
言非离低声道:“凌青,扶我……上马!”
凌青大吃一惊:“将军,这、这……”
“快点!”言非离不耐地大喝。
凌青当然知道其中厉害,战场之上,有时士气就是一切。现在主将落马,大家肯定心中不安,而西门门主的大军还未赶来,必须想办法振作战士们的信心和勇气。
可是这些事虽然明白,但看见言非离隐忍的样子,就是铁打的心肠,也忍不住心疼。
凌青咬咬牙,紧紧架住言非离,翻身而起,跃上马背,自己落在他的身后,左手稳稳揽住他的腰腹,右手毫不留情地挥起手中凌厉的剑气,周围顿起一片杀伐之光。
所有的敌人还未靠近他们三步以内的地方,就已经鲜血横流,人仰马翻了。旁人看来,好似两人共乘一骑,并肩作战一般。
言非离痛得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惊异凌青的武功了,汗水模糊了他的脸,让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若没有凌青在后面扶着,甚至根本抓不住手中的马缰。
他拼命用最后的意志抵抗着腹内的绞痛,感觉下腹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向下坠着,腥裯的液体已经渗出了战甲,顺着马背缓缓流下,一种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般的痛感,让言非离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终于,西门越大军夹攻的信号从远处亮起,暸亮的号角声宣告着主力大军的到来,滇人已是瓮中之鳖。
言非离眼睛一亮,发出最后的命令:“凌青,命令所有人后退,快!”
鼓声雷动,号角齐鸣,
随着西门越的号令,一排一排的弩箭,排山倒海般从滇人后翼两侧袭来,一时间,在射程范围内的敌骑无一幸免地人仰马翻,血肉飞溅,情况教人惨不忍睹。滇人的大军就像被狂风扫过的落叶般纷纷中箭,眼睁睁瞧着死神的来临。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如同人间炼狱股的情景,是言非离松下最后一口气,昏迷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痛!好痛!
和生离儿时的痛不一样。言非离知道。不一样,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虽然是在昏迷之中,可是,言非离仍然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
“啊……”突然一阵强烈的痛楚激醒了他的神志,无神地睁开眼,模糊中看见秋叶原紧张焦
断情结 章节_10
急的脸。
“好痛……”那种熟悉的、要将自己撕裂的疼痛,还有那正在往下坠出的感觉,让言非离慌乱无措。
因为疼痛,言非离根本判断不出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迷惑地望向秋叶原,他张着嘴,好像在说什么,可是自己一个字也听不见,但那略带惋惜和同情的神情已告诉他一切。
不……
用手捂住正在不停绞痛着的腹部,言非离几乎已经蜷缩成了一团,血越流越多,仿佛要将身体里所有的血液流尽似的。秋叶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用了最好的药,施了最有效的针,但情况依然没有任何好转。
“啊——”言非离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感觉有个东西终于破裂了一般,随着血液缓缓流出了体外。他模糊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痛混合着身体上的痛楚,再度让他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远在总舵的北堂傲,突然有些莫名地焦躁不安,丢下手中的棋盘,转身出了门。林嫣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扔下棋子,只说一句“不下了”就走了。
林嫣嫣有些不安。他们成亲已近一个月,正是新婚燕尔,可是北堂傲虽然对她温柔有加,相敬如宾,但总觉得心不在焉,似乎少了些什么。女人特有的敏锐告诉她,北堂傲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想起两个月前言将军来辞行,他走后北堂就一直心不在焉,棋也下得没有章法。问他是什么事让他不悦?北堂傲沉默半晌,却只喃喃地说了句:“离开也好!”
