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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他的师父被府主奉为了座上贵宾。

    那位府主并非是一个不懂修行之道的俗人,相反,他有实力,而且有野心,靠着数次关键的刺杀,得到了巨大的修行资源,修为境界臻至后境,最终占据了一个小山头,开始试着在东境开宗立派,成为了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时候,平等王的师父只是一个中境。

    那一日后,府主不再是府主,而是山主。

    然而当上了山主,他只活了一天。

    他这一年来,给了平等王师父不下十次的刺杀机会,为了试探师徒两个人的效忠程度,他殚精竭虑,下了数不清的圈套。

    只因为他当时仍在中境,修行者最害怕的,就是对一切失去掌控,所以他试探,永远提起那一刻警惕的心,曾经无数次,平等王自己生出念头,觉得初境的自己,也可以杀死这位安睡的府主,但是师父都制止了。

    于是懵懵懂懂,尚还年幼的平等王,在府邸待了一年,待到他学会了杀人的大部分手法,待到了府邸变成小山,他打心底认为师父带自己来,是为了在这座山头过完下半生。

    一觉睡醒。

    师父就拎着那位山主的头颅,站在自己面前。

    师父告诉自己,不可相信任何人。

    师父也告诉自己,若是心思被人猜透了,那么便输了。

    他记住了这一句话。

    他跟在师父后面又修行了一年,把冰天雪地捡回自己,教自己生存,教自己修行的老杀手,当成自己的父亲来供养,杀死那位山主之后,两人大富大贵起来,他在东境那座山头,修葺了一座极尽奢华的府邸,篆养金丝雀,囤放美酒,珠宝。

    三年。

    三年后,他的修为超过了老人。

    这三年,像是在府邸那一年的重现,看似亲密无间,但无论他如何尽孝,都始终隔着一层隔阂,直到老人得了一场重病,他花光了山头所有的储蓄,卖掉了这一切,背着老人云游四海,寻病求医。

    他买了一颗金丹。

    那颗金丹,卸下了老人所有的防备。

    这一切都是假的,当一个杀手,自然不能奢求有人会对你动了真情,这世上没有一种情感是可信的,老人在演戏。

    他也在演。

    平等王搁下老人头颅的时候,觉得这一切变得十分轻松,又十分沉重,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浸入其中,真的把老人当成自己的父亲,可是他忘不了老人拎着血淋淋的府主头颅,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

    他想活下来。

    大千世界,阳光是真的,温暖是假的,相互扶持是真的,生死相依是假的。

    那一天像是新生,也像是死去。

    那天知道,他才知道,他杀死的乃是地府平等王。

    他成为了新的平等王。

    隐姓埋名的老人,坐在地府平等王的位子上已经有数十年,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中境杀手,以他的真实实力,可以信手抹杀一百个府主。

    老人真的在教自己如何杀人。

    这三年,自己如果没有骗过老人,那么便会死的很惨。

    平等王那一日才明白,自己杀死了老人,并不是一切的结束,这才只是开始......老人杀死了过往的自己,把自己领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开始迷恋这种杀人的感觉,享受着欺骗与玩弄股掌之间的优越感。

    他早就计划好了杀死柳十一的整个过程。

    他与柳十一见过无数次面,早已经是“老熟人”,他曾经问过柳十一剑道,也与柳十一请教过剑式,两人真正交过手,一起乘过翻越漓江的老船,柳十一自剑湖宫下山之后,他便制造了这场偶遇,他从来都没有换过身份,而且为自己制定了一个很可靠的背景,遥远的东境一座七境山头下来的年轻修行者。

    这是无论如何都差不出破绽的背景。

    为的,就是成为柳十一的“朋友”。

    然后杀死柳十一。

    当他的刀刺入柳十一额头的时候,他会宣判柳十一的死刑。

    然后以一种近乎于玩弄的态度,来告诉柳十一真相。

    但是世上总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譬如,他并没有与柳十一成为朋友,他说过话也买过单,但柳十一实在是一个怪胎,直到如今,他也没有得到柳十一的一样馈赠。

    柳十一从来没有主动对他说过一句话。

    而“平等王”选择离开,柳十一似乎也没有丝毫的察觉和遗憾......平等王觉得,这世上无奇不有,有自己这样冷血无情的杀手,也不难解释有柳十一这样一心沉醉于剑道的痴子,自己付出了大把的银子和精力,却没有获得柳十一的友谊。

    他要在杀死柳十一的时候,加倍的羞辱对方。

    ......

