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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他要速战速决,不像上次那样。

    柳十一是他盯了极久的猎物,从西境狩猎到中州,被地府的另外一位殿下看中,地府规矩,猎杀猎物各凭本事,他平等王惹不起“那个人”,只能默默退让,哪怕当日,柳十一真死在了对方手下,也只能自认倒霉。

    所幸柳十一那一日没有死。

    此次柳十一撞到自己的面前,若是不赶紧动手,到时候,引来那个眼尖鼻灵的棘手家伙,恐怕会白白便宜对方。

    不仅如此......或许还会有更糟糕的结局。

    柳十一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这一杀
    站在罗刹城头的平等王,面色忽然寒了下去。

    他双手抬起压下。

    四座雷音鼓骤然飞起,鼓身上纹刻的猩红勾玉,瞬间光芒大绽,带出幽幽大红,一派鲜艳亮丽。

    滂沱大雨,雷光骤现。

    四座雷鼓高悬城头,镇压柳十一四方。

    煌煌雷霆从九天落下,地面凹陷,不断有雷光溅射。

    平等王瞳孔收缩。

    以他的目力所见,柳十一的方圆三尺之内,被雷霆砸中,似乎有一座无形屏障笼身,竟然只是微微凹陷,便如之前雷鼓那般迸溅出炽烈剑气,将雷霆劈得倒射而回。

    一时之间,天地大暗,瞬间又大明。

    漫天雷光,被四座小鼓召唤而来,劈在柳十一头顶,这是纯粹的天地之力,几乎无可抵御,尤其是这种大雨天。

    双手扶在城墙上的阴森男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柳十一的那张符箓。

    辟水符!

    滴水不沾身!

    雷法无从落在柳十一身上,隔着三尺,便被一道又一道干净利落的剑气打得破碎开来,无数雷霆聚拢而来,此刻砸向柳十一的,并非是宏大雷劫。

    据说天地之间有冥冥感应,若是修行鬼术的南疆鬼修,素日里食人心肝,炼尸还魂,行偷天之事,逢上大雨天,被雷霆感应,便会变本加厉,算是勒令其偿还旧债。

    但其实并非是天地感应,而是那些鬼修自讨苦吃,南疆所修行的功法,偏向于阴森,见不得光,亦见不得雷霆,无论杀不杀人,只要修行此类功法,就算是个从未染血的阎罗小鬼,也要平白无故招惹雷法,五雷轰顶。

    若是此刻站在罗刹城头的不是柳十一,而是南疆的某位七境鬼修,恐怕已经形神俱灭。

    然而漫天雷霆,被鼓面上的猩红勾玉召来,最终持续了小半柱香的功夫。

    烟雾升腾。

    平等王的额头,青筋鼓起,他盯着烟雾之中,那道毫发未伤,甚至连衣袂都没有损失一片的白衣身影,眼神里满是骇然。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柳十一的双手,搭在羌山长气的狭长剑鞘两边,羌山四柄长剑,“长养浩然气,静观无字书”,所行之道,是天地之间至正至纯的剑气大道,雷霆不会沾身,光明自然涌来。

    剑气劈开雷霆,只不过是一念所动,甚至都没有花费太多心力。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便是此理。

    柳十一看着城头平等王,冷笑一声,道:“地府中人,竟然还会雷法”

    平等王的额头已经止不住渗出冷汗,他隐约之间,已经猜到了这柄长剑的来历。

    地府中人,与南疆鬼修,在世人印象之中,很是类似。

    但其实截然不同。

    地府中人,从不出现在阳光之下,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可以站在阳光下。

    地府是太宗掌中被允许存在的强大势力,他们生活在大隋天下的地底。

    他们可以是白日里街坊上的一个猪肉贩子,可以是花店的老板娘,可以是客栈里擦桌端水的小厮......在他们出手刺杀之前,他们可以是任何人。

    他们可以有一千张面孔。

    其中九百九十九张都是假的,只为了掩藏那致命的一剑。

    从来没有地府杀手,会与人公正一战,分出胜负,决出生死。

    今日的罗刹城,是一个例外。

    ......

    ......

    长气就插在地上。

    柳十一没有拔剑。

    他双手随意搭在剑柄上。

    雷霆劈得他的四周,方圆三尺之外,地面上多出了许多坑洼,大雨砸落,冒着热烟的大小凹坑,溅起泥珠。

    平等王看着那柄名为“长气”的羌山名剑。

    他也看着柳十一。

    他的脑海里有些混乱。

    他很清楚,柳十一没有急着出剑,便是在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于是他用力攥拢双拳,掌心传来掐痛,平等王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在鲜血的刺激下,混乱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羌山有四柄名剑,“浩然”,“长气”,“静观”,“无字”,据说分别可以免收“风”、“雷”、“水”、“火”的侵蚀。

    长气是羌山四剑之一。

    长气在王异的手上。

    天都的消息很多,但是重要的消息,他都有途径知道......前不久,王异赌剑败给了一个人,并且将羌山长气,输给了那个人。

    自己栖身在罗刹城,绝不可能会被柳十一察觉......拥有着世上最强感知功法的,是蜀山的千手星君。

    而那个人......