林嫣嫣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问他,只是自那以后,北堂傲好像变得比往日更加冷淡。她心下虽然失落,但想到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便渐渐宽慰了。
北堂傲也不知何故,只觉这一晚心绪莫名地紊乱,焦躁难安。出了沉梅院,凝神静气了片刻,仍是心烦不已,便去马棚牵出了墨雪,翻身上马,一阵狂奔出了浮游居。
月色的照耀下,北堂傲沿着山路越奔越远,逐渐来到四天门地界最偏的灵庐山脚下。远远望见远处零落着几户人家。
农家的晚上安歇的早,此时早已看不见烛火之光,只余一片寂静与安宁。
北堂傲下了马,在墨雪臀上一拍,让它奔进旁边的树林自去寻欢,然后提起真气衣袂翻飞,瞬间来到村落里。
月色下他白衣飘飘,眉目如画,冷若寒梅,当真似趁着月色下凡的仙神一般。
熟悉地找到一户人家,门闩应声而落,北堂傲缓步踱进。
那是一户极普通的农家,一对哑巴夫妻和一个年迈的婆婆,还有一个不满半岁的婴儿。北堂傲来到那对夫妇的卧房,凌空拂过他们的睡穴,走到婴儿摇篮前,就着室内昏暗的月光,看着婴儿熟睡的胖乎乎小脸。静静看了半晌,他忽然伸出手来,熟练地抱起孩子,打开门来到院子里。
月光下,孩子可爱圆润的小脸一览无遗。北堂傲忍不住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脸颊,见他毫无反应,嘴边还淌着口水,不由得笑笑,在他脸上亲了亲。
小家伙醒了过来,睁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直溜溜地望他半晌,忽然咧嘴笑了。
“咯咯咯……”属于婴儿特有的、清脆稚嫩的笑声让北堂傲有些失神,无意识地拍了拍他,突然发现他的笑容,很像那个人。
北堂傲回到留香居的时候,天色已近大亮。浮游居里已陆陆续续有些下仆起身忙碌起来,他心不在焉,在园子里转了几圈,不知不觉竟来到言非离的竹图,待了片刻,还是跨了进去。
默默地推开门,一阵空荡荡的寒意袭来,让他心头也空落落的。
望着满屋清冷,北堂傲突然忆起大年三十晚上那震撼的一幕,当时言非离脸色惨白,痛苦挣扎产子的模样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北堂傲无法想像,一个男人生子会经历什么样的痛苦,在他的观念里,那是女人的事。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即使辛苦一些,也是上天赋予她们的责任和义务,是男人不应该承受的。可是现在,男人该做与不该做的、能做与不能做的,言非离都做了……
从不怀疑自己的北堂傲,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想法和作为,审视自己对言非离究竟怀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和念头。
以前,他只是自己的属下,是自己最得力的将军。后来发生鬼林事件,他为了救他中了媚药,而他又为了他以身解药……
事情可勉强算是两平了。可是那个孩子的到来打乱了一切,破坏了他辛辛苦苦维持的平衡,使他和言非离的关系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虽然他极力想使两人的关系回归到最初的原点,可还是失败了。
即使带走了孩子,将一切掩饰太平,他和言非离之间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最令人震惊的是,酒醉之下,自己竟然又再次对他做出那种事。
那夜销魂的滋味毒入骨髓般如影随形,让他逐渐食不知味,夜不思寝,甚至一而再而三地想尝试那种畅快淋漓的满足感。
他是中了毒,上了瘾。
虽然与生俱来的高傲让他不愿意承认,可是他还是迷恋上了言非离,所以当言非离说要离开时,他不禁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大家分开两地,彼此都冷静一下,时间和距离,会渐渐冲淡这份困惑,最后也许会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毕竟男人与女人的结合才是天经地义,言非离即便再具有怎样特殊的体质,他都绝对是个男人。男人与男人,总是违背伦常,总是不可以的。
可是,事情再次脱出北堂傲的掌控,事与愿违,因为他惊愕地发现,即使是新婚娇妻也无法让他忘记言非离。
北堂傲不喜欢这种感觉。从十二岁以最年幼的身份接掌北门门主之位开始,所有事情就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喜欢那种一切自己说了算的感觉,喜欢所有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对某样事物无法控制了,那就是他自己。不仅对言非离,还有那个孩子。
命人把孩子送走,断绝了与言非离的关系,北堂傲初时只是偶尔去看看,可是后来那个孩子却越长越好,越来越可爱,每当看见那个和自己相像的小人,北堂傲心中就涌出一股为人父的骄傲,渐渐爱上了那个孩子,他的骨肉。
可是孩子的身上有他的影子,也有他的影子。尤其是那双如斑鹿一般漆黑明亮的眼睛,完全和那个人的一模一样,让自己不想到他都不行。
北堂傲心绪复杂。他对那人竟然抱着惊世骇俗的念头爱着自己并不反感,甚至曾经冒出过奇怪的想法。如果他是一个女人,自己一定会娶他。
可是言非离不可能是女人,即使他生了孩子,也摆脱不了他是男人的事实。所以自己不可能娶他,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北堂傲摇了摇头,努力甩开一切杂念,收敛心神,回了沉梅院。在那里,他还是四天门的门主,林嫣嫣的丈夫。
可是过了两天,一封飞鸽暗报却让北堂傲大惊失色,匆匆交代一声,便只身赶往西南战场。
痛!好痛!
