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龙凰喃喃道:“北境……沉渊君。”
……
……
这一刀……劈开了莲花阁的藏书楼。
准确的说。
这一刀,劈开了藏书楼的楼阁,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那个时刻,斩开了虚无,斩在了嵌入大阵阵心之内的那把“钥匙”之上,牢不可破的铁律并没有收到丝毫撼动,然而那枚钥匙,则是被剧烈的罡风卷动,坠落下来。
情报司大司首云洵,双脚悬空,原本悬在顶层,刚刚将“钥匙”安上,重置铁律,紧接着就被这道刀气砸中,向着藏书楼的另外一边狠狠砸出,将藏书楼凿穿之后,身子在空中滑掠,速度逐渐降低,借着停滞刹那,重新掠回书楼楼阁,一把攥住下坠空中的“钥匙”。
云洵神情难看至极,他擦拭唇角,看着眼前裂开一线
洞天的书楼。
这一刀……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递刀的那人是谁
他眯起双眼,看到那个披着毛皮大氅的男人之后,神情满是凝重。
北境长城当今的镇守者。
沉渊君。
执法司大司首墨守的神情同样难看,这位实力逼近极限星君的大修行者,抬起双袖,漫天符箓从袖口掠出,铺天盖地在藏书楼的楼侧内游掠,探查着这一刀带来的损伤。
符箓掠行的速度越来越快。
墨守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里是莲花阁袁淳的藏书之地,大隋五百年来的国师,底蕴之丰厚,饱含三司诸多秘闻,以及高层的地底运营,这些对他而言,乃是珍贵的财富和宝藏……然而在刚刚的那一刀下,至少摧残了两成。
站在沟壑尽头,披着毛皮大氅的男人,身后躺着无数的执法司执法者,他本没有在天都城大开杀戒,但踏入莲花阁后,也本没有隐匿身形,执法司的修行者想要阻拦。
一击弹指敲在刀鞘,震出一缕刀气,便这些人全都击倒。
在北境驻守长城,终年到头,便是与妖族天下的大修行者争斗,与手段狠厉的北境妖君厮杀,他的身上,全是杀人术。
男人递出那一刀后,站在原地,似乎是在调整体内的气息。
他看清了藏书楼里的情况,确认了“钥匙”在那位天都情报司大司首的身上,也确认了自己此次的对手……是两位天都的大司首。
沉渊君的脸上,似乎本没有什么凝重之情。
他看着靠坐在藏书楼前的“龙凰”,这也是一位大司首,先前在北境似乎有过数面之缘,这女子跟随袁淳先生修行,乃是北境平妖司的大司首,是北境漫长战役当中不可或缺的一大战力。
若是他的直觉没有错,那么先前在春风茶舍府邸,听到的那缕异常,便是来自于龙凰。
她听到了自己与太子的谈话……
应该只听到了一部分。
袁淳托孤,把钥匙交给了一位弟子,应该就是这个女子了。
沉渊君低垂眉眼,自嘲笑了笑。
她先前如此谨慎地逃离,显然是害怕自己会出手从她的身上抢夺钥匙。
如今开启铁律的并不是她。
而是袁淳收下的最小的那位弟子。
情报司云洵。
沉渊君笑了笑。
他拔出古刀,缓慢前行,在路过龙凰的身旁之时,手腕轻轻扭动,一缕刀气无声无息蔓延,震碎了女子体内的符箓束缚。
龙凰神情惘然,听到貂尾男人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
“被骗了”
似乎有嘲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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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陵风声(第二更)
大风乍起,吹散浓雾。
巍峨立在天地最中央的那座古山,碑石发出簌簌的声响,细碎的尘粒被风卷起。
长陵的山道上,一件白袍被风吹起,飘摇的姿态,如一滴荡散的墨水。
褪去白袍的年轻男人,面容坚毅,双手抬起,身子骨在猎猎的狂风之中不动也不摇,顶着整个世界的压力,向着山顶攀去。
一步又一步。
越接近山顶,这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就越庞大。
山道两旁的草叶,被“真龙皇座”的威压,压得抬不起头。
空气紧绷。
这是大隋皇帝的宝座……数百年数千年来,初代皇帝第一个坐上皇座,此后的每一任登基者,掌握皇座的威能之后,都掌握了横扫四境的磅礴力量。
若是把这座天下的所有宝器排一个名。
那几件极其稀少,天地自然孕育的先天灵宝,绝对碾压之势,一骑绝尘。
而真龙皇座,则是先天灵宝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件,而且是唯一的,攻守兼备的宝器。
只可惜,催动真龙皇座的代价太大。
……
……
山顶。
守山人的双手虚空向下按去,按在皇座两端,她以自己的“身份”,勉强隔绝了皇座与外界的感应。
她在等待一个人。
那个登上山道的人。
那个登上山道……而且能够坐上皇座,完成登基的人。
她的目光向着山下看去。
雾气扩散。
一个瘦削而又坚毅的身影,顶着漫天狂风,一步一步跋涉而来。
守山人的面具下的神情有些复杂,她的目光越过李白麟,继续向着山道之下掠去,风气卷过那件白袍,挂在长陵的古木之上,大风骤烈,将白袍扯为几片,向着山下扫去。
一柄刀鞘拍开挑起白袍。
坐在马背上的年轻男人,头发被发髻束起如一个丸子,他仪态平静,举刀之手无比平稳,挑起李白麟掷落长陵山下的那件白袍,缓慢翻转手腕,持刀在空中翻了一个刀花,然后轻轻向下掷刀,刀尖裹着一团白袍,倏忽插入地面。
他的腰间挂着一枚锃亮的白色令牌,狭长的弧形像是一枚蛟龙的额首,令牌上雕纹着狰狞的盘踞之龙,白色的鳞片一枚一枚凹陷凸出,层层叠叠,鳞次栉比,如流水一般。
白龙令。
从天都皇城的春风茶舍府邸赶来,他并不像李白麟那样焦灼,相反,他的面容一片平静,甚至毫无波澜……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风险,也不需要担心……失败之后,会带来什么样不可接受的代价。