    ......

    悬在柳十一肩头的那抹冷光,并没有插入血肉之中。

    甚至,连一朵血花都没有溅出。

    再甚至,连一朵风花也没有荡开。

    漫天黑龙卷,包裹着平等王和柳十一。

    幽幽散开。

    烟尘之中。

    平等王皱着眉头,他看着自己袖袍之中滑出的那柄短剑,由精铁铸造的短剑,淬了毒的短剑......此刻发出了一声“咔嚓”的脆响。

    他的目光越过柳十一的肩头。

    长气划过了一个弧度。

    那柄长气是被自己震开的,飞出了柳十一的手掌,插在大地之上。

    那么,柳十一是拿什么挡住自己这一剑的

    他低下头来,看着短剑的剑面,裂纹逐渐增加,一根细狭的草叶,穿透了紧绷的精铁,露出了一截尖角。

    “霜草。”

    柳十一看着平等王的脸,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诸多情绪,这些不是伪装出来的,是困惑,是不解,是怀疑,是震惊。

    “霜草”

    平等王喃喃开口。

    “不是一般的霜草,是从那人府邸里拿过来的,算是一把剑,也不算是一把剑。”柳十一看着平等王,平静说道:“我在那闭关了三天,我看到了很多东西.......烛龙的火焰,斩破一切的锐气,数以千万的飞剑,还有一根摇曳的霜草。”

    “闭关......烛龙,飞剑,霜草,你在说什么”平等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看着柳十一,像是在看两个世界的人。

    “境界,异象,修行,道行。”柳十一侧过头来,他看着平等王,看着这张实在熟悉,又实在想不起来的路人面孔,问出了自己疑惑的问题,“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平等王忽然觉得眉心有一点疼痛。

    他伸出一只手来,触摸着自己的眉心,什么也没有摸到。

    但是那股疼痛却愈发的蔓延。

    四面八方,凌厉的剑气,压迫着他,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剑气的主人。

    柳十一揉着




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二百四十四章 罗刹尽头
    平等王已死。

    罗刹古城,被抽干了支撑基底的那口精气,城墙石块簌簌摇晃,大雨冲刷之后,斗大石块倏忽崩塌落地,一整座古城,在数十个呼吸之间,烟尘来不及飞扬,就被水珠打落,视线一片模糊。

    陷为平地。

    柳十一蹲在地上,他在袖口捏住的那张“避水符”,散发着稳定的荧光,弹开漫天大雨,水汽氤氲,围绕着白衣少年,那柄插在地上的长气嗡嗡而响。

    “刚刚那一剑很不错。”

    一道幽幽的声音,在柳十一背后响起。

    柳十一蹲在枭九的身前,他缓慢伸出一只手掌,在平等王面前自上而下抹过,死不瞑目的“血人”就此闭上了双眼,气机全无,浑身的筋脉都被剑气挑断,鲜血仍然止不住的潺潺往外流淌。

    柳十一做完这个动作,微微侧首,目光瞥向身后。

    大雨之中,似乎有一道身影缓慢前来。

    黑暗里的雷霆,撕裂夜幕,那道影子扭曲如墨。

    来者身上披着宽厚沉重的草蓑,在雨水的溅打下,带出一蓬一蓬的银光,他行路的速度很慢,一步一个水坑。

    抬脚,落下。

    然后停住。

    “如果剑意足够锋锐,那么便可以斩断拦在面前的一切。”

    “哪怕手中没有剑,只有一根霜草,同样可以切开一切。”

    披着沉重蓑衣的男人,缓慢开腔,声音回荡在罗刹城前的空地,整座小天地,连雨声都变得缥缈起来。

    “这一剑很精彩,不愧是柳十一。”