言非离全身虚虚浮浮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无数的幻象在梦里不断向他扑来。一边是老乞丐带着他和刘七颠沛流离行乞为生,一边是战场上师父潘岳抓着他逃生,一边又是自己带着兄弟们辗转沙场力求活命……
最后所有的幻象渐渐凝聚到那个银色的月光下,白衣少年冷艳高傲的脸。他对自己启齿一笑,傲然地问自己愿不愿跟他一起走。那双秋水清眸,湛湛生辉,映得月华也要失色。
恍惚地伸出手去,少年的模样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彷徨无措间,耳边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言非离皱着眉头,侧耳倾听,却找不到哭声的来源,焦急之时,却恍然忆起……啊!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在哭!
言非离模糊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心痛如绞的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
“言将军?言将军?”秋叶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言非离沉重地睁开眼皮,只黯淡地看了一眼,又缓缓合上。
“怎么会这样!?”当北堂傲赶到战场时,见到的就是言非离的这副模样。震惊、心痛和其他不知名的感觉霎时充满胸臆。
秋叶原道:“北堂门主,言将军当初产后落下病根,气虚血弱,身子没有痊愈,本就不适宜再……可是他不仅产后三个多月再次受孕,还在战场上劳累奔波以致流产,又失血过多。现在他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秋叶原脸色沉痛,缓缓道:“只怕凶多吉少。”
北堂傲看着言非离苍白消瘦的脸颊,心中剧痛。
秋叶原退了下去。
凌青跪在床前,低声道:“秋大夫说言将军一直未能清醒,只怕也是知道自己小产,心里受了刺激之故。属下见将军实在情况不妙,才以暗令紧急向门主传书。属下未能完成门主交代的事,向门主领罪。”
北堂傲面无表情,反手狠狠给了他两掌,冷声道:“办事不力,罪其一!护主不周,罪其二!”
办事不力,是指北堂傲交给他的任务乃是看好言非离,他没有做到。护主不利,是指北堂把他指派到言非离身边,言非离就是他名义上的主子,他却没有尽到保护主子的责任。
凌青受了两掌,闷哼一声,嘴角淌下血迹,却仍俯首在地一动不动。
“属下失职,请门主责罚。”
“本座当然要罚你!如果不是你做事疏忽,言将军现在怎么会躺在这里,本座又怎么会放下军务跑到这里。”北堂傲面如寒霜,过了一会儿,幽幽看向床上昏迷中的人,道:“不过此事也不能全怪你。你这笔账,本座先记下了。如果言将军有什么不测,你便难逃罪责!下去吧。”
“是。”
凌青忍着胸口的剧痛,慢慢退了下去。临回头前,看见门主双眉微蹙,望着床上的人。想起那个人昏迷之中唤着的,凌青胸口又是一阵剧痛。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愿、但愿门主能唤醒他,只要他能平安无事,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7
静寂的大帐里,只剩下北堂傲和言非离两个人。
言非离的呼吸很微弱,胸膛的起伏要仔细看才能微微看到。一个习武多年,身体健康的人,现在竟然脆弱如斯。
北堂傲伸手沿着他的面容轮廓轻轻抚摸。
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现在才发现,不知何时,言非离乌黑如墨一般的发的两侧,竟已夹杂了根根银丝;即使在昏迷之中也深深锁着的眉间,也有了细细的皱纹;原本清俊的脸庞,更是颧骨突兀,消瘦不堪。