太子的华袍被风吹地掀起,他的背后背着一条被黑布包裹的弧形长物,腰间则是挎着一袋狭长箭箙。
李白蛟缓慢从肩头卸下肩带,让箭箙滑落至身旁一侧,像是先前掷刀一般,轻轻将其插入地面。
然后他双手把那条由黑布包裹着的弧形长物端至面前,缓慢解开布囊,露出一把修长而又狰狞的白色长弓。
就像是腰间的那枚令牌一般。
弓身弯曲成一个遒劲有力的弧度,极富力量感,像是一条出海的老蛟,黑布滑落,太子一只手握住长弓的箭台,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弓臂,手指指尖轻轻触碰之下,上下弓臂和弓背,徐徐燃起了苍白的虚无火
焰。
太子的目光缓慢上掠,望向长陵山顶,“艰难”登山的那道身影。
自己的弟弟,置身于皇座四面八方的煊赫威压之中,对于山下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有些可笑。
但其实一直都是这样,这个出身西境,不断隐忍,不断退让的三弟,哪怕在前不久终于“熬出了头”,哪怕他即将登上皇座。
他一直不知情。
局中的棋子,又怎么会知道,整个天都背后的棋局,是什么样子的
太子捋过弓背的那只手,顺势来到了自己的发髻之处,他两根手指轻轻捻动,微茫的光线闪逝之间,一条细长而又连绵的黑色光线被他从发髻的窄骨里拽了出来。
蛟龙筋。
他默默搭弦,将其一点一点上紧。
时间还有很多。
自己的弟弟,此刻才刚刚登上半山腰,不用着急动手……他要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这个时机,要足够的精妙,足够的完美。
一个人被皇座的威压耗磨了全部的精神。
然后他成功登上了山顶。
于是彻底放松了警惕。
他等待的,就是这个瞬间。
太子把弓弦上紧,他抬起手来,插在地上的箭箙内,倏忽掠出一道长线,被他攥住中段。
弧线狭长的箭镞。
搭弓。
上箭。
瞄准。
太子眯起一只眼,他默默注视着山顶那个缓慢登山的身影。
这条山路很难走,他曾经丈量过,走过,也放弃过。
他知道走到山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
对于李白麟而言,登山的时间,过得十分缓慢。
他的每一步,踏向皇座,都无比艰难。
但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跳动的却无比炽热。
距离皇座越来越近。
直至登顶。
他迈出了最后的一步,磅礴的威压在山道尽头便消失殆尽,压在自己肩头宛若一个世界那般沉重的重量陡然放轻,让他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
登顶了。
终于……登顶了。
他的眼前就是那尊皇座。
是长陵的山顶。
是大隋天下的山顶。
李白麟吐出了自己沉郁已久的那一口气,为了这一刻,他在山路上几乎流尽了自己的鲜血,带在身上的宝器都被真龙皇座的威压碾地破碎,一路上的山道,弥漫着淡淡的金光,草叶沾染了皇血,低下头来不敢挺直脊梁。
而等候在山脚下的太子,极有耐心的等待,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的到来。
长陵的风变得小了起来。
这是一件好事,箭镞可以更快,更利的射出,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最后的刹那。
太子在心底,默默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第一百二十三章 棋局倾塌(第三更)
铁律大阵消失的刹那——
那道黑光从太宗胸口破碎,插入心脏的“细雪”,便剧烈震颤了起来。
两位涅槃大能的神情陡然变化,一左一右压制的那两条手臂,此刻涌来的力量,近乎是刚才的十倍。瞬息之间,陈懿和崤山居士的长袍便被汹涌的神性充斥,两个人双脚仍然死死踩在皇座前的石阶上,但神情变得惨烈而痛苦。
若是没有铁律。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对等的厮杀。
踏出涅槃的半步不朽者,若是不受天地间的压制,只需要一拳,就可以把眼前这两位涅槃捶地爆碎。
徐清客抬起一只手,隔空攥住宁奕的后颈,将其向后扯去——
下一刹那。
皇座上迸发出轰轰烈烈的气浪。
两位涅槃境界的大能,被这股气浪轰得倒飞而出。
被徐清客掷出的宁奕,身子向后坠砸,撞在那根殿柱之上,刚刚想要起身,就被磅礴的力量压制,白发谋士指尖弹出一张符箓,重重磕在宁奕的胸口,砸得他重新跌坐在地上。
“找死么”
徐清客冷冷瞪了一眼宁奕,他寒声道:“没有铁律,你以为凭借你的剑气……能杀死他”
宁奕咬紧牙齿,盯着皇座的方向。
雾气升腾。
那个男人缓慢站起身子,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的绝杀……皇帝仍然站了起来,如果说不朽之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那么现在的他,显然已经踏入了那个领域。
徐藏杀也不死。
徐清客杀也不死。
如果没有铁律,两位涅槃境界的大能,显然不够看。
三司隔绝了天都皇城,整座皇城内不会再有其他的修行者入内……事实上,即便再来几位涅槃,对如今承龙殿的局势,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想要杀死皇帝,这些筹码刚刚好。
若是中间的时机出现了纰漏,差错,那么再加上一倍……也没有用。
徐清客的神情仍然平静,他站在宁奕徐清焰丫头的面前,命字卷的神魂化为一道屏障,不断抵御着迸溅开来的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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