    平等王盯着柳十一,疲倦说道:“宁奕是你的朋友。”

    柳十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平等王缓慢说道:“他救好了你的伤,给了你这把剑......还顺便指了路。”

    这一次柳十一开口说话了。

    他缓慢点头,没有否认。

    “是的。”

    平等王一字一句说道:“可是这不公平。”

    柳十一挑起眉头。

    平等王捋出了今日所有反常的原因,他笑了笑,忽然觉得骨子里的那股精气神,被一瞬间抽走了,他抬起头来,发现大雨太大,他看不清城外的景象,那些摇摇欲坠的古木,被大雨冲刷落在地上飘零的落叶,初春时候挺直腰脊的霜草,地上无数的凹坑,在雷霆闪逝之后,只倒映出一副景象——

    一城,两人。

    身为地府第九殿的平等王,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他要永远站在阳光下。

    杀手与猎物之间的游戏,像是猫捉老鼠,但不同的是,杀手也可能是那只老鼠,当他被对方察觉的时候......他便成了那个猎物。

    漫天落叶,滂沱大雨。

    平等王看不到



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二百四十三章 枭九(二合一)
    罗刹城头。

    古城开始坍塌,一整座历尽了数百年风光岁月不曾有倾倒痕迹的老城,在裴旻出手打压韩约之后,根基已经有了动摇。

    平等王以雷音鼓逼迫煞气的“讨巧”手段,将这座古城里残余的煞气,与那道裴旻剑气一同挤压而出。

    气势磅礴。

    这道剑气若是保留了全盛的八成,不,哪怕只有一半,也足以斩杀十境之内的所有生灵。

    只可惜。

    以平等王的手段,能够挤出煞气和剑气,已经是极限。

    汹涌出城的黑龙卷,没有对准天地间的那一道白衣身影,而是如汪洋大海一般澎湃散开——

    面色苍白的柳十一,瞬间拔出长气,挡在面前。

    天地昏暗。

    长气的剑身,平铺无数道漆黑条纹。

    并非是剑器被砸得开裂,这些漆黑条纹,更像是寒冬时候的霜冻,覆盖剑身,而后瞬间破碎开来。

    这是一种保护。

    柳十一的面前,那柄被他格在面前的“长气”,像是一个燃烧着幽幽黑焰的烽燧火炬。

    漆黑煞气荡开之后,一抹光华流淌,剑身仍然光滑洁白如初,不见丝毫纹痕。

    羌山长气,世间名剑!

    劈,砍,撩,刺。

    这些都没有。

    只有格挡。

    抬起剑后,柳十一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小山,不动不摇,任由罗刹城怨气冲天,扑杀在他的身上,不能侵入三尺之内。

    柳十一的剑,不会做出任何无用的剑招。

    他追求极致的简单。

    白衣少年眼神冰冷,眸光挑起,剑气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一道沉重的影子向他扑来。

    数之不清的雷音鼓,带着鲜血和白骨,在他的剑气屏障上溅开。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音,带着入骨的雷霆脆响,在柳十一耳边炸开!

    “砰砰砰——”

    当剑气屏障破开一瞬之后,罗刹城的煞气抵达了一个至高的巅峰。

    一抹寒光,刺破了柳十一的三尺范围,刺入了柳十一的三尺之内。

    退无可退。

    避无可避。

    柳十一唯有拿长气去挡。

    那柄在王异身上背着极其不协调的单人高长剑,被柳十一单手攥住剑柄,微微调整了一个角度。

    仍然是格挡。

    一个很简单的格挡。

    平等王保持着扑杀的姿势,这个阴森男人的身上,裹挟着的浓浓雾气,在这一刻尽数瀑散开来,像是被一道自内而外引燃的火光,点起了整个身子的昼明!

    不是阴煞之气,这些气息,就只是颜色漆黑。

    平等王露出了他的面容,这不是一张阴鸷的面孔,在雾气的掩盖之下,柳十一没有想到,这位地府第九殿的脸,生得很端正,很大方,很善良,像是在街上随意都可以见到的那些平凡俗人,拎着菜篮,背着行囊,只看过一眼,就会忘记长相。

    像是一张大饼。

    这很符合地府杀手的真谛......越是不起眼的,越是容易被人忘记的,越是能在这一行走下去,走到更远,活到更久。

    这一刻柳十一有些恍惚。

    他见过卸下伪装之后的平等王。

    不是一次,也不是两次。

    是许多次。

    柳十一的脑海里只记得剑,他不会刻意去记路上遇到的路人,擦肩而过的游客,找自己说过一两句话的修行者,他记不得自己有多少仇家,也记不得自己得罪过多少人。

    但是他记得,他见过平等王。

    这张朴实无华的脸,或许是一个挑扁担的担夫,或许是一个撑杆的船翁,或许是推着木车卖包子的小贩......柳十一见过,又忘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仍然会想起。

    这抹熟悉的疏离感,让柳十一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于是长气被震得微微脱手。

    于是一道猩红的刀光,从平等王的袖口里滑掠而出——

    平等王的面颊上,没有喜悦也没有痛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忘却了自我的佛陀,他的眉尖微微上挑,那张大饼脸上,点缀着好几颗麻点,他的眼神里只有柳十一的影子。

    之前的愤怒,不屑,冷漠,都是伪装的面孔。

    在对弈之时,他需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所有的想法。

    然后递出致命的一刀。

    以前他有一个引路人,教他如何杀人。

    如果要杀死身份地位尊贵的权贵,对方早已经有了戒备之心,潜行,暗杀,都没有用......看起来像是断绝了杀手刺杀的绝大部分途径,但其实还差得很远。

    杀手要做到的,就只有两个字而已。

    杀死。

    无论以什么途径的杀死。

    死于天灾,被雷劈死,被水淹死,被火烧死,被冰冻死。

    死于**,被辇车压死,被自己喝水呛死。

    只要他们接了钱财,收到了雇主的任务,而对方死去......无论是以何等的形式死去,这桩任务便宣告了成功。

    那时候,平等王还只是一个幼嫩的孩子,他走在江湖与世俗之间,学习了至简的杀手精髓,跟着他的师父,拜入了大隋东境一座“豪绅”府邸,当做幕僚府客,替那位“豪绅”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第一年,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的师父在做,他默默看着,学习,第二年,他的师父便不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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