北堂傲的目光离开他苍白的脸,来到他的腹部,那里曾经为他孕育过一个孩子的地方,现在平坦如初。缓缓抚上,慢慢摩挲着,想到不久前,还有一个孩子在此孕育,只是可惜,已经无缘来到这个世上了。
北堂傲心里十分难过。既然已经有了一个那么可爱的儿子,就难免想要第二个、第三个……在这一点上,北堂傲与常人无异。甚至高贵的出身,传统的教养,让他对血统的传承比别人更固执一些。
北堂傲心下叹息,把住言非离的脉,感觉他的内息杂乱无章,微弱虚浮。轻轻将他扶起,手掌贴上他的后心,一股柔暖的内力缓缓输了进去。
言非离习武较晚,内功根基并不纯粹,但他勤奋苦练,功力也算深厚,可到底不能与北堂傲四岁就开始练的明月神功相比。这世上,只有北堂家的明月神功,具有极大的疗伤功效。但这种武功,却不是人人都可以练的。
言非离体内紊乱的内息渐渐回归正源,身子也暖和起来,他靠在北堂傲怀里,忽然轻轻呻吟了一声。
北堂傲唤了他两遍,却不见有什么反应,俯耳贴近,听到他微弱的呓语:“孩子……离儿、离儿……”他断断续续地呢喃了几句,声音渐渐低了,又慢慢没了声息。
北堂傲呆了半响,收回贴在他后心的手掌,扶他躺下。
秋叶原进来,道:“北堂门主,该给言将军喝药了。”见言非离原本苍白的脸色竟有了些红润,一把脉,已知道缘故,不禁感激地看了北堂傲一眼。
秋叶原虽然医术高明,可是却不懂武功,对言非离体内受损的真气毫无办法。凌青的武功走的是阴柔的路子,与言非离不合,若是帮他疗伤,有损无益。因而二人完全束手无策。这真气混乱,虽与伤势无关,但拖得久了,却不利康复。
秋叶原给他喂药,可是言非离昏迷不醒,一勺药喂进去,总要流出大半。北堂傲接过秋叶原手里的药碗,道:“你下去吧,本座来喂他。”
“门主,这个……”
“有事本座自会叫你。”
“是。”秋叶原望了他一眼,退了下去。
断情结 章节_11
/> 北堂傲含了一口药汁,对着言非离的双唇缓缓喂了下去。
小心分开他的唇齿,浓郁的苦药中,有一丝丝言非离的味道。
北堂傲性情清冷,对男女之事看得极淡,即便对着自己的妻子林嫣嫣,也很少会吻她。可是现在,将药汁给言非离喂下后,他却仍不舍得离开那冰凉干涸的双唇。细细地用唇舌摩挲着,抱着怀中消瘦却熟悉的身体,北堂傲竟渐渐觉得有些情动。
离开他的双唇,北堂傲为自己的情不自禁感到心惊。
将碗中的药汁喂尽。北堂傲把他慢慢放回床上,忽然感觉微微一动,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角已被他轻轻握住。
北堂傲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上了床,和衣在言非离身侧躺下。过了一会儿,又有些犹豫地伸出手去,将言非离缓缓揽到自己胸前。
北堂傲虽然知他已经消瘦不堪,却没想到竟然不胜自己这轻轻一揽。这孱弱的身躯,哪里还有当日一门之将的风采?一思及此,北堂傲不由得心中一痛,低下头去,在言非离鬓发边落下轻轻一吻。
言非离在黑暗的世界里奔跑,到处寻找。他想找到那个啼哭的婴儿,他想把他抱在怀里,想好好看看他的模样,可是怎样找都找不到。
言非离焦急地在这不知名的地方徘徊,却找不到要找的人。
突然,凄厉的哭叫声从脚下传来。他低下头去,脚下是个深渊。很深很深,无数重叠的人影冒了出来,冲着双手冲他叫喊。
他看见,抚养他长大的老乞丐在那里,传授他武艺的师父在那里,追随他乡年的兄弟在那里,还有被他杀死的敌人也在那里。
我死了吗?
言非离茫然地想着,感觉身上又冷又累,整颗心彷徨无措,乏力而疲惫。
忽然,一股温柔的暖流缓缓地流入体内,让他冰冷了多天的身子渐渐温暖起来,淡淡的冷香从四周萦绕而来,熟悉的气息让他莫名地安下心来。
然后,一双温暖的唇覆上,苦涩的药汁透过他的口,细细地顺着喉咙咽下,那灵滑的舌头迟迟不肯离去,在他的口腔里轻轻翻搅着,舔噬着,划过口腔里每一寸地方,不断挑起他的舌头舞动着。
好熟悉,好温暖!
不要离开……
言非离心里喊着,茫茫然地伸出手,希望能抓住点什么。然后,手里充盈的感觉,让他安下心来,周身渐渐地温暖起来,熟悉的气息萦绕身边。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