    他站在了距离柳十一不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很有讲究。

    三尺。

    再多一点点。

    他的面前就是那柄插在地上的长气,剑身还在来回摇曳,倒映着雷霆骤雨和罗刹。

    他没有伸手去拔那柄意味着羌山数千年浩然正气的“四名剑”之一,也没有前踏一步,而是安安静静站在原地,轻柔开口道:“上次见面,是我下手重了,差一点杀了你......你的这具身子,比我想象中要脆弱很多,不过你别担心,这一次我会轻一点的。”

    柳十一仍然背对蓑衣男人,他缓慢站起身子,松开避水符,肩头噼里啪啦砸落下来的雨水,顺延白衣哗啦啦流淌。

    地府之中,入世的十殿杀手,本尊的真实信息以及动向,全都是未知之数。

    但是各个位子上所坐的“地府王爷”,风格与习性,却是被人研究的十分透彻。

    “地府第七殿,泰山王。”

    柳十一吐出一口气,道:“你不喜欢直接杀死猎物,而是喜欢慢慢去捕捉,蹂躏,玩弄致死。”

    蓑衣男人抖了抖肩,他看着地上的那具死尸,语气还有些遗憾:“我本想将你们两人都揽入掌心,好好把玩一番......平等王比我想象中要稍微弱上一些,至于你。”

    “柳十一,你很不错。”

    泰山王毫不掩盖自己眼中的欣赏之意,身处磅礴大雨,他的嘴唇仍然干枯开裂,一根猩红舌头缓慢探出一角,翻滚着舔舐干枯裂口。

    他站在那里,给柳十一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像是一座小山,但是却又有所不同,如果说平等王卸去伪装之前,就像是雾里随风可以飘散的影子,那么泰山王......更像是一个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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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散发着邪异的妖物。

    像是一条蟒蛇。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有趣,在动手之前,我不介意花上自己宝贵的时间来问一问。”泰山王忽然呵呵呵笑了起来,嗓子里涌动着锐利的物事,他轻柔开口,“你明明可以一剑刺死枭九,为什么要用那么多剑”

    蓑衣如流苏,男人信手指了指柳十一身旁躺在血泊之中的平等王。

    柳十一回答了两个字。

    “精简。”

    泰山王眯起双眼,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他啧啧道:“精简......精简”

    “那根霜草之中,夹杂着不止一道的剑意.......看起来是一剑,但其实不止一剑,有风,有火,有雷,有规则,你想要把他们都精简成为一剑”蓑衣男人说到这里,恍然大悟,喃喃道:“一共有三百二十剑,你想让它们合为一剑。”

    他望向地上平等王的尸体,如果有人仔细去数,那具尸体掀开衣袍,一共被柳十一的那根霜草切开了三百二十道缺口。

    三百二十道缺口,不会多一道,也不会少一道。

    每一道都是一道细狭的剑意,所以一共是三百二十道剑意。

    那么泰山王说得并没有错。

    柳十一在摘捡剑意。

    对于泰山王的话语,柳十一并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只是木然看着那个蓑衣男人,等待着对方前进踏入自己三尺范围内的那一步。

    大约过了三四个呼吸。

    泰山王疑惑说道:“可是你怎么会有三百二十道剑意”

    柳十一幽幽说道:“你可以亲自来试一试,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解答。”

    蓑衣男人笑了,他轻柔说道:“可惜你已经没有余力再刺上那样的一剑了,不然我的确想试一试。”

    柳十一瞳孔微微收缩。

    白衣少年的呼吸仍然平稳,他站在原地,唯一的那把剑,插落在三尺左右距离的土壤,如果他有驭剑法门,一瞬间长气就可以拔地而起。

    但是泰山王就站在长气的面前。

    雨水顺着蓑衣流淌,节节如同瀑布,泰山王缓慢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好,这正是我所不解的......明明可以节省很多力气杀死平等王,你却动用了全力,那么现在我来了,你又该如何”

    蓑衣男人忽然笑了,道:“不会挣扎的猎物,可不是好猎物啊......我可以给你十个呼吸逃跑,或者拿起这把剑,来刺向我。”

    他根本就没有数数。

    看着无动于衷,拿着一种漠然眼神注视自己的柳十一,泰山王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无趣,他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草蓑斗笠上,冷冷说道:“那样,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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